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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一个小小的非良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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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留下来,与朕洽谈。”嬴政两步走到张良跟前,凑到张良耳边说,“他可是很想念子房呢。”
  张良想要伸手去抓嬴政的衣领——以他们间的距离,再高的高手都无能为力。正在蓄力时,不料竟全身僵硬,触电的感觉从头顶一直漫延到脚下。嬴政朝指尖正点在张良穴道上的盖聂笑笑,转而一脸戏谑看着眼前有些惊慌的少年。
  张良咽了口唾沫,挂上半面冷笑说:“大王何必如此,良答应就是。”
  “哈哈哈,子房雅度,明日午时,请宫中一叙!”转眼间,嬴政已不见了人影,只剩下还未落地的余音。
  盖聂将张良带到一处客栈住下,径自离去。
 张良久久伫立在窗边,咸阳吹过的风没有了原来的窒息感,相反让人感到一丝欢愉。早已换下了黑色的斗篷,重着九尺青衣,紧攥着刚才盖聂塞在自己手中的东西。
  七寸长的束发簪,映着月光,星星点点反射出华贵的紫色光芒。张良总算看到了一点回报,他终于能够安心——韩非安好。
  这不是他平日里带的发簪,。子房心细如发,只一眼便发现了异常。拇指抚过簪头的云纹,张良不禁忆起,数月之前,自己还常帮他束发时……
  一声蝉嘶把张良从回忆中拉回来,赶紧开始忙活手中事。这掰那拧忙活了好一阵,终于啪一声旋开密盖。可当看到其中的东西,张良脸上原本少见的笑容,赫然消失。


来自Android客户端79楼2018-03-03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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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一到家就开始码字,糖正在赶来的路上!
      两节断发!簪子的密格中没有其他的东西,只有两根还挂着一丝血迹的断发。
      发丝从指尖滑落,张良的嘴角俄而勾起一抹弧度,“韩兄,你这是在赶我,还是在激我?”他没成想,那个朝堂中深撅人心的韩非,还会试图这种幼稚的方式做徒劳无功的挣扎。心虽微痛,但更多的是无奈,韩非做到这个地步,可见他境遇之艰。
      次日,影子尽缩脚下时,秦王宫的凉亭中,备下两盏温酒。
      “世人皆言子房乃当世奇才,朕亦有幸与公座谈于此,实属难得啊。”嬴政撩衣坐下,看着身着翩翩青衣的张良,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张良却如没看见一般,走上前提起壶中酒,给嬴政满斟一杯。随后背过身去,望着远方,“大王谬赞,良之才学,于韩国泛学之士,十不足一而已。”
      “呵呵,子房过谦了。今天下纷争,各国皆广纳有德之士,朕亦有敛才之志。初有文王斋戒沐浴百日得太公,今朕自不敢居周文王以处,却犹求贤若渴者。况子房素怀大志,而及韩之将衰,莫不如投在我的名下,他日爵禄,必盖朝中文武。”
      张良一阵哂笑,开门见山,他嬴政终于藏不住了是么?“承蒙大王抬爱。大王求贤若渴礼贤下士,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韩兄之才百倍于我,果然是‘爵禄尽盖朝中文武’!良乃孺子小儿,尚知言出果行之礼,今与大王一见,张良受教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80楼2018-03-03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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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说出这样一番话,无异于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借题发挥,再趁机羞辱一番,这样好的机会,他张良何乐不为?再看嬴政,已然面色发紫,本想利用张良让韩非尽心为自己出谋,却不想招来这样的奇耻大辱。拍案而起,直接掀翻了桌面——这一怒不必鬼谷纵横,却在现在有更大的威慑。“张良,你莫要不知好歹!你不是一心想救韩非么,好,朕满足你这愿望!”
        昏暗潮湿的甬道里容纳了那一座永远不见阳光的地方,骷髅遍地,血迹斑斑。张良眼上的布条一层层卸下,可是与之前也并没有太大区别。手脚上沉重的锁链,锒铛闷响,拖着他走过千斤石闸。密室的尽头,是一个张良乞盼许久的影子。
        闸门随着一声巨响落下,险些压到张良的脚跟。望着那道影子,一步步,张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韩非身后。
        “大王今天来,有何贵干?”韩非半靠在墙角,没有任何动作。散发披在肩上,身上的紫色华服尽被素衣替代,深邃的眸子尽显悲伤。
        “韩兄……”这一声轻唤,使韩非目色一僵,暗淡的瞳仁突然变的晶亮。抬头时还夹杂着点犹豫和疑惑——他是多怕,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幻觉,是他自己的梦!那么大梦初醒时,他又该如何自处……
        肩头多了一只手,那么的真实,但又那么冰冷。“子房,真的是你?”
        张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再也压抑不住,躲在韩非怀里嚎啕大哭。泪水浸湿了衣襟,可谁都不如在乎,韩非终于相信眼前的现实,反手搂紧这个可怜的小人。
        “子房,不哭,非哥哥在呢。”手掌轻抚张良脊背,把脸贴在他的额头上。韩非的语气从未这样柔和,其中夹杂的怜爱,心疼,如释重负……又有谁能数的清呢?
        在韩非的安抚下,张良渐渐平静下来,躲在韩非怀里抽噎。两只手轻轻环住韩非的腰,只是其中一个有些僵硬。


      来自Android客户端81楼2018-03-03 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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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儿、良儿从此以后,就、就这样抱着非哥哥,非哥哥不许再离开我!”呼吸还没平稳的子房,不等平复就奶声奶气地黏上韩非。他只要在韩非面前,自然而然就会蜕变成为一个孩子,毫无半点斩咒印,战盖聂,辱秦王时,疏狂天下的英豪之姿。
          这些事,韩非是半点也不知道的。可是他知道的是,眼前这个忽长忽少的人,为了自己做过的事,他这辈子都已无法偿还。想到这里,便将张良抱得更紧了。
          “良儿,有朝一日,你可愿随我谋天下,你我再无分离?”
          “兄君良臣,誓死相随。”张良闭上眼睛,贪婪地吮吸着韩非身上久违的兰芷香。
          韩非腾出一只手,从张良的面颊一直滑到下巴。指尖轻触,顺式一挑,迫使张良仰起头来。张良才不明白这些,格外的配合,可是这些配合,到韩非眼中,倒变了调调。
          “子房你可真是好计谋,那日分别,你这药下得非哥哥吃了不少苦啊!”正说着,两张脸便越来越近。
          张良就算再不经人事,也不会看不懂现在的局势了。惊慌的撒开手,退到一边,脸色绯红。
          韩非很“满意”地看着受惊的小狐狸畏缩在一边,又不痛不痒地说道:“子房不是说就要这样抱着为兄么,怎么?反悔了?”
          这样一来,张良的脸更红了,只能随便抓过几句话。“韩兄莫再调侃子房了,为今之计,是要破秦国的严防,设计出去才是。”
          可是韩非却不吃这套,继续我行我素:“与其费脑筋想那不着边际的东西,不如做些当下有意思的事。”
          “非哥哥……你别说了……”
          “别说了?好啊,来求我。”
          “韩兄……”张良叫这两个字,拐了八道弯儿,听得韩非一身鸡皮疙瘩。
          可是当然不能就这样便宜小狐狸!韩非骚骚耳朵,强忍住不屈。
          看见没什么显著效果,张良又向韩非靠近些,一伸脖子把下巴搁在韩非肩头,嘴里喃喃着含糊的语调。
          韩非转过头——他才不要看!
          张良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抛开一切,两只爪子抱住韩非的一条胳膊,晃来晃去,又对韩非使出了他能做到的最可爱的表情。“非哥哥……”
          韩非算是服了!
          这孩子,平日里成熟得很,颇有手段胆识,可怎么现在净是这种手法!
          心里还有不甘,黑亮的眼珠轻轻一转,便有了计较。
          伸出手指,点了点张良玲珑的薄唇,又指了指自己的面颊。张良觉得这也无可厚非,便依了韩非所愿。
          啧啧,可怜的小狐狸,终究太嫩了!
          朱唇刚挨上细腻的肌肤,张良突然一阵目眩,等再睁开眼,自己已在韩非身下。此情此景,能叫那未经人事的小狐狸如何啊!
          韩非喜欢看张良脸红的样子,尤其是这种时候,红得滴血。每每如此,张良不由自主的畏缩和毫不遮掩的惊慌,看得韩非心喜。
          事已至此,韩非亦罢休。在张良的唇尖轻啄一下,便起身走开。张良则如同刑满释放了一样,乐颠颠地跟在韩非后头,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到最后张良干脆又将半面韩非据为己有。
          “子房快下来,我快喘不过气了。”韩非有些哭笑不得,无奈的说道。
          “不嘚!”这两个字是韩非走之前张良从一个商人的孩子口中听来的,觉得有趣就记了下来,没想到今天竟能用在这里!


        来自Android客户端82楼2018-03-04 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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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丈厚的石墙反射的火光,照亮了密牢中的三寸地,暗淡了墙后的半尺影,从阴影里可以模糊的分辨一个头戴冕旒冠的身形。嬴政一拳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攥紧了无限情绪的拳头,因为用力指节发白。
            “呵呵,韩非,原来你就是个这样的人么?不过待到明日,我看你还有没有这份嚣张!”长出一口怨气,猛地转身离去,宽大的衣摆翩若黑色的牡丹。
            张良从韩非怀里“腾”地做起,不再是方才那个小无赖的模样,神色恢复了正常。“韩兄,嬴政走了。”
            韩非这边已经笑得直不起腰,衣襟带得颤抖,只差捶胸顿足了,颇有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一是笑这个小狐狸,观察环境细致入微,而且表演才能实在让人叹为观止。不过主要是笑秦王嬴政,白白被耍了一回,还吃了个哑巴亏。
            韩非看看张良,坐在自己身边显得无比乖巧——双手放在膝上,后背直挺挺的,一脸矜持。
            本来还好,可是看到张良这个样子,韩非虽然知道不好,但实在憋不住捶墙仰天大笑——可是当碰上张良那个满是怨气的小眼神的时候,韩非还是生生憋了回去。
            “哈哈……”张良看见韩非笑憋得辛苦,脸上表情扭曲得不像话,也忍不住笑出来。不笑则已,一笑起来可是让世间万物都怅然失色。
            天道轮回怎么就这样的偏心,要把这两个人,这两个奇才天骄放在一起!
            “韩兄,子房来时已经测清,这里虽深居地下,兵甲重重,却也不是没有出路。东关外有一座石丘,看似平常实则已被掏空。我沿其轨迹,发现通道的入口就在离此不远的刑室。嬴政欲以我要挟韩兄,所以明日必会提审于我,而且韩兄亦会被带到那里。届时我故意用言激嬴政,让他‘亲自’将韩兄送回去。韩国的事,我已安排妥当,万无一失。”


          来自Android客户端83楼2018-03-04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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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丈厚的石墙反射的火光,照亮了密牢中的三寸地,暗淡了墙后的半尺影,从阴影里可以模糊的分辨一个头戴冕旒冠的身形。嬴政一拳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攥紧了无限情绪的拳头,因为用力指节发白。
              “呵呵,韩非,原来你就是个这样的人么?不过待到明日,我看你还有没有这份嚣张!”长出一口怨气,猛地转身离去,宽大的衣摆翩若黑色的牡丹。
              张良从韩非怀里“腾”地做起,不再是方才那个小无赖的模样,神色恢复了正常。“韩兄,嬴政走了。”
              韩非这边已经笑得直不起腰,衣襟带得颤抖,只差捶胸顿足了,颇有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一是笑这个小狐狸,观察环境细致入微,而且表演才能实在让人叹为观止。不过主要是笑秦王嬴政,白白被耍了一回,还吃了个哑巴亏。
              韩非看看张良,坐在自己身边显得无比乖巧——双手放在膝上,后背直挺挺的,一脸矜持。
              本来还好,可是看到张良这个样子,韩非虽然知道不好,但实在憋不住捶墙仰天大笑——可是当碰上张良那个满是怨气的小眼神的时候,韩非还是生生憋了回去。
              “哈哈……”张良看见韩非笑憋得辛苦,脸上表情扭曲得不像话,也忍不住笑出来。不笑则已,一笑起来可是让世间万物都怅然失色。
              天道轮回怎么就这样的偏心,要把这两个人,这两个奇才天骄放在一起!
              “韩兄,子房来时已经测清,这里虽深居地下,兵甲重重,却也不是没有出路。东关外有一座石丘,看似平常实则已被掏空。我沿其轨迹,发现通道的入口就在离此不远的刑室。嬴政欲以我要挟韩兄,所以明日必会提审于我,而且韩兄亦会被带到那里。届时我故意用言激嬴政,让他‘亲自’将韩兄送回去。韩国的事,我已安排妥当,万无一失。”


            来自Android客户端84楼2018-03-04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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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秦王暴政,且吞天下之心早已有之,正是排除异己之时。子房若故意怒恼了嬴政,则秦国必对子房不利。况且……”
                “韩兄勿忧,韩兄体内的借魂丹可保你不受链香花毒噬体,兄乃韩国的命脉,韩兄安好,韩便不亡。至于子房,退身之计韩兄不必担心。”
                韩非话没说完,便被张良堵了回去。还想再说,可张良一转身,面朝里靠着墙角,双眼一闭。
                韩非又去推了推,墙角里随即飞出一丝丝格外牵强的微弱鼾声。韩非苦笑一声,他对子房是越来越没办法了……
                既然子房不愿说,那他也好强求。目光一扫,突然在张良手心里定住——那根云簪。看来张良已经开启过其中的暗盒了吧,可到底还是来了。韩非暗暗叹息,他本来也没有报什么希望。轻轻摇摇头,伸手去拽那根发簪,谁知手捏着簪头,却没有拉出。韩非只当是张良在与他玩笑,轻掰张良的手指,却感觉张良的手掌僵硬得很。心里嗔怪,思索了一会儿,愈想愈不对,于是覆在张良耳边说:“子房何必把手攥得这样紧呢?”静观张良反应。
                “啊?”张良副不明所以的表情,让韩非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张良看着韩非,转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摊开左手,灵活地把簪子转了两转,“那个……韩……非哥哥,非哥哥送的东西,良儿当然要倍加珍惜了!”张良咧嘴笑笑,本以为能稳住韩非,不想得到的只有韩非满面的怒容。
                张良自觉不妙,他从没见过韩非的这种表情,只觉得整个牢房都冷得刺骨,感觉身体正被一点点肢解一般。
                看着韩非刚要张口,张良立刻翻身撩衣跪倒在韩非面前,插手乖乖招供。
                “韩兄恕罪,子房,子房是实在没有办法了,阴阳家的咒印阴毒无比,唯有此法才能保韩兄万全。韩兄有匡扶宇宙之才,是韩九公子,更是韩国唯一的希望,当真容不得半点差池。况且,韩兄于子房,亦师亦兄,子房能得今日,全凭韩兄教诲,韩兄若有闪失,那叫子房作何……子房自知冒犯了韩兄,愿凭兄长大人责罚……”说着声音便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钻到地里去了。韩非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怒气什么的早就消散无形。是啊,子房为自己做了多少事,受了多少苦,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斥责他呢?韩非只恨自己,在从前,在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张良视自己若亲长,可是自己却只徒使他担惊……


              来自Android客户端86楼2018-03-04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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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90楼2018-03-05 22:54
                回复(3)
                    “韩非,你现在有三个选择。”嬴政背过手垂眼看着韩非,不可一世。“第一,保张良,前提是以韩国新郑以南半数土地作为交换;第二,保韩国,不过这个你视若珍宝的小东西,可就看不到明天了。”说罢一摆手,从门外进来几个侍卫,背负斗柴,手中是硫磺烟硝,依次堆在张良脚下。
                    韩非恶狠狠的盯着嬴政,口中贝齿“咯噔”直响。从牙缝里生挤出几个有理由让韩非不足以把嬴政大卸八块的字:“那第三呢?”
                    “第三么,你若留下来为朕出谋划策,朕可以不去攻打韩国,还会保护韩国的子民。至于他,朕可以法外开恩放他回去。”嬴政满脸笃定——他特意给韩非留了这么个台阶,这样自己也成为这一盘棋中最大的获利。
                    “大王,这……”李斯在一旁手持长鞭,他是不想让韩非留下的,他在秦国还要混口饭吃。嬴政一抬手,表示回绝了李斯的“废话”。他早已知道他的心思,自从李斯设计害韩非起他就知道了。
                    韩非双唇紧闭,他断然不能叫子房受难;至于韩国,现已经是江河日下,再受不起一点剥削。
                    “韩兄……”微弱颤抖的声音又起,其中仿佛被抽干了一般。“为韩国计……切不可……与小人谋……”一字一字,其中夹杂的坚韧和绝诀,听得韩非心疼,听得韩非愈加恨怨自己。
                    “哼!黄牙孺子,不知好歹!”李斯狠狠咒骂了一句,一抬脚猛踹在张良的小腹,鲜血又从张良嘴里迸出。
                    “别!我选三,你给我住手!”韩非瞪大的双睛中第一次出现了哀求,那根插入地下丈余束缚他的青铜刑柱因为他拼死的挣扎被摇得乱晃。嬴政嘴角勾起半边诡笑,斜眼看看张良,又看看韩非,心中一阵狂喜。
                    一声居高临下的命令,三名侍卫把韩非从柱子上解下来,韩非双脚才能着力,便连滚带爬来到张良身边。一声声呼唤,声音不大,但让人听了却是撕心裂肺。张良已经晕厥,苍白的脸上交错的血痕,若阑干一般,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块好处,筋骨皆断。


                  来自Android客户端92楼2018-03-06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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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浑厄的地牢里,火把带着暗红色静静燃烧,偶尔无力地跳动一下,默默然眼前的一切。
                      满墙满地,都是斑驳的血迹,有些已经泛黑,有些还犹然未干。不用费力观察就可以看出,一条斑斑血迹拼成的绵长而不断的时间线。
                      “你已得偿所愿,放了他。”韩非怀中轻托着一个血人,转头以几近命令的语气对嬴政说出这番话。这是他忍耐的最大限度了,再逾越一点,都可能会有最可怕的事发生。
                      “呵呵,放了他?朕的确说放了他,可没说什么时候。”得意之情喜形于色,嬴政可不想就这样便宜这个小东西。眼见韩非正要发作,立刻开口堵住他的嘴:“朕说过,放了他是法外开恩,既然是法外之恩,那就必然要有补偿。既然你已归顺我大秦,那么君臣三跪九叩之礼,不为过吧。”
                      韩非布满血丝的双眼朔然黯淡,要他为贼人臣子,是为韩国尤未可说;可是要他屈居仇人膝下,他……
                      眼皮轻瞌,两条浓眉紧拧若张良身上的绳索,呼吸和衣襟一样颤抖。突然的一刹那,电光火石间,韩非“刷”的睁开眼,双拳紧握,膝盖渐屈。
                      那一瞬间,他看到的,是楚南公门后张良的狼狈,桂香酥边张良的自责,孤楼中张良的痛苦,断臂旁张良的坚决……他虽不知究竟发生过什么,但他清楚地明白张良遭受了什么。可怜他做了那么多事,受了那么多辱,而自己还有资格做半秒的迟疑么?
                      看到这里,嬴政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韩非——他算明白了,明白韩非心中的天平。“罢了,朕只接受诚心的跪拜。”的确如此,而且嬴政也不想再为难他了。
                      这一幕却叫一旁的李斯看得窝囊——才刚刚扳倒了吕不韦,却又来了一个比吕不韦难缠十倍的对手。


                    来自Android客户端98楼2018-03-07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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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了他!”韩非又一次发话。嬴政一点点抬起手,摊开手掌,掌心是一枚只有小手指大的钥匙。就是这一小节东西,才害的子房受这么多苦!韩非心中想着,恨不得将这个东西连同整个秦国都捻成碎末攘到深沟里!
                        可惜,他没有鬼谷派的武功身法,没有翡翠虎的富甲一方,没有秦国将的千军万马……他有的,只有一张嘴,一腹经。
                        一巴掌抢过钥匙,以最快的速度解开张良身上的缚锁,揽住摇摇欲坠的燕身。子房,怎么就这么轻了?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副骨架,其余的似乎都随着韩非的离开而流走,化作一道思愁。
                        韩非把张良打横抱起,目光越过嬴政,穿过石门,一直到外面的方向。几名侍卫靠近想要架起张良,却被韩非一闪身撞个趔趄。而这一切都没有入韩非眼一样,依旧目光呆滞,缓慢地沿着曾经来时的道路逆流而上。步子不连贯,甚至有些迟缓,可是平稳得丝毫看不见一根发梢的颤动。
                        李斯朝门后使了个眼色,霎时间地动山摇。眨眼的功夫,以韩非为中心,已经筑起万人之墙。兵层层甲层层,刀枪耀眼;鱼鳞甲若江洋浩波,长秦戈若龙齿交合;地牢阴暗,灯笼火把照如白昼,盔甲鲜明,长枪箭矢密似织麻。
                        上万大军,只为围着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是半数皇城禁卫军的兵力,李斯在两个时辰前刚刚调用。虽然代价有些大,但对这个人来说,必然是值得的。
                        可是,正是李斯得意之时,铜墙铁壁正如潮水般退去。
                        “大王!这韩非谲诈多端,若就这样不加防备,怕是……”
                        “李卿一心为国,不过一时糊涂,私调进军的罪过,朕不予追究。”嬴政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实有些愤怒。
                        这句话既然说了出来,李斯就不敢再辩驳一辞。嬴政是故意放他,否则当他想到这些的时候一颗脑袋就已然易主了。
                        “韩非,朕再给你三天时间嚣张。三日一过,你便在我秦下称臣。”
                        不知韩非是听没听到,只是抬脚继续向外踱步。曦风吹得散发没有规矩地乱舞,衣摆沾着血迹胡乱晃荡。走过的地方拖出一条殷殷血道,分不出源头是怀中的人,还是膺下的心。
                        当初,张良把手从韩非眼上拿下时,也是一条道,两足宽,无尽长。可是韩非现在还给他的,却是这样的弥散骇人之物。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0楼2018-03-08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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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馆驿的门嘭然关闭,门上隐约晃着十几个禁军的影子。
                          “子房……良儿……”韩非已经一路未发一言了,只是抱着怀中脆弱不堪又刚毅无比的少年。将张良轻放在被褥中,韩非终于开口轻轻呼唤。
                          却并没有什么用。
                          闭上眼睛轻叹一声,为张良拭去几粒额头上的汗珠,去准备换洗的衣裳。
                          抱起一个不大的布包,“啪嗒——”一封竹简从张良的行囊里掉在地上。不长的简筒在落地的同时刷的向一侧摊开。
                          “梦溯乎极乐兮,殚弃而戛然。昆师阔盛泽兮,君不以其纨。贱肝脑虽涂地兮,尤未经足厚恩。踏风疾谐素思兮,过鸿雁然声不传。怀千肠转万忧兮,为吾兄之江山……”
                          韩非跪坐在地上,指尖点在竹笺,呆愣着,直到泪水摔碎在墨字上的声音才把他的魂魄重迎回来。“子房……你一直……是这样想的吗……”韩非口中独自的喃喃。
                          “是的,韩兄,我一直……都是这样,从没变过……”
                          什么!韩非猛地转过头,望向房间里另一个声音的来源。张良拄着床沿费力地抬起一点点身体,脸上有些抑制不住的痛苦,但还是对韩非投以最真的微笑。
                          “子房!”闭上眼,长出一口气,几个月来,韩非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这么纯粹,没有其它事情的牵绊。等眼睛再开启时,便闪烁着金黄,便再没离开过张良。
                          三步并两步地飞到榻边,坐在张良身旁,让张良靠在自己身上。“子房,你醒了,你把我吓坏了呢!”
                          张良眨眨眼,笑了笑,撑着一身的伤又往韩非怀里蜷一蜷,“非哥哥,叫我……良儿……”说完浮上一丝稚气的小脸微微一红。
                          “唔,良儿……好啊,良儿……”桃花眼眯成一条缝,心中的闸门挡不住乐极的洪流飞湍。拭净眼角泪泉,韩非轻轻为张良拨开散在眼前的碎发,饱贪这绝世骄颜。
                          一天前,张良也是这样微蜷在他的怀里,那时他还完好无损——也不能算是无损。可是这次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张良变成这个样子。
                          才止住的泪眼又见朦胧,韩非别过头,不敢再看。张良见韩非袍襟轻沾眼角,笑了笑,抬手拉住韩非的胳膊说:“这不是我的韩兄了。我的韩兄果决机裁,从不会为什么事伤心落泪,不管面对什么都会手捏清樽谈笑安然。你是韩国将来的君王,更是天下的霸主,区区囊中小事,怎值得九五天子面露愁颜?”
                          韩非顺着张良的力放下手臂,双眼看着张良,其间倾泻而出的柔和前所未见地丰满,尽数流去张良重新澄澈透明的眸光。
                          张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手抬到足够的高度,胡乱抹了抹韩非脸上的泪痕。泪迹掉了,却留下几个暗红的指印,好像花了的脂粉。韩非伸手按住张良道:“唉,不说了。良儿你别动,非哥哥帮你弄一下伤口。”说罢不等张良反应,就一点点褪下张良的衣物。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1楼2018-03-09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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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文莫名发不上去,说是要等系统审核,就只好截屏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2楼2018-03-10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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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兄,你先出去吧……”张良红着脸,强忍着痛往旁边挪了挪,想要推韩非出去。韩非的确从榻上下来了,只不过燕身灵转,脑后紫巾画了个圈,双手拄上床沿,就出现了一种更加直接的对着张良的姿态。“怎么了?这不都是好好的么?哥哥下手是重了些,不过这次绝不会弄疼良儿的。”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俨然被嫌弃后的委屈之像。
                              张良也是哭笑不得,侧脸正斟酌回绝韩非的字眼,却不料眼前突然多了张面孔。桃花眼一眨一眨,咧开嘴道“你我既以兄弟相称便应患难与共,辕同坐马同乘。良儿惊在这时候害羞,迟迟不敢与兄‘坦诚’,莫非……良儿果真有什么瞒着愚兄?”
                              简直叫张良气要把鼻子气歪了——韩非在这里前言不搭后语,满口胡话。虽知是调侃,可韩非现在的姿势也属实叫他防不胜防。
                              若隐虎摄食一般,一个步步进,一只膝盖已经攀上床沿;一个步步退,一面挣扎,一面满眼的惊慌。
                              墙角之处,是避无可避的。伺食的饿虎,待捕的羔鹿。情急之中,张良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抬起那条“没有受伤”的胳膊就在韩非腿肚子上卯劲一拧……
                              一声惨叫过后,几名禁军瞬间破门而入,只见张良一人靠在墙上眉头紧拧怒目而视。寻了好半天才看到了床脚下窝着的韩非。
                              “谁要你去救!嬴政匹夫霸乱天下,我就算是死无全尸也不会在他的手底下苟活一刻!”见到张良捶着床骂自家主子,禁军头领不由分说操起剑鞘就抡圆了抽在张良身上。
                              韩非这可就不乐意了——拉过来人就往出赶,不痛不痒地忍下几句骂,“砰”的一声关死门。把一众禁军挡在门外,背靠门脊回过头盯着张良。
                              吐了吐舌头,拉过被子挡住半个脸,只留一双小狐狸眼,眨巴眨巴的。可是这事情貌似没那么容易解决,韩非一挺身从门上起来,数着步子迈到张良身边。
                              张良捏着嗓子试着叫了几声“非哥哥”,然而韩非早料到这一点,虽然动摇了一下,却并没影响进度。张良又试了各种办法,总之什么法子都使尽,却终究黔驴技穷。
                              罢了罢了!一不做二不休!
                              用力把被子往床角一甩,两手有点不自然地抱在胸前故意有些气鼓鼓地说:“韩兄本来是一番好意,是良儿不懂事,浪费了韩兄的心思。良儿知错,现在什么都由着韩兄,权当给韩兄赔罪了。”说着别过头,在一种巧妙的角度,挤出两颗泪珠。
                              韩非哪里见过这样的招数,没成想本想小小的惩罚一下子房不听话的做法,竟真的惹了他生气。子房的脾气何其柔雅,相处数年,莫说脾气,就是抱怨都不曾有。看来自己真的是有些过了。
                              不过……小子房有了脾气,怎么感觉更加让人想……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4楼2018-03-11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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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咸阳城一处要道的拐角,生着一家不大但格外庄仪的客栈,在最深处的一个房门隔出两边巨大的反差。
                                门外林立十几名禁军杀气凝重,威慑无比;门后则对着一方塌,一双人。一个畏缩在墙角,满脸“闺怨”;另一个跪爬其前,打着愣神。
                                不愧是韩国的“少年俊杰”,立刻就看破其中的端倪,小狐狸眼四下一转,心中便有了计较。
                                “韩兄是生了良儿的气么?”
                                韩非后退半步,到了床沿。
                                “良儿知错了……”
                                韩非一个趔趄栽到地上。
                                “良儿不懂事,以后不敢了。”
                                全军覆没。“子房……你很可以……”
                                面前的帷帐“哗啦”一声关上,留出一个独立的空间,坐在窗边的韩非还有点没缓过来。这算是变相的“以刑止刑”?自己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叫别人玩弄了一场?
                                韩非用力摇了摇头,脑后发带乱舞一通,解开了韩非心中的疙瘩:反正是子房,那无论什么都是好的。
                                夜半的月光把天上的星辉冲到帘帐内外两个人的脸上,宛若清泉,从韩国的国土一直流入咸阳。
                                张良简单收拾完毕,却发觉耳畔除了萧瑟风声,没有半点杂音。一阵风过,帐帘撕开一角,隐约感觉一个人半倚窗边。
                                韩兄……张良摇摇晃晃爬下床榻,忍受阵痛挪步到韩非身前,映入眼帘是一张绝美的睡颜。
                                是太累了吧……这样想着,从旁边拉过来一件玄色斗篷,覆在韩非身上。
                                窗轴“吱呀”一声,映在韩非面上的月光逐渐驱散,徘徊屋中的夜风隐匿无踪。手的高度沿着墙面下降,直压到双膝触地为止。
                                潸然泪下。
                                “韩兄恕罪,良这次来全是自己的主张,虽然知道韩兄不会同意,可良实在是怕,韩兄流落他乡。良实不堪再挫,故剖心算计多年,只为韩兄混同宇内之志,望兄莫罪。良以为天地之间能集广纳贤者非兄无二,诚愿剖肝沥胆,一为天时,二成地利,三顺人和。我自然希望韩兄能登无前之位,然今喜忧参半。喜于韩兄大志可成,天下可安,忧在古今帝王登至位,却常疏人事,良实惧高阁危寒……”正说着,朦胧泪幕后的目光,收敛了平日的光芒,看不出一点总角少年的影子,相反的,是暮年大智的沉稳。
                                张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闭上眼幻了口气,再睁开时眸子已重新澄澈透明。
                                “要是能重新从前那样,无论代价如何,良儿都可以义无反顾!”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5楼2018-03-12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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