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家
夏日的清晨带着些许凉意，东方，太阳正缓缓升起。
曹玄亮像是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曹焱兵，露出浅浅一笑，有如当年。而曹焱兵在那一刻，发帘又遮住了眼，他走到那人面前，微微抬眸时眉宇并未舒展，对方却用手比了比他们的身高，笑的很开心。“长得比我都高了。”
那是曹焱兵回来后听到哥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来自于发自内心的高兴与欣慰。原来一直以来都要仰望的视线，如今一切都变得轻而易举，只要微微低头便可以看到。
但是这一切，曹焱兵心里却并不是什么好滋味。
曹玄亮放下手，酒红色的眸子里一片柔和，稚嫩的声音一如既往。“我说过，如果有下辈子，你来做哥哥。”他抬起手伸出食指指着曹焱兵，脸上擒起笑容，像这清晨的阳光一般。“从现在开始，该我叫你哥哥啦。”
那是他死前与他的约定。而现在，也确实轮到曹焱兵保护曹玄亮了。
曹焱兵没有说话，走前几步，握住了曹玄亮的那根手指。
灵槐树下的小白花轻轻摇曳，树干上，两个木牌发出古朴的碰撞声。
良久，他们才慢慢松开了手，曹焱兵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建筑，酒红色的眼睛里流光晃动了一下。
这是……家……
曹玄亮依旧浅笑，露出怀念的神色。“那个姓卢的没来的时候，爸妈还在，那时候咱家就是这个样子。”那时候灵槐树也很繁茂……
曹焱兵看着那个房子有些发呆。“这都是……你一个人建立起来的……”随后便被曹玄亮笑着拉起手，传来冰凉的温度。“走，咱们回家！”
屋内还没收拾好，有个简单的木桌和沙发，墙壁上的石膏粉还没完全干。曹焱兵长途跋涉归来，曹玄亮想给他做些东西吃，但是他停在厨房门口发呆了好一会儿。
这里是镇魂街，该怎么给他弄吃的呢……
曹焱兵看出他的为难，酒红色的眼眸动了动，像是想起什么。“我出去一下。”说着就跑出了屋。
曹玄亮微微一愣，便闭上眼淡淡笑了笑，坐在沙发上等曹焱兵回来。大概过去十几分钟，他听到了脚步声。转眼就看到曹焱兵进门提着一条鲤鱼去了厨房。
“唉？你从哪弄的鱼。”
“河里，我们以前住的地方。”曹焱兵说。
曹玄亮微微呆一下，随后几分怀念浮上心头。看到曹焱兵拿起刀要剁掉鱼的头，却因为鱼身滑溜溜的有些抓不住，显得有些笨拙。“噗，不用剁，我来吧。”曹玄亮走过去，接过他那把菜刀。
曹焱兵退到一旁，看着曹玄亮用刀刃划破鱼肚，清理出内脏，微微皱眉琢磨着怎么烹饪。
那一刻，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曹玄亮做了一道很简单的炖鱼，他看着曹焱兵一言不发的吃着鱼肉，酒红色的眸子里露着暖光。“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而曹焱兵却将眼睛垂得更低，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眶。
他啊，已经很多年没有吃到他做的东西了……
很多年……
再次生活到一起，总觉得恍如隔世。仿佛他还是活生生的人，仿佛依旧是以前那样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没有改变。但是每当曹焱兵抬眼看去，总能看到那身橘色衣衫，或者微微低头便能看到毛茸茸的发旋，那样轻而易举的。
即使如此，内心深处也总是不承认这个事实。
一天就这样度过，夹杂着复杂的心情。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屋内的设施还没完全弄好，曹焱兵发现多出来一个房间，“这是……”
曹玄亮一边收拾被褥，嘴角的浅笑还在。“这是留给爸妈的。”
曹焱兵呆了两秒，便走到曹玄亮那边。“我自己来。”他干净利落的整理那床被子，便再也没说话。
夜里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沙沙的响。
乌云却并没有遮住那紫色的月。而月光安静的落在曹焱兵的脸庞，随着睫毛的颤颤巍巍，映着光留下一排暗影，连同上面的泪珠都闪着莹莹的光。
曹焱兵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一滴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了下来。
听着雨声，他又想起那场太过湿冷的雨夜，女孩自杀的场景历历在目，也是那晚，他明白了太多。
屋子里，安静极了……
他松开咬住嘴唇的牙齿。“哥……”刚发出一个音节又突然停住。“阿亮……我……”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很哑。随后听到上铺的曹玄亮轻声回应。“怎么了？”
曹焱兵的鼻腔里再次回荡出一声叹息。
外面的雨似乎小了些，敲击着砖瓦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我想……听你唱歌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静默。几秒后，上方传来稚嫩的歌声，依旧轻柔如水。
那样轻柔安静的，就像以前一样，歌声在屋里里飘荡着通过空气传入曹焱兵的耳朵。他紧紧咬着嘴唇，又吸了一口气翻身仰躺过来，将脊背贴在床面。随后将小臂放在双眼的位置上，任凭泪水浸湿衣衫。
——他以为，他不会再哭了……
又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浸湿的衣袖。嘴角却勾起一丝笑。
是啊……他现在就在他身边，他已经回家了……
夏日的清晨带着些许凉意，东方，太阳正缓缓升起。
曹玄亮像是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曹焱兵，露出浅浅一笑，有如当年。而曹焱兵在那一刻，发帘又遮住了眼，他走到那人面前，微微抬眸时眉宇并未舒展，对方却用手比了比他们的身高，笑的很开心。“长得比我都高了。”
那是曹焱兵回来后听到哥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来自于发自内心的高兴与欣慰。原来一直以来都要仰望的视线，如今一切都变得轻而易举，只要微微低头便可以看到。
但是这一切，曹焱兵心里却并不是什么好滋味。
曹玄亮放下手，酒红色的眸子里一片柔和，稚嫩的声音一如既往。“我说过，如果有下辈子，你来做哥哥。”他抬起手伸出食指指着曹焱兵，脸上擒起笑容，像这清晨的阳光一般。“从现在开始，该我叫你哥哥啦。”
那是他死前与他的约定。而现在，也确实轮到曹焱兵保护曹玄亮了。
曹焱兵没有说话，走前几步，握住了曹玄亮的那根手指。
灵槐树下的小白花轻轻摇曳，树干上，两个木牌发出古朴的碰撞声。
良久，他们才慢慢松开了手，曹焱兵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建筑，酒红色的眼睛里流光晃动了一下。
这是……家……
曹玄亮依旧浅笑，露出怀念的神色。“那个姓卢的没来的时候，爸妈还在，那时候咱家就是这个样子。”那时候灵槐树也很繁茂……
曹焱兵看着那个房子有些发呆。“这都是……你一个人建立起来的……”随后便被曹玄亮笑着拉起手，传来冰凉的温度。“走，咱们回家！”
屋内还没收拾好，有个简单的木桌和沙发，墙壁上的石膏粉还没完全干。曹焱兵长途跋涉归来，曹玄亮想给他做些东西吃，但是他停在厨房门口发呆了好一会儿。
这里是镇魂街，该怎么给他弄吃的呢……
曹焱兵看出他的为难，酒红色的眼眸动了动，像是想起什么。“我出去一下。”说着就跑出了屋。
曹玄亮微微一愣，便闭上眼淡淡笑了笑，坐在沙发上等曹焱兵回来。大概过去十几分钟，他听到了脚步声。转眼就看到曹焱兵进门提着一条鲤鱼去了厨房。
“唉？你从哪弄的鱼。”
“河里，我们以前住的地方。”曹焱兵说。
曹玄亮微微呆一下，随后几分怀念浮上心头。看到曹焱兵拿起刀要剁掉鱼的头，却因为鱼身滑溜溜的有些抓不住，显得有些笨拙。“噗，不用剁，我来吧。”曹玄亮走过去，接过他那把菜刀。
曹焱兵退到一旁，看着曹玄亮用刀刃划破鱼肚，清理出内脏，微微皱眉琢磨着怎么烹饪。
那一刻，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曹玄亮做了一道很简单的炖鱼，他看着曹焱兵一言不发的吃着鱼肉，酒红色的眸子里露着暖光。“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而曹焱兵却将眼睛垂得更低，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眶。
他啊，已经很多年没有吃到他做的东西了……
很多年……
再次生活到一起，总觉得恍如隔世。仿佛他还是活生生的人，仿佛依旧是以前那样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没有改变。但是每当曹焱兵抬眼看去，总能看到那身橘色衣衫，或者微微低头便能看到毛茸茸的发旋，那样轻而易举的。
即使如此，内心深处也总是不承认这个事实。
一天就这样度过，夹杂着复杂的心情。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屋内的设施还没完全弄好，曹焱兵发现多出来一个房间，“这是……”
曹玄亮一边收拾被褥，嘴角的浅笑还在。“这是留给爸妈的。”
曹焱兵呆了两秒，便走到曹玄亮那边。“我自己来。”他干净利落的整理那床被子，便再也没说话。
夜里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沙沙的响。
乌云却并没有遮住那紫色的月。而月光安静的落在曹焱兵的脸庞，随着睫毛的颤颤巍巍，映着光留下一排暗影，连同上面的泪珠都闪着莹莹的光。
曹焱兵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一滴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了下来。
听着雨声，他又想起那场太过湿冷的雨夜，女孩自杀的场景历历在目，也是那晚，他明白了太多。
屋子里，安静极了……
他松开咬住嘴唇的牙齿。“哥……”刚发出一个音节又突然停住。“阿亮……我……”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很哑。随后听到上铺的曹玄亮轻声回应。“怎么了？”
曹焱兵的鼻腔里再次回荡出一声叹息。
外面的雨似乎小了些，敲击着砖瓦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我想……听你唱歌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静默。几秒后，上方传来稚嫩的歌声，依旧轻柔如水。
那样轻柔安静的，就像以前一样，歌声在屋里里飘荡着通过空气传入曹焱兵的耳朵。他紧紧咬着嘴唇，又吸了一口气翻身仰躺过来，将脊背贴在床面。随后将小臂放在双眼的位置上，任凭泪水浸湿衣衫。
——他以为，他不会再哭了……
又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浸湿的衣袖。嘴角却勾起一丝笑。
是啊……他现在就在他身边，他已经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