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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豆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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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来啦,不喜勿喷哦。✪ω✪带女神镇楼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10-18 18:22回复
    一见钟情。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阿蔲就明白了这个俗套的词的含义。
    浅粉红色的阳光亲吻在她长长的黑发上,微翘的睫毛上,发丝间裸露出来的脖颈白腻似上等羊脂籽料,墨笔描就的眉目,花瓣化成的樱唇,阿蔲不敢细瞧。她就驻足在她眼前,在那独一无二的时空中,阿蔲的心不受控制地奔向她。
    二十四番信风已吹过了一半,此时樱花早已败尽,迎春绿意盎然,杏李轻浮地花瓣在风中招蜂引蝶。今日时值惊蛰,雨季将如期而至。阿蔲很喜欢春天,不知是她情窦初开的少女心思在作祟,还是被那温柔春风中的一枝桃花迷了眼。
    几天前哥哥小A给阿蔲安排了今天的这次旅行,像寻常人一样跟着旅游团。目的地是一座举世闻名的圣山。阿蔲不太喜欢自己这个朝夕相处的哥哥。他好像是在某一天突然闯入到她的生活里的,又好像是相识已久,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总逼得她抓狂。
    哥哥小A的车开得很快,可到达集合地点时却还是倒数后几名,年轻的导游焦急地对着名单。阿蔲无奈地回想起来,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总因为练琴练得太晚而上课迟到,被那个刻板的班主任骂的好惨。不过她现在不用上学吗,七天的假小A都肯给她请啊。
    周身来来往往的人群没什么不同,和昨天的,前天的,明天的,后天的都一摸一样。某一瞬间阿蔲的脑子突然卡住,耳边的声音停止,头颅内的轰鸣如河水倒灌一般的涌上耳膜,冲击着双眼。阿蔲皱起眉头揉太阳穴。哪里不舒服?小A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面上有些紧张。阿蔲摇摇头,躲开了他的关切,拽起行李箱,重新朝着逐渐聚拢的一群人走去。
    春日多桃花,于人来说,多的是桃花劫。
    一树桃花,就足以将沉睡了一整个冬季的园子唤醒。
    小A!灰色的人群中突然探出一个脑袋,嗓音很好听。
    阿蔲循着声音望去,那是个好看的女人。她从阿蔲身边走过,带起一阵奇异的香。
    小A说,窦阿姨,好久不见。
    那是我的妹妹,阿蔲。接下来的这些天,拜托您照顾她了。
    你好啊,阿蔲。好听的嗓音在阿蔲耳边狡猾地停留着,又在一瞬间嘭的炸开。她突然间想起小时候常吃的那种老式爆米花,巨响之后的米香四溢,让她幸福得想要落泪,如同眼前的这个女人。
    阿蔲想,我也该叫,阿姨,还是,别的什么呢。
    阿蔲很没有礼貌地没有回答。后来再想起那一天,那一刻时,她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以怎样的表情转身离开小A和那位窦阿姨,跑向导游去的。
    那个女人驻足在春色中,在那独一无二的时空下,阿蔲的心不受控制地奔向她。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10-18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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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个中年男子,那男人很清瘦,个子不算高,但和身材娇小的她站在一起时,倒是十分相配。阿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陌生人,他的黑色夹克蓝色牛仔裤,他的一切,在阿蔲眼中和整个春天都是格格不入的,扎眼。她果真是受小A所托,到达景区前的车程里,不管是大巴车还是火车,她都把阿蔲安排在靠窗的位置,与她并排而坐。中年男人也一直在她们周围落座。
      阿蔲自以为还算善于社交,可对于身边的女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看起来也没有聊天的兴致,除了随便翻翻几本畅销书,扭头与中年男人闲聊几句,沉默地小睡,便只有拿着铅笔在一个巴掌大的素描本子上写写画画了。阿蔲悄悄地在手机上给小A发消息。
      ——在吗,哥。——怎么了?——那个,窦阿姨,是谁啊。——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正巧有她来,可以顺便看着你。她之前和母亲关系很好呢。——我怎么没有印象。——对啊,你怎么会没有印象。
      阿蔲,我们去买饭,想要什么我们帮你捎。
      啊?啊,和您一样就好。阿蔲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心跳不争气地漏了一拍。
      ——好吧,那你知道跟她一起来的男人是谁吗。——我不知道。
      阿蔲身旁的两人已经从车厢尾部带回了并不诱人的午餐。男人十分绅士地帮她们整理桌面,拆餐盒餐具。
      ——哦,还有,就是,她的名字是哪几个字啊。
      发完这一条阿蔲又觉得少了些什么,继续打字——只听导游点人的时候叫了,也没什么其他意思,就是觉得,还是多了解一下比较好,毕竟要一起相处七天呢,你说是吧,七天,说长不长,说短,它也不短啊……
      先吃饭吧。她坐在阿蔲身边,神情有些淡漠地开腔道。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吧,看样子你还真是根本一点也不记得我了。
      滴——恰好,阿蔲的手机屏幕也倏然亮了。
      我的名字,窦青蛾。窦,窦娥的窦,青,青梅竹马的青,蛾,飞蛾扑火的蛾。
      阿蔲不由自主地将这个窦字和自己名字中的蔲字拆出来,拼作,豆蔻。阿蔲想,我刚满十四岁,正是豆蔻之年,偏偏遇见眼前的这个人,是天意吧,在这个春天送给我这次相逢,哪怕只有七天。
      阿蔲再一次在窦青蛾的注视中躲开,好像是不听管教的小孩子,乖僻地将脑袋甩开,装作观看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窦青蛾的声音仿佛跳出了字句的束缚,在阿蔲耳边化为春水,再生机勃勃地破冰一般溢出。眼前的田野一望无垠,接连天际。冷冽的春风一吹,便催得碧波千里,山花烂漫。北方的春天,原来是这样。
      不知何时,好听的声音停下了。列车呼啸着开过一处隧道,彩色的风景和安详的空气被迫人的黑色空间吞没,一瞬间里有置身海底般的窒息感闪过。阿蔲看见窦青蛾映在玻璃车窗上的眼睛专注地平视着窗外。
      多好的麦子。窦青蛾如是说。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10-18 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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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山脚下,有一个少数民族的村寨,从游览这个村子开始他们的旅行。
        阿蔲有点烦闷地瞥了一眼身后紧紧跟着的窦青蛾,心想,完了,所谓托付,就是这样的监视吗。这个窦青蛾好看是好看,但是好看能当饭吃吗,自己作为一个花季少女没点自我娱乐和结交朋友的自由,不公平啊。
        阿蔲记得,那个村子的色调似乎是清清冷冷的灰黑色,粉墙黛瓦演绎得是不同于江南的别样风情,就连舒展的向天空中伸出手臂的枝枝桠桠,也是油亮的黑青色,像是在这场春天的盛宴中姗姗来迟。只是某个人的鲜红色重重地涂抹在她的脑海里,喧宾夺主的挤占了那一天的记忆。
        活动项目中有一项是体验当地民俗风情,娶亲,当地婚礼。原本跟在她身边的窦青蛾听见自愿去就可以,兴奋地拉着中年男人走出人群,与他一同换上少数民族的婚服,乖顺地跟从当地人的指引,完成婚礼的每一步。
        只不过是个收钱娱乐游客的体验游戏罢了。阿蔲那时不知是喜是悲,世界突然安静无声,头颅内的暗涌浪涛故技重施,阿蔲一阵眩晕。她第一次认真地注视起窦青蛾,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女人据小A说,已有三十四岁。她穿着艳红低劣的戏服一般的衣裳,针脚粗糙的金色丝线泛着惨白的色泽,头顶的饰品是临时安置的凤冠,歪歪斜斜得晃。这样的她,却是阿蔲记事以来看到的最美的风景之一。
        礼成!祝贺新娘子,新郎官!众人噼里啪啦地鼓掌,阿蔲笑了笑,退出人群的包围圈,等着他们结束后继续前行。
        那一天,导游一直带着大家在山脚兜兜转转,窦青蛾仍然寸步不离地跟在阿蔲身边,阿蔲也没心情抱怨,脑子时而很空时而很满。最终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句话,成了她那一天的结论。
        她不可能接受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10-18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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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蔲知道团里有几个单独出游的年轻女孩,晚上分房间,刚想跑过去找她们搭伙,就被窦青蛾说的话吓了一跳。她说,阿蔲你来和我住一间房,小A可是交给了我照看你的重任啊。领过房卡后,窦青蛾从中年男人的手中接过一个大大的不规则的盒子,便伸手去拉阿蔲的手。普通棉布质地的衣袖蹭过阿蔲的手指,接着是女人特有的微凉而柔软的皮肤触感。阿蔲竟然欣然地想要回握住那只手,岂料它的主人却在两人指尖相触时突然撤走它,搅得阿蔲心中波澜不止。
          那个叔叔呢。不用管他。
          通往房间的路似乎很长,阿蔲刚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冲进去占住了靠窗的床,一语不发的匆匆从包里翻出了洗漱用品,然后跑到洗手间,将自己关在里面。她长舒一口气,松松垮垮地坐在了马桶盖上。她突然很想找人聊聊,说什么都行,只要能带走她这种时刻的心乱如麻。可是她能想到的,始终只有小A。还有呢,还有谁呢。
          阿蔲的头又痛了起来,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又闭上双眼努力地强迫自己清醒点,都没什么成效。她记起来包里有小A嘱咐了她无数遍的头疼药,心中挣扎了好一会,终究还是打开门出去。窦青蛾坐在另一张床上,箱子大开着,她手中握着一把小提琴。酒店常有的暧昧灯光照的她和她手中的琴都有些老照片的感觉。
          该吃药了吧。窦青蛾看见阿蔲翻出了几瓶药片,搁下琴,起身去烧了一壶热水。嗯。阿蔲细细地盯着那把小提琴,轻易地看出那是个便宜货。我要练会琴,你不急着睡吧,窦青蛾端了一杯滚烫的开水到阿蔲床边的小桌子上,低声说道,我拉的不好,你随便听听就好。
          阿蔲盯着开水中升腾起来的水蒸气,不再言语。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琴声还算动听,但一入耳阿蔲便知不甚专业,音调和节拍都拿捏的生硬。曲子她很熟悉。自己的专长虽不是小提琴,但有许多曲子钢琴有合奏版本和翻版,似乎是小时候常练的练习曲。阿蔲忍着颅腔内的疼痛,声音倒是听的清晰,克莱采尔练习曲……阿蔲摸钢琴的时间比上学时间还早几年,这种程度的弹奏让她有点手痒,条件反射般的抬手,终究又压了回来。阿蔲不由得走了会神,眼前浮现出那种巨大乐器的样子。钢琴啊,她有点记不得对它是爱是恨了。
          她只记得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演奏时就有人对她说过,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钢琴手。谁知道呢,她从去年开始就不再参加比赛了,原因也简单得很,不喜欢,也不讨厌。
          杯子里冒的白气减少了些,阿蔲伸手去摸杯身,还是烫的缩回了手。
          阿蔲,窦青蛾低着头拉琴,纤细的手指轻旋弓弦。竟然在奏曲的时候讲话,如此不懂尊重乐器,若不是自学,也一定是些三流老师教的。两天了,也不跟我正经的说过几句话,我都没什么,你难道是害怕什么。琴弦发出一个刺耳的坏音,阿蔲不由得皱眉,耳朵霎时间停止了倾听,头痛欲裂。你这种态度,可是让我很难办呢。
          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阿蔲确实有想问她的东西。
          窦阿姨,您今晚,为什么要跟我分到一个房间。您和那个叔叔,不是夫妻,对吧。您还没有结婚,对吧。
          阿蔲边说边再次摸了摸杯子,不烫,捧在手里,却灼得她浑身发热,身体里的凉意逆着热流涌上来,仿佛是融化的春水在与仍然固结的冰块缠斗。阿蔲的脸色红的不均匀,斑斑驳驳。
          窦青蛾却卟哧一声笑了出来。阿蔲听不清楚,本想快点把手中的药吃了,结束这没头没脑的窘境,终究还是被她的笑脸绊住了动作。如果说今天早上看见的一袭红衣的她笑得单纯无害,恍如少女,现在的她却笑得有点神经质,露出了种阿蔲没见过的表情,虽然还是很好看,但阿蔲却不太喜欢。她想,很像一只卸掉了人皮伪装的山鬼精灵。
          阿蔲捧着杯子,吞下了一片药。眼神开始悄悄地在窦青蛾脸上流连。
          你啊……窦青蛾笑了一会,终止了演奏,话锋一转,道,我拉的好吗。阿蔲诚实地回答,还算能听。嗯,那就算是夸奖了吧。她握着琴头与阿蔲微笑着对视。
          咳,您不是从小练琴的,是吧。阿蔲小心翼翼地发问。
          是啊,老大不小了才开始学的。
          哦?爱好吗?阿蔲头痛缓解了一点,理智地克制住自己没让那一大串的专业点评蹦出来。
          算是吧。你喜欢小提琴吗?
          阿蔲慢慢地小口啜饮着剩下的水,困意渐涌。哦,我学钢琴出身的,都说钢琴是王,小提琴是后,大的比赛里,小提琴还需要钢琴伴奏呢。算是,挺喜欢的吧。她随意地回答着问题,暗想自己这是什么老年人作息,这才十点多就困了。
          我很喜欢,却没那个天赋。因为,钢琴和小提琴,才是天生一对啊。
          窦青蛾的话弄的阿蔲又是一个激灵。来不及细究,阿蔲一拍脑袋,重新燃起希望似的,盯着窦青蛾道,所以,窦阿姨,那个叔叔,是谁呢。
          窦青蛾慢条斯理地将琴收好,你觉得呢。
          是您丈夫吧。
          那就是吧,算你猜对了。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窦青蛾望着低头无言的阿蔲,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洗漱。再回来时见阿蔲还是呆呆地坐着,不由得催促道,我知道我们还不熟,没关系,还有五天呢吗不是。你现在快去刷牙洗脸,吃完药立马睡一觉对你身体也好。
          阿蔲整理了下表情,仰脸微笑,乖巧地答道好的,窦阿姨。现在听来,窦青蛾的每一句话都充满着大人说教式的生硬。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10-18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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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母亲的朋友,与丈夫一同出游,享受冰雪消融的春色,看在已逝好友的情分上,顺便照顾恰巧同游的好友的女儿。原来如此。
            阿蔲睡觉有留夜灯的习惯,不管身边有没有人陪,她都不能忍受完全黑暗的地方。临睡时窦青蛾关掉了天花板上的大灯,阿蔲一动不动地裹在被子里,并不打算告诉她自己的这个习惯。她瑟瑟地蜷缩成一团,等着巨大的黑幕压下来,可一秒,两秒,三分钟,四分钟都过去了,她却始终没有感受到光线的变化。睡意迷离的时候她觉得闷,无意识地掀开了一角被子,隐隐地瞧见床头的小吊灯还在发着黄光。阿蔲翻了个身,安心地闭紧了眼睛,继续做着某个她醒来时永远不会记得的梦。
            窦青蛾,有时间的话,听我弹钢琴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10-18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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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导游带着团队开始徒步上山,沿途人烟渐息。一行人把队伍拉的浩浩荡荡,身边不时有汽车飞驰而过,铺满灰土的路面上扬起黄烟。阿蔲心情似乎很好,兴冲冲地采摘路边红红黄黄的小野花给窦青蛾看。窦青蛾觉得此时健谈的阿蔲和前两天的那个等半天屁都不放一个的阿蔲简直不是同一个人。晚上,阿蔲气呼呼地发现中年男人就住在她们地隔壁。窦青蛾继续在房间里练习小提琴,曲子是阿蔲没听过的。这天阿蔲只头痛了两次,不知是不是按时吃药的原因。
              第四天进入景区后延步道上行,开始正式游览景点。周遭景色随着海拔的升高而显出不同的色彩。窦青蛾已不必刻意地跟着阿蔲,她自是片刻不离地粘着自己。中年男人提着大包小包和格外醒目的琴盒,从始至终都没什么怨言。中午的时候阿蔲和窦青蛾吵架了,原因似乎是窦青蛾拒绝了她合影的提议。阿蔲气鼓鼓的在队伍前头走的飞快,窦青蛾仍旧拼命地赶着她的步伐,急得一头汗水,阿蔲悄悄地在心里乐的开花。入夜,窦青蛾拉着阿蔲溜出房间来看星星,阿蔲才总算恢复元气,重新与窦青蛾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
              两人只睡了几个小时便不得不重新爬起来跟着队伍赶路。
              第五天凌晨,她们登上了这座高山的顶峰,目睹了日出的全过程。阳光冲破重重阻碍,山顶的积雪悄悄地回应着召唤,反射出跳跃的亮光。海拔两千米的高山,它的春天,也来了。
              窦青蛾轻轻地去拉阿蔲的手,她的手冰冷不已,阿蔲被触摸到的一瞬间,唬得一哆嗦,却在反应过来的瞬间,迅速抓住了那只霜雪一般的手,紧紧地握住,似乎想要把自己滚烫的温度通过掌心,传递到她的心脏。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10-18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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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阿姨,你是做什么的呢,工作日还能请七天假出来玩的,肯定是个让人眼馋的差事吧。阿蔲双手伸进裤子口袋里,边走边不正经地踢着路上的石子。
                我的工作啊,想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可自由了,但是,窦青蛾摇了摇头,并不令人眼馋哦。
                才不是呢,阿姨的工作是不是和画画有关系呢,我看到你在来的路上一直在画画,那你一定是个画家吧,这还不好啊。
                怎么不说我是小提琴家呢,我都拉了这么多天琴了。窦青蛾故作委屈地皱起了眉头。
                这个,你骗谁也骗不过我这个专业的啊。
                好啦,开玩笑的。窦青蛾笑道,呵,这世道,哪来的什么画家。给钱办事的活计罢了。捧你的,踩你的,到头来靠的竟然还是这些人。算了,你要是真入了这行就懂了。阿蔲听完止住了脚步,一脸疑惑地回头看她。她不明白,喜欢的事情正好是自己的职业,这不就像是喜欢的人正好喜欢自己一样令人雀跃吗,为什么窦青蛾要露出那种表情。
                我不像你啊,你又怎么会懂。窦青蛾无奈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第五天大家随导游参观了山顶附近的景点,傍晚时还享受了一回天然温泉。阿蔲在窦青蛾的监视下,每天都乖乖吃药。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头疼这个毛病,根本就是个老年病嘛,真是的。窦青蛾的琴技没有进步,阿蔲却渐渐也听得习惯,拉琴变成了一个每晚必需的活动。从窦青蛾第二次拉琴开始,阿蔲就告诫她,演奏时不要说话,你和你手中的琴应该心意相通,想说的,所感的,都应该转化成你奏出来的音符,传达给你的听众。窦青蛾听从了这个建议,每晚安静地演奏,阿蔲就盘腿坐在被窝里看着她。
                只这第五天夜里,阿蔲瞧着瞧着就忍不住开口了:以后我们合奏吧,就选这支曲子。
                窦青蛾不理她。
                欸,要不你好好练练,回来能参加比赛了,我给你伴奏。欸欸欸,不对啊,不知道大人有没有这种比赛,大器晚成什么的应该也……
                禁言哦。窦青蛾瞟了她一眼。
                我说的是你禁言,又不是我。阿蔲兴致不减地还准备继续。
                我很讨厌,随随便便就承诺的人,窦青蛾脸色却不大像开玩笑的样子,所以,你要我对你承诺什么呢,以后又是什么意意思,我等你,还是你等我?
                阿蔲没想到窦青蛾会突然这么认真,连琴也搁下不拉了。低头想了一会,她笨拙地试图转移话题:那个,你今天拉的曲子是什么,我没听过呢。
                这个,哦,没有钢琴的谱子,我给忘了。
                欸?那就是说,你之前拉的都有和钢琴合奏的版本?
                嗯。
                阿蔲低头,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不是没想过某种假设的真实存在性,刻意乖乖地和窦青蛾相处了几天,自以为感情进展的不错,那边似乎也不像完全无意于她的样子,可每次一有这种想法都会被他有丈夫的现实打击得不敢再想什么,继而就是空落落的心里冒出的四个字,
                浪费感情。
                只剩下两天,阿蔲意识到了这个骇人的事实。
                明天自由活动一天,窦青蛾,你还会继续陪着我的吧。
                嗯。
                那叔叔呢。
                不用管他。
                我们还去看日出。
                那就快点睡觉。
                我们还要去泡温泉。
                随便你。
                我们最后一定还去看星星。
                ……睡觉。
                阿蔲却越说越说不下去,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告别,怎么听怎么让人难受。
                睡前窦青蛾坐在阿蔲床边,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阿蔲僵直地躺在那里,使劲地闭着眼装睡。暗中在心里咒骂自己,你到底是不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拿出点胆量啊,这可是真真切切的一见钟情啊,你就应该扑到她面前表白啊,去他的什么年龄什么已婚,说出来就好,有什么可害怕的。
                到底是没那个胆量。阿蔲想,以前没有胆量告诉自己练琴虽苦却是心之所向,现在没有胆量说出喜欢二字,大概,将来,也会是这样吧。
                阿蔲重复着某个她醒来之后永远不会记得的梦。窦青蛾在她不远处仰面躺着,听着她喃喃的梦话,不知不觉睡着前,眼角总是含着泪。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10-18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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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蔲和窦青蛾第六天没能在山顶看到日出。夜里阿蔲的头痛突然加剧,疼的实在受不了的的时候她从床上爬下来去找镇痛药。床头的那盏小灯太暗,阿蔲又疼的有些神志模糊,一个不留神热水壶里滚烫的开水被她哐的一声打翻在地,把她的双手和右手手臂烧的红肿不堪。阿蔲惊声尖叫出来,痛的差点昏厥过去。
                  她跌跌撞撞地冲到卫生间,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可即使已经拧到最右边,她仍嫌水流又细又小,红肿退不掉,折磨她的头痛更是缓解不了。阿蔲又去打开一旁的淋浴头,冰凉的水流倾泻而下。薄薄的一层睡衣瞬间被浇透。她抱着头蹲在地上,突然鼻子就酸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阿蔲记得,小时候刚开始练钢琴的时候,她的手指练到僵硬,肿胀,无数次地当着老师的面放声大哭。在那种刚把路走好的年纪,她没想那么多,只是偶尔会感到不解,明明是自己第一眼看到,第一次听见它发出的声音时就喜欢上的东西,为什么让自己这么痛苦。
                  窦青蛾听见阿蔲的尖叫就醒了。神色慌张地赶到浴室,啪的把淋浴头关掉。娇小的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把意识涣散的阿蔲拖到了床边。
                  阿蔲仍然在哭着,悲伤地像是死了亲人。实际上她只剩力气发动泪腺,头脑里空空的一片。
                  初生的婴儿,总是哭的惨烈。哭泣本该是人类的一种本能,无所谓羞耻的本能,可也许是在多少亿万年前,某个人类祖先在被黑夜和野兽恐吓得濡湿了眼眶时,某种被后世津津乐道的精神在他脑中发芽了,他控制住了眼泪的流淌,并将这一能力刻在基因中代代流传。这到底是不是个好事呢,拥有了这种能力的人类,连眼泪都变得浑浊不堪。
                  湿淋淋的阿蔲随时都有因感冒发热而病情加重的危险。窦青蛾十分清楚。可她却慌得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手指颤抖着将阿蔲的睡衣剥掉,可她的身体还是湿的,窦青蛾想不起来哪里有干毛巾,便将自己床上的被子扯过来胡乱地为她擦,手臂上的皮肤高高肿起,瞧得窦青蛾胆战心惊。高山上夜里的温度很低,阿蔲的头发还在滴着水,身体微微地战栗着,眼睛和嘴巴紧闭,显然是无意识的。窦青蛾擦得差不多干了便马上把阿蔲塞回她的被窝里。
                  窦青蛾觉得还不够,还差得远。略略想了想,窦青蛾给阿蔲头上戴了顶包里的毛线帽,然后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了,钻到阿蔲的被窝里去抱她。
                  阿蔲的皮肤上还残留着潮湿的凉意,蛰得窦青蛾心口发紧。
                  她嘴角噙到了泪,苦涩无比。阿蔲的梦话里有她的名字。怀中的人蜷起了身子,安静的缩在窦青蛾身边。阿蔲的身子开始发热,窦青蛾不由自主地抱得更紧了些。起码现在头脑没什么毛病,睡觉很安稳。她的眼角干了,不一会又湿了,反反复复的。这些天来,她第一次有了动摇。
                  窗外的天色亮了,一夜没睡的窦青蛾却在这时迷糊了一会儿。
                  阿蔲,你知道么,我不仅最讨厌随意立下承诺的人,也最讨厌那种随随便便对待自己的人。那种小说里,电影里,电视剧里随处可见的,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等待十几年,几十年,或者干脆随意去为别人死的人。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存在这样的人,根本没有生死都可以不顾的爱情。我讨厌,我恨,我妒忌啊。
                  太阳兀自升了起来。窦青蛾叹气道,我就说吧,不要随便立什么承诺。
                  今天的日出格外的美丽,似乎在嘲笑某些不懂欣赏的人类。层层叠叠的灰蓝色浮云,从东方开始,仿佛巨大的深蓝色水面,掉进了滴小小的鲜血,血珠脱离着地心引力朝着反方向上升,游动的过程中染得一片天空都成了温柔的浅黄色,自己却隐匿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慢慢褪色,血色渐失。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10-18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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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窦青蛾!阿蔲刚想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却忽然一阵眩晕,吃痛的捂着头又躺了回去。你去哪了!说好的看日出你怎么不叫我一声!阿蔲胡乱的嚷嚷着,却还是不见窦青蛾的影子。心下虽然有些不安,但想想到底是随着团的,她也不可能就丢了什么的。瞎操心。
                    阿蔲歪过脑袋去看云层厚重的天,窗外有颗老松,仍郁郁苍苍。她突然回想到昨天晚上自己似乎把手给烫伤了,抽出来手臂一看,却是好好的包扎着。洁白的纱布一层叠一层,到最上端的时候被干净利落地打了个结。纱布底下似乎敷着药膏,清凉地舔舐着红肿的皮肤。
                    窦青蛾昨天夜里紧急联系了小A,告知了他阿蔲的情况。小A虽是急得团团转,也没法那么快赶过去。两人动用了身边的所有人脉关系,总算是在清早的时候托人将烫伤药和紧急的止痛药物送上山来。小A那边则推掉这一整天的事情,一边忙着订机票,联系当地司机,一边与旅游社联系,办理着窦青蛾和阿蔲的退团手续。
                    亲自处理完阿蔲的烧伤后,窦青蛾走出房间外,继续与人通电话。
                    阿蔲,阿蔲?窦青蛾再次推门进来的时候,不见了阿蔲。
                    阿蔲!阿蔲!窦青蛾翻遍了屋子,大活人一个就这么不见了。她扑通一下坐在床上,疲惫不堪地掩面无言。
                    谁知此时阿蔲的声音突然传来,似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窦青蛾脸色苍白的重新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喂!我在这!往窗户外面看!
                    窦青蛾循声看向窗户,吓得一个哆嗦。阿蔲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外面那株松树上。玻璃窗户开着,而窦青蛾刚刚就在房间门口通着电话。这么看来,她竟然是从处在二楼的这个房间里爬到树上的,老松虽是硕大,但枝干应该是脆弱至极!
                    你到底还想不想活了!窦青蛾站在原地,歇斯底里地冲着阿蔲大喊。
                    你来啊,在这里可以看到山下的风景啊,很美的。阿蔲一脸兴奋地冲着窦青蛾挥手。脚下的松枝颤巍巍地晃。
                    我说真的,你快过来啊!
                    窦青蛾喘了几口气,黑着脸朝窗户走来。
                    你快下来。窦青蛾强装镇定地下达了命令。
                    不,我要你也一起来。
                    阿蔲!窦青蛾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两个字,就一回,就这最后一回,你也不愿意替我想想吗?你到底有多狠心!窦青蛾失控地怒吼道,眼泪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你知道吗!我恨透了跟你在这玩什么过家家的烂游戏!我是倒了几辈子霉,我上辈子是做了多少恶事我这辈子才遇见你!一别两宽不好吗!再不见面不好吗!阿蔲,求你别再装了,别再睡了,醒过来好不好!
                    说什么呢。阿蔲慢慢地顺着树干往下爬,不到一半就眼冒金星了,她的额头上渗出层层细汗。然后终究还是没抓稳,脚底一软,跌了下去。
                    阿蔲!窦青蛾的十指死命地扣着窗沿,声音尖厉刺耳。
                    停,窦青蛾!听我说!阿蔲扶着树干,镇静地抬头和她对峙。
                    什么睡梦里,你在说什么呢,对我来说,这些天比我活过的任何一天都要真实。
                    窦青蛾流着眼泪,淌着眼泪,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现在想明白了,不用管他,不用管任何人。该说的,想说的,我觉的应该尽早对你说。阿蔲坐在地上,头靠着树干,悻悻地动了动嘴巴,轻笑道,人事无常呢,就像今天早上一样,我们错过日出了。
                    爱任何事物的方法,就是要意识到你可能会失去它。我要你陪我爬树,是因为我知道我就快要离开这个地方,快要离开我独一无二的十四岁时遇见的你,我要你对我承诺,我烦你,粘着你,都是因为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失去你,而我爱你。
                    还有你拉琴的水平真的很业余,窦青蛾,阿蔲毫不客气地发表自己的看法,但是没关系,我很喜欢听。有时间,听我给你弹琴吧。我的琴,似乎找到了它想要传达心意的那个人了。
                    我从来都没有胆量,各种意义上的。但是今天,阿蔲微笑地看着窦青蛾,今天啊,我打算向前迈出一步,我在树上看到的风景真的,真的,是我从来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美景呢。
                    窦青蛾的肩头不停地耸动着,就在刚才得某一瞬间她真的听见了自己的心头爆开的烟花。她的眼泪流啊流啊,喉咙酸涩肿痛。说不开心是假的,可随之而来的悲凉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阿蔲,我凭什么轻信你的空话。随便你吧,窦青蛾挣扎着直起哭到瘫软在地的身体,抹了一把眼泪,抬起脚爬到窗台上,我只问你一句话,阿蔲,现在的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到底敢不敢,向我伸出手,把我,拉到你的世界里。
                    你不要回答,我等你一天的时间。现在,我倒要去看看,窦青蛾抬起微微颤抖的双手,攀上松树伸展过来的那根看起来并不粗壮的树枝,你说的景色有多美。
                    脚下的枝干随着窦青蛾的挪动小幅度地上下震颤着,让置身于其上的人恍惚间有种高空走钢丝的错觉。将生死踩在脚下,从高空中决绝地抛下,肉体享受着俯瞰视角带来的心惊肉跳,灵魂流连在天堂和地狱的大门之前。不可否定,这种感觉配上眼前群山绵绵,春华早发的景致——天色阴暗,惊鸟振翅,河流深邃如故人眉眼,高山积雪可堪堆就佳人素手,当真是美景。这样,简直是中邪了。
                    冰冷的微风吹干了窦青蛾的泪脸,她长长的睫毛因潮湿而显得根根分明,那双眼睛,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如白水银里养着的两丸黑水银。
                    阿蔲移不开自己的眼睛,隐隐作痛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10-18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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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阿蔲移不开自己的眼睛,隐隐作痛的脑袋里,狂乱地嗡鸣着爱的呓语。
                      阿蔲,你说的没错啊!窦青蛾的眼睛里发着小女孩特有的幼稚的光。她偷偷对自己说,既然阿蔲肯迈出一步,那我,也来满足一下自己的私心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10-18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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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窦阿姨她,到底是做什么的。
                        小A,你大概什么时候到。
                        ——怎么了?还叫阿姨有什么问题吗?叹什么气啊。
                        哦,大概中午么。
                        ——算了,没什么。你快说说她的工作吧,我今天偷偷听见她和别人打电话,好像在说钱的事情。
                        能不能再让我试一下,你晚点再来接我们。
                        ——没什么工作吗,四处找别人约稿来画吗……
                        倒不是钱的问题……
                        ——那她家在哪呢,家里还有谁吗,哦,是不是还有孩子呢。
                        哦?是吗,就告诉她,我家在南方一个很小的地方,生活没问题,即使不稳定也过的安逸,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没有孩子。
                        ——这样的话,她应该是个生活很幸福的人吧。
                        没问题的,撒个谎而已。医生也说不知道她这种病需要什么契机不是吗。
                        ——嗯,我会好好休息的,你亲自跑过来也太费周折了。好,就这样吧。
                        嗯,再见。
                        阿蔲迅速关掉了手机用被子蒙住了头。
                        窦青蛾微笑着推开了房间的门。
                        阿蔲?
                        床上的人应声而起。
                        那,出发吧。两人相视而笑。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10-18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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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一天里,两个人约定,像情侣一样牵手,亲吻,相拥。阿蔲精神状况很差,窦青蛾半拉半扶地带着她,重新走了一遍山顶。从早上就开始聚拢的云层愈发的厚重了。山谷中有料峭的雾气升腾起来,变幻莫测地在空中游移,会和于半山腰的浮云中。
                          阿蔲之前就一直嚷着想再尝尝这里的温泉蛋,凉面之类的东西。窦青蛾很自然的掏腰包给阿蔲开了团餐之外的小灶。
                          欸,我说啊,一般谈恋爱的时候,都是男方给女方付钱吧。我身上的钱也够啊。吃完饭后阿蔲不满地说。
                          什么男的女的啊,我俩都是女的你哪来的男方,有人请你吃饭你还不乐意啊。窦青蛾笑着伸手去戳她的脑袋。
                          不是哦,我的意思是,我应该做保护你的那个。
                          哦?你倒是来说说,我有什么需要保护的,你又怎么保护我。窦青蛾饶有兴致地看她。
                          你很需要钱,我就去为你挣钱。其他的,我还要再想想。
                          啊,这种事……窦青蛾脸色微微发白,低声说,别说傻话了,我才不缺钱,我丈夫他,会料理好这些事情的,你不用管。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种话很可笑,但是你相信吗,将来,我一定会成为最棒的钢琴师,我会挣很多的钱,收获无数的赞誉。
                          ……
                          到那时,我会向所有人说出来你的名字,会像现在这样,阿蔲微笑着,牵起窦青蛾的手,十指相扣,趁窦青蛾不备快速地在她嘴上落下一记吻。引起周遭的人一阵侧目。像这样,告诉所有人。
                          阿蔲……窦青蛾脸颊发烫地出神道,你知道吗。
                          什么?阿蔲眉眼弯弯地仍在回味着方才的举动。
                          将来,你真的会成为最棒的钢琴师,而我,窦青蛾停下了脚步,阿蔲也疑惑地停下来看她。窦青蛾双手环住阿蔲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胸前,闷声道,
                          而我,什么也不是。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10-18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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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温泉泉眼通常在火山口附近分布,泉水清澈滚烫,最高处可达八十来度。泉眼周遭积雪尚存,泉眼却是热气腾腾地不断冒着蒸汽。
                            窦青蛾安静地欣赏着远处几个让人观赏的天然温泉眼,随口问阿蔲道:为什么选择洗温泉做最后一项呢。
                            啊,其实本来最想看星星的,可是哥哥下午就要来接我走呢,而且看着外面的天色,唔,好像会下雨呢。阿蔲的头痛在温热的水中缓解了不少,神情暧昧地瞧着窦青蛾。
                            还有,泡温泉现在看来似乎更好。
                            欸?怎么说。窦青蛾收回远眺的眼神,对上阿蔲意味不明的眼光,难得的有些慌乱。她下意识地慢慢背过身去,遮掩住一部分身体。
                            我也不知道啊,阿蔲站起身,坏笑着从窦青蛾对面的位置走近她。没腰深的泉水随着阿蔲的走动在小小的池子里激荡着,一波一波的浪花拍在窦青蛾裸露的皮肤上,弄得她神经紧绷,耳根子都是烧热的。
                            只容纳了两个人的狭小池水里,呼吸声促狭可闻。
                            可你,知道了吧。
                            ……
                            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现在的我,死也想跟你在一起。
                            这种时候,哈,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话都是不可信的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10-18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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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雨欲来。在外面呆了大半天的阿蔲有些脱力,外加泡完温泉后着了凉,窦青蛾只能半架着阿蔲回了房间。
                              小A没有准时出现在房间外,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等着阿蔲和窦青蛾的到来。
                              这边一会会有雷暴,客车已经全部停运,小A可能暂时还来不了。他面色平静地向窦青蛾介绍着情况,瞧也不瞧阿蔲一眼。所以,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办?
                              窦青蛾推了推阿蔲,示意他先去床上歇着。阿蔲却死命抓着她的手,表情凶恶地瞪着男人的脸。
                              唉,算了。我也没什么打算,陪她等小A呗。再试试好了,或许还有什么办法……嗯,就这样好了,你先回去。
                              可是……
                              放心,她可是你们的宝贝,我不敢,窦青蛾又示意了男人窗外如同黑夜的天色,也不可能,把她拐到哪去。
                              我是说你……
                              我尽力了。钱谁不想要啊,我又不傻。
                              青蛾,我……男人局促不安地低下头,忽而又真诚无比地说道:如果你需要什么,随时来找我。
                              这么多年来,阿蔲动了动没有血色的嘴唇,终究送给了面前的人一个微笑,这么多年,谢谢你了,小B。
                              窦青蛾关上房门,把阿蔲扶上了床。她倒掉昨天剩下的水,又接了满满一壶自来水,给阿蔲准备开水和药。阿蔲瞧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开口道:先歇会吧,你也累一天了。
                              于是两人都筋疲力尽地躺在各自的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床上的床单被套都有些泛黄,但洗的倒还算是干净。墙壁和天花板都砌成惨白的颜色。阿蔲看着看着,觉得眼前的屋子很像是重症病房的布局。高山上确实没有什么好的住处,阿蔲暂且忍着这种条件也慢慢适应了。吊灯根部有一条长长的裂纹,再看看墙角的插座,连电线都露了出来。唉,算啦算啦,过一天就回自己家喽,说起来,窦青蛾有什么打算吗。
                              阿蔲,谢谢你。
                              嗯?谢什么?阿蔲回了回神。
                              谢谢你让我今天很开心啊。窦青蛾侧着脸去看她。
                              哎呀,窦青蛾,我真是搞不太懂你。阿蔲也侧过身子来,你一定还有许多事没有对我说过吧。不过我现在还不想知道。起码有一件事我现在完全有把握了。
                              阿蔲轻轻的眨了眨眼,那就是,你喜欢我。这一点,你身上的每一处都告诉我了。
                              窦青蛾有些恼的啐道:呸,这叫什么话。
                              还有啊,你问我愿不愿意跟你在一起,我现在再来回答你一遍吧,我愿意,从见你的第一天起就愿意啊。可是你呢,决定权还在你手中吧。
                              不对哦,从来都不由我决定,你我之间,从来都是如此。就比如,你的愿意怎么讲?
                              什么意思?
                              听听我的愿意吧。只要你肯,我们就去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的地方,了此一生。如何。
                              可是……
                              是不是对你来说太自私。可是如果你做不到——呵,当然做不到,谁会傻到放弃世界顶级音乐厅的舞台,那就彻底与我断了联系,永远都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和你家的人。你别忘了啊,阿蔲,窦青蛾的眼中似乎又一次地泛起了泪光。
                              你别忘了,我今天的这个样子,一半是我当初自不量力的原因,另一半,是你啊,还是因为你啊!
                              阿蔲,你欠我的,我多想叫你用一辈子还给我啊!
                              好了你别说了,阿蔲心疼的想伸手去替她抹掉眼泪,该死,怎么又惹得她哭了,好,我欠你,就我欠你好了。欠你钱的话,我就拼命挣钱,把一辈子挣的钱都给你花,欠你此生的话,我就用余生还。如何。窦青蛾,
                              阿蔲认真地盯着阿蔲的眼睛,我不能做到你的愿意,那样你我都活不下去,如果活不下去的话,阿蔲轻轻地笑,那我不就白认识你了吗。但你能不能等等我,等我长大了,等我真的站上了音乐厅,有资格配上钢琴师的头衔了,你随便想去哪,我都有能力带你去。
                              空气中的低气压持续了太久,终于在这一刻爆裂。狂风暴雨瞬间而至。一条条长长的蓝紫色闪电横空劈下。雷声大作,窦青蛾吓得一个哆嗦。阿蔲紧张的从床上直起身来,慌张地来到窦青蛾的床边去握她的手。她的眼睛因为不断涌出的泪水变得模糊不清,耳膜不断受着巨大轰鸣的冲击,仿佛置身修罗场炼狱间。
                              不!你知道什么!窦青蛾五官怪异地扭曲着,热泪像一股股细流似的从她的左眼流下,迅速地与右眼流下的泪水交汇,快速地冲下。她的手指仅仅地拧着被子,嵌进去的指尖颤抖不止,阿蔲,我等够了!整整十五年!我变成了自己最最恶心的那种人!
                              又说什么呢,我一句都听不懂。阿蔲心中的疑问渐渐找到了出口,窦青蛾,我们的时间,还长着呢。
                              阿蔲啊!阿蔲啊,阿蔲……窦青蛾语无伦次地哽咽着,我为什么会遇见你啊,我到底倒了几辈子霉!
                              ***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霉运!是我多少辈子都在同一个地方踩同一泡狗屎的霉运!
                              我真不想说出来,我其实希望你最好永远也不要醒过来。阿蔲,我们俩啊,怎么不,怎么不就这样,死在你这个梦里啊……
                              窦青蛾太累了,哭够了,骂够了,不一会儿竟自顾自地睡着了。山川河流在狂暴的风雨颠簸,阿蔲隐约听得树木被拦腰斩断的哀嚎,又或者是,被连根拔起后又被抛掷于地面的悲鸣。
                              雷声震得阿蔲太阳穴生疼。她替窦青蛾仔仔细细地掖好了被子,开门准备去敲隔壁房间的门。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弄明白一些东西,否则对不起自己和窦青蛾两个人,以及,她们的未来。
                              她记得有一种病叫失心疯,还是,臆想症。
                              呀!阿蔲刚一出门就被吓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10-18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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