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勇士的光环不论开始是以怎么样的勉强摇摇晃晃带在头上，在斗争的过程中，好似溺水的人想抓住救生圈，人们总急不可耐地用自欺欺人的黑色来涂抹恐惧猩红色的幕布。用不明真相的观众所给的鲜花和赞赏来不断欺骗自己，好像勇气是真的在胸腔里蓬勃跳动，好像反抗和胜利真的轻而易举。只不过，闹剧谢幕，在看不见的角落，这条幕布依旧会成为勒在脖颈的红绫，用带着血迹的伤痕提醒你，危险永远虎视眈眈。——洛拉·西比尔
陋居的挂钟指针紧紧卡在“危险”这一栏。猫头鹰扑楞着翅膀在屋子里不安地乱窜，发出短促而凄厉的叫声。屋外黑压压的云层里食死徒的标记若隐若现，隐隐的雷声像远古时期战鼓的轰鸣。街边忽闪忽明的路灯下逗留着灰斗篷行人微弱的叹息。
这并非祥和之兆。
韦斯莱和朗德古拉伯们都在尝试着营造出圣诞节的气氛。但是肌肉下微微咬紧的牙关，每隔几分钟就确认一次魔杖位置的动作，以及反复地踱步和起坐似乎没能让他们如愿。
在摇曳的烛光里，战争初期的火药味像是圆桌上起的小倒刺，看起来桌面还是平平整整，只有摸下去指尖才能感受到痛。
“妈妈，妈妈，珀西又捣乱啦！”莫莉在比尔大惊小怪地呼唤声里从厨房冲了出来，“嘿。亲爱的，你在做什么？！”她用黏着糊湿的面粉的手将珀西手中的鞋子夺了下来，他正准备一口咬下去尝尝味道呢。“放轻松点，”雷欧·朗德古拉伯轻笑着说，“小孩子总是有咬东西的欲望的，小家伙牙齿长得还挺好的。”莫莉神色勉强地勾了勾嘴角算是回应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对比尔呵斥，“照顾好你的弟弟！”声音甚至有些尖锐。
“别总是吼他，他才七岁呢宝贝。”亚瑟从书房里走出来，安抚性地抱了抱莫莉，然后转身摸了摸比尔的头，“去带着弟弟好好玩玩吧。”比尔得到爸爸的鼓励便蹦蹦跳跳地去牵过弟弟的手，珀西一到客厅里后就开始缠着比尔要读故事。看见孩子们在玩乐了，亚瑟才对雷欧带着歉意地笑着说，“最近神秘人的事情弄得人心惶惶，莫莉也开始变得有些神经兮兮。她平常脾气可没有这么暴躁的。”
“胜算不大吗？”雷欧皱着眉小声问，“格洛里亚一直不愿意跟我谈起这件事，让我不要瞎操心。”
“很难说，”亚瑟回复道，“神秘人是自格林德沃后最强的黑巫师。邓布利多曾经是他的老师，对他还算有些了解，虽然邓布利多没有在群民众怨中出手直接单挑神秘人，但我们凤凰社都相信邓布利多不会不管我们的。他肯定有他自己的计划，我们应该不用太担心。只是目前邓布利多没有跟我们细说……”
“要我说，如果邓布利多真有计划就应该早日说清楚，这样大家有了安排才不至于慌乱！” 莫莉吼着打断了亚瑟的话，“他不应该让这么多凤凰社的战士零零落落地孤身面对神秘人的威胁，亨利和他妻子现在还在圣戈芒躺着呢！他难道还想让更多的人去送死吗？！”
“这才不是送死，这是战斗和斗争中的牺牲！他们，包括我们，都是勇士！”亚瑟情绪有些激动，“你一个女人家家的你懂什么！”
“女人怎么就不懂了？”格洛里亚·朗德古拉伯从厨房里端出了一个苹果派扔到桌上，“我不是不相信邓布利多，可是没有组织，没有计划，现在凤凰社就是一盘散沙！”
“亚瑟，你有没有想过，再这样下去，如果躺在医院的是我们俩，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莫莉的眼角有些湿润，“珀西还那么小，比尔也才七岁啊！”一席话说得众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格洛里亚轻拍着莫莉的背小声安慰，也示意大家开始用餐。
酒精和香烟在**神经的作用上始终是重要的,在短暂的觥筹交错里,时间不再是浓稠的流体，它仿佛变成了固体，吞咽下去的一刻甚至能感觉到喉咙的刺痛感。烘焙的香腻气息裹着香烟的苦味, 酒的润滑和撕裂感与烤鸡腿皮焦脆的口感交织，众人都醉了,故意醉在这并非良辰美景的夜里,只愿忘却死亡的恐惧,沉溺在圣诞编织的幻梦里不想醒来。
杯盏交换间，在桌上残羹剩余的温度和热气里，四个成年人，七岁的比尔、两岁的珀西,神色都被水气模糊得看不清楚。朦胧里,格洛里亚握紧莫莉的手说，“莫莉，我们俩现在都怀着孕。世事难料,如果我们都能将这孩子生下来,如果生下来的分别是男孩和女孩，我们就定下娃娃亲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