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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一个小小的非良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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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108楼2018-03-14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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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罢了,君将诀矣,胡为计较哉?莫不如纵这两日安闲,余生怕再无乐此尔……
      葱根玉指插入张良散乱的青丝,轻轻揉搓,嗅一嗅他身上新笋竹香。这是平日里拘谨恭顺的张良从不会有的形象,黑缎摊铺在枕上,淡了眉梢的慎微,添了眼中的疏狂。
      恐怕这世间没有人可以再有这种恰到好处的气质了吧,不脱世俗,却也飘逸似仙。
      经过昨夜的事,昨夜的话,张良可能也无法淡然了吧。面对韩非,眼睛四下滚动,心有所想。
      对张良从不吝惜柔波般目光的韩非,自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子房,这世间无限事,都会有它自己的羁绊,它无例外,只能去接受。现在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去及早的醒悟,就像厩边之马。所谓见鞭即惊乃圣,触毛而惊为贤,笞肉始惊谓凡,彻骨方惊是愚。我也曾执着于顺逆天时,而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我是韩国的九子,自然终逃不了这个宿命。”韩非的话语中,虽有不甘,却充斥着更多的屈服。自从他踏上秦地,登上秦宫,甚至是到他被恶刑折磨时,数月有逾都没想过屈服。可是地牢门后,见到张良的第一眼,终于摞上了让高楼倒下的那一块砖。
      终究逃不过命运,或者说终究逃不过自己的心。如果是他只身一人,他有勇气与嬴政与李斯与秦国一较高下,他亦有把握不会伤害到他们之间的性命牵连。但当张良暴露在敌爪下时,他便再没有后盾,只能以软肋示人。
      张良似懂非懂,他只知道韩非心中埋葬着一个极深的秘密,深到韩非自己都无法触及。
      “可是会不会有第五种马,它不为鞭影奔突,只为自己驰骋。它不一定无忧无虑,但它的快乐一定非比寻常。”
      韩非哑然。是啊,第五种马,海阔天空,慷慨乱世,自己曾经就是这个样子,却不知不觉在鞭影来去中成为人的胯下之卒。
      半晌,唯有残风扣窗声。
      “子……良儿的伤口还疼吗?”虽然韩非有意岔开了话题,但其中的关心只增不减。
      张良也意识到了气氛的尴尬,眼珠一转说:“疼啊,怎么不疼?”又摆出一副委屈之色。
      “那,我去给良儿弄点药来吧。”
      “不要!”看着韩非还没调整过来的情绪,张良故意撅撅嘴,俏媚至极。
      见此神情,终于缓过滋味的韩非脸色一变,又换上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也准备反过去把这个刚吃到的“娇”撒回去。
      “良儿乖嘛……”话刚说了半句,就被张良捂在唇上的手压回去。张良那里吃的了这个,在这样下去他可指不定会做什么别的事!
      “这样吧,哥哥抱抱良儿,就不会难受了。”一边说着,韩非一边钻到张良贴身的地方,抓起张良放到他身体可以温暖到的地方。
      鬓角垂下的发丝勾得张良面颊一阵瘙痒,又不想把手拿出那个温暖的小窝,干脆就脸贴着韩非的衣襟慢慢厮磨。闭上眼睛,感受片刻安宁,韩非忍不住在张良额头轻啄一口,不知张良有没有感觉,只是微勾一勾嘴角。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9楼2018-03-14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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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世事应当往长远看,如果某一时刻的动作不是为了更长久的利益,它便没有意义。只是……这两次日升日落之间,韩非,以及张良,都想只为当前。没有任何其他的打算,就当天道容许自己挥霍这几个时辰的光阴。
        搁笔处,墨迹未干的竹简躲在张良的袖中,闪开韩非的争抢;铜镜边,如瀑黑丝服帖于子房的手掌,盘绕云簪之上……
        “韩兄,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张良并不知道前日刑架边后来发生的事。他当然知道事情不会只有软禁这样的乐观,可他不敢问,只能试探性的寻求回答。
        韩非面上有那么一刹那是僵住的,但短暂得完全无法分辨。随后笑着说:“等良儿伤愈时,便是回家日。”
        这不是张良想要的答案,它听起来那么的不现实。现在他心中这两日来积攒的恐惧又深了一分——他能明显的感觉到,韩非随时可能在他眼前再次消散。
        “没事的,我以后不会再离开良儿。”韩非早就洞悉一切。他这辈子从没扯过谎,可是这次,就让他食言一回吧……
        两日的时光,从没这样的快过,好像一片飞羽略过半滴露水一般。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多的东西来不及感受。
        张良慌张张地把一卷竹简塞到枕头下,觉得不保险又一屁股坐在上面,盯盯瞅着一旁哭笑不得的韩非。
        这卷书他昨日就写好了,可自落笔时起,韩非的争夺就没停过。
        无奈的笑了笑,韩非一脸淡定的走过去,伸出一只手“拎”过张良。子房本来就轻飘的很,来秦国这几日,愈发轻如薄丝了。
        眼看秘密在韩非手上就要被泄露出去,这张良就不乐意了。双腿发力,韩非只听见耳边一声风响,刚到手的“赃物”就化为空气。
        他张良纵使身受重伤,再不济也是个习武的!见硬抢无望,便只得使软的了。
        “子房怎么,身在秦国还不忘给哪家姑娘做颂吗?”张良在一边没有说话,只是侧过脸不看韩非。
        韩非则绕到张良的眼前不依不饶,“看子房这样,是被我说中了?啧啧,子房亦长大了,也是时候找一个大家闺秀……”
        “韩兄……”张良烧的满面通红,竭力挣扎着避开韩非的目光。不过,显然是避无可避。
        “诶呀,等有空会给韩兄看的,也不急于一时。至于韩兄说的什么姑娘都是子虚乌有罢了。”
        “当真?”
        “兄业不成,何以家为?”说着,走到窗边,伸手迎进扣窗月光,照若白昼。
        “这是韩国的月亮,在韩国它也事这样的明亮。它是知道了明天是韩兄的寿辰才这样努力地放出光芒吧。因为,等到明日的晨曦一出,它就无法给韩兄贺寿了。”
        听到这里,韩非忽然湿了眼眶。他数不清这是这几天来他第几次热泪盈眶了,可是这次是最深的刻骨之痛。“是啊,等到晨曦一出,就再也见不到这抹明亮皎白了……”可是月亮可以缺而又圆,可子房你又能在可是重回我的身边照亮黑夜呢?最后这句话,他只是自己说在心里。
        “子房,你知道吗,这月亮是世间最纯洁的东西,月光也九天是最澄澈的清泉。月光既出,玉宇澄清,月光谓何?月明则天明,天明则地明,地明则心明。唯有身处明月边,才会让人感受不到世上的污浊。”
        子房,我的心,你能懂吗?
        张良疑惑,他不知怎么,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再见到韩非时心中便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似是喜悦,却又不是。这种感觉可能从秦国的牢狱里再见韩非时萌发而出,也可能是韩境一别是喷涌而来,也可能更早。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0楼2018-03-15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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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但请子归,吾后将随。——兄非”这是张良次日清晨的收获。昨夜韩非以养伤为名再三催促他休息,怕只为了今晨吧。
          “韩兄,子房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骗我?当初,你说你会平安回来,却了无音讯;如今你说,会陪我共回韩都,却又踪迹全无。你说过不会怪我给你下药,却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我,惩罚我,你就是这样不怪我的吗!子房命卑,不比韩九公子的名头,可我也是个人啊!你大可以恨我,怨我,甚至你一声令下就可以将我碎尸万段。但你这样的羞辱我,就当子房是个只会跟在你后面相信一切的愚人是么?子房也并非是毫无怨言的……子房到底错在哪才让韩兄这样对我?至少应该让我知道我错的是多么不可饶恕才让韩兄不惜用骗术来躲避吧?哪里做的不合韩兄心意,我大可以改啊!韩兄,求求你,告诉子房……”窗外,望着王宫的方向,丝毫感受不到初阳的热量,相反,是彻骨寒。
          门外的禁军已经撤走,张良已经自由,从秦城到韩地,他不会再有任何阻隔。可是为什么丝毫感受不到丝毫的喜悦,反而身上仿佛被缚上千斤的枷锁。
          子房知道了为何昨夜提到月亮时,韩非伤叹非常。他恨为何不能早些洞察,也好弥补些盈缺。
          怀抱枕下的竹简——今天是他的寿辰,这本是准备今日给他的,所以子房才会那样竭力抵抗。只是……
          “慷慨行歌,乱世山河,及尔相侧,不疚异国。盘龙之爪,鸿鹄之翮,愿竭微志,执策天阿。墨追盛世,笔下兵戈,聚捻流沙,新筑韩奢。兄君良佐,道法天合,沧桑水落,石出九歌。扣山成钟,扶水为瑟,怀鹿中原,纵马南坡……”
          指间的力量不断加强,隐隐听到的是竹夹碎裂的声音。他左不过是想满足自己一点小小的愿望,可为什么,在这个世道里,他已经卑微到这种程度,还是不能……
          难道真的应了荀夫子的话?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这世间最残忍的,莫过于让才抓住的稻草,转瞬便重落苍茫。
          漫步古道,张良不知走出了多远,只是看着脚下的影子一明一暗。凌虚在腰间晃动,颇显不安。黑色斗篷重加在身,宽大的衣摆被身侧的寒风挽成一朵沉重的牡丹。靠在树下,一叶障目,沉入糜暗。
          瓢泼大雨浸透了青莲儒衣,却压不灭脚下的熊熊烈焰。最高的悬崖照应着那个只能隐约分辨轮廓的城池,可是崖边之人却将目光直插入天际,不敢低眉俯眼。
          风夹着火影,一直够到天边,冲天的热浪让鸿鹄都不能飞过。任凭雨水如箭矢打在脸上,血色的泪痕爬过一道不长的轨迹,便转瞬即逝地被冲淡。
          斯人已去,故国已亡……
          “小公子?公子请醒醒。”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一个颇有儒者风范的青年。目光柔和,带些询问,带些关心。张良心里“咯噔”一下——在这个世道里除了韩非,他还没见过任何一个人对他示以这种眼神。也许是惊异吧,也许是怀念故人,勤谨非常的张良一时竟忘了礼数,呆呆望着出神。
          “公子?”又一声呼唤,把张良从九霄云外拉了回来。连忙站起,拱手作揖。
          “见过二……颜路先生。”张良低下头,不太敢去迎合这个目光。
          “你认识我?”颜路奇怪,从这个少年第一眼看见自己开始,就觉得他眼中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又说不出为什么。
          现在的张良可是懊悔不已,他嘱咐过不能说的啊!现在只好拆东补西,自圆其说罢……“啊那个,晚生张良,曾经听一位居住桑海的朋友提起过颜路先生的雅姿,印象颇深,便记住了。”
          “哦,想来是韩非公子吧。他近来可好?”颜路没有太多的表情,始终保持微笑。
          “呃……是……是啊……韩兄多次提起过先生,还说得空要带良去桑海拜会先生呢。”
          这个时候,只能卖掉韩兄做挡箭牌了。颜路先生性格温润如水,不会怪他的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1楼2018-03-16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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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路先生是要回桑海?”张良随口问道。抬手抹了一下未干的泪痕。
            颜路的眼睛随着张良的手一起一落,口中答应。“是啊,路过此地,就见张公子在树下,心中似有什么难事,便冒昧打扰了阁下。”
            “其实有些事也强求不来,倒不如顺其自然。况且天是天下人的天,它既然做了天,就必然要对所有人有个交代。”颜路拍拍张良的肩膀,扶了扶背后的书囊,便继续向东方进发。走出不到十步,脚下一个“趔趄”,一卷书从背包中滑落。张良跑上前弯腰捡起,可再抬头时,那人已如仙人一般失了踪迹。
            目光无意扫过竹简,移向别处。顿了一下,又突然跳到指尖的几行字上。
            “孟子 告子下”。
            醍醐灌顶一般,一道闪电从头贯穿到脚下,张良双眼霎时间布满星光。
            向东面对桑海的方向,张良长跪而拜,一为解惑之恩,二为指路之德。东方,是太阳初生的地方,在这个乱世中,张良第一次体会到了豁然开朗的感觉。
            天将降大任,必有空乏身,行拂乱之时——颜路先生的苦心,送给张良的是豁然开朗。既然如此,他张良又能强求什么呢?他是经历过生不如死、噬骨折磨;他是执念于人间烟火、悲欢离合——“不过没关系,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所以这个世道就必须绕着我运转;老天已经亏待我一次了,所以他现在必须要偿还,必须听我调遣!”午时的日光竟也可以这样的澄澈清透,虽然心有不甘,但总归是坦荡了些。
            依依紫兰飞落,漏过窗纱,点在银丝梢头,又转瞬撕裂在白刃之上。怀中的鲨齿从剑鞘里露出一寸寒光,冷如眼中充满了杀气的刃。
            百里之外,有一辆华贵雍容的驷驾,车辙一直延伸到西方。
            可以放过卫庄,条件是——冠嬴姓,倚扶苏。这是大殿上韩王居高临下掷给她的话。
            她迟疑了,可是她觉得应该义无反顾。
            “你真的这样打算?一步错则万劫不复,莫不如等子房回来。况且你身上还带着伤……”
            “哼,那些人不过一群蝼蚁。”卫庄从席坐上站起,转身出了紫兰轩。
            顺着屋脊略过的一个黑影,快如闪电,轻似鸿毛。整个新郑城,能够注意到如此细微过花瓣落地的异动的人,恐怕只有那一个了。霎时间,天空就出现了两个太阳——其中一个来自鲨齿的明光。
            肩头墨色的羽毛被剑气逼得拼命向后闪躲,喉结凸起的地方析出一粒血珠。嘴角带笑,安之若素。
            “姬无夜已经死了,你觉得以你自己的实力,可能报仇么?”话音未落,一片白羽飘到卫庄身后,踮步羽梢,仿佛脚下的羽毛都比他重了一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显得高傲尊贵,可是那一瞬间,单纯的眼睛里仍然闪过一丝急促不安。
            “哪怕是两个。”鲨齿抵在咽喉,微微有些晃动。一片飞羽划过,便封开鲨齿的白刃。剑尖在半空画了个弧斜插在地里,挑起的那枚血红珍珠随即钻入沙土,被飘落的黑羽封住退路。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3楼2018-03-17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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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是没发上去么……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8楼2018-03-19 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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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发上去不显示……没有什么不好的内容啊……再发一遍图片试试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0楼2018-03-19 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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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楼需要道歉,108楼的地方空了一篇文,楼楼没有检查到,现在补上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1楼2018-03-19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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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已近盈天的树梢上,站立三人。
                    “这是诛灭九族千刀万剐的死罪。”
                    “所以,你这个大将军就不需要露面了。”
                    初秋还未褪去夏日的炙烤,棱角分明的阴影照应着树梢。四匹高头大马,辔头一致向着异地,车辙扬起的飞烟懒散飘回韩国。帐帘随着车轮上下颠簸,纱顶一明一暗擦过柳枝筛下的曦和,碾过一片落花,压入泥泞的腥嗅,刮落几缕青藤,曝下烈日的烧灼。
                    看不清纱帐后玉人的相貌,却能见睫毛下泪不能垂的哀伤。可相比一年前——王宫到将军府的路上,多了一点坚毅,少了一点绝望。那时的她,心有所往;今日的她,往印心房。
                    长鞭打在油亮的毛皮带起一条红凛,车轮转过一周的时间又短了一分。是无奈,是愤懑,是悲凄,是冗杂着的怨恨。
                    一粒血珠从袖口滴落,翻过密布的枝叶,透过轻薄的纱顶,碎落在红莲手中。
                    谁!红莲心中瞬间闪过了无数面孔——唯独没有卫庄。在她眼里,卫庄是一个不会受伤的存在,她不敢去亵渎这颗血迹的主人。
                    十数长戈瞬间架起,在半空中聚成刀阵。然而,飞羽之轻巧,哪是笨重的青铜所能捕捉的?挑逗枪尖,进出輮栏,如入无人之境。当然,这两个身影也确实无人可见。
                    车空,人空。远在新郑近百里外,仿佛已经能听见闸刀落下的闷响和百名侍卫的哀嚎。
                    他们弄丢了人,自然相当于弄丢了命。可悲的是,他们亦不会惹起任何人的怜惜。
                    空地上,一双人,相视,若乌木映衬着桃花。不远处,一双蓝色的清眸,正凝视着这片景象,有些羡慕,有些哀伤,甚至有些妒忌。
                    “凤儿,斯人已去,莫再想了。”一只修长的手搭在白凤肩头。
                    “黑乌鸦,你说,为什么老天……”
                    “好啦……别说了。这里刚下过雨,地里生了许多蘑菇,我带你去玩玩。”一边说,一边捏住白凤的双肩,拢着脚步把他带去别处。“这个蠢凤,都过了快一年了,还是改不了老毛病!”当然,最后这句话没从墨鸦口中溜达出来。
                    新郑,王宫。
                    炎日当头,石阶又反射起大把太阳的活力,热浪足飘到及膝高的地方,张良有些吃不消了。
                    足足两个时辰,跪在外面,忍受着炙烤。他刚跨入相府的门,却见满屋满院跪满了人,为首正是祖父张开地!
                    说是来传旨,要进宫面圣,此后张开地满脸的皱纹便再无舒展。
                    “你个庶子究竟做了什么!现在整个张家都在灭族的刀刃下,你可知你擅自入秦闯了多大的祸!”
                    张良从未看见祖父如此着急过,即使初见韩非的时候也没有。
                    忽听大殿外三通钟鸣,八个力士架起一口巨鼎。
                    什么?烹刑!张良一阵心惊——将活人按在滚水中……不堪设想!
                    “王上!”连滚带爬从地上爬起,踹来门前侍卫,冲进大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届时张开地在一旁已绳捆索绑。
                    “王上,祖父大人无罪!”张良简直要急死了,他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罪呵,朕这里有大臣联名上书的奏折,说你祖父私通秦国,有大逆之心,派人——也就是此刻跪在朕眼前的你,去于秦国交涉。莫说张开地罪无可恕,就连你也是罪不容诛!”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2楼2018-03-19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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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今天的这篇帖又没发上去……难道“抄袭”古文也算侵权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6楼2018-03-20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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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腰间佩环玲珑相撞,被微曦擦拭得熠熠生辉,好像眸下亮闪闪的晶光。二人相视,面上的表情令人无法琢磨,眼中的炙焰,灼灼如日上烈火。
                        “子房,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韩宇向前逼了一步,将竹柏的阴影罩在张良身上。
                        张良深吸一口气,嘴角拽出一抹弧度,“四公子襟下门客千人,皆有王佐之才,辅于公子身侧。无奈子房位卑智钝,何况公子府中亦不差我一人。”
                        “呵,门下千人,不过只鸟之毛毳之用也。去之满把,飞亦不加糜;益之满把,飞亦不加高,唯缺子房这等能承六翮之用的人。”韩宇上前把住张良的左肩,侧眼狠盯住那圆润得恰到好处的耳廓。一只手又伸入怀中摸出一枚玉玦,偏了偏嘴说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枚玉玦,现在就送给子房吧。”
                        目光悄悄偏斜,忽对上了韩宇的眼神,“簌”得立刻收了回来。稍加思索,侧过身插手施了一礼,想要开口拒绝。可未等张良抬头,韩宇已指捏玉玦塞到张良手中。抬眼看看指缝间清透碧绿的翠玉,迟迟未动声色,突然只觉手中一抖,随即的便是一声脆响。目光在聚焦时,只剩地上一片支离破碎。
                        韩宇将手从张良腕间撤回,摇了摇头随意叹了一声。“啧啧,寒玉无心,不知人之好也!可惜了。”说罢转过身,朝背后挥了挥手,径自去了。
                        青石路上只留下子房一人,青衣飘飘,呆立不动,乃至垂枝骚首亦不能觉。可柳叶眼中点点星光却流转不停,胸腔局促得上下起伏诉说着他不平的心境。当年紫兰轩中,也是应声而落,也是满地狼籍,变的,唯独是那个“无心玉寒”。俄而举头遥望,目眦尽裂……
                        “也罢,皇天后土,人世之间,哪就能无忧安然?哪就能与世无争,俯瞰氤氲草色,仰观高天流云?韩兄大志,终须有成,既如此又何必计较所成之法?先圣孟轲尚有‘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的信誓旦旦,吾与孟志,又有何异哉!”
                        云霾霎时遮了太阳,隐了光辉;丝丝细雨当空落下,没有前奏的霹雳,没有如怒的风疾。只是水滴划破空气的闷响,似有一腹苦闷抑抑难吐,宛如一肚衷肠郁郁难消。
                        两只翩蝶不及归巢,困于花间凄凄哀嚎。轻拉袍袖,为那对泛着粼光的巨翅扯开一扇屏障——世间尚有爱蝶处,何吝一芥惜良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9楼2018-03-21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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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咸阳宫内,富丽堂皇。高屋建瓴之伟,金碧熠辉之华,从来让人不敢正视,不敢亵渎。然而今日,这一切却在晨光初下时黯然失色。
                          金桌两翼,相对二人。并无交流,夹隔其中的桌案,却升腾起缕缕尘烟。似马蹄后的飞尘,似战车下的碎烟,似行军侧的扬土,似沙场上的硝毡……
                          “良鸟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韩卿当分得出轻重缓急。”嬴政首先站起,飘飘龙衣,依旧金丝华丽。可奇怪的是,明明有阳光照在上面,韩非眼中,却比那时身处于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还要黑漆。
                          “呵呵,那是自然。”韩非低眉,始终没去碰嬴政的目光。
                          “你是个敢有所为的人,既然做出了选择,你就一定会实现。只是……”嬴政放了一声长音,仰头似叹,“若要你忘了韩国,你恐怕不会有什么困难。可想叫你忘了……”
                          “大王是信不过臣非?也罢,到底是个异国之人。”未等嬴政说完,朱唇已张。韩非轻挑墨眉,目光抬高到嬴政的眼睑,似是戏谑,似是嘲讽,却看不出悲伤。
                          “哈哈哈,当然信得过。识时务者为俊杰,韩卿自然不同凡响。朕知韩卿胸中匡扶宇宙之才,吞吐天下之志,今天下局势,诸侯纷争,不知韩卿何计教我?”
                          韩非瞄了一眼嬴政满是期待的眼神,冷笑一声身体向前挪了挪,轻描淡写地说道“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斯而众星共之。”
                          听到这里,嬴政收敛了目光,表情严肃,似有微怒。“韩卿若是真心教我,怎会用这等无用腐语搪塞?”
                          “大王若是真心求教,当初臣非也不会知道咸阳还有这么个地牢;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和大王讲话。”
                          这……嬴政惊得向后退了两步,怔怔木讷,双睛放大钉在韩非平淡似水的面上。半晌,整个屋中寂静如杀,只能微弱听见一个起伏不定的喘息和风掣袍袖的波澜。
                          嬴政几次微启贝齿,却没有发出声音。冕旒冠上的十二串珍珠,瑟瑟战栗。鞋底忽然传出声响,渐行渐远;不久归来时,满耳庄严。
                          嬴政双手捧着一册锦帛,一步步都压的沉抑。重现韩非面前双臂一展,赫然一幅天下江山。双手抱拳深施一礼,“是朕的失德,朕不能识人,不辨忠奸,才叫人蒙蔽了双眼。而今天下之局,能纵览者唯卿一人,朕诚心求教,望卿不吝才昭。”
                          韩非看着嬴政,面色平静,眼中却泛起波澜。这等人,也堪比明主了吧,比在韩国时……可是韩国……
                          唉,到头来,他竟也会留恋那个郁郁不能得志的地方。若是没有那个羁绊,他恐怕早就弃韩而去了吧……
                          休休休。韩非,你已身在秦疆,就这样了吧。
                          着眼地图,一香未尽,指点天下,计已成胸!
                          “大王,以秦之号令赏罚,地形利害与天下, 天下不足兼而有。且秦战未尝不克,攻未尝不取,所当未尝不破,开地数千 里,此其大功也。而今兵甲顿,士民病,蓄积索,田畴荒,囷仓虚,四邻诸候不 服,霸王之名不成,此唯无尚法……”
                          “赵出地中,前后尽通,为有举赵、 抑韩,臣楚、魏,亲齐、燕,以成霸王之名,朝四邻诸候之道……”
                          “臣今日之言,若使大王霸王之名不 成,四邻诸候不朝,则大王斩臣以徇国,以为王谋不忠。”
                          言到尽时,忽然风紧,丝丝柳带不知应归何处,飞叶漫天不知长终泥土……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0楼2018-03-22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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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通朝鼓,百鸟争飞;一掸袍袖,灼眼金辉。令下山摇动,升帐鬼神惊,高堂之座,金阶之上,如立天下之颠,俯瞰江山!
                            阶下衣裳贴着地皮开出花来,而那一个个峨冠博带的头顶上,站立着的,是龙,是凤,更是天。众星捧月,才是嬴政最享受的感觉,他要让普天之下,再无例外——自然也要包括那个人!
                            韩非身处乌合中,亦在无人境,他的头冠只高处旁侧一点,却如傲然挺立一般。即便萧艾中的兰芷,也只能自惭形愧罢了。
                            这一跪,跪的是自己的主,别的是从前的人……
                            班首出列一人,依旧靛袍玉带,依旧抹不掉的傲气。“大王,今天下之计,久分不和,当以兵贵神速,从中击之,从而北燕,东齐,南楚,皆可以服。天下居中者,赵与韩也。夫赵,虽有长平之战,然元气未伤,况已逾五十逾年,实非日下之机;唯有韩地,国小民寡,若进兵韩国,不月可下新郑,当是时,北围赵,东孤齐,南抑楚,而坐拥天下。”齿牙相碰间,不忘瞟一眼身后的人。
                            嬴政看了一眼李斯,微皱着眉头又瞟了一眼韩非,似在询问,又似在斥责。沉吟半晌,仍不见韩非动作,只得搪塞应付一下,随便听了几章奏折,便匆匆退朝。
                            人流如潮水一般,蜂拥而至后,便是卷沙退散,强大的力量如滔天同巨浪拍在韩非肩上,而韩非却像水中巨石一般屹立不动。不多时,潮流退去,偌大金殿,只剩下两张面面相觑的脸。
                            “师兄,好久不见。”李斯首先挑起了话茬,面上尽是得意之色。从当初桑海分别直到现在,很显然,还是现实赢了。
                            “好自为之。”韩非看都没看李斯,撂下一句冷冷的话便径自离去,周身的寒气甚至给脚下的金砖都铺上一层白霜。
                            “师兄当初说过,再见面时我们就是敌人了。”丝履才跨出宫殿的门槛,随后便追上来一句这样的尾音。驻足稍顿,微微轻复了一下呼吸,足间更替的脚步声便以更快的速度飘远。
                            “今天在朝堂上,你为何不出班反驳?”嬴政偏过头,盈盈光影打在侧颜,又流转到另一张更精致的玉面,让人不得不将此妙景刻入眼帘。
                            可如果换了其中一个人,恐怕会更美吧……
                            日光下澈,流光飞舞。云卷云舒,明暗交替,似有水波徘徊,又如音律翻飞。鸿雁之鸣带着远方人的思念划破天际,久久盘旋,忧长难消。鸿雁传书,书已带到,可接信人的双手,已经无力拾起那薄如蝉翼的锦宣。
                            “若大王知臣,那便不用解释;若不知,那便也不用解释了。”韩非长叹一声,抬头遥望高天。但很快收敛了目色,重新做回“人臣”。
                            “你还是有所拘谨。在这里,你到底是伴君如伴虎,还是长嘶故园心?”秋风吹带这袍襟卷起,“瑟瑟”的是锦缎撕开空气的声音。高挑的眉峰里露出了一抹坐拥半壁江山的嬴政从未露出过的忧思。
                            苦笑一声,眼里噙满了真实可见的悲伤。“都不是,我所忧者,现在只有天下的粮食是否充足,布匹是否温暖,土地是否荒芜罢了……”
                            周围的空气开始瑟瑟发抖,分不清是秋天的躁动,还是受不住这咄咄逼人的凄悲,就像分不清韩非口中,有几句是假话,又有几句,是真言。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1楼2018-03-23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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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下吧,跟着朕不好么!”连廊下,嬴政能地转身,挡在韩非身前,将两个身躯间的距离削不盈尺。
                              韩非轻闭双睛,噎回眼角的泪珠,后退两步避开咄咄逼人的气息。轻撩袍襟,头渐渐低垂下去,膝盖弯曲的角度越来越大,直到最后,长跪膝下。“臣不能及时觐与大王恪守礼义之言,臣非有罪。”
                              嬴政紧咬牙关,拳头握得指节发白,绷着全身的力量抬到半空,“你!”拳头停在半空,颤抖着,愤怒着……
                              胸腔里发出一声咆哮,猛然转过身,一拳打在身边的石柱上。闷响过后,伴随着窸窣的撕裂声,裂纹好像活了一般,以骨节滴血的地方为中心,带着血丝漫延到四面八方。
                              “韩非,你莫不知好歹!”指尖正对着韩非的鼻尖,殷红的珍珠从端点坠下,重重摔碎在地上,爆出一朵血红的花。
                              韩非跪在地上拱了拱手,没有任何表情。“臣非得遇明主,实乃三生之幸,定会尽心为国以报大王知遇之恩。可是至于臣的私事,大王若执意不放,则有损国体,有害王威。”
                              嬴政闭上眼,长长吸了一口气,又带着胸中闷气尽数吐出,弯腰双手扶起膝下之人。“韩卿请起,朕自然相信韩卿会尽心为国。今日朝堂上的事,请韩卿多加谅解,相国也是为了秦国之益。朕知你二人同门之谊,从今往后当以和为贵。左膀与右臂,能少得了哪个?正如左传中云‘辅车相依,唇亡齿寒’,切莫暗流相涌,尸位素餐。今朕授你中大夫,望你能恪尽职守,为国出力。”
                              韩非没有说话,只是低眉跟在嬴政身后,若有所思。
                              雨过天晴,空气中本来应该是泥土之香,可现在却令人胆寒。蜷缩在床脚,张良的身上瑟瑟颤抖,右手死压住断裂的裂缝,左臂无力垂在一侧。
                              他的伤口,每逢阴雨天气,就会疼痛难消。现在淋了雨,便更难过了。他不知为什么要去保护那两只雨中的蝴蝶——可能,同是天涯沦落人吧……
                              夜深时,郊外一间不起眼的驿站中,停泊着四个大人物。一个是韩国公主,一个是大将军,至于另两个——从明天日出起,他们就是全国通缉的重犯了。
                              卫庄躺在床上,头枕在手边,目渐朦胧,眼前流光忽明忽暗。
                              窗外桃花在半空中打了个旋,突然一阵疾风掠过,霎时间支离破碎。
                              “大将军,你若束手就擒,红莲便不用联秦。”
                              起初是一阵缄默。
                              而后一阵杂乱脚步和青铜相碰的锒铛声响,便又是死一般的沉寂,了无声息。
                              偌大宫殿,唯有怒插地下崩裂金砖的鲨齿孤独伫立,剑柄的宝石再寻不着那长着薄茧的书庇护,对着昏暗的灯火,闪闪泛着泪滴……
                              眼睛“刷”的睁开,表情依旧是那不变的模样,胸膛却在上下起伏。
                              翻身坐起,蹬上鞋子,只穿着一件单衣便出了门。卫庄刻意使自己的脚步放得缓一些,他自己都能感受到,今天脚下的频率明显加快几分。
                              来到隔壁透过房门,强大的内力感受到了门后平稳的呼吸,卫庄感觉心中亮了几分。
                              “你究竟为何这样拼了命的救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话音刚落,便从不远处的黑暗中闪出一人。其实两人之间没有遮挡,但是黑暗,恰恰是他们最好的护盾。
                              “你不也是么。”卫庄的话中充斥着不屑,至少在他自己觉得是充斥着不屑的。
                              “我是在问你。”墨鸦向前跨了半步,侧眼打量着卫庄——半夜三更寒夜无人亦不安寝;身受重伤更深露重却只着单衣,今日的卫庄,着实可疑。
                              “因为她是公主,我是大将军。”
                              “这可不是你说话的语气。”
                              “现在是了。”寒风阴冷,吹起衣裳,若桅头之帆。
                              “红莲是王上下诏联姻,大将军不应该服从王命么?”
                              “她去了也是死,这种没有意义的命令,为什么要遵从?”卫庄说过这句话,脚尖碾着砂土转了半圈指向自己的房间,向前挪了一步,“嘭”地用屋门隔开了墨鸦的审视。
                              转瞬闪逝的飞影带走一声叹息,院子重归静寂。
                            (我就想知道我写的这段话里系统为什么说有敏感词……)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5楼2018-03-24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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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又发不上去了么……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9楼2018-03-25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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