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贪污案水落石出，韩庭鹤请旨用所得赃银就地购粮以资军饷，布政使等涉案官员押送回京听候皇帝发落。睿王留待甘肃平乱，后获胜。
（韩庭鹤奏折）

看来刘大人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刘文远在短暂的怔愣后仿佛是如梦初醒，浑身颤了一下，额头就冒出大滴大滴的汗来，那几根扎在脑袋上的银针变得更显眼了，他本就不是什么高风亮节之人，自然知道害怕，我便等他自己把隐藏的话说出来。）
不过老夫这一回能救下刘大人，可保不齐下一回还能及时赶到。眼下确实是有人要害刘大人，且那人知道府衙的一举一动，或许要请刘大人帮老夫想一想，那个人是谁。

（刘文远只开了个口，像瞬间陷入回忆，这回忆对他而言怕是没有什么好感受，隔着被子我能感觉到他在发抖，是吓到发抖还是气到发抖，我就不得而知了。）
他是谁？
（果不其然，凶手是谁，刘文远的心中最为清楚，兰州好似一盆污泥，这些官员没有一个出淤泥而不染，袍袖下的手不觉握紧拳头，要不是刘文远刚刚从鬼门关回来，实在想揍他一拳。）
老夫派人去查了刘大人当日供认名单上的四十五位官员，但唯一一位消失不见的人却非名单所列，刘大人还打算隐瞒到何时！

没错，尉迟恭他不见了，老夫命人去他府里查探，已是人去楼空。
（名单上的四十五人均在兰州，偏偏尉迟恭逃脱，如今连刘文远都说出是此人所为，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低头扫了一眼刘文远，他年纪不算大，位居布政使之职，本有大好前程，可惜叫猪油蒙了心才落到今日的地步。）
要抓他是迟早的事，但抓回来交于圣上定夺还需有确凿的证据，刘大人现在可否愿意把此事的来龙去脉告知老夫了？

你俩的天下？好大的口气！
（展臂甩开两袖，重重拍在床榻上。显而易见，刘文远与尉迟恭是为一派，不仅联手贪墨，还想要借圣上之手罢黜额尔图的陕甘总督之位，从这一点来看，他们是已经得手了，但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尉迟恭是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把额尔图拉下马后，再让刘文远自掘坟墓，这样他就能坐享渔翁之利了。）
那你上奏折自请捐俸，之后又供出那份名单，都是和他商量好的？

（这会儿屋里没旁人，看刘文远一副干鱼的样子，起身走到桌旁，拿上杯盏和茶壶回到原处，等他接连喝下两盏茶，继续听他往下说道。）
这么说，是尉迟恭给你下的套，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茶盏挪开，刘文远的面色总算好了许多，然而脸上这双滴溜溜的小眼睛却显得黯淡无光，他已经没有必要再替谁隐瞒了。）
名单的事情，尉迟恭知不知道？

所以，尉迟恭只知道你供了份名单，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名单之列。
（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早在奏折一事上他二人已心生罅隙，彼此猜疑，故而尉迟恭怕刘文远会将他供出来，像之前他们商量好，用对付额尔图那样的法子对付自己，这才司机想要杀人灭口。）
可你明明没有把他写入在名单中，他不但做贼心虚，还心狠手辣，要置你于死地。

那倒也未必。
（不知这小子又想到什么，忽而有此一问，不过他先前的推断应当没错，尉迟恭是兰州知府，自从我和晏修来到此地，他就一直做小伏低，凡事都把自个儿藏在后头，因为有额尔图和刘文远挡在面前，倒是让人一时忽略了此人。）
前往各府搜查为何半途而废，难道刘大人心里还不明白？实话告诉你，睿王的人已经把这方圆百里的山头都挨个搜寻过了，藏在山洞里的财物也都悉数搬了出来，等问完你话，这就将目录簿册上呈圣上，尉迟恭这些年贪墨下的东西也在其中，他是跑不了的。

（瞧着刘文远如释重负的模样还真感到有点可怜，山洞里藏的财物大部分积满灰尘，就只是堆在那里叫人看守，既不能放在府里蓬荜生辉，也不敢拿来炫耀挥霍，还要为此担惊受怕，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那夜救你性命的人其实并非老夫，而是睿王的贴身侍卫，再狡猾的狐狸也敌不过好猎手。刘大人如今幡然醒悟为时未晚，此案早早了解，睿王也好专心平乱，待前线大捷，或许圣上还能饶大人不死，老夫也会向圣上求个情，保全您府上的人。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