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那边好像有什么爆炸了!”我们刚走上一座山丘,正好看到目之所及的市中心突然腾起一股浓烟,片刻之后低沉的隆隆声才贴地而来。
“你们别动。”张起灵伸手将我一挡,提刀边往那边冲了过去。我和胖子对视一眼,也向市中心跑去。果不如所料,城市中满是四散奔逃的民众,控制组的人在尽力疏导聚拢人群,而行动组的数名组员都已经追着张起灵的背影向同一个方向本区。
由刚才的震感来看,震源很可能是位于市中心地底,而且不是爆炸,而是泄露。
泄露的,就是这种已经逼近眼前的黑色泥浆,和泥浆中裹挟的不知名的生命体。
远远地,闷油瓶点着泥浆又奔回来,可以看见他的外套和鞋子上已经附着了不少那种生命体。那种东西看起来就是是放大了无数倍的黏菌,而附在人身上的时,就像暴起的静脉,狰狞恐怖。并且它对麒麟血和普通血似乎并没有区别对待,甚至,对麒麟血仿佛更感兴趣一些。
闷油瓶边跑别将外套甩下,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只是略略减了速,我们只好跟着他跑起来。
“这次黑蕈太多了。”闷油瓶几个巧妙的蹬踏,将鞋底几只黑蕈也甩脱。“我怀疑楼底的老祖宗醒了。”
“等等小哥你是要去张家古楼?”
“你们别跟着了,你们下不去的。进楼之后去找我父亲。”
说罢他翻越了面前一堵矮墙,我们看见他冲进了那栋现代化的建筑中,那是张家的产业。
前面门内,云彩正焦急的朝我们喊,快点,再快点,它们不敢进来的!
我不用回头都感觉到了黑蕈的腥气,当我终于冲进门的时候,外部一切声音都瞬间被隔绝了。我似乎冲破了什么透明的薄膜,楼内的气氛变得诡异而平静。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手上的事情,我……我刚刚为什么这么急……?啊对了,小哥!
“云彩,你看见小哥了么?”我仍有些疑惑,为什么我会到这里来找小哥。
云彩摇摇头,领着我往休息室走:“张小哥总是这样么,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对了,我们公司又还原了一批神话动物,吴小哥你要不要看看?“
在展览箱前,下面是赤须虎睛的雷公雨,一首双尾的肥遗,鹰嘴蛇尾的旋龟。这些明明都是我没有见过的东西,而我却只有一点迟钝的惊讶。
这不对,我是不是……见过……不可能……
云彩似乎带我在展览箱走了很久,又似乎只有几刻钟,我不明白的我的焦虑从何而来,小哥呢?我是不是来找他的,还是他已经走了?
“张总,这位是裘先生。”
听见门外一声张总,我一下打了个激灵。
“去找我父亲。”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我一步冲进了会客厅,云彩拉我不及,也跟我一道跑了进来,面前不怒自威的男人默然看了我一眼,转头与面前的客户交谈起来。
刚刚冲进来的勇气消失殆尽,刚刚明明很清晰的念头又模糊起来。小哥也就是惯常……惯常失踪吧?
云彩刚刚还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纹,她踌躇的对张瑞桐说,张总, 族长消失的时间,似乎是太久了。
太久了……太久了…………小哥……哪里不对……
张瑞桐似乎并没有打算理会她,而我脑内被封在薄膜之后记忆轰然冲出。我失控地将张瑞桐推出会议室朝他大喊:“你儿子失踪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开始视线模糊。
张瑞桐的表情由冷漠转为洞察:“我知道。”
“他去了张家古楼!”怎么,我是哭了么?
他扶住我的肩膀,再一次沉声到:“我知道。”
“……他……他去了张家古楼啊!我救不回来他啊!”我近乎嘶吼的喊出这句话,不知道原来我可以在哭得这么凶的时候还能说出话来。
“……吴邪,你救不了他的。你要醒过来。”
“你跟我一起!你能救他!求你了!”
张瑞桐悲悯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眼前的时间开始褪色模糊,脑内的记忆却越发鲜明。
我跟着彩云找到了张瑞桐,我又跟着张瑞桐下到张家鼓楼最底层。我亲眼看到闷油瓶在楼下那个怪物发狂前最后一刻,把黑金古刀从它后脑直捅而入深至没柄。那怪物的身体开始变红坍缩,直到最后隐约有爆炸的迹象。
最后我只记得,张起灵,那个我原以为神佛无阻的人,胸腹尽焚,合眼在我怀里,再没了生机。
下一瞬又是耀眼的白。我仿佛明白了什么,但是……哪怕……再让我看他一眼,活着在我面前。
“执迷不悟。”
“小哥,那边好像有什么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