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魔女的契约
　　银白原本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此时此刻却愿意顺着我的意思跟在我身后。
　　悄无声息。
　　龙卷风依然试图找到银白的踪迹，可惜到了最后还是无果。
　　【你在不舍什么呢。】
　　我捏着法诀，缓慢地传音。
　　银白只是俯视着我的背影。
　　徘徊于灵魂从来都是紧握着自己的执念，忘记了前往净土的道路。
　　“我不知道……或许……我还有想要看见的东西吧。”
　　他的声音清清淡淡，好似是在怀念着什么，又似乎是已经在尝试去放下了。
　　我目前，还不懂他的复杂感情。
　　或许以后也不会懂吧，我想。
　　【是吗。那么，你想和龙卷风再见一面吗。】
　　我的回复也是淡淡的。
　　他不知为什么，很果断地摇了摇头。
　　从那之后，我便再没看他，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跟着两位进入了大厅。
　　银白轻巧地趁着大门关闭前闪了进去。
　　【又不会被碰到……不用这么小心的。】
　　他歪了歪头，苦笑出声。
　　“啊……习惯了。”
　　每一次都是闪电城主走在前面，万一离得远就要让自动门重新开合一遍耽误时间，所以练就了这样的直觉么。
　　我见过小时候的他，所以才会理所应当地这么想。
　　我泯着嘴，到底什么也没说。
　　我能说什么呢。
　　“来自洛利艾塔，是一名魔女对么。”超音速沉着声音，开口道。
　　“对。”我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捋了捋耳边的发丝，帽子被我小心翼翼地收好。不久前的绵绵细雨的痕迹早已消失不见。
　　龙卷风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的样子，那样的，闪烁不定的眼神，我很是熟悉。熟悉，却又有些陌生。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双和闪电一模一样的眼睛。
　　透过那道目光，仿佛就能回到百年前。
　　“听你的口气，之前就来过这里？”
　　“对……”我恍恍惚惚地点头，“那时候，我无意间用了打开空间的法术才来到这里的……具体是多长时间以前我不太记得……不过，一定是在你们出生以前我就离开了。”
　　“就这么肯定吗？也许你只是没见过我们而已。我可没听说过任何人提起过你这样的女孩。”龙卷风愣了愣。
　　“我很会隐藏……而且，只要是当初能源之城的战士，没有一个编号我不记得……”
　　我低着头，闭上了眼睛。
　　然后，干脆利落地说出了风雪与闪电二人的编号。
　　那个时候，在远方的岩石上看着他们一个个排列整齐演练的样子……
　　如同饮下复刻药剂一般的军人们……
　　增增减减，聚少离多。
　　而我就只是那样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奋战沙场，看着那时铁马冰河。
　　耳边是炮火轰隆隆的声音，还有冷兵器交接的叮当声。
“当年啊，他们俩还是先锋……切磋起来就像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可每一次都是平手……”
　　那个时候的我，总是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不亦乐乎。
　　“我没想过……会有那样的事发生……”
　　我稳了稳身子，深吸一口气。
　　“我也没想过……我回来之后……他们已经……”
　　死了。
　　死了。
　　多么简单的字眼。
　　平凡而又普通。
　　我并非没见过死人。也不是没参与过战争。
　　在那生命的陨落犹如家常便饭的洛利艾塔……
　　却没有一个人的死，比起这样的消息让我难以稳住心神。
　　阿瑟曾经说过，我已经被异世界勾走了自己的心魂。再也没办法前进，所以才想“帮忙”。
　　是这样的……自从我回到洛利艾塔之后，我的一切行动从来都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他们。
　　二人对视一眼，皆相信了我的说辞，尤其是站（或者说飘？）在旁边的银白更是用一种怜惜的眼神看着我。
　　尽管……我与他毫不相干。
　　这种怜悯让我感到极端的陌生，我很久都没有被这样的目光注视过了。
　　因为我是不死之魔女。
　　他原来是……这样的善良阿。
　　“依拉……莫尔。可以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和我们仔细说明一下吗？”
　　虽然超音速看起来不像是话多的人，但是还是抢在了龙卷风前面提出了疑问。
　　龙卷风手握成拳，CPU高速运转的声音不绝于耳。
　　“你……有办法让他们相见吗？”
　　话语非常明显地转了一个弯，我立刻意识到了他原本是想要问有关银白的事情。
　　但是比起生者，我更尊重死者本身的愿望。
　　他原本就磁性的声音略带干涩。我愣了愣，随后笑了。
　　“可以。”
　　我答得干脆。
　　“但是，和魔女签订契约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半眯着银色的眸子。心里默默盘算着。
　　“接下来，你们想得到什么都可以。”
　　二人又是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犹豫。
　　但是很快，他们便换了一种神情，同步点了点头。
　　“你要做什么？”银白紧张地看着我，身子微微前倾。
　　我回过头，对他微微笑了笑。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任何人。
　　我对他对着口型。
　　感知到了法术的异样，我心里已经有了些底，低下头，低低地笑出了声。
　　音色沙哑，带着无奈。
　　惊异于他们的决心的同时，也有点感叹他们的默契。
　　“那么，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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