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之间最近流传着这样的闲话。
辅佐官大人从人间带回一个弱得只剩灵体的桃花妖,养于体内,辅以汤药。可那桃花妖痴痴傻傻,大抵是本体受损时伤及灵脉,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一概不知。
“他叫什么啊?”
多事之人听完后总会问一句。
“好像是白泽。”
人们围在一起揣着袖子嗟叹一番,临散场之时无不摇头道,怪不得。
再有人想往深问一问,知情的人却不答了。
彼时白泽盘腿坐在金鱼草前,跟着那群摇头摆尾的金鱼一同摇着身子,面上带着笑意,微闭着眼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晃着,一派怡然自得,丝毫没有身为舆论中心的自觉。
茄子在他面前将大人说的话学得有模有样,少年的脸上皱着鼻子故作老成。
白泽半睁开眼,也学着他摇晃着脑袋皱起鼻子,拖着尾调嗟叹一番,“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身后略微低沉的声音伴着药味,“过来。”
白泽把好看的一张脸差点拧成一团,回头果然看见鬼灯端着碗黑漆漆的药汤站在廊下。
白泽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慢吞吞的顺平衣服上的褶皱,再慢吞吞的挪过去,想和这位铁面无私的鬼神打个商量:“不想喝……”
“不行,”鬼灯垂眼看他,俯身捞起他稍微有些实感的胳膊拖到走廊上站着,挥手叫茄子去阎魔殿内帮忙,“再喝上三日就不必喝了。”
白泽点点头,就着鬼灯的手将碗内的汤水喝完,入口尽是苦涩。他蹙着眉一副苦哈哈的样子,想吐又不敢吐,兀自在旁边哆嗦一阵,就看见鬼灯指尖托着一颗小圆球伸到他面前。
“吃了就不苦了。”
鬼灯没骗他,初一入口有些凉,不一会儿便甜丝丝地覆盖过药味,他舒缓了表情,抿着嘴笑眯了眼,看起来很是喜欢。
“等晚些时候来找我一趟,把头发剪了吧。”
鬼灯执起他散落在身前的青丝,在指间绕了绕,印象里那人的头发从来没有这么长过,虽然觉得这样也很适合,但每次入睡时总会压到,有些不方便。
“不,”白泽低垂着眼摇摇头,右耳耳坠晃了晃又平静下来,“我不想……”
鬼灯不再强求,他帮白泽顺了顺额发,有些挡眼:“那至少把刘海剪一剪吧。”
白泽抬眼看了看发现果然有些碍事,又把刘海拨乱到一边,露出额头上红色的桃花印记,笑着点点头。
嘴里的糖在脸颊处鼓出一块,他含着高兴,又跑去金鱼草前盘腿跟着晃,从大殿进进出出的人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他熟视无睹,笑得一脸满足。
鬼灯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便走了,白泽再回头时那里只有一颗桃子。
是鬼灯摘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