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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兴？你认错人了吧。”那人瞪大了眼睛，十分自然地拉过吴世勋的手就着给自己点上了火，神情有些好笑，“什么一星二星的。我不是什么星星，也不是什么月亮。我叫LAY。”
“LAY？”吴世勋皱着眉，把那人从头发丝儿到脚底下打量了好几个来回，目光再次定在那张几乎与张艺兴一模一样的脸上，仍然带着不确定，表情认真而小白，“你真不是张艺兴？”
“说了不是就不是，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儿？耳朵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那人白他一眼，直接从兜里摸出身份证丢到他怀里，继续吞云吐雾，斜倚在栏杆上抽烟的样子随意而慵懒，“我说，你大半夜开车出来不会就为了找个人吧？真是闲得可以。”
吴世勋接过身份证仔细看了看，不同的出生日期不同的姓名不同的籍贯，除了长相，完完全全就是另一个人。
果然不是张艺兴。吴世勋无语望天——张艺兴可从来不会用这样儿的语气跟他说话。可天底下怎么就有这么邪门的事儿？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倒没什么稀奇，可古怪的是怎么偏偏全让他一个人碰上了？他这算是走运了还是撞邪了？真是没天理啊没天理。
“想什么呢？”那人把手搁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你话呢怎么不吭声儿？不会是耳朵真出毛病了吧？”
“没有。我就是出来散散心。你呢？你又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总不会也是为了看风景吧？”吴世勋冲他和善地笑笑，难得多说几句——其实他自己也纳闷儿，这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换了平时他早就炸了，可现在他怎么就是生不起气来呢？
“看风景？你以为人人都有你这份儿闲心？”那人转头，瞄了眼吴世勋的西装袖口，笑了笑，“我这种下层人民不像你，不用为生计发愁。就光是你这一对袖扣差不多都够我一辈子的花销了。”
“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吴世勋笑着摇了摇头，又问，“你大半夜不回家就为了讨生计？讨什么生计？”
“一个小酒吧的驻唱而已。”那人甩甩刘海，把烟头丢到脚下踩灭，“今儿晚上生意不大好，老板说要提前打烊，我也就提前下班出来发展一下副业。”
“什么副业？”
“手机贴膜。”
“……那你会修手机吗？”
“会。”
“那你看看，我这手机你能修吗？吴世勋也掐了烟，从西装口袋里摸出手机递到他面前。
“要我说你们这些有钱人也真是麻烦，手机都坏成这个德行了，再买一个不就成了吗，还费这二遍事修它干什么。”那人撇撇嘴，却还是伸手接了过去，翻着面儿简单看了看，“能修是能修，就是得费点儿功夫，这么晚了，你能等吗？”
“能等。这手机里头有几个重要客户的联系方式不能丢，只要你能修好了，等多长时间都行。吴世勋点点头，“拿着东西去我车里修吧，外头冷，车里有暖气。”
那人又翻了个白眼以示对他这种钱多事儿更多的土豪暴发户的鄙夷，随即认命地拾掇起自己的一大包零碎工具，跟在吴世勋身后钻进了车里。
“你这手机怎么摔的？”那人拿螺丝刀卸外壳。
“一生气顺手就扔出去了。”
“……我说，瞧你一个大男人往那一站也挺有那股子唬人气势的，怎么说闹脾气就闹脾气跟小姑娘似的。”那人抬头看他一眼，拿小钳子拆外屏。
“我生气的时候不管那些。”
“您可真够任性。”那人拿小镊子夹内屏。
修手机的确是个技术活儿，何况还是在车里昏暗的临时照明灯下修像这样内外屏都碎成了渣的手机，就更得下功夫。
那人低头时间长了，脖子酸了眼睛也疼了，倒也不见外地直接就开始使唤吴世勋，“我说，你帮我捶几下成吗，等会儿少收你点儿修理费。”
“不用。该给多少你就说多少。”吴世勋摇摇头，把身子侧过去，还真就很听使唤地把一双手按上了那人的脖颈，“这个力度能接受吗？”
“行，按按就行了，哪来那么多挑头儿。”那人继续低头拧螺丝，神情认真而专注。吴世勋给他按着肩膀，不知不觉两个人离得越来越近，那人的衣服是低领的，吴世勋稍一低头就能看见那人胸口大片大片奶白色的肌肤，突然发现这人的肤色是同张艺兴一样的白皙细腻，透着淡淡的粉，招人的很。
想到这儿，吴世勋不自觉动了动喉结，看着那人近犹可触的侧颜弧度，不由苦笑——他与张艺兴，已经多久没有过这样的肌肤相亲了？
“好了，修好了。”那人轻轻拍了拍吴世勋，抻了个懒腰，笑道，“喂，还愣着干嘛，不会是不想给钱吧。”
“呃，不是，没有。”吴世勋难得有些语塞，忙从皮夹里数出几张鲜红的票子，“这些够吗？”
“你是真暴发啊。”那人却笑，没接他递过来的钱，“这些太多了。你也不用觉得奇怪，我知道品牌专营店里修理费都是这个价钱，那都是诓人的。其实修几个零部件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钱。”
“你倒实诚。”吴世勋也笑，对那人的好感又上升了一阶，“那你说，要多少钱。”
“免费。”那人继续抻懒腰，打了个哈欠，“这大半夜的咱俩能在桥上碰见一块儿抽烟也算缘分。今儿就不收你钱了。不如你送我回家吧，就当是付修理费了，反正这么晚了我也不好打车。”
“……好。”
“LAY？”吴世勋皱着眉，把那人从头发丝儿到脚底下打量了好几个来回，目光再次定在那张几乎与张艺兴一模一样的脸上，仍然带着不确定，表情认真而小白，“你真不是张艺兴？”
“说了不是就不是，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儿？耳朵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那人白他一眼，直接从兜里摸出身份证丢到他怀里，继续吞云吐雾，斜倚在栏杆上抽烟的样子随意而慵懒，“我说，你大半夜开车出来不会就为了找个人吧？真是闲得可以。”
吴世勋接过身份证仔细看了看，不同的出生日期不同的姓名不同的籍贯，除了长相，完完全全就是另一个人。
果然不是张艺兴。吴世勋无语望天——张艺兴可从来不会用这样儿的语气跟他说话。可天底下怎么就有这么邪门的事儿？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倒没什么稀奇，可古怪的是怎么偏偏全让他一个人碰上了？他这算是走运了还是撞邪了？真是没天理啊没天理。
“想什么呢？”那人把手搁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你话呢怎么不吭声儿？不会是耳朵真出毛病了吧？”
“没有。我就是出来散散心。你呢？你又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总不会也是为了看风景吧？”吴世勋冲他和善地笑笑，难得多说几句——其实他自己也纳闷儿，这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换了平时他早就炸了，可现在他怎么就是生不起气来呢？
“看风景？你以为人人都有你这份儿闲心？”那人转头，瞄了眼吴世勋的西装袖口，笑了笑，“我这种下层人民不像你，不用为生计发愁。就光是你这一对袖扣差不多都够我一辈子的花销了。”
“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吴世勋笑着摇了摇头，又问，“你大半夜不回家就为了讨生计？讨什么生计？”
“一个小酒吧的驻唱而已。”那人甩甩刘海，把烟头丢到脚下踩灭，“今儿晚上生意不大好，老板说要提前打烊，我也就提前下班出来发展一下副业。”
“什么副业？”
“手机贴膜。”
“……那你会修手机吗？”
“会。”
“那你看看，我这手机你能修吗？吴世勋也掐了烟，从西装口袋里摸出手机递到他面前。
“要我说你们这些有钱人也真是麻烦，手机都坏成这个德行了，再买一个不就成了吗，还费这二遍事修它干什么。”那人撇撇嘴，却还是伸手接了过去，翻着面儿简单看了看，“能修是能修，就是得费点儿功夫，这么晚了，你能等吗？”
“能等。这手机里头有几个重要客户的联系方式不能丢，只要你能修好了，等多长时间都行。吴世勋点点头，“拿着东西去我车里修吧，外头冷，车里有暖气。”
那人又翻了个白眼以示对他这种钱多事儿更多的土豪暴发户的鄙夷，随即认命地拾掇起自己的一大包零碎工具，跟在吴世勋身后钻进了车里。
“你这手机怎么摔的？”那人拿螺丝刀卸外壳。
“一生气顺手就扔出去了。”
“……我说，瞧你一个大男人往那一站也挺有那股子唬人气势的，怎么说闹脾气就闹脾气跟小姑娘似的。”那人抬头看他一眼，拿小钳子拆外屏。
“我生气的时候不管那些。”
“您可真够任性。”那人拿小镊子夹内屏。
修手机的确是个技术活儿，何况还是在车里昏暗的临时照明灯下修像这样内外屏都碎成了渣的手机，就更得下功夫。
那人低头时间长了，脖子酸了眼睛也疼了，倒也不见外地直接就开始使唤吴世勋，“我说，你帮我捶几下成吗，等会儿少收你点儿修理费。”
“不用。该给多少你就说多少。”吴世勋摇摇头，把身子侧过去，还真就很听使唤地把一双手按上了那人的脖颈，“这个力度能接受吗？”
“行，按按就行了，哪来那么多挑头儿。”那人继续低头拧螺丝，神情认真而专注。吴世勋给他按着肩膀，不知不觉两个人离得越来越近，那人的衣服是低领的，吴世勋稍一低头就能看见那人胸口大片大片奶白色的肌肤，突然发现这人的肤色是同张艺兴一样的白皙细腻，透着淡淡的粉，招人的很。
想到这儿，吴世勋不自觉动了动喉结，看着那人近犹可触的侧颜弧度，不由苦笑——他与张艺兴，已经多久没有过这样的肌肤相亲了？
“好了，修好了。”那人轻轻拍了拍吴世勋，抻了个懒腰，笑道，“喂，还愣着干嘛，不会是不想给钱吧。”
“呃，不是，没有。”吴世勋难得有些语塞，忙从皮夹里数出几张鲜红的票子，“这些够吗？”
“你是真暴发啊。”那人却笑，没接他递过来的钱，“这些太多了。你也不用觉得奇怪，我知道品牌专营店里修理费都是这个价钱，那都是诓人的。其实修几个零部件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钱。”
“你倒实诚。”吴世勋也笑，对那人的好感又上升了一阶，“那你说，要多少钱。”
“免费。”那人继续抻懒腰，打了个哈欠，“这大半夜的咱俩能在桥上碰见一块儿抽烟也算缘分。今儿就不收你钱了。不如你送我回家吧，就当是付修理费了，反正这么晚了我也不好打车。”
“……好。”
好看 Chapter 2——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再无动于衷
吴世勋摸着钥匙开门的时候天际已经泛起了微白，在玄关换了拖鞋边扯着领带边往屋里走，不出所料，那盏昏黄的灯依旧亮着。为他亮着。
“你回来了。”张艺兴听到开门的响动，抬手揉了揉眼睛，从餐桌上用左手支起了脑袋，嗓音有些沙哑，“我去给你放热水，你洗完澡好好睡一觉。”
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往浴室走，忽然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问了一句，“公司下午没什么事儿吧？”
“嗯，没事儿。”吴世勋看着那人眼底极浓极重的一圈乌青，嗓子眼儿里忽然就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棉花，有些哽涩，“就是……下午两点的时候还有个会。”
“嗯。我一点半叫你行吗？”
“……行。”
浴室里很快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吴世勋脱了西装外套仰躺在沙发靠背上，懒洋洋地转着眼珠子环顾周遭，笑了笑，不自觉有了心安——阳台上养着的几盆茉莉花瓣上还带着露水，绿萝的枝叶从花架顶端长长地垂下来，有了早春的盎然绿意；紧靠着阳台边儿上摆着那口刚搬家的时候吴世勋在花鸟市场看着好玩儿死活要买回来，不养鱼但是养着乌龟的大鱼缸，那两只食量惊人生长速度更惊人的草龟正趴在张艺兴特意去江边儿挑捡回来的鹅卵石上抻懒腰；晾衣架上按着深浅颜色整整齐齐地挂着吴世勋最近几天要穿的衬衫和已经跟衬衫配好了套的领带，散着清淡却好闻的香气……
张艺兴几乎把这个家里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来不用吴世勋多操半点心。
或许——
吴世勋把整个人都陷进沙发里，闭起了眼睛——这大概就是我明明已经厌倦，却还是离不开的原因吧。
“世勋。”他站在浴室门口唤他，“水放好了，你快过来吧。”
吴世勋走过去，难得挑着眉冲那人露出个笑来，带着满满的调戏意味，“要不……一起？”
“别闹。”张艺兴也笑，笑得平平淡淡温温和和，“换洗衣服都给你放在里面了，你快进去吧。”
“……好。”
等吴世勋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张艺兴正弯着腰从餐桌上往下撤桌布，边儿上还倒放着两盏蜡烛已经完全燃尽了的空烛台，几支已经舒展了大半花叶却被连花带瓶一起丢进了垃圾桶的红玫瑰。
“你这是……”吴世勋皱着眉看他，刚进门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儿倒有些诧异，“好端端的……你摆这些东西干什么？”
“昨儿晚上不小心睡着了，也没看着点儿，让这几根蜡烛自个儿着了一宿。蜡油都淌了一桌子。”张艺兴无奈地笑笑，手上动作不停，显然避重就轻，“我昨天看天气预报说今个儿是晴天，阳光好，就寻思着先把桌布撤下来洗，等着一会儿出太阳了再拿去晒。”
又看了眼吴世勋，笑着补上一句，“这些事儿用不着你跟着操心。你赶紧去补一觉，要么下午该头疼了。”
“艺兴。”吴世勋看了他半晌，目光忽然有些复杂，“昨天是什么日子。”
“也没什么。反正都过去了。”张艺兴抬头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低下头继续收拾自个儿的，“嗯。都过去五个半小时了。”
吴世勋走到餐桌边儿上站着，伸手摸了摸还没来得及端下去的盘子底儿——还是温的，也不知道热过多少次。
“你是不是一宿没睡。”吴世勋也弯下身子帮着他收拾桌子，“昨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都说了没什么……哎哎你别动你别动！那上头还沾着油呢！”张艺兴急忙把桌布从他手里抢过来，“这儿用不着你，赶紧去洗手睡觉！”
“艺兴。”他看着他的眼睛，重复，“告诉我，昨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张艺兴身形一滞，头垂得更低，半晌，才轻轻开口，“咱们俩恋爱的七周年纪念日。”
“哐当——”
吴世勋手里的烛台应声落地。
“你看，我就说没什么特别的。”张艺兴蹲下身捡烛台，勉强冲着吴世勋扯出个笑，有些局促，“也是我太幼稚了，好端端的过什么恋爱纪念日，咱们俩这么多年了也用不着……”
“张艺兴！”话音未落，却被那人气急败坏地打断，脸色惊怒交加，甚至有些不可思议，“这么重要的事儿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你那会儿说要加班，我不想让你因为这些小事儿分心。”张艺兴于是笑得更局促，“而且……而且也没有特别重要吧……”声音越说越低，几乎快要听不见。
——或许这样每一件值得我无比欢呼雀跃的小事，在你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吧。
三年之痛。七年之痒。
我曾在第三年时痛极。你却终于在第七年时，不痛不痒。
所以世勋你看，为什么要告诉你呢。真的没什么好值得庆祝的。
“张艺兴。”他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我们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
“世勋。天要亮了。”他却说，“你快去睡吧。”
“不了。”吴世勋顺手从衣架上抓起外套，表情依旧看不出喜怒，“我出去一趟。你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了。”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晚上也不用再等我了。”
转身，大力甩上房门，把张艺兴连同那句“路上小心”一并死死地关紧。
再也没有回头。
吴世勋摸着钥匙开门的时候天际已经泛起了微白，在玄关换了拖鞋边扯着领带边往屋里走，不出所料，那盏昏黄的灯依旧亮着。为他亮着。
“你回来了。”张艺兴听到开门的响动，抬手揉了揉眼睛，从餐桌上用左手支起了脑袋，嗓音有些沙哑，“我去给你放热水，你洗完澡好好睡一觉。”
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往浴室走，忽然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问了一句，“公司下午没什么事儿吧？”
“嗯，没事儿。”吴世勋看着那人眼底极浓极重的一圈乌青，嗓子眼儿里忽然就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棉花，有些哽涩，“就是……下午两点的时候还有个会。”
“嗯。我一点半叫你行吗？”
“……行。”
浴室里很快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吴世勋脱了西装外套仰躺在沙发靠背上，懒洋洋地转着眼珠子环顾周遭，笑了笑，不自觉有了心安——阳台上养着的几盆茉莉花瓣上还带着露水，绿萝的枝叶从花架顶端长长地垂下来，有了早春的盎然绿意；紧靠着阳台边儿上摆着那口刚搬家的时候吴世勋在花鸟市场看着好玩儿死活要买回来，不养鱼但是养着乌龟的大鱼缸，那两只食量惊人生长速度更惊人的草龟正趴在张艺兴特意去江边儿挑捡回来的鹅卵石上抻懒腰；晾衣架上按着深浅颜色整整齐齐地挂着吴世勋最近几天要穿的衬衫和已经跟衬衫配好了套的领带，散着清淡却好闻的香气……
张艺兴几乎把这个家里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来不用吴世勋多操半点心。
或许——
吴世勋把整个人都陷进沙发里，闭起了眼睛——这大概就是我明明已经厌倦，却还是离不开的原因吧。
“世勋。”他站在浴室门口唤他，“水放好了，你快过来吧。”
吴世勋走过去，难得挑着眉冲那人露出个笑来，带着满满的调戏意味，“要不……一起？”
“别闹。”张艺兴也笑，笑得平平淡淡温温和和，“换洗衣服都给你放在里面了，你快进去吧。”
“……好。”
等吴世勋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张艺兴正弯着腰从餐桌上往下撤桌布，边儿上还倒放着两盏蜡烛已经完全燃尽了的空烛台，几支已经舒展了大半花叶却被连花带瓶一起丢进了垃圾桶的红玫瑰。
“你这是……”吴世勋皱着眉看他，刚进门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儿倒有些诧异，“好端端的……你摆这些东西干什么？”
“昨儿晚上不小心睡着了，也没看着点儿，让这几根蜡烛自个儿着了一宿。蜡油都淌了一桌子。”张艺兴无奈地笑笑，手上动作不停，显然避重就轻，“我昨天看天气预报说今个儿是晴天，阳光好，就寻思着先把桌布撤下来洗，等着一会儿出太阳了再拿去晒。”
又看了眼吴世勋，笑着补上一句，“这些事儿用不着你跟着操心。你赶紧去补一觉，要么下午该头疼了。”
“艺兴。”吴世勋看了他半晌，目光忽然有些复杂，“昨天是什么日子。”
“也没什么。反正都过去了。”张艺兴抬头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低下头继续收拾自个儿的，“嗯。都过去五个半小时了。”
吴世勋走到餐桌边儿上站着，伸手摸了摸还没来得及端下去的盘子底儿——还是温的，也不知道热过多少次。
“你是不是一宿没睡。”吴世勋也弯下身子帮着他收拾桌子，“昨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都说了没什么……哎哎你别动你别动！那上头还沾着油呢！”张艺兴急忙把桌布从他手里抢过来，“这儿用不着你，赶紧去洗手睡觉！”
“艺兴。”他看着他的眼睛，重复，“告诉我，昨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张艺兴身形一滞，头垂得更低，半晌，才轻轻开口，“咱们俩恋爱的七周年纪念日。”
“哐当——”
吴世勋手里的烛台应声落地。
“你看，我就说没什么特别的。”张艺兴蹲下身捡烛台，勉强冲着吴世勋扯出个笑，有些局促，“也是我太幼稚了，好端端的过什么恋爱纪念日，咱们俩这么多年了也用不着……”
“张艺兴！”话音未落，却被那人气急败坏地打断，脸色惊怒交加，甚至有些不可思议，“这么重要的事儿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你那会儿说要加班，我不想让你因为这些小事儿分心。”张艺兴于是笑得更局促，“而且……而且也没有特别重要吧……”声音越说越低，几乎快要听不见。
——或许这样每一件值得我无比欢呼雀跃的小事，在你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吧。
三年之痛。七年之痒。
我曾在第三年时痛极。你却终于在第七年时，不痛不痒。
所以世勋你看，为什么要告诉你呢。真的没什么好值得庆祝的。
“张艺兴。”他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我们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
“世勋。天要亮了。”他却说，“你快去睡吧。”
“不了。”吴世勋顺手从衣架上抓起外套，表情依旧看不出喜怒，“我出去一趟。你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了。”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晚上也不用再等我了。”
转身，大力甩上房门，把张艺兴连同那句“路上小心”一并死死地关紧。
再也没有回头。
吴世勋冲上楼狂按门铃的时候边伯贤显然还没睡醒，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边跑边骂谁他妈的一大清早就瞎折腾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刚拧开门把手整个人就差点儿没被一阵风刮得摔个狗啃泥。
“我说，你是赶着要去投胎吗？”边伯贤打着哈欠勉强站稳，起床气还没消，半睁着眼睛瞪着“一阵风”先生吴世勋，语气极度不爽，“就算要投胎你也别投我这儿啊。我又不是阎王爷，我这儿又不是阴曹地府。”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滚出我家。二，马上滚出我家。”边伯贤觉得自己还是很客气的。
“你再说一句试试。”吴世勋坐在沙发上一偏头，一个冰刀子似的眼神儿甩过去，边伯贤立刻就蔫儿了。
只是嘴上抱怨依旧不停，“我这才刚睡着你就过来砸门有你这样儿的吗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行了行了。你少跟我废话。”吴世勋直接把那人拽过来跟自己一起坐着，“你们家那二傻子呢？”
“哦我们家那二傻子啊，他下楼给我买小笼包去了……不对！吴世勋，你管谁叫二傻子呢！”边伯贤在听到“二傻子”这三个字之后终于彻底清醒，气得快要炸毛。
“……你不是经常这么叫他吗。”
“只有我能这么叫！”
“……”
要说人就是不禁着念叨。吴世勋前脚刚说了一句二傻子，后脚朴灿烈就拎着一兜子早点回来了。
边伯贤见状立刻扑到自家“二傻子”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灿烈你快帮我打他，吴世勋他欺负我……”
吴世勋被边大总裁罕见的幼稚举动恶寒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冲着朴灿烈笑着点了一点头，从他手里接过早点袋子搁在餐桌上，偏头看见朴灿烈搂着边伯贤边给他顺毛边问怎么了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心里突然就特别不是滋味儿。
张艺兴什么时候也能像这样跟他发发脾气撒撒娇，哪怕一次也好。
朴灿烈是个平面设计师，两年前给他们公司设计LOGO墙的时候跟边伯贤认识，谁知道边伯贤立刻就拍着大腿嚷嚷着非他不嫁……呃不，是不娶。后来二人顺理成章地在一块儿了，边伯贤就从自己那套小别墅里搬了出来，连人带行李一块儿搬进了朴灿烈的公寓。双方父母也都开明，并不反对俩孩子在一起。朴灿烈人又随和，开朗爱笑，宠媳妇儿宠得没边儿，所以这两年边伯贤的日子过得逍遥十分，不可谓不滋润。
不像他跟张艺兴。恋爱谈了七年。不冷不热了七年。偷偷摸摸做贼一样瞒了父母七年。
吴世勋突然就觉得胸口压着什么，喘不过气来。站起身匆匆忙忙抓起外套，“我先走了。”
“不是吧，你真赶着要去投胎啊……好歹留下来吃点儿东西再走，做鬼也得做个饱死鬼你说对不对……”
“乖别闹。”朴灿烈哄好了边伯贤，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世勋，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先走了。”
吴世勋从边伯贤家里出来直接就一脚油门儿飚到皇都大门口，随手把车钥匙扔给门口的侍应生，拎着外套自顾大步往前走。
皇都。这座城市最有名的酒吧加夜店。白天是酒吧，晚上是夜店。
说得再准确一点，就是只要你有钱，有很多钱，就能获得一切快感的地方。金碧辉煌，璀璨靡丽。
吴世勋抬腕看表，六点零七分。这当不当正不正的点儿，也不知道是酒吧刚开门还是夜店刚散场。
算了。反正他是来喝酒的，管它是什么，有酒就行。
吴世勋走路从来不看人，事实上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公司里，人人见了他都得让着路走。平时出门也是能开车就绝不步行，所以吴世勋开车的时候不敢轻易撞车，但是走路的时候撞个人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你走路能长点儿眼睛看着点儿人么？”那人被撞得几乎是打了一个趔趄，口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吴世勋正憋着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发，这会儿可算来了个不长眼往枪口上撞的，抬头刚要骂，却在看清那人的面容时愣住，“你……艺兴？……还是……LAY？”
“这都第二回见面儿了。你怎么还能认错人。”那人揉着被撞疼了的肩膀，一脸似笑非笑，“耳朵治好了眼睛又出毛病了？”
“……抱歉。”
“甭跟我道歉了。你来这儿干嘛？这大清早的别告诉我你是来蹦迪泡妞儿的。”
“……不是。我就是想过来喝点儿酒。”
“心情不好？”
“算是吧。”
吴世勋见他还一个劲儿地揉着肩膀，有些尴尬，“那个……不好意思啊。”
“你这人也是有意思。昨天心情不好摔手机，今天心情不好直接改摔人了是吧。”那人放下手，仍是笑，“反正我也是刚下班出来，再陪你进去一趟吧。”
“你就是在这儿驻唱？”吴世勋有些惊讶，怎么都没法儿把那人昨晚说出口的“小酒吧”和“生意不大好”这样的词句跟装修得金碧辉煌堪比东海龙宫的皇都联系在一起。
“别闹了。来这儿的人都是图个一时的新鲜快感，哪儿有人愿意花钱不为找刺激就为了认认真真安安静静地听我弹吉他唱情歌？”虽是自嘲，那人却满脸的不屑鄙夷，“毕竟我也得活下去。反正这儿给的钱多，我就在这儿兼职DANCER，偶尔过来跳个脱衣舞什么的。——这不，昨儿晚上你刚把我送到家，我还没上一楼呢，领班直接就一个电话崩过来说有人点名儿要看我脱衣服……啊不是，跳舞。跳舞。……害得我一宿都没睡。”
吴世勋扑哧一声笑出来，觉着心里痛快不少，不自觉用手搭了那人肩膀，嘴角带着戏谑，“走吧，同样一宿没睡的天涯沦落人。我请你喝一杯。”
那人也弯了眉眼，眼底潋着水光，伸手揽住吴世勋的腰，笑得有些妖，教人挪不开眼。
“好啊。”
“我说，你是赶着要去投胎吗？”边伯贤打着哈欠勉强站稳，起床气还没消，半睁着眼睛瞪着“一阵风”先生吴世勋，语气极度不爽，“就算要投胎你也别投我这儿啊。我又不是阎王爷，我这儿又不是阴曹地府。”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滚出我家。二，马上滚出我家。”边伯贤觉得自己还是很客气的。
“你再说一句试试。”吴世勋坐在沙发上一偏头，一个冰刀子似的眼神儿甩过去，边伯贤立刻就蔫儿了。
只是嘴上抱怨依旧不停，“我这才刚睡着你就过来砸门有你这样儿的吗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行了行了。你少跟我废话。”吴世勋直接把那人拽过来跟自己一起坐着，“你们家那二傻子呢？”
“哦我们家那二傻子啊，他下楼给我买小笼包去了……不对！吴世勋，你管谁叫二傻子呢！”边伯贤在听到“二傻子”这三个字之后终于彻底清醒，气得快要炸毛。
“……你不是经常这么叫他吗。”
“只有我能这么叫！”
“……”
要说人就是不禁着念叨。吴世勋前脚刚说了一句二傻子，后脚朴灿烈就拎着一兜子早点回来了。
边伯贤见状立刻扑到自家“二傻子”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灿烈你快帮我打他，吴世勋他欺负我……”
吴世勋被边大总裁罕见的幼稚举动恶寒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冲着朴灿烈笑着点了一点头，从他手里接过早点袋子搁在餐桌上，偏头看见朴灿烈搂着边伯贤边给他顺毛边问怎么了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心里突然就特别不是滋味儿。
张艺兴什么时候也能像这样跟他发发脾气撒撒娇，哪怕一次也好。
朴灿烈是个平面设计师，两年前给他们公司设计LOGO墙的时候跟边伯贤认识，谁知道边伯贤立刻就拍着大腿嚷嚷着非他不嫁……呃不，是不娶。后来二人顺理成章地在一块儿了，边伯贤就从自己那套小别墅里搬了出来，连人带行李一块儿搬进了朴灿烈的公寓。双方父母也都开明，并不反对俩孩子在一起。朴灿烈人又随和，开朗爱笑，宠媳妇儿宠得没边儿，所以这两年边伯贤的日子过得逍遥十分，不可谓不滋润。
不像他跟张艺兴。恋爱谈了七年。不冷不热了七年。偷偷摸摸做贼一样瞒了父母七年。
吴世勋突然就觉得胸口压着什么，喘不过气来。站起身匆匆忙忙抓起外套，“我先走了。”
“不是吧，你真赶着要去投胎啊……好歹留下来吃点儿东西再走，做鬼也得做个饱死鬼你说对不对……”
“乖别闹。”朴灿烈哄好了边伯贤，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世勋，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先走了。”
吴世勋从边伯贤家里出来直接就一脚油门儿飚到皇都大门口，随手把车钥匙扔给门口的侍应生，拎着外套自顾大步往前走。
皇都。这座城市最有名的酒吧加夜店。白天是酒吧，晚上是夜店。
说得再准确一点，就是只要你有钱，有很多钱，就能获得一切快感的地方。金碧辉煌，璀璨靡丽。
吴世勋抬腕看表，六点零七分。这当不当正不正的点儿，也不知道是酒吧刚开门还是夜店刚散场。
算了。反正他是来喝酒的，管它是什么，有酒就行。
吴世勋走路从来不看人，事实上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公司里，人人见了他都得让着路走。平时出门也是能开车就绝不步行，所以吴世勋开车的时候不敢轻易撞车，但是走路的时候撞个人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你走路能长点儿眼睛看着点儿人么？”那人被撞得几乎是打了一个趔趄，口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吴世勋正憋着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发，这会儿可算来了个不长眼往枪口上撞的，抬头刚要骂，却在看清那人的面容时愣住，“你……艺兴？……还是……LAY？”
“这都第二回见面儿了。你怎么还能认错人。”那人揉着被撞疼了的肩膀，一脸似笑非笑，“耳朵治好了眼睛又出毛病了？”
“……抱歉。”
“甭跟我道歉了。你来这儿干嘛？这大清早的别告诉我你是来蹦迪泡妞儿的。”
“……不是。我就是想过来喝点儿酒。”
“心情不好？”
“算是吧。”
吴世勋见他还一个劲儿地揉着肩膀，有些尴尬，“那个……不好意思啊。”
“你这人也是有意思。昨天心情不好摔手机，今天心情不好直接改摔人了是吧。”那人放下手，仍是笑，“反正我也是刚下班出来，再陪你进去一趟吧。”
“你就是在这儿驻唱？”吴世勋有些惊讶，怎么都没法儿把那人昨晚说出口的“小酒吧”和“生意不大好”这样的词句跟装修得金碧辉煌堪比东海龙宫的皇都联系在一起。
“别闹了。来这儿的人都是图个一时的新鲜快感，哪儿有人愿意花钱不为找刺激就为了认认真真安安静静地听我弹吉他唱情歌？”虽是自嘲，那人却满脸的不屑鄙夷，“毕竟我也得活下去。反正这儿给的钱多，我就在这儿兼职DANCER，偶尔过来跳个脱衣舞什么的。——这不，昨儿晚上你刚把我送到家，我还没上一楼呢，领班直接就一个电话崩过来说有人点名儿要看我脱衣服……啊不是，跳舞。跳舞。……害得我一宿都没睡。”
吴世勋扑哧一声笑出来，觉着心里痛快不少，不自觉用手搭了那人肩膀，嘴角带着戏谑，“走吧，同样一宿没睡的天涯沦落人。我请你喝一杯。”
那人也弯了眉眼，眼底潋着水光，伸手揽住吴世勋的腰，笑得有些妖，教人挪不开眼。
“好啊。”
Alic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