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我都说了些什么啊。」
我怎么可能对被那个人渣教师抱过的彩花感兴趣。
一想到她身体的各个角落都被那家伙的手碰过,我就作呕不已。
没错,作呕。
不是对彩花的身体,而是对我之外的某人触摸到她的身体这一残酷的事实。
我不奢望太多。
只希望能和每周末都一起出去,关系好到能互相牵手的青梅竹马,成为恋人。
也许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上彩花了。
和百合住在一起,令我深切地感受到某个事实。
对她的情感和彩花全然不同,我对彩花的情感果然是喜欢,这个事实。
然后在自觉到这点的当下,彩花进出水木老师的房间这一事实,给予了我莫大的伤害。
以至于最后,沉溺在了百合的肉体中。
「……啊。」
就在我一点一点地小口啜着第二杯水时,听到了少女的声音。
我将视线移向声音的源头,在那里的是……彩花,带着一副为难的表情,站在那里。
「彩花也醒了啊。」
「嗯……太热了。」
正如她自己所说,彩花大汗淋漓。
出汗多到足以令人怀疑单单睡觉是否真的会如此大汗淋漓的程度。
「可以也给我点水喝吗?」
「就算你向我请求许可也……我又不是水龙头的主人。」
「呼呼,水龙头之主算甚么啦。」
虽然我本意并无装傻搞笑的意思,却正好戳中了彩花的笑点。
许久未见的她的笑容。
可是这一幕,很快就消失了。
简直如同想起『自己不能笑』一般,她慌忙掩盖起表情。
「啊,抱歉……」
「为什么道歉?」
「不,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可是……抱歉,容我喝一下水。」
彩花取过杯子,走到我身边倒水。
感觉有种令人不快的香气,混杂在她那轻飘飘的甘甜香气中。
恶心欲呕,但我咬紧牙关努力忍住了。
不对……为什么,我必须忍耐下去呢。
水木老师在普拉娜斯的行动下与艾薇断绝了关系。
那么,由我主动行动能否让彩花同他断绝关系呢?
……对了,说起来,彩花貌似是被胁迫了。
但关于这方面,在被召唤过来的现如今,胁迫的材料应该都已不复存在了。
即使他还带在身边,或许也是以数据的形式存在电子机器这类无意义的东西里。
现在的话能救出彩花,要救的话——该怎么做?
归根结底,还是要杀掉大家吧?
难道要把彩花卷入杀人事件中吗,这跟百合的情况可是两码事。
就算救出彩花,一切也都已无可挽回了,我明明知道这一点的。
「和赤羽同学,进展顺利吗?」
难耐窘迫的沉默,彩花开口问道。
「一般般,也就那样吧。」
「是吗……那样啊。赤羽同学有什么优点呢?」
「……这个。」
「对不起,打听这种事很让你困扰吧。那、那就,诶多……」
「行了,没必要强行没话找话的。」
「才不是强行没话找话,好不容易能和岬君说上话,想问的事情可是堆积如山呢!」
「你想问的真的是那些事吗?」
「那些事,什么的……」
犹如描绘出包围核心的防壁的轮廓线般,净是些过于迂回的询问。
她真正想问的,很明显是别的问题。
「我真正想问的才不是那些事!为什么会是赤羽同学,赤羽同学为什么会选择岬君,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而是别人……」
对于她无法忍耐、倾泻而出的心声,我在感受到喜悦的同时,也体会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事到如今才表白,已经太迟了。
彩花肯定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直到今天之前,一直都没有说出口。
「对不起,刚刚那些话就忘了吧。」
「做不到哦。」
「给我忘了呀……」
「做不到。」
「给我忘了啊!」
「所以说做不到,因为我也喜欢彩花。」
「那为什么不是我?」
「理由彩花不也明白吗。」
「……是,水木老师?」
看,果然明白吧。
嘛,以这幅大汗淋漓,脖子上还残留着红色印痕的模样现身在我面前,怎么可能不明白。
「我明白的,怎么可能不明白呢。那么多次……被叫去了那么多次。果然很恶心吧。我的身体,很肮脏对吧。」
「嗯,很肮脏呢。」
「……呜!」
所以说别因为自己说的话自顾自受打击啊。
我只是坦率地回答了问题而已。
「不止一次两次吧?还在那个世界的时候,那些残酷地对待我的男人抱了你那么多次,会觉得你肮脏是肯定的吧。」
「那、那是,被拍了照片,被胁迫的!不止那样,我也很痛苦的。因为——」
「因为?」
「因为,我、我和,岬君是……」
彩花以前所未见的极其痛苦的表情,挤出话语。
「血脉相连的,兄妹。」
……哈?
突然蹦出来的唐突发言,令我无言以对。
我和,彩花是,兄妹?
啊啊,如果是真的话,现在是变成了姐妹吧?
哈哈、哈哈哈……不不,那算啥啦。
作为笑话也太恶劣了。
「我刚满十五岁时,妈妈告诉我的。」
彩花的生日在三月,正好是春假过半——与她态度急剧转变的时期一致。
「我一直喜欢着岬君,岬君也一直喜欢我对吧?所以,再过一小段时间也许就会成为恋人,顺理成章地结婚,明明想要一直在一起的,想要在一起的!」
「停停,等一下,我不懂你什么意思!为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和彩花才会变成兄妹的!?」
「因为我和岬君的父亲,是同一个人哦。」
父亲是,同一个人……?
确实听说过我家的父亲和彩花的母亲是大学时代的同学。
平时关系很好,经常能在外见到两人相谈甚欢的景象。
而且记忆中我还为母亲嫉妒时那副有趣的光景发笑过,但是——
「妈妈真的很爱多嘴。大学时代其实交往过什么的,明明不想分手却分开了什么的,觉得那是命运的再会什么的。岬君的双亲产后还在禁欲,一直积压着之类的。作为一个女人她比白诘先生的夫人要优秀得多之类的,叽里呱啦的,好像很开心似的,其实一直都表现得跟想对谁秀优越一样!」
彩花说个不停。
过多的情报量令我陷入了完全的混乱中。
大学时代,交往过?命运的再会?
也就是说——彩花是,我的父亲和她的母亲不伦后生下的孩子吗。
「我完全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能那么开心地说出那些话。我和岬君要是兄妹的话,就没办法结婚了吧?就连普通的交往都做不到啊!?妈妈她明知道我喜欢岬君的!可是她说了那些话之后,我发觉自己有好多和岬君相似的地方,你看,像是脖子上痣的位置,耳朵的形状之类,每次看到都会……啊啊,居然是真的,再讨厌也没法视而不见,光是待在身边都好痛苦!」
户籍上,彩花的父亲并不是我的父亲。
所以结婚本身应该是可以的。
可是——在明知异父兄妹关系的前提下还能选择结婚的人,这个世上能有几个呢。
尽管如此,作为青梅竹马一同度过的十五年也不可能轻易舍弃。
进退两难。
彩花一直,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承受着痛苦。
「明明其实想和岬君在一起的,却那么痛苦、那么的痛苦!本来就够痛苦的了,那时候水木老师出现了,在指导室里突然推倒了我……为岬君准备的,第一次。亲吻也好,处??女也好,全都被夺走了。那之后,被照片威胁,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直到今天还,直到现在还!」
我无言地抱住狂乱地大叫的彩花。
手中的杯子掉到地上碎裂开来,水花凌乱四溅。
不上不下的安慰毫无意义。
相比言语,行动能更为直接地传达我的情感。
「不要这样,很脏吧……?还对你说过好多好多过分的话哦?」
「嗯,很脏哦。不过……即使这样,我还是不会讨厌彩花的,现在的我,还是喜欢着你。」
「啊,不要,住手……呜!」
彩花的抵抗化作徒劳,我与她的嘴唇交叠。
舌头强硬地伸出,纠缠。
她流着泪,逐渐放弃了抵抗。
「为什么,为什么能做到这地步?我是……我,啊。」
「喜欢上了那就不需要理由。」
我强硬地将她再度抱入怀中,舌头纠缠。
这次没有抵抗。
彩花反而主动伸出舌头,她熟练的动作宛如要将我的心脏压溃一般紧紧攥住我的胸口,我不顾一切地、拼命地索取着她的嘴唇。
百合之类,杀人之类,为此而烦恼的我跟个傻??瓜一样。
血脉相连的我们,打从最初开始就已无可救药地、紧密相连。
却纠结于那微小的道德感反复踌躇,拖至今日方才送出告白。
反正现在的我是个女人,生不了孩子,血缘关系什么的怎样都无所谓了!
「……哈……岬、君……呜。」
遵从甘美声音的引导,舌与舌的交合热度蒸腾。
脑内除了彩花外再无存有其他事物的余地。
忘却一切阻碍,专心致志地发泄奔涌而出的感情。
「哈……哈啊……彩花,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好久好久之前,就最喜欢岬君了!」
嘴唇反复重叠。
推倒在食堂的桌子上,我们开始更进一步。
不去考虑后果。
好几个小时、好几个小时,直到外面的天色泛起微白,时间濒临界限为止,我们一直如此重复着。
我嫉妒于彩花熟练的手法,我熟练的手法为她所嫉妒。
几十次,几百次,无数次地,喜欢、喜欢,这样相互传达着一直以来没能传达的情感。
释放出一直积攒的感情,我们被从未感受过的巨大幸福感包裹全身。
我没能察觉到,那是扣响终焉的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