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Chan·Baek┃171025『原创』蚀心者【强强 中长篇】

金钟仁大概也没想到朴灿烈会中途杀出来，所以从他进门开始就再也没开口，眼下因为这人的到来，事情已经有了几成把握，心里不知道是该替边伯贤高兴还是替自己憋屈。
他仍是挤了笑：“刚刚有个小嫩模约我去北海道玩儿，原以为要泡汤了，没想到事情解决得这么顺利。”
边伯贤刚想开口，朴灿烈倒先站起来，笑眯眯的：“要不要我送送？这段时间，我们伯贤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这当然是客套话，金钟仁摆摆手，潇洒道：“没什么麻烦的，就是边伯贤你可别忘了跟我答应的两千万啊！”

C 22
“我想起来……我第一次见你好像是在很久以前了。”朴灿烈慢慢地走向他，这时候边伯贤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人都已退出去了，整个纸醉金迷的包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边伯贤原以为这人是生着闷气来的，有些忐忑。
“以后和金钟仁少见面，”朴灿烈更靠近了些，一张脸几乎贴上了边伯贤，“我不喜欢。”
是不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和自己在一起？
边伯贤当然不敢多问，朴灿烈对自己的心意他不是不明白，只能撇开话题：“你不会要说那时候就已经对我一见钟情了吧？”
朴灿烈不是什么高冷的人，相反他似乎正是凭借着厚颜无耻巧取豪夺才有了和边伯贤的今天，说起来边伯贤甚至怀疑自己大概有斯德哥摩综合征。
“是又怎样？”朴灿烈一手摘掉手套，覆上边伯贤的脸颊，气息温热湿润，“我朴灿烈看上的人，不论早晚都是要对我爱得死去活来的。”
边伯贤心想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负，攀着他的肩膀一抬头就啄上了朴灿烈好看的嘴唇。
这样主动还是第一次。
朴灿烈一愣，继而顺势加深了这个吻。等到边伯贤的呼吸都有些不稳了才放开他，白皙到似乎能看到血管的脸颊染上微微透明的红晕。
“金钟仁不傻，你这么利用他我怕他会秋后算账，要么……”朴灿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要么什么？”
“要么……他就是心甘情愿的。”
“我欠他的以后会还上的，我这辈子，别人欠我的我都要讨回来，我欠别人的也会一分不差地还回去。”
朴灿烈的眼睛里像是有千万种化不开的浓情，反问：“那你打算怎么对我？”
边伯贤琉璃般的眼睛看着他，过了几秒才笑着：“你呢，我这辈子是不打算讨也不打算还了，咱们到下辈子还得继续纠缠呢。”
眼里是盈盈的笑意，带着清透的狡黠。
朴灿烈忍不住把人推到那张牌桌边上，一把扯掉黑红色领带：“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是被我发现和别人在一起怕我不高兴？”
边伯贤被猜中了心思，嘴上也不承认：“我怕什么！我是觉得你会怕我跟别人好了，你一把年纪了被我抛弃失恋伤心，整天颓靡不振，从有为青年堕落成邋遢大叔。”
朴灿烈眼里带笑地看着他，看得边伯贤心里噗通噗通直跳，浑身上下仿佛被看穿，再也说不出狡辩的话。
【此处应有大河蟹】

“跪下！”
金钟仁虽然跪下了，却还是昂着头，一副不知错的样子。
金家一开始也是有黑道生意的，后来经过几代家主慢慢上岸洗白，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家大业大。人不能忘本，于是祠堂一代代修葺扩大，里里外外都是用的上等乌木，低调又气派恢弘。
金宇铭看着自己的独子，厉声训道：“好好的金家大少爷不当，非要和来历不明的人厮混，你把别人当朋友，人家却把你当作披荆斩棘的武器！金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金钟仁一声不吭，挺直了腰板。
“你为了手里的账目证据，得罪了多少人？那些被抓住把柄的林家人都视我们为众矢之的，甚至会牵连到我们自己！你就为了这么一个区区的边伯贤，他有什么好？！”
金钟仁摩挲着手上的翡翠扳指，垂着眼，也不辩解。
父亲的心情他当然能理解，但很多事不是理性做出的决定。事实上，从小到大他虽然不是个乖巧守矩的孩子，但也从没有一次像这次逾矩。
“外面的风言风语都传到我这儿了，好听点的说金家出了个纨绔的大少爷，不做生意不接家业只知道到处鬼混，难听点的、简直是不堪入耳！什么同性恋什么精神病都传疯了！”
金钟仁在心底发笑——什么时候喜欢一个人也要被诟病了？别说对方是个和自己同性的男人，就算是天边的一朵云，路边的一株草，也犯不着这些闲杂人等管。
金宇铭看他仍是桀骜不驯，实在气得不轻，声音都有些发抖：“就为了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野种，你要这么自毁前途？”
先前还一言不发的金钟仁蓦然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的父亲，脸上的表情变化不易察觉：“父亲，请您注意言辞。”
金宇铭大概没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会在这时候出言顶撞，有些不可置信，铁青着脸：“你还不知悔改吗？那个边伯贤是什么身份，也配和你关系密切，你母亲要是还在世不知道会多痛心！”
“她临终前和我说自己一生别无他求，只希望你平安顺遂，以后不论贫富，能同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就好……可、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有哪点对得起她！”
金钟仁唇边泛起微笑：“父亲是想重提和申家小姐的婚约了吧？”
金宇铭一愣，继而面不改色地自圆其说：“除此以外还能怎么样，你已经不是小孩了，该收收心了，这桩婚事一来能平息外面的流言，二来也能……”
“也能让金家有机会接触觊觎已久的民用航天业，为将来您的升官加爵铺路。”
金钟仁挺直腰杆，对着前方一排排的列祖列宗牌位，面不改色。
金宇铭一时语塞，正了正神色：“总之你要是再这么肆意妄为，那位边家小少爷也不会好过。”
“那就求您让我替他做最后一件事吧。”

朴灿烈自知这个人有多偏执倔强，之前这样的话他说过不止一次，也明知他不喜欢听，这次不知怎么地又鬼迷心窍般地说了出来。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次边伯贤倒没有太生气，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说：“以后再说吧。”
朴灿烈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心疼，他想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明明以前也是有一往无前的英勇的，现在反倒畏手畏脚了。
宋寅看他只穿了睡袍出来抽烟，猜到他大概有心事：“先生怎么这次见了边少业也愁眉不展的样子？”
朴灿烈有苦说不出：“我只是担心他有些时候行事太过雷厉风行，埋下祸端。”
“可是前几次您都先……”
朴灿烈叹了口气，随即使了个眼色，宋寅立即噤声退了出去——原来边伯贤已经穿戴整齐走过来了。
他只穿了一件样式简单的白衬衫，下面是水洗色牛仔裤，头发柔顺而蓬松，乍一看还是高中生的打扮，和昨天在赌桌边举枪的狠厉小少爷简直判若两人。
“我想过几天再回国，你要是手上没什么事的话不如也陪我在澳门走走。”
朴灿烈有些意外，他以为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人会马不停蹄地奔回国的，毕竟当下形势紧张，随时都是风云莫测。
边伯贤见他迟疑：“你有心事？”
朴灿烈苦笑：“我是长了一张苦瓜脸么，怎么所有人都这么问？”
边伯贤不回答，只是一把夺过朴灿烈手上的香烟，摁熄了丢进垃圾桶：“少抽烟。”
朴灿烈手上空了，心里却觉得这样的场景像是结婚多年操心不完的妻子念叨着永远改不掉坏毛病的丈夫。
边伯贤看他脸上有笑意：“你又笑什么？”
朴灿烈觉得心里像被什么填满了，一颗心都飘在软软的棉花糖上似的，拉着边伯贤就进了房间。
边伯贤被他拉着手腕，想起昨天的事脸上又烫起来，连忙拽回：“你、你又想干嘛？”
朴灿烈头也不回，力气又大，不容置喙：“乖，不是你说不让抽烟的么，我就想削个苹果吃。”

C 23
常年拿枪的手要削起苹果来还是有些费力，边伯贤看着这人把一个好端端的白里透红的大苹果，削成了有棱有角的小土豆。
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嘲笑太无情，安慰太虚伪。
混迹亚洲黑道的一大枭雄朴灿烈先生，活了二十几年终于遇到了人生中的巨大挑战，急得差点削到手。
算这些苹果倒霉，好端端的落入了朴灿烈手里。边伯贤忙不迭抢过来，咔嚓咬了一口，嘴里包得鼓鼓囊囊：“行了下次洗洗干净直接吃。”
这样子还是有些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不行，连苹果都不会削还怎么承担家庭的重任。”说着朴先生又不服输地拿起一个苹果开始练习，拿着水果刀的姿势怪异又滑稽，认真的样子却让边伯贤不忍心再嘲笑。
家庭的重任？
边伯贤活了二十年，从来不曾感受到过家庭的温暖，甚至连母亲都没见过。这时候听到朴灿烈提到家庭，不禁一愣，几乎是一瞬间，欣慰、甜蜜、夹杂着不安和紧张涌上心来。
如果真的和这个人过一辈子，自己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他不懂，也没有人教过他，甚至连模仿都没有范本。
朴灿烈一边专注着手上的苹果，一边慢悠悠道：“等把你的家事都安顿下来，咱们就能好好过日子了，要是想养个孩子我就陪你去福利院，要是想养个猫狗也行，就是不能把精力都花他们身上不管我，那样我可就不高兴了……”
他自己絮絮叨叨，一抬头才发现边伯贤正出神，心想自己是不是又触动到他以前的伤心事了。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这世界上的大多数父母也都是第一次为人父母，很多人都算不上合格称职，我怕比他们做得更坏。在此之前的二十几年里，我学会的都只是为了生存而生存的尔虞我诈，爱和关怀从来没有尝试过，我连当年的一只猫都照顾不好又怎么扮演好家庭成员的角色呢。”
“梧桐的事不怪你……”朴灿烈放下苹果，眉目温柔。
边伯贤看着自己的指尖——其实他的手很漂亮，是适合画画或者弹钢琴的那种优雅，带着柔柔的润泽感。
“可我这双手杀过人，还怎么有资格拥抱那些幼小蓬勃的生命。”继而边伯贤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养过一只叫梧桐的猫？”
的确，关于那只猫他从没和朴灿烈提过，他怎么会连名字都知道呢。
“来，把手给我。”朴灿烈不急于回答问题，只是朝他伸出手掌，在边伯贤将手交到他掌心后才慢慢解释：
“所以我才说我以前见过你，那大概是十年前吧，我只记得那时候你看起来才十岁左右的样子，我才开始为一些韩国帮派卖命，接到的任务是秘密潜入边家偷取边慎安的竞选材料，没想到会在荷花池边看见你。那时候我就想，这样的孩子怎么会出现那样波诡云谲的大家族里，如果要活下去应该会很辛苦吧。我有一瞬间想带你走，可我是自身难保的人，又怎么谈得上为别人遮风挡雨。”
边伯贤静静地听着，只觉得这个男人的手似乎格外温暖有力。
朴灿烈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就暗自下了决心，出人头地不光是为了自己，为了我含冤的父母，也有了私心为你。说是一见钟情算不上，毕竟你那时候还小，应该就是带着莫名冲动的保护欲吧。”
原来这个人十年前就见过自己！

边伯贤细想起来，他养梧桐的时候确实大约在十年前了，因为他清楚地记得那只小奶猫刚被咬死的时候他才刚过了自己十一岁的生日。
“没想到时隔多年再见，却是我手下的人把你绑了，”朴灿烈哭笑不得，“你为了逃走还故意使苦肉计，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我还是第一次在世家子弟身上见识。一把火烧平了我的仓库，那时候我就在想啊，这小子怎么几年不见脾气见长呢，得有人好好管教啊。”
说不动容是假的，边伯贤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从未想过自以为孤独寂寥的日子里，也曾有人想给他取暖。即便只是一份小小的心意，即便是冰天雪地里未曾燃起的一株小火苗，也足够了。
他更没想到后来即便自己睚眦必报，这个人男人也愿意原谅自己，不计前嫌。他早该想到的，如果不是有这种感情在里面，依朴灿烈在道上佛挡杀佛的脾气，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
边伯贤反客为主地握住男人的手，十指相扣，拿起那只被削了一半惨不忍睹的苹果：“别的事也许我做不好，但这个我可以，以后的几年，十几年，哪怕是几十年，哪怕你牙掉光了，也给你削苹果。”
他们房间里的灯是昏黄的暖色，映得边伯贤的侧脸线条格外细腻柔和，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漂亮得过分。朴灿烈盯着这个人的侧脸看了良久，很多话到了嘴边却觉得说出来反而多余，就只是更加握紧了他的手。
所以李明佑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幅场景，俨然一副新婚燕尔你侬我侬的样子。
这让他如芒在背，站在门口退出去也不是，迈进来也不是，连说话都有些结巴：“按、按道理我该、该敲门的……但、但是你们门没关上我就、就直接进来了……”
“有什么事吗？”边伯贤头也不抬地继续削苹果。
“老爷子昨天在家遇到暗杀，杀手在他的书桌上留了个菱形的记号。”
不得不说李明佑确实是个非常得力的助手，总是能在第一时间从一堆无关紧要的信息中获取最重要关键的情报。
边伯贤试着暗暗把另一只手抽出来，但无奈朴灿烈宣誓主权似的握得太紧，缠来绕去地还是没能挣脱，也只好罢休。
“老爷子人呢？”
李明佑把一切看在眼里，腹诽着这朴灿烈的独占欲未免太强了，脸上仍是正色答道：“人倒没大碍，就是一把年纪了难免受了点惊吓。只是有一点我想不通，之前不是听说老爷子让美国佬加强安保系统么，怎么一转眼就被破了呢，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边伯贤若有所思，转头问朴灿烈：“你觉得那个菱形记号是什么意思，我没听说哪家杀手公司是这个标记的。”
“杀手留下这个记号肯定是暗示什么，也许另有别的深意，这个可以慢慢查。眼下要紧的是先回去看望老爷子，百事孝为先，毕竟他才是边家的一家之主。”
边伯贤把削完的苹果塞到朴灿烈嘴里：“还想说陪你在澳门走走呢，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
从上次的灵堂哭丧开始，他的私生子身份就已经被媒体舆论曝光。他一步步走到现在，当然不能有分毫差池。

“我马上让人准备准备，我陪你回去。”
朴灿烈当然明白现在时局多关键，如果边家老爷子因为受惊待在疗养院，那不确定的因素就太多了。以边逸楠母子的行事作风和手腕，也许会在这时候逼宫，甚至索性动点手脚，做出一份遗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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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
原本该陷入无边夜色的边家此刻却还是灯火通明，连蜿蜒的复古式围墙上都亮着灯，绵延错落的假山瀑布人工湖都波光粼粼，主宅内更是一片富丽辉煌，大大小小璀璨夺目的水晶灯映得整个宅邸如同流光溢彩的琉璃宫殿，极尽奢华。
朴灿烈订了离这里最近的酒店，说是最近，其实这附近的庄园绿地都被边家圈起来了，最近也是在十分钟车程外。
边伯贤原想让他先去酒店休息，但男人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说是不放心，索性躲在车里进了车库。
边伯贤一下车就飞奔到了边慎安的房间。一见到躺在床上的老爷子就红了眼圈，握着那双枯槁的手：“……爷爷。”
他故意扮作风尘仆仆的匆忙样子，为的就是给老爷子看到自己的一腔赤诚。
“你这孩子，又去哪儿了，急匆匆地赶回来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吧。让人去煮碗面来。”
乍一看怎么都是温情的重逢场面。
边伯贤连连摇头：“我吃不下。”
躺在床上的边慎安还真有了点衰老颓败的感觉，虽没到耄耋，但年轻时候枪林弹雨里闯的难免身子骨不比普通人，看起来也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你二哥比你先到一步，也没见像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怎么还是个小孩似的。”
边伯贤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二哥他本就成熟稳重，是要做大事的人，我这种天天看画展的哪能和他相提并论。”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旁边站着的边逸楠母子，林瑶还是一如既往地浑身珠光宝气，恨不得将全球限量版的首饰都戴在身上。相比之下边逸楠就低调多了，一套他常穿的阿玛尼黑色西装，虽然样式传统却并不显得老气。
边伯贤低眉顺眼地喊了一声：“二……二哥。”
林瑶画着精致的妆容，即便眼线妖娆睫毛挺翘，眼里的鄙夷也难以遮掩。她想说什么，但被边逸楠抢先一步了：“你回来了就好，外面现在乱得很，我听说日本造船家的大少都被人软禁了。”
边伯贤给松本下套这件事，整个南韩知情的应该一只手数的过来。这时候边逸楠突然提起这件事，不知道是真提醒自己小心行事，还是已经开始怀疑了。
边伯贤乖顺地点点头，又转头看向边老爷子：“爷爷知道是谁下的手吗？”
边慎安指了指书桌。
“凶手逃走了，留下了个菱形符号。蹊跷的是以往这种暗杀都是找狙击手速战速决的，这次却是个伪装成家仆近身袭击的。好在爷爷宝刀未老，动起手来也没吃什么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边伯贤侧着头想了想：“会不会和宗教什么的有关？”
边慎安沉思：“你是说那些生祭活人的邪教？”
边伯贤点点头：“我这次去欧洲听说了一些传闻，有些宗教的教徒很可怕的。”
他说话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温顺的小动物，连眼神都闪烁着小心翼翼。
边慎安大约思忖了几分这当中的联系，然后吩咐边逸楠道：“别人办事我总不放心，你有能力也努力，帮我去查查是不是有这档子事。”
林瑶踩着高跟鞋仪态万千地踱步而去，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老爷子才又开了口：“伯贤，你真以为这是宗教在背后捣乱？”
边伯贤太善于伪装了，他连眼里的仓皇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声音软糯：“我、我……”
老爷子难得地慈眉善目：“有什么不敢说的？只是猜测而已。”
边伯贤的手指一遍遍地拧着袖扣，支支吾吾。
边慎安倒也有足够的耐心，只是目光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我、我觉得……如果那记号是个暗示呢，有些杀手如果对背后买主不满，会以特殊的方式给他们警告。如果杀手想直接要您命的话，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边慎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盯着边伯贤的脸，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能在这么大的宅子里来去自如，最后还能逃走的，也许不是什么杀手，也许真的是家贼。”
“照着么说的话，那记号是个四边的菱形，就是暗示让我提防着林家的人？”
边伯贤连连摇头：“不、不是……我说的只是个猜测……况且……”

“况且什么？”
边伯贤的脸都急红了：“况且这、没有证据……而且如果这么显而易见的话……我想应该是栽赃嫁祸吧……太太她不是这种人。”
他一直称林瑶为太太，边伯贤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自己的生母，又怎么肯喊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母亲。
边慎安拍拍他的手背，这个动作类似于一种长辈对小辈的安慰了。以前边伯贤从没想过会有这种待遇——他会名正言顺地进入边家祠堂，坐在一家之主的身边。
“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这些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捞足了油水。如今形式紧张了，怕是要让我眼睛都闭上了他们才能满意。”
如果这时候我趁这老头子不注意，掐死他会怎么样呢。
这个疯狂的想法在边伯贤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被迅速打消了。
且不说贸然出手的成功率有多低，即便得手，善后的事情也太棘手。边家主系里那些古板的元老，林瑶那边的母家，没有一个好对付的。
这么想起来，边伯贤对这个老人甚至有些怜悯的情绪了——所有人对他看似言听计从，实际上却都只是为自己打算而已。
边伯贤差不多凌晨才返回了地下车库，这中间他还去了趟别苑见了细茹。
他一上车就被铺天盖地的吻淹没了，男人熟悉的味道像最强势的印记，覆盖了他全身。
“这里真是龙潭虎穴，你走之后我随时都做好了冲出去和你里应外合的准备。”
边伯贤不以为意：“就因为是龙潭虎穴，所以才会养出我这样心狠手辣又虚伪乖戾的人呐，才不用那么担心。”
“你才不是这种人，”朴灿烈打断他，“如果你不生在这里，哪怕在一个平凡困苦的家庭，也一定是个温柔美好的人。”
从来没有人和边伯贤说过这种话，以前他在墨西哥运毒的时候，那些白人都说他是天生的毒枭，身体里流淌的就是黑道的血液，行事果断，雷厉风行，唯利是图。
他感觉内心好像有一颗种子在慢慢发芽，虽然渺小微弱，但却依然在拼命努力生长。
“老爷子问我对这事怎么看，我祸水东引，让他怀疑林瑶了。”
朴灿烈有些不放心：“边慎安不是好糊弄的，他也许早就有所怀疑了，但不是我们干的，查来查去我们都是清白的。也许他只是想试探试探你的想法而已。”
边伯贤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忙问道：“试探我什么？”
“试探你的野心。上次在东京夜总会的那两个日本人，也可能是他安排的。不过你不用太担心，在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母亲的边逸楠面前，你的伪装也可以让他理解为蛰伏，为厚积薄发做准备而已。”
边伯贤仍是有些不放心，但换了个话题：“刚才我觉得老爷子的脸好像有些奇怪，似乎塌得不正常。难道为了获得民意和选票，改变相貌也是政客们的必修课？”
其实这种说法是说得过去的，尤其是相信面相定富贵的老一辈。只是边伯贤见过老爷子年轻时候的照片，和现在的长相并无两样。
难道几十年前就已经动刀了吗？
边伯贤突然联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虽然联系猜想着有些天方夜谭，但还是让边伯贤手脚发麻。
“你说这个边慎安会不会不是边慎安？”

C 25
边伯贤时常会想起自己以前在墨西哥运毒的时候。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听人提起美国梦，居然是在一个女毒枭口中。”边伯贤合上笔记本，转过头对刚从浴室里走出的朴灿烈说。
水珠顺着男人的发梢滴到耳边，沿着耳垂又落到了他的脖颈上，然后慢慢地滑向了被浴袍包裹着的胸肌上。朴灿烈随手捋了把头发，露出饱满英气的额头，似乎更有了点狂放不羁的气质。
“政客们向来喜欢以此激励民意，刚被提出的时候连黑人奴隶法还没被废除，都是些画饼充饥的口号罢了。”朴灿烈俯下身凑到他脖颈间，“刚刚在看什么？”
边伯贤深吸了口气，鼻腔里都是男人沐浴乳的清爽味道，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半推半就地靠在男人身上：“金钟仁发来的邮件。”
“我迫切希望他以后除了结婚请帖，孩子满月酒以外不要再和你联系了。”
边伯贤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他发了喜帖来？”
“啊……？”朴灿烈显然也在意料之外，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我随口一说，不过也对，我一开始就猜到他不是什么专情长情的人，不然怎么会一转眼就和别人结婚了。”
边伯贤听得出他还是有些吃醋，笑盈盈地看着他。
“我笑你说话都一股醋味，你平时可不这样，要是让山口组三合会的那些人看到你这样，估计会目瞪口呆。”
这么一说连朴灿烈自己都有些惊讶了，的确，在他成为孤儿后的十年间，他好像从没这样说过话——他深谙言多必失的真理，所以在帮派底层摸爬滚打的时候就很少说话，到后来年纪轻轻独揽大权之后更是如此。
朴灿烈从后面环抱住边伯贤，湿湿的头发蹭得他耳朵都有些发痒。
“他不光发来了请帖，还有一份数目庞大的账目。”
这点倒是在朴灿烈的意料之内，他重新打开笔记本，上面赫然是近五年来众多攀枝错节的家族行贿受贿账单，不光日期写得清清楚楚，连以什么交易方式都备注上了。
比如林瑶的堂弟就曾以卖地为契机，让各个投资建筑公司的老板趁机违约，而获得大额赔偿金。
朴灿烈把文档前前后后大致看了一遍，竟然连金家的一些近亲都罗列在内。
“下手真狠啊。”
金钟仁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外界的传闻就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纨绔子弟，绝不可能把事情办得这么漂亮，这样看来连自己似乎都轻视了他。
朴灿烈突然觉得心绪复杂。
是因为自己第一次因为偏见而出现了判断失误？还是因为金钟仁做的这一切讨好意味太明显？
都不是，是他自己太不安了。那个人为边伯贤所做的一切都被看在眼里，甚至双手奉上到了跟前。可他所做的一切，怕是除了自己再没人知道。
“我原也以为他是个和我大哥一样的人，本来这些账目我数月前就有了草本，想自己查下去的。”
“咱们得好好感谢他，”边伯贤继续道，“礼金当然不能少。但眼下是要立刻把这份资料匿名送出，报纸杂志社有些背地里也吃油水，检察院里也是官官相护，要想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虽然这种做法其实是出于私心的伐异党同，但实际上也算是把真相剖开了血淋漓地展示给纳税人看，从一定程度上是会影响大韩民国的政府公信力。
对于当权者来说，一个国家的经济繁荣民族昌盛其实是次要的，最重要的就是维护稳定，这是几千年来亘古不变的道理。有人说了不同的声音，在残酷的奴隶封建时代会被割舌，但在如今自由平等的口号下，只能捂住公民的耳朵，蒙住眼睛。
朴灿烈看他神色凝重：“既然东西都到手了，怎么送出去就不是问题了，而且我有办法能让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

于是大韩民国史上最大的贪污案是在第二天夜里被披露的。
一开始只是一个不明身份的推特账号发了一些细枝末节的愤懑抱怨，但很快这个账号下面的评论就多了起来，到第二天早晨八点已经过万。
多年前爆炸死伤无数的矿井其实是某位高官夫人的私人财产，去年某高校的招生名额突然缩紧其实涌进了大批的官宦子弟，诸如此类的爆料比比皆是。
首尔大街上已经开始有学生游行，青瓦台的议员们当然忙得焦头烂额，而且由于新兴媒体的崛起，大规模封锁消息的方法也行不通。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前几日因为遇刺而告假的边慎安也被紧急召回了，毕竟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也算是半个家事了。
最难熬的是边逸楠母子。当然，这件事本就是冲着他们去的，被披露的名单里有大半是林家的主系近亲。这样一来，那些原本尸位素餐的官老爷统统停职查看，一旦证据确凿就相当于大换血了。

朴灿烈做事把握度很好，这点让边伯贤不得不佩服。一方面他是买通了外网的黑客捏造的假身份爆料的，这样一来即便有余党想为主子秋后算账也找不到债主；另一方面他只放出了部分真相，既不会让开智的民众认为这是家族内斗，也避免牵连了对己方有利的人。
新上任的总统和反贪局局长几乎是夜以继日地开发布会，不明所以的群众还都误以为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与此同时林瑶却在家里和边逸楠大吵了一架。
实际上边逸楠已经忍耐很久了，这场争吵可能早在多年前就在酝酿了。从他懂事的时候起就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如果没有边逸楠，那他就是边家当仁不让的太子爷。可他偏偏坏在了有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生母，整日兴风作浪，连老爷子看了都厌烦。
这种情况要是放在古代，是要留子去母的。
“你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林瑶歇斯底里地喊着，脸上的眼泪已经把精致的妆容弄花了，“我辛辛苦苦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你好？”
自古以为，【为你好】是天下所有父母最常用的说辞。
边逸楠冷冷地看着他：“你背着边家人在外面养小白脸也是为我好？你知不知道这些年叔伯舅父们贪的钱够他们坐几辈子牢了！”
在这种深宅大家里，血缘亲情本就淡薄，何况边逸楠小时候是随乳母长大，后来又跟的是外国请来的私人老师。当年的林瑶则整日不是忙于美容院奢侈品店，就是忙于抓情妇。如果当初她能多出一点心思在自己这个儿子身上，也不至于会闹僵这样。
她冲上前，抓住儿子的肩膀摇晃：“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上断头台？！”
明眼人都看得出眼下时局对他们很不利，谁插手都无异于引火烧身。但偏偏这个女人不知其中利害关系：“好啊你不救我自然能找别人，别人都说血浓于水，你却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如果我没良心，我早就该把他们干的好事抖出去，借着大义灭亲的名义竞选参议院了。”
林瑶大概是从没见过自己的这个亲生儿子说出这样的话，染着鲜红指甲油的手直直地指着边逸楠的鼻子，声音颤抖着控诉：“你、你——你是想把我也气死吗？”
“非常时刻当然要有非常手段，弃车保帅而已。”
只认识爱马仕香奈儿的林瑶当然听不懂什么叫弃车保帅，而边逸楠最看不惯的也是她这点——愚蠢还自以为是。
她还想尖叫着理论，边逸楠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这么想救那些人，是好日子过够了吧？我警告你，要是敢背地里耍什么花招，老爷子肯定第一个拿你开刀！你知道他怀疑上次暗杀的买主就是你吗！”
一提到边慎安，林瑶就吓得闭嘴了。老爷子的铁腕她早就见识过，上次在餐桌上把尸体弄来都是不足为奇的小事。
见林瑶安静了边逸楠的脸色才缓和下来了：“母亲，我不是不想帮，是帮不了。我担心现在的一切才只是开始，外公舅舅他们是贪污以权谋私，可你在国外买卖地皮洗钱的事也非同小可。如果这背后是有人早就计划好要做局的话，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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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法健全并不代表执法健全有力，树大根深的基业想连根拔起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
在上世纪的中国香港，也有过这种政黑勾结而自成体系秩序的贪污机制，即便后来港督成立了势如猛虎的廉政公署，也不能将贪污行贿一网打尽，最后反而为了息事宁人，向只手遮天的贪污大佬妥协，既往不咎。
这场声势浩大的反贪风暴整整刮了大约有半年之久，以致以前有头有脸的政界大亨都开始人心惶惶，连金钟仁的婚礼都为了低调而办得简单了许多。
边伯贤思来想去还是让李明佑代自己去了，一来是怕朴灿烈不乐意，二来也怕见了金家家主金宇铭场面太难看。
礼金当然不能少，一对价值不菲的清朝康熙年间的翡翠玉如意，晶莹剔透，水头足得很。还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是上次答应好的两千万美金。
朴灿烈一边盯着电脑一边说笑：“按理说你该去的，喜帖都发来了。而且边逸楠应该也会去，正好挫挫他的锐气，看看他是不是快疯了哈哈。”
边伯贤知道他是开玩笑，但说的也不无道理。借这个机会还能和以前从未打过照面的一些政党人士熟络关系，方便以后办事。
“他是沉得住气的人，以前老爷子就很赏识，如果没有他那个多余的母亲，恐怕早就顺风顺水了。”
朴灿烈发完最后一封邮件，合上电脑，把人拉到自己臂弯里：“没那么简单，我总是猜不透边慎安到底想干什么，像他这个年纪的人早该替自己想好后路的，家里的小辈夺权斗得你死我活，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包括连边俊赫的死我都觉得他太过冷静了。”
其实这也是边伯贤一直想不通的问题，老爷子精明一世不可能老来这么糊涂，让外人看笑话。
边伯贤裹在柔软的棉麻家居服里，像一只傲娇却招人疼爱的猫。他微微皱眉，撑着下巴想了想，这样思考问题的样子又更像个为考试发愁的高中生。
朴灿烈给他倒了杯温水：“我看你最近老是睡不好，估计是咖啡喝多了。再这样下去黑眼圈比眼睛都大了。”
边伯贤抱着杯子咕嘟咕嘟喝了两口，还没来得及擦的嘴唇上泛着淡色的光泽。
朴灿烈忍不住掰着他的下巴亲上去，意犹未尽：“我不在的时候你又没好好吃饭吧，瘦得一把骨头。”
“哪有——”边伯贤朝后退了退，又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戳戳男人的肚子，“再吃下去没几年就会变成油腻大叔，像朴先生这样——”
朴灿烈一把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按在墙上，正作势要和他打闹，却听见手机在床上震动起来。
边伯贤趁他不注意，猫着腰灵巧地从他腋下溜走，得意洋洋地挤眉弄眼。
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按了接听，只听见电话那头很安静，半晌都没有人说话，就在他以为对方是打错的时候，那边才传来了声音：
“……我是金钟仁。”
边伯贤愣了愣，然后装作欢快的语气调侃道：“你这大少爷怎么不去宴席上敬酒，在这里和我唠叨什么！”
朴灿烈一听就知道来电的是谁了。他自认为不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以前也总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现在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影响。
金钟仁那边安静得有些过分，边伯贤心想自己是没有立场过问太多的，便在简单的问候后只能说最客套的恭喜和感谢了：“还没来得及好好谢你，帮我这么多，希望李明佑代我送去的礼物你能喜欢。”
“我原先想能一直带着你送我的扳指的，没想到这么快结婚只能戴婚戒了，”金钟仁顿了顿，“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
边伯贤抿着嘴唇。

他知道自己和金钟仁对话的每一句都能被朴灿烈听见，只希望对方不要问什么太过格的问题，好歹彼此相识一场。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早些遇见你，在你认识他之前，或者没有他，你会不会……”
“没有这种如果，”边伯贤打断他，他的声音柔和而细腻，“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真的很荣幸。”
他这句话把接下来所有的话都堵死了。
“我刚才看到一个人进了我父亲的书房，看背影，实在是有些像你大哥，你多留意。”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金钟仁压低了声音：“也许是我看错了，也许这当中真有什么阴差阳错，总之现在很多事还不能盖棺定论，没什么是绝对万无一失的。”
边伯贤面色凝重地嗯了一声。
金钟仁缄默了几秒，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然后按关了手机。
其实边伯贤很害怕他追问自己是不是一直在利用他，对他有没有一点不一样的感情。
好在金钟仁没有。大约他也是个很骄傲的人，刚刚的问题问题已经太卑微了，卑微到尘埃里。
边伯贤在心里舒了口气，回头就看见朴灿烈笑眯眯地看着他，若无其事地命令道：“刚刚只喝了两口，我在里面又加了蜂蜜，有点儿甜味了，喝完。”
边伯贤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很奇怪的人，这两个人对自己都太好了，可他对金钟仁受之有愧而疏远，却能对朴灿烈有恃无恐地坦荡亲近。
他有时候觉得朴灿烈似乎能看透自己的心思，不论自己做什么总能由着自己来，只在必要的时候提点一二，甚至他隐隐感觉到这个男人也许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替自己披荆斩棘，是比普通恋人更密切的关系。

朴灿烈看着他捧着杯子，小口地喝着，唇边的痣显得格外精致而漂亮。
这样好的人怎么能一直做那些见不得人的脏事呢，生杀予夺欺瞒狡诈的事还是让我来比较合适，就算以后真有什么因果报应，也都落在我一人身上。
只祈求他能在此后的余生平安喜乐。
那天在澳门朴灿烈提到了和他的初遇，边伯贤已经很惊讶了。其实他没说的是，那天他看见的边伯贤在哭。这样精致温顺的孩子连哭起来都是安静无声的，红着眼圈，眼泪很少，都积在眼眶里，亮亮的，像碎了一地的水晶。
边伯贤喝完水把杯子放回朴灿烈手里，抬起眼的时候眼睛里明净透亮的，像是有无边的星河。
朴灿烈不想再看这个人哭了，他想看他笑。就像现在这样。
还好我早些遇见了你，才没让你被别人抢走。朴灿烈想。
“我想先把林瑶洗钱的证据先发到她自己的邮箱，看看这个女人会抓狂愚蠢到什么程度。”边伯贤拉过朴灿烈的手臂，在他原本整齐洁净的纪梵希衬衫袖口擦干净了唇边的水渍，动作一气呵成，顺理成章。
朴灿烈对他的所作所为当然只能无可奈何，只能一边脱下衬衫一边说道：“上次的事她已经是逼急的兔子了，到处找人托关系，可惜那时候老爷子暗地里已经发了话不让人插手，而且风头正紧谁都是自身难保哪里还会管她。”
边伯贤看他又开始脱衣服，瞪大了眼睛，随即立刻撇开脸：“你！你怎么又！？”
朴灿烈太喜欢他这副模样了，明明是个温顺狡猾的小动物，却总是披着大魔王的外衣，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朴灿烈面不改色，那张英俊得有些过分的脸上俨然正人君子的神色：“你把我衣服弄脏了，干洗能不能解决还是个问题，你看你怎么赔。”
边伯贤扁扁嘴：“不就是件衣服么，大不了下次去意大利给你订做几件，真是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