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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开版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4-15 23:42回复
    幸运的1995yy、南柯一梦的幻、夏末伴你看日落. . . 被楼主禁言,将不能再进行回复
    《宋朝故事》
    我们记得襄阳城,与周宣王与诸葛孔明等等都没有什么太大关系。这个名字之所以令我们刻骨铭心,只不过因为一千年前这里曾写下故事的结局。一千年后,我们一遍遍展读,无数次模糊了泪眼,可不管有多少不甘心都无法更改。
    一千年前就已定局。
    展昭并没有就此倒下,就象我们曾经说过的那样,他是树一般的儿郎,挺拔坚韧。他甚至不曾失声痛哭过,他只是从此再不曾真正笑过。
    这就是故事的结局。之后还发生过一些其他事,可是我们已无心探寻,再之后,展昭的身影渐渐迷离在宋史中,似有意似无心。
    生死恩怨皆成云烟,那个婉约而又豪放的时代越行越远,他们的锦绣身影也渐渐被人们淡忘。
    一晃八百年,名叫石玉昆的说书艺人无意中翻出故纸堆中一页泛黄残破纸张,他们的故事重新慢慢流传。
    八百年后又过了二百年,他们走过我们的眼前走入我们的梦境,穿越千年向我们明朗微笑,以一种不能拒绝的姿态。
    一个千年,再过一个千年,我们将不复存在,可他们的名字仍将被提起,他们的故事仍会被传诵。
    这个宋朝故事。
    ——我在此叙述,并非沉迷于幻境不肯清醒,只因你在倾听。
    尘埃落定,故事终局,现在我会承认,关于他们的那些微笑与眼神,那些不曾说出口的暗香浮动情生意动,也许不过是我的揣测与臆想,那些飞花碎叶般的片段场景,或者不过是我在迷离恍惚中的一场幻觉。
    如同那个说书艺人所述,一千年前只是场猫争鼠斗,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曾发生。
    就连他们的结局,也如同一场古旧电影,看的是他们的生离死别,想的是我们的黯然销魂。
    然而,那有什么关系?
    人生百年,白驹过隙,也许生命本身不过是个幻觉,那么什么是历史什么又是真实?
    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怎样?没有发生过什么怎样?结局不可更改又怎样?
    至少我们知道,一千年前,曾有一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公门侠士,曾有一个华美骄傲、天下无双的少年剑客。
    他们年青的容颜如水般澄澈,光洁额头明亮骄傲;他们眼里有炽烈火焰,胸中藏着百万甲兵;他们转身投足,铮铮铁骨写着千秋侠义,他们顾盼回眸,清朗笑容说着千古风流。
    足够了。
    ——一千年前展昭与白玉堂并肩走过东京汴梁的大街小巷,跃马飞驰在宋朝的万里如画河山,还有什么能比这更令人荡气回肠?
    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伤。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8-04-15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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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忆似水年华》
      窗外,夕阳西下。晚霞染红天际。
      回到家里。她坐在藤椅上,想要到抽屉里摸索什么也变得如此困难。摸索了很久,找出了一个黄色的小球。那个小球上的痕迹早已被磨灭,只剩下惨淡的轮廓忽隐忽现。
      她那苍白的手,抚摸在那痕迹上。
      于是她合上双眼。
      那些温暖而又模糊的事情,那些流年里的欢声笑语,击球的响声,被放在一起的合照,夺得全国大赛第一的笑容,随手递来的樱桃味饮料。那些前后走着以为能到天荒地老的日子,在混沌的记忆里缓慢地复苏。
      在陷入黑暗的那个瞬间,她以为会听见嘈杂的忙音。
      然而没有。却是另一个声音在呼唤。
      ——龙崎。
      ——龙崎樱乃。
      ——樱乃。
      苍老的手渐渐的松开,手中的小球滑落,滚出房间,在楼梯上一跳一跳。
      那一刻,她没有听见犹如电话忙音的耳鸣声,却似乎听见了年轻时的流传的歌谣。
      ——若天空中飘落银色细雨
      ——请停止时间,将我忆起
      ——回响于地平线上的雨滴
      ——如此真切的,将我忆起
      史密斯太太去世的时候79岁,与21岁去世的他,恰好凑成一百。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8-04-15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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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夜斩》
        “你不是曾经说过,人生由命非由他。”
        混沌中不知身在何处,声响突然回耳,混着风声,白玉堂仓皇去辨,竟是自己的声音: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
        往事绝代风流已尽,往昔回忆存殁参商,他惊慌失措去抓,却皆是眼睁睁看着展昭好看的眉梢眼角淡淡隐去,付与风吹梦杳,散了,再也拢不起。
        于是他仰天长笑,在沾了血的泪中淡了展昭的身影,那一低头的浅笑晏晏。那终是,
        “一辈子,没机会痴情。”
        世人常道相知易,唯相守难。人生虽短暂,我们至少携手走完。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8-04-15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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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觅了时》
          马如奔雷,踏过两军的战旗,踏过横卧的尸体,踏过血迹斑斑的吊桥,踏过滚滚而来的硝烟,踏过千顷黄沙,踏过万里长河。
          展昭眼前一片鲜红,握着缰绳的双手已被勒得裂了口,身体早没有了知觉,只一劲催马前行。
          马儿,跑吧!跑进百二关河,跑进孤城空山,跑进暮雨江天,跑进烟花巷陌,直跑进江南风景如画中去。
          家在常州,家在松江,家在江南。
          白玉堂一直睁着眼,前方是夜,两旁是血,后方是雨过天晴。
          身边有什么人围上来了,展昭不知道,他从地上爬起来,去抓白玉堂的手。
          白玉堂的手鲜血淋漓,手里攥着一个锦盒。展昭一手握住锦盒,一手去掰白玉堂死不松劲的手指头。
          “放手,放手…你给我放手…白玉堂…你放手…白玉堂…白玉堂白玉堂白玉堂……白玉堂!!”
          展昭怒吼着从白玉堂手里抽出满是血污的锦盒,跌坐在一旁。
          有人过来了,推开他,把白玉堂抬了起来,跨过展昭无力伸直的双腿,走开去。
          展昭坐着,脑海中一片茫然。
          他抬起手,看到了手中的锦盒。
          “展大人!”
          拖长的叫喊渐渐消失在密林间,身旁的树木飞一般向后退去。
          魑魅魍魉,妖魔鬼怪,散开!退下!
          展昭好似地狱修罗,在沉沉黑夜间穿行如风。
          若再有多一匹马……若再有多一匹马!
          展昭孤身一人,行走在御街宫墙下。
          今日,正逢夜市,州桥那头灯火辉煌,缤纷五彩,人声鼎沸。
          枣红色的骏马孤零零拴在河畔杨柳下,展昭走上前,轻抚马背。
          “瘟猫,有件事和你说,你听了可不许笑话!”
          “当笑则笑,不当笑则不笑。”
          “其实爷爷我有一日做梦,见着你了。”
          “……”
          “梦中我问你:‘若再有多一匹马,你可愿与我一同傲笑江湖仗剑天涯?’”
          “…那展某如何作答?”
          “你?哈哈……”
          展昭翻身上马,两腿一夹马肚,马儿撒蹄飞奔。
          护城河旁的柳丝被骏马驰过带起的劲风吹得荡了起来,悠悠扬扬,展昭闭上眼睛。
          前方是什么,他尽皆不管,他只是驰马向前,任风自耳畔呼啸而过,仿佛身前仍然坐着一个白玉堂。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8-04-15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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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春来早》
            “猫儿,你说下一次你我再相见,会是什么场景?”
            “……什么都好,只要不是曾经。”
            如今你我再不是曾经,风轻了,云淡了,花香了,人去了,余音渺渺。
            我想问问你过得好不好,你反问说:“你呢?”
            什么时候第一次见面?
            深秋迷离的夜晚,粼粼水面雪白的倒影。时光倒流,原来这般容易。人这一生,不长不短。深埋记忆中的,永远消逝永远躲藏。
            江阴河畔匆匆一个转身,为何就定格成一辈子?
            圆月一如此时。
            回首,总是回首。少年风发的你我,长鞭一响就只剩背影,走马灯流光炫彩,没人认为需要承诺。总说一个眼神我就能懂你,轻轻搭在你肩上的手,是一生也不会放开的吧?
            所以担忧,猜疑,撕扯,分离。
            谁说这是结局,毕竟从未有过开始。
            寒月依云远,萧楼齐天高,夜霜淡梅强含笑,双燕归来,景稀人已杳。
            瑞雪映松白,辗转烟花渺,早初曾叹小红好,此生未已,又是春来早。
            那是什么年月?
            那个年月有着一江的碧水悠悠,和着漫天漫地的雪白芦花;有着盘古开天辟地的宣言,溪水山风,炊烟苍狗;有着深秋迷离的夜晚,粼粼水面的雪白倒影。
            “猫儿,你我……不如归去…”
            归去,让人生重来。
            当年的青年长剑骏马意气风发,谈笑间落瑛踏遍;当年的桃花灿烂如火,热热烈烈绽放一世风华。
            恰如杜鹃啼红,柳絮东风,三月花开不败。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8-04-15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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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寞吸血姬》
              慢慢的
              融化
              燃为
              灰烬
              疼痛如坠入油镬
              然而
              我心里迸出喜悦的花
              他竟然
              没有走。
              “多可笑,我和笙打了个赌,一定能找到你们,一定能让你们在一起,可你们都已经忘了,各自寻找新的情侣,虽然你仍然是黑长发,泽保留着临死时的浓绿色眼睛,你们仍不自觉的喜爱彼此的模样,但你们终究都忘记了。”
              微笑……
              苔碧色……
              他没有走……
              突然的,有一些模糊的悲伤笼罩慢慢升起,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落了泪。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8-04-15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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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梅江上鲜》
                夜已经深了,这十里的软红尘也变作一片寂静凄清,于是马蹄踏水,飞似的从河堤上奔过。少年们挂着长剑,提着酒壶,长袖飘飘。他们大笑高歌,意气风发,直把这一片温柔乡变作豪情万丈,一路驰过,黑着的窗户都亮了起来。青楼的年轻姑娘们也醒了,望着那些奔马年少,心神向往。于是添酒回灯重开宴,抛花儿,弹琴,喝酒吟诗。
                丁月华目睹着笙箫又起,那些少年马蹄下的水花溅起如燕子。她荡漾不能自已,她看着他们舞剑弄刀,身影翩翩。她暗自想,这便是赳赳少年行,游过万里山川,惊涛骇浪,把这片神州大地刻入骨中。这是多么浪漫的事情。
                侠之大者,甚至无名。他们提剑上战场。安石榴花猩鲜血,凉荷高叶碧田田。鲥鱼入市河豚罢,已是江南打麦天。
                酒水被撒进浓绿的水波里,丁月华滴下一滴泪,她想,后世愿不愿意选择记住这个故事,这些未及弱冠的少年为了国家都死去了,他们也曾经和一切平凡人一样,捉弄着漂亮的女孩子,眼巴巴的盼着一顿好饭,意气风发的憧憬英雄和大侠。这样想着,她忽然听到一阵歌声,从高高的楼台上传来:“桃花鲜,鲥鱼美,流不尽的水流年,望不断的天涯路绵绵。”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8-04-15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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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羽天下》
                  是立言么?我当年文命超擢,骏驰天下,举海内士子,皆目以为文宗。每一卷出,辄洛阳纸贵,十旬结集,响腾天下,赞誉雀起。如此,可得不朽乎?不然。假使身死,则斯名之传,全赖他人,他人之行岂可信?所以,我不相信立言能够不朽。
                  那么是立功么?我以状元入仕,振兴纲常,戮力社稷,提兵摄旅,平定四国,天下之功大,有过之乎?然一朝班师,身陷囹圄,声名扫地,所是者非,所誉者毁,青云黄泥,如手翻覆,何言不朽!
                  是以为师去国捐家,红尘自隐。落落无趣,唯向黄庭。期以一朝飞升,永托山阿。哪知……
                  无垢道人淡淡道:“我的徒儿,你坚持的又是什么?”
                  陆飞羽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天道本如此,我们人类为什么要强行改变呢?师父,你真的能预知这改变的全部后果么?你确信那些后果全是好的么?”
                  无垢道人默然,道:“我不知道。”
                  陆飞羽道:“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维持现状,留待后人解决?”
                  无垢道人摇头道:“我不能将自己的疑惑留给后人。”
                  陆飞羽苦笑道:“那么我就只能阻止师父了。”
                  仙车宝槎上,紫府优昙烂然绽放,如同情人那忧伤的眸子。世界纷繁芜杂,她只看向你。无论天长地久,沧海变易,这抹眼光都会在你面前出现。
                  这就是他想要的永恒与不朽。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8-04-15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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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媚者无疆》
                      齐威于是死了,被割断颈脖一刀致命,晚媚打开斜靠在墙角的红魔伞,看着地涌金莲慢慢将他吸成了一具枯尸。
                      地上齐心却还不曾死,正动也不能动看着这一切,看到最后居然有了笑意。
                      晚媚于是上前看住他:“可怜你叫齐心,还信誓旦旦一定不会背叛你养父,到头来他还不是因你而死。”
                      齐心眨了眨眼,那个笑意更大了:“其实这样也好,他本不该这样活着。龙虎将军齐威,本该磊落光明。”
                      “谢谢你让我想明白这个道理。”他抬起睫毛幽幽看住晚媚:“我现下就陪他去死。姑娘心计深沉手段毒辣,但愿能有痴人和你真的齐心。”
                      这最后一句他是带笑说的,可却是句再刻毒不过的怨咒,晚媚被击中痛处,急怒之下挥手,一刀割断了他咽喉。
                      鲜血漫地而开,地涌金莲伸出长蕊,任务最终成功了。
                      可晚媚却不能快活。
                      齐心,在鬼门这种地方,可会真有痴人和她齐心。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8-04-15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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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这时烛影摇动,晚媚紧紧咬住下唇,终于将神隐挥起,在空中划过一条炫丽的弧线。 :
                        “穿云破!”随着鞭影晚影媚高呼了声,声音里满是煎熬,和鞭一起落到了小三肩头。
                        一鞭破骨,鲜血恍若情花开了满地,小三微微垂头,指甲抠住了地上镂花青石。
                        “乌金坠!”
                        “月离合!”
                        ……
                        “万影同!”屋里晚媚继续,神隐汲血而她如坠深渊,人已接近痴魔。
                        鞭下无坚不催,更何况是区区血肉。
                        伤到哪里不清楚,血流了多少不清楚,对于小三而言,这时的痛楚已经不再是痛楚,而是一声声不断催促他倒下的魔鬼。
                        指下的青石已经被他捏碎,握在掌心成了一把飞灰,他似乎已经失去最后的凭靠,可居然还是支撑到第六鞭才轰然倒地,手里青灰四散,如雾一般蒙上了脸孔。
                        依稀之中看见姹萝拍手,而晚媚拿着神隐,左手握拳紧扣在胸前,刹那间好像老了十岁。
                        他眨了眨眼,有些心疼,睫毛间青灰散落,渐渐意识涣散。
                        他再看不清他的晚媚,被遮住了视线,就如同这无情的鬼门遮住了他们的天,让他们的爱情永远无法破云见日。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8-04-15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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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习武场,晚媚对姹萝,宿命一战。
                        有谁人观战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输赢和生死。
                        姹萝没有废话,长袖翻转迎风而来,一出手就是杀招。
                        晚媚定定,等那流云袖已经到了跟前,这才将鞭抖起,使出了第一式穿云破。
                        只剩五成功力的姹萝,内力还是在她之上,对敌经验更是她所不能企及的。
                        所以姹萝信心满满,过得十招之后,左手流云袖堆浪,层层阻住了鞭的去势,而右手在袖内翻转,催动长袖伸展,象匹白练般直往晚媚胸口拍去。
                        晚媚还是失神,好像魂魄不在,鞭法也有些凝滞。
                        姹萝眼里流过七彩,唇角勾起个妖娆的笑,柔声道:“你死之后,我会让你的影子生不如死活着,人间地下,要你们永不相聚。”
                        晚媚受创,人疾步后退,可神色还是平定,将鞭尾扬在空中,曳出一条无声的黑影。 _
                        神隐鞭法最后一式,天光尽。
                        时至今日,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什么叫做天光尽。
                        刑室里面相拥,小三冰冷的手,抵在她颤抖的掌心,内力汹涌而来,那一刻的她,就听到了绝望在命运里狞笑的声音。
                        天光尽,绝望无声,就如同眼前这道鞭影,悄无声息已经到人心头。
                        “好鞭法。”鞭尾扫到跟前时姹萝扬眉,将袖卷成一个漩涡,阻住了鞭的去势,笑意更浓:“可惜的是你底子不够,可惜你那伟大的爱情让你心太急。”
                        晚媚冷脸,眼斜斜看她,片刻的寂静之后,里面突然杀出一道厉芒。
                        就在这一刻,她的内力暴涨,神隐便象游龙,劈开了姹萝的流云袖,一击而中,象千钧之雷劈上了她眉心。
                        姹萝立在原地,那个笑还在眉眼间流转,七窍却已经缓缓流出血来。
                        晚媚的神隐是毫不停顿,上来挽个鞭花,牢牢套住了她颈脖。
                        姹萝咳嗽,张嘴鲜血狂涌,却仍笑得无比妖异。
                        “内力一夜之内大进,只有一种可能,是你的影子将功力传给了你。”她边笑边看晚媚:“那你就应该知道,失去功力中了噬心蛊又在受刑的他,是必死无疑。”
                        晚媚艰难地呼吸,将鞭收得更紧,道:“必死无疑的不是他,是你!”
                        姹萝还是笑,意识渐渐涣散,连举手的力气也无,却保住了那个讥诮的笑意。
                        “记住我不是败给你,是败给刑风。”死前那一刻她仰头,七窍鲜血淋漓长发倒飞,模样就有如修罗:“记得告诉他我不悔悟,死后仍将继续诅咒,诅咒这世上有情人和我们一样,最后都不得善终!”
                        生时作恶死时无畏,她倒的确是个魔物,不折不扣的魔物。
                        晚媚不语,咬牙发力,将神隐收紧。
                        姹萝颈骨应声折断,倒地时阖目朝天,长发上鲜血纵横,就地开成一朵邪恶的血罂粟。
                        头顶青天破晓,第一丝光线终于挣扎着突破重云。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8-04-16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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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玉成约》
                            只见西首的角落里,在众人都义愤填膺的为天下才子讨个嘴上公道时,一人却趴在矮几上呼呼大睡。
                            居然有人会在这种场面这种地方这种时间里睡觉……钱宝儿勾动手指,临渊立刻趋身上前。
                            “那家伙,什么来历?”
                            临渊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扁嘴道:“他呀。他来了六天了,就在这混吃混喝的,也不跟人说话,每天倒有稿子交上去,不过二小姐那没什么反应,想来也是个碌碌之辈。”
                            混吃混喝?很有趣嘛……钱宝儿眯了眯眼睛,转身道:“羡鱼,现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到戌时了。”
                            “那你们还在等什么,钱二小姐要回府了,各位才子可以回去了,明儿个再来。”说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径自上楼掀了红帐,嘿嘿笑道:“二小姐,我的女神,我来接你回家了——”
                            钱萃玉听到楼下传来的风言风语,微微皱眉。
                            钱宝儿察言观色道:“姐姐也不需要不高兴,这帮蠢才如果连我是男是女都看不出的话,又如何指望他们高明到哪去?”
                            钱萃玉百思不得其解:“是天下的才子们都恃才傲物,不肯屈膝来此做这浮华之争?还是我真的要求太高?”
                            钱宝儿扬了扬眉道:“姐姐,你觉得我如何?”
                            “你?”
                            “我也算是百里挑一,哦不,是万里挑一的聪明人了吧?”钱宝儿赞美起自己来时从不脸红,摇摇手中的折扇道,“可你若让我写这种文诌诌的东西,我也未必能写好。所以,单以文章论人,是很不可取的。”
                            钱萃玉微一咬唇,忽的站起将桌上书卷尽数拂落在地,然后甩袖下楼。钱宝儿对二姐的乖僻行径早已见怪不怪,吐吐舌头跟了下去。
                            但见楼下人已散的差不多了,角落里的那个书生伸个懒腰,堪堪睡醒,也正要起身离开时,钱宝儿一个纵身,轻飘飘的自楼梯上一跃而下,落到他的面前,手中折扇更是啪的展开,往他面门拍落。
                            这一招出其不备,又迅捷之极,本是避无可避的,谁料那书生很随意的朝右踏出一步,看似无心,却避的恰到好处。
                            钱宝儿的眼睛亮了起来,笑道:“原来还是位高手,再来!”折扇改拍为点,认穴又快又准,但她快,那人却比她更快,也没见他如何闪躲,但偏偏每招都落了空,最后他伸出二指在她手腕上轻轻一弹,钱宝儿大叫一声,向后跳了好几步,再站定时,脸上笑嘻嘻的表情已经没有了,留下的只有震撼和惊讶。
                            钱萃玉在楼梯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瞳仁的颜色逐渐由浅转浓。
                            书生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要离开,钱宝儿柳眉微轩刚要拦阻,钱萃玉开口道:“宝儿。”
                            这一声唤住了两个人。
                            书生止步,忽的扭头,一双眼睛灿若流星,看得在场几人都是一愣——先前怎未发觉,此人竟是如此气势迫人!
                            钱萃玉扶着楼梯扶手悠悠而下,声音不高不低,却正好让大家都能听的到:“这里是以文会友,不是以武会友,不要搞错地方。”
                            “是,二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钱宝儿满不在乎的眨眨眼睛,冲那书生道,“不过,这位兄台你确定你没搞错地方?一直以来只听说有露巧藏拙的,你倒好,扬短避长,放着这么好的武功不用,跑这来比文?”
                            书生扬眉道:“谁说我是来这比文的?”
                            “那你来这干吗?”
                            “睡觉。”
                            钱宝儿一听,乐了:“你哪不好睡,偏偏跑这来睡觉?”
                            书生拍拍身上的旧衣,声音无限感慨:“我身无分文,即无钱买米又无钱住店,正逢此处提供糕点软座,聊胜于无。”
                            临渊羡鱼两个侍婢顿时心中暗叫糟糕,这不摆明了心存蔑视吗?只怕二小姐那要发飙。果然,再回头看,钱萃玉的脸已经阴沉的不行了。只听她冷冷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临渊小声道:“他叫殷桑。”每日都是由她登陆来客名单,自是晓得他的名字。
                            “殷桑是吗?”钱萃玉略做思索,唇边冷笑更浓,“你第一日交的是首《无聊诗》:‘无聊复无聊,无聊何其多。红楼比才子,韶华掷蹉跎。’第二日换做了《无趣诗》,第三日是《无畏诗》,第四日是《无心诗》,第五日是《无奈诗》,我没记错吧?”
                            书生目光闪烁,笑笑道:“不错。人道钱二小姐过目不忘记忆超凡,果然如此。没想到区区几首不入流的打油诗你竟也能记得如此清楚,并且顺序一日不差,佩服佩服。”
                            “今天又是什么?无赖、无愧、无故还是无意?”钱萃玉伸手,身后两侍婢立刻从大堆文稿中好一番捣腾,才找出这位殷桑老兄今天所交的稿子。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哭怒哀悲皆不可。”
                            钱萃玉只看一眼,便将那张纸撕了个粉碎,怒道:“你竟敢如此讽刺我!”
                            临渊推推羡鱼:“什么意思?”
                            羡鱼摇了摇头,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那句话怎的就惹火了二小姐。
                            于是临渊便求助于三小姐,钱宝儿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哭怒哀悲,所差一个笑字。其他皆不可,说明剩下的那样就可以。”
                            临渊惊叫出声:“那不就是‘可笑’吗?”
                            钱宝儿叹了口气道:“好一个哭怒哀悲皆不可,二姐这回气得够呛,看这狂妄书生如何收场。”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8-04-16 0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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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妄书生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钱萃玉,不知为何,在他深如海水般的目光下,钱萃玉竟莫来由的觉得一阵心慌。
                            可恶!这个人,竟然敢如此讽刺她!真真可恶!
                            当即转身,走至最近的那张桌前提笔刷刷刷写了几行字,然后将笔一扔,以眼睨他,大有示威之意。
                            羡鱼好奇的将头凑过去,念道:“殷生妄也耳!恋新不念旧,残文语中伤,滔滔罪昭著,浩浩行轻狂。终有自食果,畏影迹浮光。穷山水出处,独他名为桑。”
                            这这这这又是什么?完全看不懂!
                            那边钱宝儿已拍手哈哈大笑起来:“不念旧恶,恶语中伤,罪恶昭著,自食恶果,畏影恶迹,穷山恶水。你给我二姐六个无字,她就还你六个恶字。”
                            钱萃玉冷冷道:“不,是七个!”她再度提笔,在诗前写了大大的三个字——“可恶诗”。
                            殷桑沉默半响,鼓起掌来:“好,好一首可恶诗!人称天下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虚传。”
                            钱萃玉瞥他一眼,满脸不屑之色。殷桑却又朗笑道:“我本来的确是来这混吃混喝的,不过主人如此高才,倒教我起了景仰之意。红楼文试是吗?就请出题吧。”
                            钱宝儿咬唇嘻嘻笑道:“怎么,你要挑战我姐姐?”
                            “聊胜于无。”
                            又是一个无字!可恶,这书生竟敢如此小瞧于她!钱萃玉云袖一挥,怒道:“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本事!”
                            厅中的人还没散尽,剩下的几人一听说这书生要挑战钱二小姐,当下也不走了,各个在案旁坐下看好戏。临渊、羡鱼连忙整理出两张青玉案来,以供两人比试。正在摆棋盘时,殷桑忽然道:“且慢。”
                            钱萃玉回身道:“怎么?你要认输了?”
                            殷桑微微一笑:“可是要琴棋书画皆比么?”
                            “当然。”
                            “棋我放弃。”
                            钱萃玉一怔:“你说什么?”
                            殷桑轻叹道:“我生平有三样事情是绝不敢碰的。一是下厨,二是带小孩,第三就是下棋。”
                            钱宝儿哈的笑了出来:“下厨是应该的,所谓君子远庖厨嘛;小孩也可以理解,你怕麻烦;但是这下棋又怎么招你厌恶了?”
                            “下棋是这世上最费脑力却又一无所得的无聊事情。”殷桑说的好象天经地义。钱萃玉瞪他一眼,沉声道:“好,撤去棋局。摆琴。”
                            殷桑拦截道:“等等。”
                            “你又想放弃?”钱萃玉忍不住火大,这家伙,难道只是耍着她玩?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弹一曲我弹一曲这样很没意思,不如你弹琴我吹萧合奏一曲如何?”
                            “那么如何一分高下?”
                            殷桑轻扬唇角笑了一笑,“很简单,姑娘先弹,我若追不上你的曲律,就是我输,我若追上了,便是我赢。”
                            狂妄!钱萃玉冷哼一声,拂袖坐下,手指在琴弦上轻滑而过,发出几下空灵之音。
                            钱二小姐的琴声,可是京城出了名的,不知有多少达官贵人渴望听她一曲,却不得其门而入。在坐几人一听说她要弹琴,早已喜不自禁。书生啊书生,你找她比试,不是找死么?
                            指尖轻扬,琴声已起,开场如潺潺泉水,节奏时快时慢,难以捕捉,分明是成心给他一个下马威,教他追不上她的旋律。哪知殷桑只是横箫于胸,静静的听着,即不浮躁也不着急,倒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眼见钱萃玉越弹越快,琴音也越来越急时,一声箫声突然幽幽响起,好似在急流奔腾中一刀切断了走势,又好似在毒蛇肆游时一剑戳中了它的七寸,只听砰的一声,凤凰琴上的角弦断了,钱萃玉虽及时抽手,但也脸色煞白吓一大跳。
                            殷桑手抚洞箫微微而笑道:“承让了,二小姐。”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8-04-16 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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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宝儿看到这里收起了戏玩之心,开始暗生警觉。二姐的琴声如绵绵密网,本是绝无可能赢她的,却被他寻出唯一的破绽并给以重重一击,乱了她的心神以使琴弦绷断,这书生,音律上的造诣固已不凡,但心机之深更是让人觉得可怕!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钱萃玉看着断了的琴弦,也是好一阵子发怔,最后一咬唇道:“好,很好。原来你就是这么追的!”
                              殷桑笑得好是儒雅:“只要追上了,过程嘛……不重要。”
                              钱萃玉推琴站起,沉吟许久,转头对临渊道:“把我前天画的那幅画拿下来。”
                              “是。”临渊应声而去。
                              “天色已晚,剩下书画不如一块比了,如何?”
                              殷桑很好商量的说:“一切听二小姐的。”
                              这时临渊自楼上取来了画轴,钱萃玉缓缓将它摊平到案上,诸人探头去看,只见一片红彤之色中点了一个墨点,根本看不出画的是什么,只知道那颜色层层铺展,倒是相当好看。
                              “你能看出我画的是什么吗?”
                              殷桑绕它走了一圈,轻摸下巴做沉思状。钱萃玉见他如此,不禁有些得意,冷笑道:“我的考题就是这幅画,你若看不出来,就是你输。”
                              “这有何难?”殷桑抬头,眼睛明亮,“二小姐画的是——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周围起了一片哗然声。他不说大家谁也看不出那画的是什么,但被他说破后再去细看,还真画的是天边的晚霞,那个墨点,自然是飞远的孤骛了。画的这么隐晦,也真亏他看得出来!
                              再看钱萃玉,一张脸又白转红又由红转白,表情非常古怪,像是震怒又像是欢喜,复杂到了极点。
                              殷桑扬扬眉毛道:“不知我猜对了没有?嗯?”最后那一个嗯字,几乎是压着鼻音发出,柔软异常,像是情人的窃窃私语。钱萃玉抬眸看他时,一双眼睛如墨般黑浓,几乎滴的出水来。
                              “那么……”她开口,声音暗哑,“请君为它题词。”
                              殷桑似乎被她的眼睛看得怔了一下,大改轻浮之态,他提笔,每个字都写得很慢:“斜辉脉脉落霞飞,形如水,影亦相随。掠痕微褪芳红萃,剩几笔,晚晴眉。不恨天涯共卿醉,时虽暮,却有云杯。人生若永如初见,换千古,莫相催。”
                              “换千古……莫相催……”钱萃玉的目光从画上的题字看到那只握笔的手,慢慢往上移,看到他方毅的下巴,再到那双亮如流星的眼睛,一经对上,便再难转移。
                              “殷桑……”他的名字从她口中第二度吐出来时,便成了宿命中的一记烙印,从此,天涯海角,沧海桑田,无论世事怎么变幻,她知道她都忘不掉了,再也忘不掉这个名字,再也忘不掉这个人。
                              “你赢了。”钱萃玉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认输。”
                              诸人齐齐起身,为这终于令天下第一才女认输的须眉男儿欢呼,没有人看到当事人的眼睛,变得多么恍惚迷离,仿佛在悔恨自己,犯下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8-04-16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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