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雪花·缘||【明燕】人间何处问多情

七盏孔明灯放射出耀目的光芒，将漆黑的墓穴照得犹如白昼，也将轮椅上的人毫无血色的脸映得更加苍白透明。欧阳明日的手抚过冰凉的棺木，曾几何时他静静地躺在这里，等待着他的知己前来添油燃灯，此刻却生死颠倒，阴阳两隔。
“天上繁星，为何独缺弄月？”
斟酒一杯，他长叹一声，洒了一地祭奠亡魂，声音更比那幽魂萧索凄寒，“红尘之中若少了你，明日多寂寥。”
只可惜，再无人和。
“他日再与赛华佗豪饮对弈，共话天下人间事。”
“愿来世莫为敌。”
那个月下潇洒饮酒，邪魅中不失诚挚的声音只能萦绕在他记忆深处，无法还原。
“自弄月公子驾鹤西去之后，世上就再无赛华佗了。”
生怕芳樽满。到更深，迷离醉影，残灯相伴。依旧回廊新月在，不定竹声缭乱。问愁与，春宵长短。人比疏花还寂寞，任红蕤，落尽应难管。向梦里，闻低唤。
欧阳明日眼中映着幢幢灯火，那火焰却也似点不亮他满目萧瑟荒凉，黑沉一片的瞳眸仿佛已经绝望的落水者，任由波浪浮沉。烈酒一杯接着一杯灌下，毫不停顿，到酩酊之时，取出紫玉箫来长吟一曲，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釐妇。浓得化不开的寂寥将他清瘦剪影描摹成寒冷冬夜无人经过的桥畔一横卧雪残梅，瓣瓣凋零无声的血泪。梦境里有熟悉的呼唤，自四面八方而来，像一张密密的网兜住了他的心房，却分辨不出伊人何处。
“但愿明日能为这天上，再添一颗星子。”

那个月下潇洒饮酒，邪魅中不失诚挚的声音只能萦绕在他记忆深处，无法还原。
“自弄月公子驾鹤西去之后，世上就再无赛华佗了。”
生怕芳樽满。到更深，迷离醉影，残灯相伴。依旧回廊新月在，不定竹声缭乱。问愁与，春宵长短。人比疏花还寂寞，任红蕤，落尽应难管。向梦里，闻低唤。
欧阳明日眼中映着幢幢灯火，那火焰却也似点不亮他满目萧瑟荒凉，黑沉一片的瞳眸仿佛已经绝望的落水者，任由波浪浮沉。烈酒一杯接着一杯灌下，毫不停顿，到酩酊之时，取出紫玉箫来长吟一曲，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釐妇。浓得化不开的寂寥将他清瘦剪影描摹成寒冷冬夜无人经过的桥畔一横卧雪残梅，瓣瓣凋零无声的血泪。梦境里有熟悉的呼唤，自四面八方而来，像一张密密的网兜住了他的心房，却分辨不出伊人何处。
“但愿明日能为这天上，再添一颗星子。”

他开启七星阵法，手势起落处，棺木内竟隐隐闪现一个人模糊的轮廓。这正是玄妙而危险的起死回生之术，借助星月精气逆天改命，稍有不慎便会令施法者也魂飞魄散。
欧阳明日不知道的是，他将自己关在墓穴里，设阵法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打扰，而外面已然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故。当上官燕还在酣梦之中时，神月教的人已经浩浩荡荡进军到五里之地。司马长风守在废宅之内时听闻动静，便立刻赶往欧阳山庄相救，他一人杀灭了大部分的敌军，但未料这次却是半天月亲自挂帅而来，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对抗。
上官燕因为孩子的事久不碰凤血剑，此刻不得不重操旧业，与司马长风联手抗敌。危急情况下刀剑合璧竟功力大涨，于无意中练成“龙情雪心”式终极，重创半天月令其狼狈而逃。
“女神龙--燕儿，你--你怎么样？”

司马长风冲过去接住盈盈欲倒的女子，但见她面庞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那是气血冲撞才会有的症状，皮肤沁出大量的冷汗，右手捂住腹部，左手拉紧他的衣袖。他这才发现她腹部隆起，他万万想不到她会怀孕，只是慌张地道：“你的肚子--怎么会鼓成这样？”
“我肚子好疼--孩子--孩子快保不住了--快带我去找明日--”
他震惊如遭雷劈，呆了半晌才颤声道，“你--你们竟已有了孩子--”瞬间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那夜想必是她用自己的清白之身换来了他的性命。他不知是痛是愧，此刻也没有时间再思量，抱起她往欧阳明日墓穴赶去。
欧阳明日原本是绝不出来的，直到听到司马长风大喊“女神龙快流产了”才大惊失色，风驰电掣地出来迎接。这孩子是她和欧阳明日的骨血，本与龙魂凤血相悖，她原本是碰都不能碰凤血剑的，如今竟用了刀剑合璧的终极招式，结果不堪设想。

说完，滑着轮椅缓缓地出去，一步三回头，她却是一眼都没有转头看他。直到他轮椅的声音再也听不见的时候，她回过头看着空旷的门外，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宝宝没了，就这样没了，不要哇，我的燕儿

第十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靠近春风得意宫的正殿，司马长风放缓了脚步，似有犹疑。五色珠帘一掀起，长身玉立的公子款步走出，容光俊美绝世，映得那珠帘黯然失色。他一手横箫在身前，一手背负在后，眼中星辰璀璨。
“司马兄为何来了又要离开？”
声音若璎珞敲冰。
“我以为你在和凌风神交，谈心。”
司马长风有些不自然地道。欧阳明日淡然一笑，“在下有几个问题想问，不知司马兄可愿回答。”
“当仁不让。”
“好，我且问你，若我愿和平退出，你会照顾她一生平安喜乐吗？”
“这--”
司马长风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这样问，一时间呆若木鸡。欧阳明日见他模样不由冷笑，诛心道：“我不在时，你照顾她甚是殷勤，在下还要多谢司马兄这份恩情呢。”
司马长风顿时脸红，他原本不想钻这空子，但无奈见他二人闹翻之后，他的脚步就不由自主地往欧阳山庄去跑。
“若阁下真舍得放下，在下必护燕儿一生无忧。”
“好，我再问你，即便她曾经是我的女人，甚至和我有了孩子，你也愿意照拂她们母子一生一世吗？”
司马长风垂头不语，沉默许久抬眸道：“我必定将孩子视如己出。”
“好！不愧是司马兄！如此我便能彻底放心了。”
欧阳明日笑如春阳，只是谁也看不到他笑中的凄凉。他伸手将一枚方盒交与司马长风，“此中乃忘情丹，给她服用之后，她便能忘尽前尘，与司马兄喜结连理。”
“这--那你打算怎么办？”
“自有安排，无需司马兄担心。”
说完他一个转身，如戏里的角色，刚刚唱出一段缠绵悱恻的曲调，此刻就要淡出视线，再不可寻。

红色帷幔铺遍了欧阳山庄。大红喜烛下，静静坐在床沿的女子等候着她的夫君来揭开盖头。司马长风轻轻用金钩挑起，一张倾城的脸上笑容不胜娇羞。他愣了愣，沉浸在这个笑里，但总觉她那温柔深情的目光虽然在凝视着他，却并不落在他身上，而是穿透他的身体在看向遥远的地方，那里的人--也许是那个人--
远处火光冲天而起，惊得府中大乱。司马长风急奔而出，大火染红了半边天，亮得灼烧人的灵魂。是春风得意宫。原来欧阳明日早已准备一死来偿弄月公子，将燕儿还给司马长风，故意做出与上官燕闹翻的情景，独居宫殿，诱使半天月围攻他。毕竟眼下欧阳明日才是半天月最强大的敌人。那无懈可击的阵法里，藏着的是同归于尽的杀意，他没有给自己和对方任何机会。
司马长风等人扑灭大火冲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半天月烧焦的身体，还有正襟危坐的欧阳明日。他模样栩栩如生，神情温和，身上没有丝毫烧伤，但已然毫无气息，因为他将所有的真气和内力全部耗尽在阵法里了。饶是铁骨铮铮的司马长风也不由得流下了眼泪。

这不会就是结局了吧

三个月后。司马夫人突然消失在由国师府改造的司马将军府里，司马长风几乎翻遍了四方城也没有找到她的踪影。他忘记去一个地方，叫做欧阳明日之墓。
上官燕安静地坐在棺木旁边，素手轻轻抚摸那人冰凉的面颊。他虽然已死去多时，身躯却没有丝毫腐坏，只是体温低。
“明日，你以为我是***？他们都说你死了，我却偏不信，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等我的--”
她嫣然笑着，明艳若牡丹，秋水瞳眸里柔情缱绻，“我们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欧阳明日毫无反应，只是脸上始终带着那抹温存的微笑，仿佛在应答她，“我不会让燕儿受半分伤害，一丝委屈。”
“你该起来看看我们的孩子，他长得可快了--”
她托起他的身子将他半坐着靠在自己身上，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轻轻抚摸。她的肚子竟然高高隆起，看起来怀了至少有五个月的身孕。原来那日她并未流产，只是欧阳明日为了掩过众人，尤其是骗过半天月，再加上拯救这个孩子，以返生之法大耗真元，将三个月左右的胎儿回转到两个月的状态，故上官燕摸不出来。
“你和他说说话好吗？我们在这里有些寂寞，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过来--你快点醒过来，好么？”
说着说着，眼泪竟然流出了眼眶。原来刚才那些不是疯傻，而是情之所至后的自欺欺人。低低的呜咽声回响在狭长的墓室里，凄切悲凉，如游魂夜哭。
“再哭下去，死人都要被你哭得活回来了。”
温和朗润的声音如一张柔软的毛毯将她轻轻裹住，她蓦然抬头，眼里是他温柔的笑靥，如在梦中。
“明日--是你么，真的是你么？”
她又哭又笑，抬手抚他的脸，渐渐觉得他的面庞有了温度，“你没有死，太好了，太好了--”
他一如既往地笑得温暖：“原本已经在阎罗殿，听到燕儿的哭声凄切，舍不得离开，又回来和你重逢了。”
“你坏死了，坏死了--”
她用力捶打他的胸膛，几乎是隔世重逢的喜悦和悲伤冲击得她失去常态，几为愁多翻自笑，哪逢欢极却含啼。
“轻一些，否则我没被黑白无常勾去，倒要被你打死了--”
他抱住她的身子，一遍遍抚摩她的发顶和双臂，“怀了五个月身孕的人，还像个孩子一样，不小心着些自己的身子--”
“你还说！你为什么骗我孩子没了，害的我那么难过，还把你赶走--”
她在他怀中嘤嘤低泣，身体微微颤抖，“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唯独没有问过我的意见--那夜强要我的人是你，丢弃我的人也是你--我怎么会遇到你这样蛮不讲理的人--”
她哭得委屈，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他心疼得抱紧了她，几乎将她身体揉进他骨血，“好燕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今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碍我们在一起了，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只是隐居的时候千万要带上我，让我给你梳妆更衣，洒扫烹调，陪你生儿育女--”
她不禁破涕而笑，“你这贫嘴，就你会哄人，我怎么总是拿你没法。”
他莞尔一笑，擦去她眼角珠泪，“此后有我，再不会令你流一滴眼泪。”
原来他之前服了龟息丹，本报着必死之心，但若有一线希望意外活下去了，便打算深居古墓终老，不再打扰上官燕的生活。没想到她竟然没有服用忘情丹，还是找到了自己。当她发现自己的腹部越来越高耸，孩子还在的时候，她就逐渐原谅了他。
“也不知道我们的孩子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你喜欢什么样的？”
“只要是我和燕儿的孩子，我都喜欢--我们总得儿女双全啊。”
“你好贪心，你不知道生一个孩子多累啊。”
“当然知道，燕儿辛苦了，你放心，有我在，有我陪着你，你们一定都会平平安安的。”
一对璧人相依相偎。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
<全文终>

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