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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谢】静水问情(申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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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度娘


1楼2017-08-14 16:58回复
    太喜欢这两只了,所以写个中篇一次完结,无关前因,只有后果,游戏结局神马的也不要太在意啦,有些我不想让他死的当然就死不成啦,有些CP想拆的当然就拆掉,内有则羽,但篇幅极少,不喜勿入。
    后来悲摧地发现,我又废话了,只能改成一话一话的,反正肯定能完结的,不用担心啦。写这篇文,还有一个目的,多数乐谢文都可着劲儿地虐无异,什么动不动就来个人八着师父不放啦,对无异冷嘲热讽啦,师父各种高冷啦,一边还要写无异为师父如何如何的牺牲又得不到回应,虐身又虐心。是,师父诚然是好,难道无异就差么?我就很气短啊!为毛像《偃歌行》、《踏长安》这类一碗水端平的经典乐谢文如此之少啊啊啊啊~~~~~~所以,本文争取要帮51小天使出这口气。全程补刀,最后肯定妥妥HE!


    2楼2017-08-14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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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水问情 第一章
      接到乐绍成信札的时候,谢衣正在纪山小居修葺屋脊。
      那屋脊其实这些年修了不知多少遍,当然并不是说谢大师手艺不好,他只是没事找点事做。
      这些年,他那弟子竟然从来没找过他——也许当日他的话说得太重,也太狠,真的伤了他的心,但当叶海上个月来找他,说静水湖小居积了一层灰,看样子已许久没人去了的时候,一丝惶恐悄然爬上了谢衣的心头。
      那孩子,竟放弃了偃术?
      不,他当年赶他走,要的并不是这个结果!
      在这种时候,乐绍成的信札过来——也不知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想来定国公自有门路——给了他一个完美的理由,他必须去一趟长安。
      当然,即使没有叶海的来访,他也必然要走这一遭。
      定国公府的信札,只有一句话:
      犬子病危,速至定国公府一晤。
      长安城仍像多年前一般繁华,但谢衣无心赏景,一路上,他整个人完全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直接到了定国公府,通传之后,乐绍成和傅清姣立刻来到前厅迎接,说起来,双方都是第一次见面,然而彼此都没有寒暄的心思。见过礼后,乐绍成夫妇便带着谢衣直接去了内室。
      甫一打开门,谢衣便被撞了一下,定晴一看,原是两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一男一女,五官颇像乐绍成,眉宇间的神气却又和傅清姣极为相似。两个小娃娃抬头看到是一个白袍红袖的年青男子,形姿纤秀,容貌俊美,宛如明珠宝玉,大抵长得漂亮总是讨人喜欢的,两个娃娃也不害怕,抓住谢衣的袍袖,男孩问道:“你是谁啊,不可以随便到哥哥的房间来啊。”
      谢衣尚未答话,乐绍成已经唬起脸:“无忧,无虑,这是你们哥哥的师父,不得无礼。”
      没料到这句话不说还好,说了两个小娃娃立刻把脸一摆,从谢衣身旁迅速离开,那样子,仿佛这个温润如美玉的男子立刻变成了一只烫手山芋,人人都恨不得敬而远之。女孩更是很不高兴地叫道:“他来干什么,都是他才害得哥哥这样,无忧不喜欢他,让他走!”小孩子的爱憎总是极为分明,从来不会加任何掩饰。
      乐绍成原本就因乐无异一事心情抑郁,再一听女儿这般口无遮拦,任他再好的脾气也怒了:“小孩子乱讲什么,还不走!”
      许是从来没被这么大的声音训斥过,无忧哇的一声哭了:“呜呜呜呜……就是这样的嘛,哥哥总说他师父怎么好怎么好,可哥哥病了这么久,他从来都没来看过他啊。”
      一个哭,两个也哭,无虑也跟着抽抽噎噎地道:“哥哥,哥哥会这样,都是他害得,要不是为了救他,哥哥才不会——”
      “住口!”乐绍成没想到连这事两个小娃娃都知道,恐怕是哪次不当心被偷听到了。这时傅清姣终于站出来安抚一双儿女:“无忧,无虑,不得如此,谢前辈也是有苦衷的,我们有事要谈,你们先下去吧。”
      平时两个小娃娃都不怕乐绍成,但见母亲总是惧的,此番傅清姣发话,两人也停止了哭泣,随着吉祥出了门,临了无忧瞪了谢衣一眼,六岁的小孩儿难得出现这种表情,不狠,倒有些软萌,但谢衣却觉得他是真的被憎恶了。这强烈的感觉不光来自两个孩子,还来自身旁的乐绍成夫妇,虽然他们礼数周全,言辞得体。
      谢衣终于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徒弟。
      已经可以算得上青年的乐无异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几近透明,唇色寡淡,双颊瘦削,脆弱得如同一只在风雨中折了翼翅的鸟儿。他的枕边,小小的灵兽也没了往常的机巧劲儿,乖乖地趴在柔软的被褥上,时不时用稚嫩的翅膀尖儿抚抚主人的脸,似乎这样他就会很快醒转似的。
      谢衣简直不敢相信这便是他的徒儿,那个在静水湖夜向他单膝下跪,诚心实意致谢的徒儿,那个在捐毒大漠的篝火之夜,和行商跳着欢快舞蹈的徒儿,那个在他的调侃下,红着脸认了师父的徒儿,那个在强敌面前,不惜自伤也要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徒儿,抑或——那一天当他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脸上在笑,眼中却不停落泪的徒儿。
      因为无论哪一个,都是或阳光灿烂,或活力十足,或自信满满,而不是像现在,虚弱无力,沉疴难起。
      谢衣轻轻搭上青年裸露在外的纤细手骨,他本是烈山部破军祭司,除却偃术道法,医术也十分高明,只这一搭,他便立刻明白,为何这些年,他的徒儿再没去过静水湖。
      乐无异的体内,尽是一片死沉,灵脉尽毁,灵力尽失,形同废人一般。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谢衣呆呆地站在原地,面色平静,脑子里却似有十几柄大锤不停地敲打着,震得他头昏脑胀,一片茫然。
      乐绍成咳了一声,道:“谢大师,犬子……犬子三年前自巫山回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他一直在强撑,但作父母的,总能看出他到底好不好,这些年他过得一直很压抑,大约一年前开始生病,起初只是无力嗜睡,后来身体就变得很虚弱,一些常人易得也易好的毛病都找上了他,他却总也好不了……”
      傅清姣接着说道:“……我们问他什么,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但朝夕相处,他又有什么事能瞒得了我们,自从知道他灵力尽失,我便觉着这病和此事脱不了干系,太华山的清和真人、南薰真人,百草谷的墨者,甚至于天墉城的长老,都被我们通过各种方法请来看过,最后——”
      “怎样?”谢衣听傅清姣话音一顿,却不再说下去,连忙问道。后者看到他惶急又紧张的面容,心中五味陈杂,继续说道:“还是那天墉城执剑长老身边的红衣剑灵,言说异儿症状,并非寻常毛病,倒像是术法反噬。”
      “术法……反噬?”
      “不错,谢前辈亦是同道中人,理应知道术法无论大小,皆有反噬,但普通法术,反噬几可忽略,然一些大型术法,特别是古老禁忌之术,反噬之力则非同小可。那剑灵姑娘说,若她未猜错,异儿正是使用了一种古老禁术,这禁术不仅反噬了他的修为,由于他功力不足,反噬继而持续影响到他的身体和……魂魄。”
      谢衣掩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想起了许久之前,和弟子的对话:
      师父,我们,我们能不能用两年时间,一起去走一走,看一看?
      那你的偃术修行呢?不管了?
      我……我可以以后再……不,我们可以边走边学啊,师父,师父以前不也这样?
      胡闹,为师那时已学有初成,你现在正是学习的最好时光,怎可将时间耗费在玩乐上。
      ……那,一年,一年可以吗,师父?
      无异,你怎么了?往常的你,不是很热衷于偃术么,为师好不容易回来,你却——
      两年?一年?
      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了?
      望着青年毫无血色的面容,谢衣蓦然觉得心中一疼,眸中一酸,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耳边傅清姣的话还在继续:
      “……剑灵姑娘还说,从反噬同时影响了异儿的身魂来看,他所施用的,应也是同类型术法,就不知,他是为何施展的了。”
      虽是疑问语气,但矛头指向不言而喻。谢衣心中伤痛,任不失风度鞠了一礼:“恐怕此事皆因我——”


      3楼2017-08-14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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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大师!”乐绍成突然打断他的话,“谢大师误会了,无异已成年,他做什么决定,自由他自己承担后果,他从来都是三缄其口,甚至于有一次被我们逼急了,也只说了一句‘心之所向,无怨无悔’。他既然什么都不肯说,心中当有独断,我们请您前来,并不想深究之前发生的事,更没有……兴师问罪之想法,只是,只是……”老爷子渐渐哽咽,有些说不下去了,傅清姣上前握住他的手,指了指乐无异床头:“圣上早在一年前便下了命令,凡各地进贡的珍稀药材,一律先送往乐府,待乐府甄选完毕再送入宫中。异儿也不知灌下去多少灵丹妙药,可惜……近数十天,异儿醒的时间愈发稀少,即便醒了也不再像以往那般为了宽慰我们而强颜欢笑,只把,这两样东西不停地拿在手里把玩。

        那两样放在枕边的东西,谢衣一早进来便已看到:偃甲鸟,通天之器。
        两样皆出自他手,他怎会不识。
        傅清姣似也有些忍不住,抹了一下眼睛:“傻小子不说,以为我们都猜不到,我想他定是十分思念于你,却不知为何从来不提。谢前辈,我和绍成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也不想知道了,只想请……不,恳求你,异儿的时日恐怕不多,这最后的时光,求你能好好陪伴于他,若能解开你们之间的心结,我们做父母的也……”说到这里,两人已是哽咽万分,无法成言。
        依乐氏夫妇的智慧和见识,再结合刚才一双儿女说的话不难推测,两人纵使不知十之八九,也知宝贝儿子变成这样,和他死而复生绝计脱不了干系。然而即便事已至此,两人依旧对他礼数周到,言辞恳切,并未有任何怨怼,也就不难理解,为何乐无异出身于这样富贵的家庭,却丝毫没有任何纨绔子弟的风派,反而秉性纯良,质朴无邪。
        可这么好的孩子,却因为他……
        谢衣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是神农后裔,即便平日再随和温顺,骨子里也有一股天生的傲然之气,但此刻,他只感到自己的渺小和卑微,在这一家人面前,在他的唯一的,嫡传弟子面前。
        谢衣思考了一番,踌躇着开了口:“谢某不才,粗通医术,若定国公阁下与夫人不介意,可否容谢某带无异回去静养,或尚有一线希望。”
        乐绍成还在犹豫,傅清姣却略一思索,立刻答应了:“那便,麻烦谢前辈了。”
        谢衣再行一礼:“该是我谢谢定国公与夫人才是。谢某若能医好令郎,自当带他一同回来。”话中相反之意已经极明显,乐绍成和傅清姣颇为讶异地对视了一眼,乐绍成咳了一声:“谢大师,这……孩子的心意我们明白,大约……也能明白您的苦心……如若犬子安好,你们……唉,我也管不了这许多啦,可目下……凡事,尽人事而知天命,谢大师,亦不必强求了。”
        “多谢定国公体恤。”谢衣再次行了一礼,走到床边,小心地将青年毫无知觉的躯体扶起,抱在怀中,那躯体十分瘦弱,手摸上去的时候,都能磕到背后两块凸出的肩胛骨。谢衣一手抵住他的后心,缓缓送入一股灵息,护住他的心脉——这普通的一式却十分费力,只因乐无异体内灵脉枯竭,根本已容纳不了任何灵气,谢衣只能以自身灵力强行在他体内建立通道,以期灵息能短暂停留于乐无异体内,趁这时候,傅清姣已将爱子平时的一些衣物、处方和药材等打包理好,一起交给谢衣。
        抚了抚乐无异安详温凉的脸庞,谢衣柔声道:“无异,师父带你回去。”
        (不行了,写到这里我都要哭了,我肿么能这么虐我家小天使啊,居然都没一句台词。)


        4楼2017-08-14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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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没看到新作者啦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8-16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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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乐谢文啊挺一个


            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7-08-16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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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入坑的顶一个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8-17 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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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水问情 第二章
                馋鸡虽然被不上心的主人取了这么一个杀千刀的名字,但这一点都不碍于它高贵的身份,它是鲲鹏,即便还在幼年,就已有相当的智慧。它知道,这恐怕是最后一次为主人服务了。一路上,它飞得极慢,也极稳,谢衣在它背上展开一个强力结界,滤去了一切风沙雨露——搁在平时,这顽皮小子最爱的就是御风而行,不光不要结界,也不像其他人为求安稳坐着,偏要站起来,让呼啸的风穿过他栗色的头发,明亮的琥珀色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无论坐多少次都是这样,浑身上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和对天地间的奥秘无穷无尽探索的兴趣。
                如今,他却只能安静地伏在他胸前,一动不动,若非还有微弱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处,几乎就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明知此间不会有风,当感觉到鲲鹏正加力往前飞翔时,谢衣还是拢了拢衣衫,遮住了少年唯一裸露在外的脸颊,他双臂环绕着他,如同一只老母鸡紧紧护着自己的幼雏一般。
                终于抵达目的地,谢衣驾轻就熟地打开静水湖的结界,抱着乐无异先上了二楼的卧室。他在往长安前已经先来了一趟,驱动偃甲把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左右看看,谢衣只能先把乐无异放在地板上,让他倚墙坐着,然后从空间法阵中取出傅清姣准备的床单被褥——话说傅清姣真是恨不得把整个乐府都搬给他,吃穿用度一应俱全,也亏得谢衣修为高深,又要存放很多偃甲,因而在空间法阵上的造诣也非同一般——全部整理好以后,才把乐无异抱上床铺,拉过棉被为他轻轻盖上,明明是五月的天气,这孩子的手脚却冰凉冰凉,浑然不似他这个热血沸腾的年纪。
                谢衣把他有些零乱的头发都仔细地捋到脑后,很好笑地发现他脑门上那根呆毛倒还颇有精神劲儿地杵在那里,他用手指一压,倒了,手一离开,又竖了起来。
                要是,你也能这般,就好了。
                谢衣轻叹了一声:“好好休息,无异,为师去给你做点吃的。”


                8楼2017-08-18 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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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偃术和道法的双修之士,谢衣可谓是天才中的天才,但事实证明,天才也不是万能的,那便是——谢大师的厨艺真不是一般的……蹩脚。为了解决师父的吃饭问题——在流月城的时候,烈山部人可依靠拥有神血的矩木不饮不食,但去往下界就不同了,虽然不必像普通百姓日日三餐,适当饮食总是需要——乐无异煞费苦心地设计了庖屋偃甲,谢衣还记得当那孩子兴高采烈地带着怪模怪样的偃甲来找自己时的情形:
                  “这东西,能做饭?”在谢衣的概念里,做饭是比做偃甲更难钻研的事,人都做不好,还能指望这……这么外形独特的偃甲?
                  小徒弟不乐意了:“哇,师父你这是什么嫌弃的眼神啊,它绝对有用啊,不信你来试试。”
                  事实证明,偃甲做出来的菜虽然不如设计他的主人做得好吃,但比起谢衣来肯定要美味多了。可惜谢衣口味独到——否则厨艺也不会那么……令人难忘——吃了半天也没吃出什么名堂,不过看身边弟子一脸满足的表情,本着鼓励弟子的原则,他点了点头:“确实,还可以。”
                  “哈哈,对吧对吧?”得到他的夸奖,那孩子高兴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脑门上的那根呆毛似乎也更挺立了些。
                  再后来……
                  那个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蹦跳聒噪的孩子离开之后,谢衣有一次突发其想准备自己下厨,只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
                  原来,自己的厨艺,当真是不可理喻的,他的嘴巴,已经被他的小徒弟惯坏了。
                  反正闲来无事,他把那个落满灰尘的庖屋偃甲翻了出来——自从决意隐居纪山后,静水湖中的偃甲和图谱,他一样都没带走,他带走的,只有一件,他的弟子特意为他制的偃甲——输入灵力驱动,然后驻立在旁细细研究它的一举一动。
                  功夫总算不负有心人,渐渐地,他的厨艺倒也像模像样起来。有一回叶海来访,被他好说歹说劝了半天,才英雄就义般地尝了一口他做的菜,几乎在入口的同时便睁开眼睛,嗖地一下冲到他面前,双指凝诀,直指他眉心。
                  谢衣堪堪避过那道白光,半是恼怒半是迷惑:“你干什么!”
                  叶海瞪大了眼睛,还维持着那个降妖的动作:“苍天啊大地啊,你你你你——真的是谢衣吗?你居然会做饭了?!”
                  谢衣:“…………”
                  仿佛只要有那个孩子在的地方,总会发生一些奇迹,至少,也是好事。


                  9楼2017-08-18 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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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米汤,谢衣将还安睡着的乐无异扶起,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肩上,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却犯了难。
                    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一手绕过乐无异颈项,托起他的下巴,微微施力,让他张开嘴,另一手拿着汤勺,一点点灌下去,还好,这小子挺配合,虽然这个方法累了点,但总算是让他把米汤都咽了下去。
                    没想到接下去就碰到了难题,或许是汤药方子让谢衣给改了,气味难闻不说,味道估计也够呛,乐无异只喝了一口就下意识地吐了出来,谢衣以为他不习惯,帮他擦干净,又给他喂了两勺,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乐无异被狠狠呛到,剧烈地咳了起来,直咳得苍白的脸颊浮出一丝红晕,手脚不停地抽搐,谢衣又是心酸又是心疼,忙把汤药放下,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
                    甭提,这招居然管用,乐无异渐渐平静下来,谢衣却犯了难——药方是他改良过的,应该会起作用,但这孩子死活咽不下去怎么办,难不成——
                    犹豫了许久,看着乐无异憔悴不堪的模样,谢衣眼一闭——唉,这孩子为了他都快把自己折腾没了,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心一横,谢衣端起碗啜了一口——嗯,甭说真挺难喝的——慢慢俯下身去,轻轻触碰青年柔软的唇, 叩开他紧阖的牙齿,一点一点地把药哺进他口中……
                    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一路上尽管谢衣足够小心,到静水湖的当天夜晚,乐无异还是发起了高烧,幸好谢衣留了个心眼,搬了一张床榻与他共宿一室,他本就心神不宁,乐无异一有动静便立刻惊醒,忙掌灯看他状况。
                    只见小徒儿整个人缩在床角,呼吸急促,不断颤抖,脸色潮红,虚汗淋漓。谢衣一摸他额头滚烫滚烫,许是他的手相对乐无异的体温凉了不少,青年无意识地向前贴去,并不停挣扎着把身上的被褥踢开。不盖怕他着凉,盖上又怕他太热,谢衣没办法,见乐无异不断地用汗津津的额头蹭他的掌心,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师徒俩的对话:
                    师父,你……你没薰香吧。
                    呵,做偃甲做昏头啦,为师是男子,薰什么香。
                    可是,师父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香味啊。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少年凑近他狠狠嗅了一下,也不管这个动作惊得他莫名其妙就闹了个大红脸。
                    罢了,再难的都做了,还犹豫这些作甚。
                    谢衣认命地把正在和被褥战斗的弟子扒出来,抱在自己怀中,默念玄冰咒,果然乐无异没多久就安稳了下来,竟还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搂住了谢衣的腰,似乎很是满意他这个降温神器。谢衣反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腰原本就是他的敏感部位,加上以往那些不算太美好的回忆——但,看着乐无异逐渐舒展的眉头,谢衣闭上双眸,随他去了。
                    然而仅仅安静了一会,乐无异搂住他的手臂就松了下来,身体又开始发抖,谢衣不知何故,只得焦急地轻拍着他,试着唤道:
                    “无异,无异?”


                    10楼2017-08-18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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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双目紧阖,不停地打着颤,脸上现出极度痛苦的神情,哆嗦着嘴唇,仿佛从喉咙口挤出一个字来:“疼,疼……”
                      从白天相见直到夜晚,他和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一个“疼”字。
                      谢衣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只能用干净的毛巾轻柔地拭去他的汗水,强压内心的焦灼,尽量平和地问道:“哪里疼,无异?”
                      乐无异却仿佛根本听不见他的话,他开始挣扎起来,一边动一边不停喊着“疼”,额上的汗拭去一层又出一层,没多久,抱着他,与他隔了数层衣衫的谢衣都有了汗津津的感觉——不知是他的湿气传了过来,还是自己也出了身汗。
                      乐无异眉心紧蹙,看样子似乎被魇住了。谢衣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或许不是真的疼,而是……
                      他抚摸着他瘦削的脸颊,轻声道:“无异别怕,师父在这里呢,别怕。”
                      这句话立刻起了作用,但起的却是相反的作用。原本还伏在他怀中的青年突然用力挣扎起来,谢衣一没有防备,二也没想到如此瘦弱的身躯还能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力量,一个不留神,差点让乐无异挣出他的怀抱摔到地上,他急忙稳住身体,施力箍住青年身体,自己出了一身白毛汗,乐无异现在这状况,万一真摔了,后果不堪设想。
                      “不,不要……不要……师父……”
                      不要,师父?
                      “师父……已经……不要……不要……我了……不要,我不……师父,不要……”青年语无伦次地说着,边说边拼命挣扎,到最后甚至带了呜咽之音,眼角也滑下两道泪痕,望着十分之可怜。
                      “师父……不要……我不要……不见……我……为什么……我……做错……什……”
                      谢衣一愣,渐渐地,自己的眼角也酸了起来。他想起了白天在乐府无忧说的话:
                      都是他才害得哥哥这样,无忧不喜欢他!
                      哥哥总说他师父怎么好怎么好,可哥哥病了这么久,他从来都没来看过他啊。
                      想必,想必那小孩子,也是见着了这一幕。
                      原来,我的名字,已经到了不能在你面前提及的地步么?
                      原来,我竟已伤你至此么?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可为何,这些却报应在你的身上。
                      你还,那么年轻,又那么优秀!
                      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
                      谢衣不敢太过用力,怕伤到病弱的青年,但又不能不用力,怕一个抱不稳会摔到他。靠近,又不敢靠近,喜欢,又不敢喜欢。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和他,都已经掉入了这个怪圈。
                      这是不对的!
                      身为长辈,他理应抽身而出。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以为,他的快刀斩乱麻,会给爱徒一个光明的未来。
                      结果,他差点要了他的命。


                      11楼2017-08-18 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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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身怀绝顶偃术,道法修为也极是精深,如你般惊才绝艳,又心底纯善之人,何以半生颠沛流离,孤苦寂寞,我每思及此,总觉得天道不公。”某夜月下,叶海手擒酒壶,半是随意半是认真地说道。
                        他只是漫不经心地一笑。
                        “直到,我见到了你那小徒弟,见到了他为你做的一切,才恍然大悟,原来上天,已为每个人作了最好的安排,你的运气,原来也不是那么差嘛。老朋友,这个世界上,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如他那般待你了,只可惜你……”
                        他嘴角的笑容凝滞了,半晌才苦涩低语:“这不是他该走的路。”
                        “他要走什么样的路,是他决定的,而不是你。”友人灌一口酒,翻身下了屋脊:“你可别误会,同样,你怎么做是你的选择,我没任何意见,只盼望……”他忽然回过头直视他的眼睛,灼灼地令他几乎无法直面,几欲逃避,“有朝一日,你莫要后悔才好。”
                        他的笑容慢慢褪去,他低下头,像是对朋友,又像是对自己,说:
                        “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无论做什么,走怎样的路……”
                        或许是刚才的几下挣扎彻底耗尽了青年本就所剩无已的体力,他渐渐瘫软下来,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谢衣抱着他十分费劲,却又不得不抱着——怀中的躯体复又加热,只这一回,乐无异再没力气挣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能从他紧阖的牙关和紧锁的眉头看出,他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谢衣怕他咬得太紧受伤,空出一只手来轻轻揉他唇瓣,他不敢再说什么,甚至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他不知道,乐无异还会有什么样过激的反应,而无论哪种反应,对此刻的他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可——
                        最终,他看着青年苍悴的面容,终于忍不住泪盈于睫,一颗颗砸落下来,打在青年长长的睫毛上,复又滑下,流进他干裂的嘴唇。
                        “我,后悔了,我现在后悔了,可还,来得及?”
                        (师父,这刀补得如何,嘿嘿!)


                        12楼2017-08-18 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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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过程是虐的,但是结果肯定是甜的,还有要是谢波波给我那样喂药,就算被乐乐劈死也值了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8-18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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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甜的哦,再不甜怕亲们来打我惹!
                            静水问情 第三章
                            一天一夜折腾下来,谢衣早疲惫不堪——其实以他的修为,莫说一天一夜,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也不打紧,他只是心累,却不敢放任自己也睡过去,直至清晨,乐无异的热度逐渐退下,他才昏昏沉沉抱着他,靠在榻上小憩了片刻。
                            迷迷糊糊中,谢衣敏锐地察觉到怀中的人动了一下。
                            他忙睁眼看去,正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因为初醒和高烧刚退,雾蒙蒙的,带着氤氲的水气。
                            谢衣一惊,忙直起身体:“无异?”
                            却见青年毫无任何反应地朝自己瞟了一眼,微微挣了挣,拒绝的意图十分明显。
                            谢衣想了很多次两人见面的场景,他想他会很高兴地拉着他诉说思念之情,但马上被他自己否决了,他想或许他会埋怨他为何不来看他,这更符合常理,又或者,向来好脾气的他也会生气,也会愤怒,质问他为何那么狠心。
                            谢衣想过很多次,两人见面的场景,高兴的,委屈的,思念的,生气的,零零种种,青年鲜活的表情在他脑海里绘成一幅画,唯独——他没有想过,漠然的。
                            他扶着乐无异平躺回床上,或许是抱久了,怀中的温度突然离去,一时间凉嗖嗖的,他竟有些不习惯。
                            谢衣拉过被子,替乐无异盖上,又用手背拭了拭他的温度——做这些的时候,青年一直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四处看着,就是没看他,末了,他抬手按了下前额,另一手抓住了谢衣的袍袖,沙哑的嗓音甫一响起,就吓了他一跳:
                            “爹,我是不是……没救了……呵,这回,我不光,把你看成了,师父,竟然……还把乐府,当成了,静水湖……呵呵……刚睁开眼睛的时候,还真的以为……回去了……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呵呵……”
                            谢衣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榻边,青墨色的眼眸痛惜地注视着那个昏昏沉沉的青年。
                            “那个时候,……他走了,在我面前,被沈夜……我后来,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在花架下,对我说……我再也,回不去了……我知道,这对听的人来说,有多残忍,可是……爹,孩儿恐怕,时日无多……孩儿,不孝……不能体恤父母,承欢膝下……唉,好歹还有无忧无虑……乐家,也不至于……绝了后,呵呵,说起来,我还不是你们的,亲生孩儿……你们真是,白养我这么大了……”
                            乐无异兀自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声音干涩低沉,与往日的清朗饱满截然不同。因为虚弱,很多话都说不连贯,发音也很含糊,但谢衣全听清了,正因为全听清了,所以他再也听不下去,开口道:
                            “傻徒儿,说什么傻话呢。”


                            14楼2017-08-23 0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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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无异一怔,随即放下抬起的手臂,似乎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望着谢衣沉静俊美的容颜,许久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师父?”
                              谢衣抚了抚他的脸颊,又道了声“傻徒儿”。
                              乐无异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强烈的眩晕袭来,眼看又要倒下去,却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怕他着凉,谢衣一手拢住他,另一手扯过被褥将他后背盖住,如此动作两人的胸膛便紧紧贴合在一起,感受着师父温柔的起伏,乐无异再也忍耐不住,抬起双臂抱住他:“师父,你终于肯来看我啦。”
                              那声音呜呜咽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谢衣不由心酸,轻轻拍着他道:“是师父不好,让你受苦了。”
                              “不,不是,是,是我……冒犯了师父……师父,师父没把我,逐出师门——”
                              “无异,你怎么会这么想。”谢衣打断他,“为师从来没有怪过你,更没有过要把你逐出师门的念头,以后可不许这么想了。”
                              “师父……”乐无异收紧手臂,贪婪地汲取着谢衣的体温和令他魂牵梦萦的檀木清香,他的师父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又好看,又温柔,本领又高,关键是对他特别特别得好,好到——即使被他那般亵渎,竟也没有责怪他。
                              蓦地,乐无异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地推了一把谢衣,后者以为他是被自己抱太紧了呼吸不畅,便也松开手,与他对面而视。
                              “师父,师父怎么会来——不,我是说,师父怎会把我带到这里,还是说,你,你已经……”乐无异内心一阵惶恐,虽然他问心无愧并且从未后悔,但他知道,谢衣最恨别人豁出性命来保护他,虽然,他自己也常干这回事。
                              “你还说,我还要问你呢。”谢衣仿佛什么都不清楚,正色道,“三年未至静水湖,若非定国公来信说你病危,我竟还蒙在鼓里,你怎会平白无故就失了灵力,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原来……师父不知道……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乐无异却没来由地有些失望,托辞他早就想好,谢衣一问他便答了:“要不怎么说,人倒起霉来,喝水都塞牙缝呢,不就是那次离开师父后,帮夷则去处理一个修仙门派的事务,莫名其妙中了招,就变成这样了……”见谢衣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乐无异忙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师父,我好饿。”
                              果然谢衣立刻就转移了注意力,道了声“你等会”便起身出去,乐无异看着他离去的背景,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绝对严重,甚至可以说是致命的错误:他怎么能让……师父去做饭?
                              “啊,馋鸡,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乐无异一摸额头,颓然倒在软绵绵的枕头上,自醒来便被主人忽视的小鲲鹏很是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唧唧唧地叫了几声,却依然十分亲密地用小翅膀闪了闪无异的脸颊,偎在他枕边不动了。
                              “咦,馋鸡,以往你一听吃的跑得可快了,看来你也知道师父的厨艺——”


                              15楼2017-08-23 0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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