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怀孕。眼角膜移植。 周致抱着侥幸心理—— 她和周浅依充其量也只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不一定能配型成功。 检查结果却狠狠打了周致的脸。 她和周浅依的配型非常成功。 医生扶了扶眼镜,拿着体检单。揣摩地看了眼顾怀南。“顾先生。您太太已经三个月身孕,可能不太合适……” 周致一惊。不知该喜还是该怕。 顾怀南笑了,笑意逐冷。冷得让周致心里发毛。 “没什么合适不合适。尽快安排手术。”他说。 周致怯退一步,紧捂住小腹。看着他。慌措又激动地摇头,“不行!怀南。孩子已经三个月大了,移植手术要用药还打麻醉,对孩子不好;我已经答应捐眼角膜了。就让我先把孩子生了。算我求你,就算你恨我,也想想我们的孩子念念。念念的血液病需要脐带血啊……” 顾怀南眉目间不掩厌恶之色,一寸一寸地狠狠抬起她的下巴。声如凉风,“孩子孩子。就知道拿孩子当借口。周致,你别以为我不知。医生讲念念就算不配型活个三年五载也没问题。你自己知道,要不是你给我下药。你会有机会生下这短命的**?” 短命的**? 念念不配型活个三年五载也不成问题? 他心里就是这般想念念的么?因为不待见她,所以也不待见她生的女儿? 周致眉眼带泪。 她实在太爱他了。 太爱太爱了。所以她卑微又疯狂地妄想要一个她和他的孩子。她处心积虑,给顾怀南下药,打排卵针,才好不容易生下了女儿念念。 —— 周致对顾怀南的爱,几近偏执。 少时惊鸿一瞥,换得她这半生弥足深陷。 她爱顾怀南,爱得卑微,爱得低贱,爱到病态。 十八岁那年,A市八级地震,万千大厦夷为平地的瞬间,她用单薄的背脊护了当时生病昏迷的顾怀南,整整三天三夜,她的脊椎骨差点被压得瘫痪。 劫后余生,她醒来第一时间问医生,顾怀南还好吗。 医生说他很好。 她比自己幸存下来还高兴。 然而没几天后,她却得知顾怀南和周浅依在了一起的消息。 还没从失恋的苦痛中缓神,有一天晚上,尚未康复的周致被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周浅依用轮椅推回了自家别墅。 周浅依当着她的面,一把火烧了别墅,让周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周浅依一把大火烧成重伤,成了植物人。 周致双腿还没法走路,只能哭着喊着,匍匐在周浅依脚边求她叫消防车,而那个一向看着温柔善良的周浅依却狠狠踩着她的脚背,冷笑着,说:“周致,要不是你和你母亲,我也不会沦落为私生女。所以你的一切我要么毁灭,要么抢走。还有啊,你那个心心念念的顾怀南,我告诉他,在地震里救他的人是我,他都快爱死我了;至于你挂记的老母亲,呵……” 后来周浅依因纵火入狱,被判七年。 周浅依入狱前,还不肯认罪,甚至欺瞒顾怀南,说是周致嫁祸她。 再后来,顾怀南亲自找了周致,要她能向法官求情,对周浅依从轻发落。 周致记得,她当时又绝望又疯狂地笑着,目光带泪,说—— “好啊。我可以帮她请求减刑四年。顾怀南,我要你娶我为妻。” —— 眼角膜移植手术前。 周致轻轻抚着自己微隆的小腹,既像是在安慰自己的孩子,也像是在自我催眠,“宝宝,我知道你这么乖,一定会乖乖熬到十个月,好好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对不对?” 忽然前方被盖住一片带着熟悉香气的阴影。 周致微惊,一帧一帧地扬起脸。 周浅依被一个护士领着,对她森冷一笑,须臾脸上换上一副又委屈又生气的表情,她猛地胡乱揪住她的头发,趁她不备,直接把她拽倒在地上。 周浅依两眼水汪汪的,一点也不像看不见的样子。她好像真的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一个劲儿拿脚踹周致的肚子,“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拿你当亲姐姐,可就因为我是私生女,我从小就什么都得让着你,不跟你抢!可是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你嫁祸我把我送入监狱也就算了,开车撞我把我撞瞎掉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跟我抢怀南!你怎么可以背着我怀上怀南的孩子!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