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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苏维埃同志们万众一心——红色兄弟连(《逆鳞》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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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把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害怕惊动什么人,而急切的语气又让同志们不敢有半点儿耽搁。几乎是在车把式刚刚熄火的同时,一阵强光便如明月当空一般,从普里皮亚季那影绰的楼宇背后升腾起来,光晕上方隐隐现出了“河马”直升机那胖大的身形。
车把式留在舱里看着奥卡佳娃,其他人则全都躲进了路边的收费站。班长把半个脑袋露出窗沿,看着直升机的探照灯在咫尺之外来回扫动,宛若一头河马那粗笨而多疑的目光,他压低嗓音说道:“不要乱动,是那帮老毛子!进城的履带印子就是那辆犀牛坦克留下的,它的左履带在上次追击时,被厄军战机的航弹打坏过。真他娘的冤家路窄。”
在整个工兵班心里,那架直升机已经是恶鬼般的形象了,而且根据经验来看,如果直升机已经悬在头顶上了,那么犀牛坦克一定也不会远了,这儿可没谁想要再体验一次与铁王八的正面角力。所有人都尽力隐伏在掩体后头,在探照灯光圈扫到近前时才被迫悄悄挪开位置,以免被暴露在俄国人的视野之下。而车把式无疑是最悲惨的一个,他躲在犰狳运兵车的肚子里无处可去,只能祈求这辆运兵车在探照灯光下,能显得像一具不引人注目的残骸。
探照灯光又一次从窗口扫过,镜子紧张得甚至不敢用目光接触那刺眼的光柱了,他把脸埋得更低,暗骂那架直升机为何还不肯离开,不料这一低头却把脸埋进了一片红光,他这才发现,固定在自己武装带上的红外探测仪正在闪着微光,显示出大批象征生物热源的红色光点。
“这鬼玩意真烦人,我身边有一大帮活人还用你来报吗?”镜子心里暗自抱怨,伸手便去关探测仪,但在触到开关前便愣住了。
他注意到,那些红点的数量至少是全班人数的两倍,而且其中不少光点正如海洋声呐中的鱼群般游走于显示屏上!
镜子连忙想向班长报告异样,却在扭头的一瞬间,看到了探照灯光打在地板上的窗影——那并不只是一格方正的窗框轮廓,一片壮硕臃肿的阴影就映在正当间!
镜子感觉全身血液都凝固了,这根本不是人类的影子!他感知到了另一个生命,就在一墙之外律动着,而且散发着一种极为怪异的气氛。愣了三五秒钟后,他才意识到究竟奇怪在那儿:尽管离得这么近,他却听不到墙外那个生物的喘息声,而身边战友们那些微弱的呼吸分明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心跳声,急促呼吸声,牙齿打架的咯咯声,全都在体内噪响着,镜子死死用右掌捏着左腕,好像这样就算抓住了一根虚无的救命稻草。他看到班长在五步开外的角落里,用坚定沉稳的目光死瞪着自己,并不断把右手展成掌往下压,示意一定要镇静,但如果墙外那个怪物发现这里头有可供猎捕的活物而决意闯进来,它和班长谁能先抓着自己,似乎并不是一个费解的问题。


IP属地:广东38楼2018-10-23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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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照灯光来回扫射,那个怪物沉重的脚步声不断逡巡在外,恐惧感就像趴上脊背的猛虎一样压迫着镜子。当一团茸密的毛发探进窗棂、在面罩镜片之前零落时,他终于忍受不住重压,就想要不顾一切地逃到外头、逃进那圈探照灯光了,远处却突然炸响了一记炮声,在城镇建筑之间反复回响放大,刺眼的探照灯光瞬间移开了,循着声源去追查那炮响的方位,墙外则联响起一大片粗蛮的号叫,地动般的脚步声轰然远去,把红外探测仪上的光点也带去了一大片。
    直到被班长伸手按了一下肩头,镜子才从僵直状态软倒下来,发现自己的防护服里浸满了冷汗:“那是什么?那个不会呼吸的怪物!?”
    班长探身看向窗外,街道上零乱而巨大的脚印清晰可见,显示那些怪物并非虚幻:“好消息,至少可以肯定那不是恶鬼之类的玩意。既然它们有体温、有脚印,就不可能不吃枪子儿。再说了,跟那帮光头变态狂混了恁久,见到个把怪物又算个锤子啊,狂兽人、精怪、毒爆虱之类的玩意咱都看腻了。”
    直升机正在远处低空盘旋成一环固定的圆周航线,那是发现目标并持续指示攻击的标准飞行动作,指向光柱如提线一般,“操纵”着那辆闻声不见形的犀牛坦克轰出更加密集的炮响,震落了更多附着放射性粉尘的瓦砾碎片,工兵们不由得庆幸,这次的炮火没有冲着自己来。但引得坦克如此疯狂攻击的那些不明生物,却让他们生出了新的忧虑。
    班长深吸了一口滤过的空气:“趁老毛子和怪物们缠在一起,咱们赶快绕过去。工兵开路,运兵车跟进,把红外探测器都打开,避开直升机的光照和一切可疑热源。”
    这种艰难潜行实在很折磨人,历经战火的工兵们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就像被重压在食物链金字塔最底端的无名小鱼,既要提防空中的水鸟扑击,又要躲开暗涌中未知的食肉鱼,隐蔽性成为了唯一的生命保障,任何一次暴露都可能意味着全部抵抗手段的徒劳失效,以及无可逆转的死刑判决。


    IP属地:广东39楼2018-10-23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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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副防毒面具斜瘫在十字路口中央,残碎的镜片映出了班长等人步步接近的扭曲人像。当班长把它拈起来时,几块颅骨碎片一一从面罩里坠下。看到这些碎骨,班长才意识到,面罩底下盖着的那具不成形的混合物,居然是半具残肢!检看着那些粉碎性钝创和巨大咬痕,他在军装破布上认出了红底火焰纹的图案,那是拉丁联盟的军徽。
      伸起的拳头止住了后队,班长丢下面罩,警惕扫视着迷宫般的黑暗街道:“离那帮食人族不远啊,保持安静……”
      背后一声巨响,把“保持安静”的命令炸到了九霄云外,班长跳着脚转过身来,只见犰狳战车里斜蹿出来一道红光,飞出紧急打开的尾舱门后,又在楼宇间反弹蹦跳着闪到了六层楼的高度,才总算沿着抛物线落回地面。整个过程持续时间非常短,却简直让工兵们心跳骤停,他们像突见白日的耗子一样躲进暗处,警惕着一切可能靠近的声响。
      好在,良久之后,那些嚎叫声仍然不甚清晰地在远方回荡,眼前仍然只有那半句骸骨孤零零地躺着。班长这才示意工兵们收缩队形,自己则一个箭步赶回运兵车查看。
      “车把式,怎么了?”钻进车舱时,他看到的是被信号弹崩出一脸黑的车把式。
      车把式显然还被耳鸣和眩晕困扰着:“那个疯女子……她趁我驾驶的时候拿到了红色信号弹,居然想在车里引发!要不是我及时遥控打开了尾舱门,密闭空间里的发射绝对会把我们俩通通炸碎!”


      IP属地:广东40楼2018-10-23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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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长看了看除车把式之外空空如也的车舱,奥卡佳娃不消说已经溜了。
        “去找她……呃……”班长刚跳出车舱,便发现情况跟自己想像得不太一样,镜子等人正把手电筒打在对面的一片漆黑中,照出了奥卡佳娃的上半身,那姑娘居然没有跑远,像雕塑一样站在原地,面罩上的大圆镜片凝视着这边。
        “‘红十月’女士,别折腾了,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鬼子吗?最好还是和我们待在一起安全些。”镜子上前两步,展示出庇护者的气魄来。
        奥卡洛娃没有作声,作为回应,一盏暗红的光圈在她右侧暴睁如独眼,余光隐隐照出了坦克炮塔轮廓和尖牙般的V形挡泥板。
        镜子愕然看着那冤家路窄的犀牛坦克完全驶进亮处,炮塔上那盏修好了的“红窗帘”光电镜死瞪着这边,粗陋修补过的左履带在碾过瓦砾时颠簸歪斜,钢铁气烈把自己伪装出来的男子气魄碾得虫飞雀散。
        “大块头,能帮我教训一下这些先生们吗?”那位一点儿也不需要保护的奥卡佳娃,用力敲了敲坦克裙甲。
        “红窗帘”光电镜闪了一下,以示乐意效劳。
        被“红窗帘”映得满脸血色,工兵们无不生出一种倒了血霉的反胃感,而那门坦克炮已经在面前轰响起来了。
        “兹德拉斯德维奇,契丹宁——达兹维达尼亚!(你们好,中国人——再见吧!)”奥卡佳娃知趣地向战场外围退去。


        IP属地:广东41楼2018-10-23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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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头从酒馆的另一侧窗户跳下二楼逃生时,加夫列尔差点摔在楼下接应的火炮机车上。这几台加装了轻型迫击炮的四驱越野摩托,是整个小队里唯一靠得住的中坚火力了,加夫列尔一直安排他们在队伍外围游走策应,用曲射火力阻击那些从黑暗中靠近、至今未曾真正谋面的生化怪物。
          “队长同志,谁告诉你从二楼跳下来有益身心健康了?虽然确实摔不死。”摩托司机把加夫列尔给扶了起来。
          “‘搭枪卡’,你小子为什么没去缠着那些尤里养的**?”加夫列尔劈头质问,同时向火炮机车靠了靠,以免被跟着跳下来的战友们撞上。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对付它们?”外号叫“搭枪卡”的摩托手反问道。
          “你和你的车连块皮都没破嘛。”
          “队长,虽然你不见我出血就绝不肯甘休,但没挂上彩也不是我的错,那帮**都往左边涌过去了,压根不理咱们。生命探测仪显示,那儿有大量生命迹象聚集。”搭枪卡指了指左侧最高大的一栋建筑。
          加夫列尔用望远镜看见了大楼上的红十字,而那些没头苍蝇般游走在夜色中的兽影,正逐渐统一方向、成群结队地向医院涌去:“总是这样,在芝加哥废土区就是这样——每一座城市迎来末日的时候,如果医院不是最大的坟场,那就一定正在变成最大的坟场!那些生化怪物,准是嗅到医院里幸存者的肉味了!快用信号灯通知天上那头肥‘河马’过来救援。”
          这会儿,拉丁士兵们才发现“河马”的不对劲来,它正在远处街区作圆周盘旋,改用一种土棕色的探照灯来照射地面,灯光下被群楼挡住的地方,还能听到那辆犀牛坦克的轰鸣和炮响。
          加夫列尔愤怒而又无奈地用右手扒拉着下巴,那种信号光所代表的唯一含义,便是遭遇了他们一直想要抓住的中国人——没错,苏维埃大家庭里的另外两个成员已经相互忌恨到了如此程度,以至于其中一个甚至特意设计了一种专门信号光,来表达逮住和痛揍另一个时的强烈情感。
          加夫列尔和他的拉丁侦察队,已经在弥漫着放射物质的死城里摸索了近两小时。而现在,就在他们已经忘却了“丢失”奥卡佳娃的痛苦之时,原本以为已经溜之大吉的中国人居然又半路闯出来了。
          “在催我们过去助拳呢,咱们怎么办?”医生问道。
          加夫列尔忿忿地一挥手:“把求援用的信号光晃到直升机飞行员的眼睛里去,告诉他这边有幸存者,如果他们两伙冤家还是执意要掐到死,就随他们去吧,我们拉丁人来做正确的事情!搭枪卡,我需要你的火炮机车小组去医院正面组成火力防线。”
          “你疯了吗?这里是城区,缺少专业的炮兵侦测小组,车载迫击炮根本无法有效命中那些在狭窄街巷里快速穿行的目标!”
          “可你自己就是经验最丰富的校炮手,你只需要一个视野良好的观测点,譬如说……”加夫列尔快速扫视着医院周围的建筑,最后他把目光落在了夜色中那轮巨大的圆影上,那是一架摩天轮,可衬着远方被开了瓢的四号反应堆面前,即使这座娱乐设施也悲凉得像某种工程器械一样呆板,尚未拆除的脚手架说明它还没有彻底竣工,“你就爬到那大家伙上面去指示炮击吧!”
          下达这项命令时,加夫列尔的语气无比激昂,就好像正把一项前所未有的巨大荣誉,授予给劳苦功高的搭枪卡同志——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许还真算得上是一项荣誉,毕竟“搭枪卡”将成为第一个试玩普里皮亚季摩天轮的人,连本地孩子们都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
          可“搭枪卡”不领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项包装成荣誉的任务,实乃是送死活计:“这次你会成功把我弄死的。”
          “绝不会!我们打赌,你活下来算我赢,你死了算我输,到时候我会把珍藏的哈瓦那雪茄输给你。”
          搭枪卡一脸冤怒地撩起军装内襟,只见布面上用计号笔画满了四竖一斜杠为一组的“五次”计数符号——尽管明知自己领受的都是些送死活计,可他已经跟队长打了无数次这样的赌了,并且清清楚楚地记下了每一次。最可气的是,他至今没有享受到任何本该属于赢家的喜悦,因为队长从来就没把雪茄输给过成功活到现在的他。
          但是,和往常一样,他再没有做更多的抱怨便拧响了摩托油门:“金牌飞车党们跟我来,掩护我去做游乐场之王吧!”
          就像那些目无法纪的街头小泼皮一样,他们在疯狂速度中挥霍着自己的荷尔蒙与肾上腺素,拖出烦人的黑烟和噪音。可听从着来自摩天轮的指引,那些如流星攒坠的曲射弹雨,截断的是怎样可怕的一条死亡之路啊。


          IP属地:广东43楼2018-10-23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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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紧闭的住院部大门时,加夫列尔顿时紧张了起来:“停步!幸存者肯定都躲在这儿,容我先去敲个门。”
            医生嘀咕道:“队长什么时候学会讲礼貌了?”
            加夫列尔没理他,那个庸医哪里知道,在芝加哥的核子废土区作战时,加夫列尔所在的部队曾误闯幸存者营地,神经过敏的美国难民把他们误当作来抢补给的土匪,差点用霰弹枪轰掉他的下巴。从此他养成了“敲门”和向非敌对武装人员通报身份的“礼节”。
            “哒哒哒”,他熟练地敲着门,并用俄语高声通报,“我们是……”
            门后炸雷般飙出来一句俄语:“去死吧**!”
            紧急向后仰倒的规避动作,让加夫列尔差点拧断老腰,只见各种口径的子弹把门板劈得粉碎、贴着鼻尖飞了过去,从此他知道,斯拉夫人的“礼节”恐怕与别处是不一样的。
            加夫列尔一个箭步闪将进去,伸手握住了遇到的第一杆枪,那是一杆恐怕已经经历过两次世界大战的莫辛纳甘步枪,他死命把枪管抬向天花板:“要死啊!怎么没报完名号就打!?我们是拉丁同志,是来救人的!”
            攥着老枪的那厮讶然道:“你们不是那些生化怪胎么?”
            加夫列尔怒道:“老子是不是怪物,你心里没点儿数么!?”
            对方总算恍然大悟,比起怪物来,加夫列尔确实长得更像人一样,这才把枪给收了。加夫列尔得了机会观察这栋住院部,这才发现自己离“三枪六洞”是多么近:这几名幸存者人手一杆枪,型号与口径依据持枪者的家族参军历史不同而各有变化,若不是进门时动作足够快,这家乌克兰医院的地板上就会躺上一具死于“乱枪走火”的南美人。
            “可恶,你们都是冒牌的病人吧?”加夫列尔觉得这帮家伙更像是土匪。
            “我们把能找到的武器统一管理、配发给拥有战斗经验的人,并在大厅里进行外围警戒。”为首的步枪手关上保险,把拉丁士兵们都放进来。他的同伴则来到大厅一侧,打开了一扇紧闭的铁门:“伤病员都在这儿。”
            那扇铁叶门只打开一条缝,拉丁士兵们便听到一阵混杂着哭泣、叫喊的噪音陡然响了起来。透过门缝,加夫列尔可以看见里面是分列在长廊两侧的病房,床位和走廊上或倒或坐地安置着伤病员、老人、妇女和孩子。
            “那些生化怪物似乎会被噪声吸引,所以我们尽量把街坊们安排在安静隔音的重症监护区,天顶上用来报警和通告疫情的广播扬声器也被我们切断了。”“守卫”们展示过病房后便很快关上门,以免噪音持续传播,“这里只有很简陋的防辐射措施,大家都在受着核子射线造成的刺痛,很难带着所有人转移。”
            “这医院的大夫又在哪儿呢?”加夫列尔问道。
            被加夫列尔夺过枪的那个大汉走上前来:“俺就是。”
            南美士兵们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的确是一件白大褂,不过血迹斑斑地更像屠户围裙,不禁倒抽着凉气、用拉丁语议论起来,军医显然是最激动的那个:“如果列位不想受伤后落到这家伙手里,最好全力保护我!”
            但战士们已经分不清,这俩冒牌医生究竟谁更可怕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4楼2018-10-24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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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员们正在指导幸存者做一些为时已晚的应急防护,而加夫列尔的眼角则跳了一下,那是一次次死亡为老兵赋予的预警本能,是因为他视角的余光,在无意识间瞥到了一些原本不应该活动的动向。转头对向窗外,他很快注意到了那个“本不应该动”的物体。
              摩天轮,那座没峻工的摩天轮在转!撑在窗棂上把半个身子探出去查看,摩天轮从此在加夫列尔的潜意识里,刻印成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那些生化异种,已经突破迫击炮弹幕所构成的单薄防线,正麇集在摩天轮下,伸出无数畸形粗壮的臂膀,用蛮力强行扳动了原本需要液压系统才能运转的巨轮!加夫列尔瞪大眼睛,想从纷乱的轴影中找到“搭枪卡”的踪迹,可除了被离心力荡起的载客舱,他什么也看不见。
              加夫列尔狠狠拉开枪栓,他要把搭枪卡和那一帮子摩托手接回来——哪怕仅仅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雪茄。但军医劝阻道:“头儿,仅凭咱们这点儿人手,连医院都守不住了,冲出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别着急,咱们完蛋的时间不会比‘搭枪卡’晚太多……希望他在摩天轮上玩得开心。”
              眼看一些生化怪物已经厌倦了摩天轮上的“游戏”,转而奔过来想赶上这场推迟已久的“开餐”,而“河马”直升机仍在远方夜空中闪着土棕色的指示光,俄国人与中国人交火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比那些近在咫尺的饥饿咆哮还要震耳。
              “大夫,照这样下去,医院是很难保住了。”加夫列尔对主治医生说,“我把军医留下来协助你们照看病人和防守医院,带其他战友去接应外边的同志们。为了我们和你的病人们,请你去做一件冒险的事吧。”
              “你的主意是什么?”
              “把你们切断了的扬声器重新接线,把病房里的所有动静全部广播出去,越大声越好。”
              主治医生瞪大了眼睛:“你疯了!这会让怪物们听到的!”
              “就算怪物们没听到声音,它们也已经过来了。重要的是,正在窝里反的那两拨二杆子们,同样会听到这些声音。”加夫列尔带头向飞转的摩天轮走去,“这个办法很可能并没有什么用,我只是想看看,那些互相指责对方是‘苏俄修正主义者’和‘中国走资派’的**,究竟还是不是真正的共产党人……”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5楼2018-10-24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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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观者清嘛。他们俩挨得那么近,生死攸关,我们可是天高皇帝远地缩在南美,在这场世界大战里,拉丁联盟没有特殊的野心,只希望借世界苏维埃联盟的力量,挡去美国佬的威胁罢了,你简直不知道,被那个帝国主义头子骑在脖子上有多可怕。他们吞掉了大半个墨西哥,可今天谁又记得德克萨斯州本是墨西哥领土呢?我们可不想看到哈瓦那也变成联邦合众旗上的一颗白星星。”加夫列尔摊了摊手,“卡斯特罗同志下达给拉丁远征部队的唯一命令,就是服从苏俄老大哥的调派,所以我们不会与苏俄人勾心斗角,苏俄人也别想通过远征部队来窥见拉丁联盟内部的战略利益。所以我有足够多的闲心,来观察俄、中两国军人的关系。”
                “听君一席,容我思之。送客。”子离有些无趣地把加夫列尔的人格打消了,只剩他和静英还留在亭子里。
                “怎么了?他有些唠叨,可讲得还在理,我正听得高兴呢。”静英问道。
                “麻烦,太麻烦了!”子离感叹着,“他们明明有着共同的信仰和愿望,却因为猜忌而同室操戈,还得靠着各种麻烦的制衡、谋略才可能维持住脆弱的平衡,像这样怎么可能达成苏维埃的胜利呢?我要向他们证明,共产主义的希望全在于厄普西隆帝国,只有依靠我们的力量统一所有心灵,才能打消一切信息不对等造成的猜疑,才能让他们真正万众一心地为共同目标而努力。心灵力量是一切‘联盟问题’的根本解决办法,对于红色阵线是这样,对于孙刘联盟也是这样,静英兄,随我再做一次心灵推演!”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8楼2018-10-24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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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天色!
                  站在江陵郡的城垛上,吕蒙发现,这片覆野长江的沉沉楚天,竟是如此明净,在晓色未破的江滩城岭之上,它就像一枚安放在广匣里的无瑕玉璧。故主孙坚破虏而进东都洛阳,于枯井中捞得传国玉玺,据说以“天下至宝”和氏璧雕成,只怕也比不上这可遇难求的天青之色。而真正令他一时不敢确信的,乃是四野天际之间,竟然不见烟影,连一丝最缥缈的残烟都没有——沿江的十数座烽火台,居然真的连一点儿狼烟都未及发出,便全部被他的轻舟之士拿下了!亲率死士一齐卸甲于寻阳,着商贾服色、摇舳舻小舟,白衣而渡百里江川之时,他思考的只是一旦奇袭失败,自己的遗策是否真能挡住关云长麾下那尽吞于禁七军、攻拔襄樊重地的虎狼之师。而眼下,当他一丝不差地按照上上之策渡至江陵时,反而未敢亲信一切都已经做到了。
                  他用轻手抚了江陵垛上的青砖大石,然后揸开五指有力地一握:曾让周瑜都督中箭含恨的南郡之地,真的已经在掌中握了;曾让鲁肃都督受单刀闯会之辱的荆州重城,真的已经履于足下了。袁术曾经据玉玺而称帝,不过落得身死人手、为天下笑的下场,而这片色净于璧的苍穹,笼罩的却是足可争衡天下的荆楚云烟,他终于可以把这片比传国玉玺还要攸关的楚天,双手奉给主公仲谋了!
                  “传令,后军并进,有贻误战机者,斩;
                  传令,入城抚云长及荆军士卒眷属,有擅扰杀伤者,斩;
                  传令,军中不得干历人家,有擅取丝毫者,斩!”
                  按照战前就已经制定好的事无巨细之策,他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远方夜色中传来隐隐闷雷,似是方安未久的荆州,在受到又一次刀兵相侵时所发出的战栗呻吟。举目皆暗,不见襄樊,吕蒙不禁想到,旬月之前,荆州主力倾巢北伐、进占长江上游的消息传来之时,孙氏政权上下尽知,这道引以为傲的天险,已经隐隐成为那位汉寿亭侯顺流而下、吞并江左的利刃了,在争论不休的朝堂之上,须附关羽以抗曹操的绥靖之论,不知寒了多少虎臣武将的杀意;如今,长江全线尽握于手,仅凭孙氏自己的力量便可进退争衡,何忧于操,何赖于羽?等到远在樊城前线的关羽,听闻长江已经成为孙氏的利刃而斩向他的头颅时,只怕也要像这沉雷下的雾野一样震悚吧?


                  IP属地:广东49楼2018-10-25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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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好天色啊!”听到自己心内的赞叹,经由他人之口说出来时,吕蒙不觉一震,这个声音听起来不像行伍将校,倒像是寻花问柳的轻薄子弟。
                    “阶下何人,乃敢无礼?”吕蒙将愠怒隐逸在自己的平静之中。
                    静英听出了将军的怒意,慌忙一指头杵在子离的后腰,迫这个卖弄读心邪术的家伙赶快屈身作揖。
                    “末将乃方外人氏,贱姓不论,表字子离。”子离连忙换上恭谨口气,“奉主公与伯言都督之命,请兵千人以筑险城。”
                    吕蒙扬起了眉毛,这是战前庙算中完全没有的计划,他也没听说过主公的亲信里有“子离”这么一号人物:“可有凭证?”
                    “虎符为凭。”子离把那半剖虎形石符递了上去,要在自己的心灵沙盒里随便变出点什么玩意来,只不过是动动脑子的事。
                    吕蒙接过虎符,露出完全不相信的神色时,静英直接动用心灵力量,囚住了将军的脑与心:“费那事儿!你‘动动脑子’行不行?”
                    子离看着在一脸大惊中陷入木然的吕蒙,不快道:“你就会扫兴!知道我为了骗过他,费了多少心血来筹谋吗……罢了罢了,且理会大事!”


                    IP属地:广东50楼2018-10-25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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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江陵登陆的主力部队,已经向着荆州腹地渐次进发了。谁都没有管顾,一支千人兵力的“掘子军”被单独调出,在江陵城内大兴土木。
                      “静英兄,此法当真善否?”子离站在曾经属于吕蒙的那个位置,看着士卒们渐渐累起了一座奇形高台。
                      “要听我的,直接变出一座心灵控制增辐器来就完事了。”静英抱怨道,“既然你坚持要按这个时代的‘常理’来,只得用磁石垒就高台,以作心灵波辐射塔……叵耐!真按常理来,三国时代怎么能出现这种东西!”
                      “别废话了。”子离的兴致并没有被打击,“这正是对心灵力量的严谨论证,在孙刘联盟决裂之际,我要用心灵力量把这两个政权统一起来,以此证明,心灵之力才能让同盟真正牢不可破。”
                      “何不把曹公一块笼进来呢?万事皆休。”静英问道。
                      “我当然要留着曹操政权这个大敌,以此论证‘心灵联盟’的坚强程度。放心吧,真正万众一心的孙刘联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吞并北方!”
                      却听城头一声梆子响,乃是敌袭之号,两人正自惊讶,已被孙氏全盘掌控的江陵郡内何来外敌,一颗大如马车的石弹已经横空陨来,将即将完工的“心灵塔”砸崩一角。
                      扒上城头视警,子离和静英看见的是一队艨舯斗舰,一队士卒已经推着投石砲登上江滩,正把更多石弹投入城中。看到船桅纷繁的“孙”字旗之间,掩映着那一叶叶用西川大锦织就的主帆。
                      “锦帆?苦也,犯上太岁了!”静英叫一声苦。
                      在那锦帆之下,年少游盗之时即以此为帜、号曰“锦帆贼”的甘宁,正挥旗令道:“放言于城内,附逆者速速出郭,早降无罪!四面围定城池,休教走了反贼!”
                      “静英兄,怎么回事?”子离弯腰避在城垛下,又挨了两球石弹,才想起当用读心之法。
                      读到甘宁的杀心时,子离发现,“吕子明白衣渡江”并不像书上写得那么一鼓而就,战前吕蒙便已遗下计策,一旦事败,即以陆逊承己之职、组织防御关羽的报复性反攻,更安排下甘宁率船队往来游于江上以作接应,进可备强攻之需,退可载败溃人众。正是这一队隐伏在后的水师,发现了江陵城里私自筑台的“谋逆”异动。
                      “等不得了,静英兄,启动心灵塔,我要孙-刘人众尽归一统!”子离强令道。
                      谁也没有看见,那道无形的心灵波以江陵郡为中心,向东西两面横冲而去。当刘备和孙权的守土都被洗刷过一遍之后,城内外霎时安静了下来。静英探出头来时还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而子离已经挺立在侧,得意道:“站起来吧,静英兄,看看有史以来最牢固的同盟吧!”
                      甘宁的舟师已经停止进攻,锦帆一扯、转向北去。在目力不能及的襄樊一带,困守麦城的关羽,和誓斩云长的吕蒙、潘璋诸将,把各自的旗帜共同挥向北方。如今,在孙-刘诸将士的心里,只有一个纯粹无比的声音在齐声呐喊:北伐、北伐,击破曹贼,兴复汉室!


                      IP属地:广东51楼2018-10-25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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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长觉得身体很轻。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知自己已经睁大了眼皮,可眼前仍是一片漆黑;明知眼前是一片漆黑,可他仍然觉得,自己可以分辨每一种声音、并以丝毫不亚于视力的奇妙观感体察到身周一切。他像局外人一样缓步在那片已经粉碎的十字街区,而身边每一次枪响或炮鸣都会让它更加粉碎;“河马”直升机的盘旋声像强光一样尖锐,无止无休地回转着荒诞轮回;他听到履带在轰鸣,以及战友们试图侧面包抄坦克、却每每被直升机灯光暴露位置而功亏一篑的绝望叫骂,两种声音的混合,像极了中苏两国外交人员在交恶绝裂之后的公开骂战。
                        “妈妈,红军同志们在哪儿?”那是这一片狂响之中最柔弱的声音,在一切钢铁与血火的音符之间简直柔弱得刺耳——也许还贯耳直刺进了心里。班长掂着那种隐然的心痛循声回头,在污秽昏暗的战争角落里,嵌着一间洁净明亮的病房,他看到那个异族的小姑娘躺在对她来说太过宽大的床单中央,持续的强放射在无形间将她的脸撕刺作一片狼籍,和手里那个被铅笔涂乱了的洋娃娃的脸如出一辙。但是,正如那个丑陋的洋娃娃在她心目中仍是最美丽的公主,已经走形有如怪物的她,也依然是妈妈最亲爱的小女儿。那位母亲就把脸埋在床沿边,用“红军同志”来作无望的安慰,在自小以来的睡前故事中,“红军同志”俨然和青娃公主、兔子与狼一样,在孩子的心里成为了一种有如来自童话的、专门代表正义与力量的脸谱化形象——就像中国孩子眼中的“解放军叔叔”一样。
                        “爸爸,我想回家了。”“不要哭,莱希,男孩子要坚强!”
                        “小亚加,快跑吧。”“奶奶,我会保护您的!”“你还太小了。”“那些长大了的人又在哪儿呢?”
                        ……
                        班长听到了越来越多的声音,一格格病房的剖面像窗花一样绽放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到后来,他甚至开始看到自己家乡的那些朋友和孩子们——情有同焉,他不由得想起,如果自己熟悉的人落入此等险境,是否也像普里皮亚季的人们一样渴望帮助呢?
                        交火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那些生化异种的嚎鸣也渐渐杂了进来,杂音把一间间来自病房或家乡的剪影撕碎,火苗从四周向中间蔓噬,渐渐燎焦了那些脸庞。当一切重归于死寂和黑暗时,班长看到了躺在瓦砾间的一具死尸,那个倒霉鬼胸口嵌着一发重机枪所发射的大口径子弹死去,伸手掀开遗体上的防毒面具,班长骇然看到下面盖着自己的脸!
                        “喂,**!”那张死脸突然有了表情,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心口,“没错,我是你的身子,快回来!”
                        像嗅桂花香似的,班长被自己的身子一口深吸咽了回去……


                        IP属地:广东52楼2018-10-25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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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嗅桂花香似的,班长一口深吸缓过气来,胸口仍像被钢钎钉了一样尖锐地疼。他挣扎着爬了起来,用沾满尘埃和残血的手指,极其费事地拈住那发嵌在防弹衣上的大口径机枪弹,总算把它挖了出来。子弹并没有杀死他,但打烂了防化服同样是件要命的事儿。他大概还记得被奥卡佳娃引来的那辆犀牛坦克,以及随后爆发的激烈交火,自己成功用火箭弹击中坦克侧面时,被“河马”直升机上的那挺舱门机枪打中了。
                          “喛,班长把无常鬼揍上一顿跑回来了。”镜子在身旁说。
                          班长坐起来,正想骂他少贫嘴,却被耳边的动静震住了:枪炮声已经停了,但之前濒死幻象中那些来自病房的声音,竟真真切切地在耳边响着。他茫然地扫视寻找着声源,镜子伸手在他眼前晃:“别发愣,医院那帮疯子打开了广播,把怪物们全引过去了。连老毛子都撇下咱们跑了,好像要去救人。”
                          班长连忙扒到积成小丘的碎砖土上,正好看到犀牛坦克退到一处空地,直升机蜻蜓点水般地掠过,机腹下的吊装组件便自动固定住车身、将坦克整个提了起来,而那个把他们整得够呛的奥卡佳娃,也趁机攀着坦克跳进了机舱。整个过程中直升机舱门一直打开着,副驾驶据住舱门机枪以防中国工兵们发动反扑,直到主桨再次发力、将他们带往那座嘈杂的医院。
                          “头儿!”镜子拍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班长,“趁机溜了吧,再趟这浑水,九条命都不够死的了!”


                          IP属地:广东53楼2018-10-25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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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六号”穿着防化服,却没有戴面罩,车把式连忙把备用防毒面罩递给他:“六号同志,怎么整成这副模样?”
                            六号把口罩和墨镜去掉:“我把面罩给了病房里的一个孩子。不过话说回来,辐射物质不断泄漏,要不了多久,连防毒面罩都不顶事了。”
                            班长则验看着他的军籍证件,上面的姓名是“陈子陂”:“‘陈子皮’同志……”
                            “那个字念‘杯’!”六号纠正道。
                            “接下来的任务究竟是什么?”班长问道。
                            “橙子皮”反问:“班长同志,在没有领受到命令,而且还……弄丢了我的情况下,你们为什么会找到普里皮亚季来呢?”
                            “我们发现了空气里的辐射异常,‘红十月’女士把核电站里可能发生灾害的事情告诉了我们,所以我决定过来查看。”班长说,“毕竟我们正好穿着专业防化设备,我是决不会再把任何可能威胁性命的隐患付诸他人、而不主动争取到自己手上了。如果我们浪荡在外置之不理,说不定核电站会因事故而发生更大泄漏,把我们的小命也收了去。”
                            橙子皮的语气郑重起来:“同志,虽然你们是一帮路痴、**、不负责任的**……但我必须感谢你们的勇敢选择。这世上很少有什么事情是‘正好’发生的。第一,你们并不是在遇上核电站事故时‘正好’穿着防化服,而是因为,你们的任务目标本来就是要处理‘列宁’核电站。”
                            面对工兵们讶异的面庞,橙子皮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第二,你们也并不是‘正好’在这座医院里遇到了我,在落了单之后,我独自跋涉来到了普里皮亚季,因为这里就是首长交付给我们的任务地点。我比你们都要幸运,当你们在城外和狂兽人纠缠、和苏俄人内讧的时候,我没遇上什么大岔子就找到医院里来了,所以这两条腿倒是跑赢了你们的车轮子。
                            第三,我们也不是‘正好’在接头地点和苏俄人碰上的,恰恰相反,我和‘地排子’班在主动寻找他们。”
                            工兵们把更加惊异的脸庞转向苏俄人,安托区金机长等人一直在冷眼警观着中国人的絮叨,这会儿反被吓了一跳。橙子皮改用俄语对他们喊道:“没错,就是在讲你们!”
                            安托区金机长动了怒上前来,却听橙子皮朗声说道:“我领受的任务,便是到苏俄红军救灾分遣队与拉丁小队的碰头地点,找到核灾害顾问奥卡佳娃同志,并提出合作处理‘列宁’核电站灾害的请求。”
                            这回苏俄人也被镇住了,安托区金逼视着他:“即使列宁核电站的四座反应堆同时爆炸,也绝没有严重威胁到中国本土的可能,你们为什么对这里如此感兴趣?讲!要是你敢耍花样,犀牛坦克还在外边守着呢!”
                            “班长同志,为了方便交流,我就继续用俄语喽。”橙子皮步到住院厅中央,“一切还得从与太平洋前线的战争说起,那是‘星蚀’战役期间发生的事……”
                            没人发现,班长的脸颊在面罩下抽动了一下:“橙子皮”也参加过“星蚀”战役?见鬼,我想起来了,他准是那名技师!


                            IP属地:广东60楼2018-10-26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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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国际上,那场战役的代号被通称为“ECLIPSE星蚀”。但不少参战者都知道,它在解放军内部的作战代号其实是“日食”。解放军想要吞掉的“日”,不仅是指日本,还有其他一些更具战略意义的指代。
                              但军方技工陈子陂刚刚随着指战员们赶赴宫崎前线时,感受到的只有一片混乱。他乘坐的运兵车,被一发盲射的“西风”火炮榴弹砸瘫在路边。从残骸里爬出来时,摆在他眼前的,简直就像是一个没落帝国即将沦陷的最后一座城池:“女娲”核子自走炮在基地外围环列成一圈钢铁瓮城,豁出所有的勇气与吨位想要“定鼎天下”,但“西风”火炮抛射的弹雨当真像铁穹般整片陨坠下来时,连这“天下”的厚土都被犁作浮碎了,连带着那些重型战车一齐颤抖得如同俎上鱼肉;麒麟坦克的双联主炮从“女娲瓮城”后伸出来,像是死士们环盾而列的戈矛,最终的下场也不过是难展士气、有死而已,硕大的炮塔被弹雨炸翻到半空时,轻盈得与同样飞散在侧的亡兵断体无异,共同混杂成一片硝黑而暗红的雾幕;迎着这茫茫死雾,那些降落伞的帆布顶端绘着血红的“日之丸”图案,最称精锐的“西部空挺联队”正伴着榴弹暴雨一同降下,从每一波空降突击队落地,直到被杂乱盲射、或炸断了腿而仍旧忠悍的中国军犬杀死,平均只消半分钟,但这些空挺兵始终保持着亢奋的神色,因为他们自信、也确实能够做到——在这半分钟内,能从那些残破战车组成的钢铁瓮城里揪出比自己多一倍的中国士兵并予以格杀。
                              参与宫崎战役时,班长手底下带着的还不是“穿山甲”工兵班,而是一个正经满编的步兵突击班。当陈子陂被四面八方环围而来的混乱逼疯时,他最深的感受却是荒谬。班长不知道究竟哪儿出错了,但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错了:以“挨上核打击都不会被摧毁”的可怕防御能力自傲,“女娲”加农炮却始终趴在原地、等待被那些遥不可及的敌方火力撕开;哪怕最勇敢的步兵,也不得不像胆小鬼一样缩在坦克们的“龟壳”之下,因为不这样做的话便会枉然化作漫天炮灰内的其中一团,少数拼死跳出“女娲瓮城”主动冲锋的战友,也无一不是在见到敌人之前便被炸进泥里了;唯一可称安全的大概只有旋翼飞行兵,但他们的机载航炮口径再大,对于“河童”坦克那样“纸糊”级别的轻装甲来说都只能算是“牙签炮”,这些被连续射击的炮座震裂虎口的飞行兵,往往只能眼看中弹百发而仍在前进的敌方战车撕心痛吼。
                              至于班长自己,作为一名标准战斗员,他居然不得不把全部的精力用来对付猴子!这些日本山猴可不比国内品种,体形壮硕不说,习性更是顽劣无比,它们竟然完全无视炮火的致命威胁,成群结队地攀入中国阵地偷盗补给品,甚至有嗜腥的凶猴咬开了伤员身上的绷带。班长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战斗员都散往了何方,只能独自守在补给集散区和医疗区之外,用冲锋枪去猎杀和驱赶那些猴子。最令他不解的地方在于,猴群只求果腹而已,一旦发现抢盗这些食物可能会让它们送命,按本性而言就应该主动退散,但即使已经有数只壮猴被击毙落地,剩下的猴子也仍然我行我素,甚至呲出尖牙、丢掷石块来恐吓班长。
                              驱猴的闹剧,随着一支疯狂进攻的敌军小队打破工事围墙、突入货物集散地而告终。那两辆突入的敌方载具,比结构最紧凑的轻型坦克还要小上一圈,根本找不到乘员舱或是进出舱门,车身和炮塔轮廓平滑圆润,简直像是一款奢侈的电子商品、而不是军用品。唯一显出杀伐狰狞之色的,是一幅印在炮塔侧面的、浮世绘风格的徽纹,画的乃是血红的武士鬼脸面罩图案,班长对此感到甚是震惊,他还记得,在对日作战刚刚打响时,那些太平洋阵线军人的意志,在看到跨海而来的解放军登陆舰队时便瞬间崩塌了。一线海防阵地上的歼敌数量,有接近一半来自于主动投降。那时的敌人,是绝不会有闲心在军械上画什么画儿来耀武扬威的。而那两辆坦克,果真像武士一样冲杀入阵、以少敌多,双联中子共振炮击发的青色射线,如长刀一般刺穿了远超“女娲”加农炮射程的距离,而“女娲”笨拙地怒吼着那门大口径核子炮时,却只能在敌军载具跟前砸空成一片很快就消散的辐射带,随即便绝望地被中子共振炮刺入、划开、引爆作一地的融熔碎片与核物质残留。当剩下的残车终于拥堵挪上时,敌车早已撤回密林、预备着下一次的突袭。
                              看到那些屡吓不散的猴儿,在那两辆电子坦克的履带前望风而靡时,班长突然明白了,战士们自己没有意识到,而灵性的猴儿却已敏锐觉察:中、太两阵士兵的气焰已经完全不同了,在猴子的原始意识之中,太平洋阵线部队就像那徽纹上的红鬼一样杀气腾腾、必须避让;至于被围在“龟壳”里的中国士兵们,却是低靡可欺的,即使班长开枪威吓,在猴子们看来也是装腔作势般的可笑。


                              IP属地:广东61楼2018-10-26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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