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儿来啦。”黄蓉开门，将郭破虏姊弟俩带进屋去。
杨过一进屋中，便看见一只包袱和一份书信枕在桌中。郭靖见到一双儿女，心中忧烦暂且放下，满眼都是慈爱，他招手示意他们坐下来。
“芙儿，今次将你与弟弟叫来，不过是有些小事托付与你们。”
“爹爹说吧，芙儿定会做好。”
“破虏也是！”郭破虏身形高大，说话掷地有声。
“爹妈都知道你们二人孝顺，多年来陪伴身旁共守襄阳，光是这份孝心啊，爹妈不知多怜爱你们。”黄蓉站在姊弟二人身后，双手抚了抚身前孩子的发顶，“事情不大，靖哥哥你说吧。”
“好。”郭靖指着那封信道，“这是要寄送给陆家庄的信笺，那里存放着制胜鞑子的秘宝。但现在鞑子几路围城，时局紧张，他人我不放心，只能让芙儿你跑一趟了。随身的包袱都准备好了，即刻便可上路。”
杨过当然不让，立马起身想要拿上东西，却被身后的黄蓉按住肩膀坐回去。他疑惑地看向她，她却笑盈盈地低头道：“小事而已，芙儿不急，跟爹爹妈妈说说话呀。”郭芙心大，杨过可不是。明明眼下蒙古大军围城，战事胶着，陆家庄既然放着秘宝，自然要早些取来才好，可是这郭伯伯和郭伯母都不着急似的，居然还有闲心聊天，可见不是这一番打算了。但杨过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坐下。

“芙儿，爹爹自从你伤过过儿的手臂后，便少对你有笑脸，你可曾怨爹爹?”郭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出口，杨过却是大惊，想不到郭伯伯对自己的好竟然已经延伸到了这般。想来郭芙心里肯定是有所不甘的，可她也从未提过。
“芙儿不怨，是……是芙儿年少不知事，不知杨大哥他所思所想……”杨过思及至此，竟然轻叹一口气，这一场错过，竟然是一生啊。
“芙儿是爹爹的好女儿，芙儿长大了，也已经会照顾自己了，爹妈都不担心你了。”郭靖说着，别过脸去，有些感伤自家的小姑娘转眼竟然也到了华发渐出的年纪，“爹爹虽恼你那时蛮横无理，却也真心希望芙儿永远是那样可爱的年岁。”
“爹。”杨过初来郭芙的身体时，叫郭靖夫妇二人为爹妈时颇为尴尬，如今他却喊得真心实意，自小失孤的他难道不希望郭靖黄蓉是自己的爹妈吗？答案不言而喻。而如今的局面，他心里也已经明白了此二人的用意。
“好啦，靖哥哥，你可是芙儿心里的大英雄呢！我们芙儿也是最好不过，妈妈疼着芙儿呢！”黄蓉微微搂了搂杨过，他却鼻腔酸楚，“芙儿，妈妈告诉你，去了陆家庄要听陆庄主的吩咐，不要擅自动作，那都是爹妈安排好的，记住了吗？还有包袱里都是你喜欢的东西，可别在陆家庄使小性子啦！”
杨过沉默着点头。
黄蓉一向伶牙俐齿，此刻看着女儿乌黑的发髻，终于说不出一句来。
“破虏，你是男孩子，好好的，随爹爹，守城罢。”郭靖从桌子的那一头伸过手，握住小儿子的手掌。郭破虏用力地反握回去，用力地点头，扬着大大的笑脸答应他。
“好，破虏随爹爹守城！”
“好孩子，都是爹妈的好孩子，今晚妈妈给你们做一桌佳肴。”黄蓉拢拢郭破虏的肩膀，他却摇摇头，说：“妈，留着给将士百姓吧，襄阳，一家。”

杨过看看郭靖，又看看郭破虏，他知道自己永远也没有办法达到郭伯伯的期望了，永远也成为不了像郭伯伯这样的人了。
他不甘心。
“襄阳，是死局吗？”杨过缓缓问出这句话，三人忽然沉默。
“芙儿，血脉尚存，就不会是死局。”郭靖微笑着，杨过想起初见他时的模样。
“可是以一人之力，的确难以改变现在的局面吧爹爹？”
“古有愚公言，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我们没了，还有你们，你们没了，还有后人。如此以往，岂有不溶的坚冰？岂有不穿的顽石？岂有不灭的王朝？”
“芙儿，纵使大宋剩襄阳一城，我也会站在这里守着。此天下，谁想占我家国，灭我汉人，我们都要悍然抵抗，爹爹会，万民都会。”
杨过好像悟出来了什么，他想起那十六年里江湖游走，帮扶百姓的时光，虽然自己没有小龙女在身边，却无比舒心满意。也许，这便是侠，前有高山也要行进，前有火海也要踏足。作为侠，也是万死不辞碧血丹心。
否则，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他这一夜想到了很多东西，比以前几十年想的都要多。多到他恍惚睡去，以为回到了古墓。他似乎听见小龙女对他说话——
“过儿，你回来了？”
清早杨过骑着小红马出城，他一路奔驰，回头看了好几眼站在城楼上的郭靖夫妇和郭破虏。郭伯伯搂着郭伯母，两人似乎是一座石碑立于高处，永不倒塌，郭破虏则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鹰隼。可杨过却又十分明白，此番离去，便是诀别。他最近似乎特别容易伤感，鼻子又开始泛酸，泪眼朦胧中他终于不再回望襄阳城上的那两团小点。
芙妹，对不起。
对不起没让你看到他们最后一眼，我杨过归根到底是个自私的小人，我私心先应了他们骗你的计划，护着你远离襄阳。你放心，待我回了那身子，必定赶回襄阳救出他们三人！
等我！

杨过将东西交给陆庄主，猜也猜得到信里是什么样的嘱咐了。他直接就说明白，自己理解爹妈的做法，但是她还是要离开陆家庄，她要去古墓找杨过二人来解救襄阳困局，总比坐以待毙的好。陆庄主无可反驳，既然如此，也只好让郭芙离开了。
杨过要去和郭芙见面，立刻，马上！

今晚大结局！
过一会儿放文，先吃饭哈哈哈，先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支持

杨过一路北上狂奔而去，雀跃的心情按捺不住。清早收拾包袱的时候都把东西泼洒了一地，他居然在里面看到了和他收起来的那支一般模样的芙蓉簪。杨过把芙蓉簪放进袖里，也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他不知道面对面看见郭芙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是他可以非常肯定，他想要见她。这种情绪早就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缠绕着他了，可是古墓里有小龙女，襄阳外有蒙古人，他们被这些是是非非束缚在小小天地中不敢肆意妄为，一次又一次地错过，错过，错过。
芙妹，等着我，我这就去找你。
杨过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就像是儿时第一次踏上桃花岛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在那里有什么等着自己。他一开始对那里充满着好奇新鲜，可是当他觉得似乎除了郭伯伯并没有人喜欢自己时，他选择了离开，或者说是被放逐。
他把自己放逐在远离人世的地方。
可是，当他再度踏上这片土地，他也会哭，也会笑，也会激动，也会失落。游离在外的那个杨过是一个活死人，算得什么西狂？他一生所求，难道不是做一个活生生的人麽？
这番岁月过后，他将难忘襄阳的一草一木，难忘郭氏一族的无畏生死，难忘回望城内的万家灯火，更难忘的该是那个始终未得见面的人。
我活过，当然不悔。

杨过此去终南山当然也不全是为了见面，郭伯伯郭伯母的事情，他总还是应该告诉一下郭芙的，那是她的爹妈，岂能让她稀里糊涂地就没了亲人呢……
“过儿？过儿？”
杨过猛地从床榻上坐起，身旁的小龙女依旧白衣胜雪，眉眼绝俗，但透露出些许担忧，她扶住杨过的左臂，问道：“昨夜里你一直在喊着‘郭伯伯郭伯母’，究竟是怎么了？”
“啊？”他揉揉脑袋，生怕是黄粱一场梦，可低头确实又有一床软榻在身下，郭芙和他的确是换过身子的。他迷蒙着眼，看向小龙女，竟然觉得她十分陌生，不由得后退了些。
“我，我大抵是做噩梦了吧。”他含糊地说道，忽然又麻利地站起身来，“我先出去走走，透口气。”说罢便快步走了出去，小龙女微不可见地皱起眉头，拢在袖子里的手掌心紧紧攥着一只簪子。
杨过既然答应了小龙女不会再下山，就不可能下山去等着郭芙。好在他想得多，早在陆家庄时他便用纸笔写好了东西藏在袖口里，等着郭芙醒来自然就会看到，他不担心这丫头不来找自己。毕竟她一定也想要自己去救郭伯伯郭伯母的。
他就这么站在外头等着，他不急。陆家庄至终南山的路程，即便快马加鞭也要好几日呢，襄阳那边他出发离开前就了解过了，撑着几日总是没问题的。也许这之中他还会和郭芙换身子呢。
不急，待芙妹来求我了，我就和她一块儿下山去。

郭芙醒来时看到了杨过的留信，她心里明了。杨过想见她，她难道就不想见他一面麽？女子的目光一时温柔似水，倏忽间又转而坚毅决绝。
好罢，我去找你了。

这都多久了！
这都几日了！
怎么郭芙就那么不愿意见他麽！
为何还未到终南山！
她不来说襄阳的事情，自己又该怎么和小龙女说起下山的事呢！
杨过狂躁地在原地来来回回地踱步，他抿着嘴的模样令人看了害怕。小龙女不远不近地站着看他，她也不清楚究竟过儿在等什么。
杨过迫切想要知道襄阳的情况，就连梦里都是厮杀的声音，马蹄声、兵戈声，他仿佛摸到了滚烫的人血洒在自己脸上，他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杨过急得饭也吃不下去，喝了些蜂蜜算了事。古墓中早就找来了两个侍女伺候他们夫妻，既是郭芙提过的事情，杨过为了不使小龙女看破，当然也要做到。两个丫头和小龙女并不亲近，只当作平常主子，至于杨过就好上一些，起码会朝着她们笑笑，只是近日并不开心。
两个丫头不知道在合计什么，趁着小龙女进内室练功之际，她们俩悄悄地上前来和杨过说话。
“大爷，我们俩……我们俩瞧您最近兴致不好，吃的也少，可别坏了身子啊。”一个小丫头先开口，另一个也跟着点头，道：“大爷，您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呢？”
杨过本来是心烦意乱，只应和她俩几声便罢，却没想到这丫头还有这么一句话。他反问：“你见过什么人？”
“果然是您在等人！我们俩见过的，一位漂亮的姑娘来过这里！只是那会儿夫人说您在练功要紧处，不宜打扰，便诓了那姑娘说您二位出门远游去了。”
“对，我们俩瞧着您确实是一天都没有睁眼了，也当您是累得很，便听夫人的话回了那姑娘。”

“什么！”杨过大惊，只当那就是郭芙了，却没想到是自己噩梦未及时醒来耽误了。
“没错了吧，那姑娘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看着可怜得很。”
“可怜？”杨过脑子转了几个来回，芙妹怎么会有那副模样？
“那姑娘瞧着比您小上许多，黄衫柳眉，临走前还哭哭笑笑地，跟……跟……”
“跟什么呀？”杨过耐不住她的吞吞吐吐，大声问道。
“跟癫了一般，说什么‘是我误了，误了。世间情爱不过如此，以为伴侣，却天各一方还尚且不知，好笑……好笑得紧。’说完她就走了。”
“我们也是觉得奇怪，明明您和夫人伴侣身旁都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天各一方了呢……”
后面她们碎碎的讲话杨过都没有听进去，他只知道，那个黄衫姑娘一定是郭襄了，至于她所说的天各一方，杨过没有听懂，但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
他必须立马下山，多等一秒都是煎熬。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杨过薅住一个人的衣领，像一头嗜血的野兽红着眼，吓得对方腿直打抖，低下身子抱拳哀求道：“大……大爷，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啊！您放眼瞧瞧啊，哪里不是那蒙古人的兵马，哪里不是咱们汉人做奴才的呢？您放我走吧……”
杨过像被夺取了一身力气似的，终于松开了手。那人用力一挣开就跑的老远去，边跑边骂疯子。
三年前……三年前……襄阳早在三年前就没了……
我和你，当真一辈子就是错过麽？这一错过，就是三年麽？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杨过忽然想起来三年前，就在这山脚的市集中，他和那卖酒翁的对话——
“酒家，打一斛这酒来可好？”
“好嘞！如今这世道乱的厉害，还不知道能给客官你打几次酒啊……”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了吗？唯独他还以为太下太平，来者可追罢。滴滴答答的雨水落下来，所有人都忙着躲雨，唯独杨过拖着一副疲惫的身子，好似痴呆一样，骨肉麻木，心坠深渊。他眼里，什么都是一样的颜色，什么花啊，草啊，都是一个样子。都是昏黄色的尘土覆盖在那时的城楼上。活着，你教会了我活着，自己却去了天边吗？
自私，蛮横，骄纵，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过儿！”小龙女撑着伞过来，遮在他的头顶，将浑身滚烫的杨过靠在自己身上。
“你来啦……带我走吧，带我走吧……”低低的喘息声中夹杂着绝望和压抑，小龙女心疼地摇头。她比他更早知道襄阳城破的事情。三年前就知道的。

杨过躺倒在软榻上，眼前一片混乱，他仿佛看到了郭芙。
看到她夜里站在离郭伯伯郭伯母不远的地方——
“靖哥哥，过儿那里……”
“过儿那里不要送信，不要多言，孩子们能活一个便多一份希望，襄儿也不要找了，芙儿就让她呆在陆家庄罢。至于破虏，那孩子平日瞧着默不作声的，没想到一眼看穿，也是个死心眼啊。”
“这孩子……从前咱们关心的不多，却是最懂事的一个。难为他陪着做戏给他大姐看。”黄蓉低泣在郭靖的怀里。
“我们山也看过，水也走过了，我有你，你有我，你我还有这些好孩子。世上没几个人有我们快活，蓉儿不哭。”
“不哭，不哭……”黄蓉被郭靖盖上一件大衣，她低头相看，似曾相识回年少初遇。
原来，那天夜里，自己和芙妹果然回到过原来的身体中吗？

杨过又看到骑马途中的郭芙拉紧缰绳，掉转马头朝着南边走去——
难道她没有去终南山？也没有去襄阳？
郭芙去了江南，买了一袋花种挂在腰间，和桃花岛上长得一样的花，在江南也有。郭芙一路向着终南山去，杨过看到了自己！在买酒的自己！郭芙没有看到，当时的杨过也没有看到，但是小龙女看到了。杨过脸色阴沉，他明白了。
“郭姑娘。”小龙女叫住了郭芙，二人见面，“你来找过儿吗？”
“杨大嫂？”郭芙此时见她，心里竟然倍感亲切，“杨大嫂，这是江南的花种，你可以在山上种花了。”说着她拿出那袋种子递过去。小龙女接过花种，一时不明白，问道：“我要花作甚？”
“嗯？杨大哥……杨大哥没有和你说过花的事吗？”
“花？”小龙女仔细想了想，过儿并没有提过这件事情，于是摇头。郭芙惊疑地站在原地，怎么会？难道杨大嫂真的不记得了？
“那，那你还记得杨大哥教你做的吃的吗？”
“教我？”小龙女有些无奈地说，“他自己都半点儿不会，哪里能够教我这个。”
“啊……”郭芙打量着四周，忽然她发现这里遍地枯枝败叶，毫无生气，她明明记得古墓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模样啊，要不然她当时也不会提花种的事情。难不成，是她自己做了一枕黄粱梦吗？
“你若无事，还请你不要来这里了，我和过儿只想安安静静地两个人在一起，半点儿也不想见无干的人。”
“这样啊……原是这样，那好吧。”郭芙的眼前变得模糊起来，本来颜若朝华的女子一时之间失去妍丽，连口唇都没了血色，她就像丢了魂魄一样转身，走了没几步又回头道，“杨大嫂，山下不安，你们多多注意罢。襄阳，你也劝杨大哥别去了，可能……要没了。”
小龙女“嗯”了一声，低头看看手里的花种，并不在意地放在了古墓某个阴暗的角落。
杨过看到郭芙从袖中落下一支芙蓉木簪，那是他放进去的，如今又回到了他的手里。原来早在这个时候，原来他们已经就错过了。

杨过醒来。
他儿时得救于小龙女，将她看作救命恩人，后来成为授业恩师，他打心里尊她敬她，再后来他一人在世觉得孤寂，被郭芙万般不屑，只觉得唯小龙女牵挂自己，终于成为夫妻。可是，可是，她如何能这般！
“姑姑。”他看着端来药汤的小龙女，喊出了这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称呼，当即听得瓷碗在地上炸开的声音。
“你叫我……作姑姑麽？你竟然叫我姑姑？”小龙女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反反复复地念叨这几句话。杨过从床榻上下来，登时一下跪在小龙女面前，僵直着背脊，磕重三个响头：“从前事过儿不知礼数，该规规矩矩喊你一句师傅，师傅，过儿求你。”
“我不是你师傅！你不要求我！”小龙女本就苍白的脸愈发苍白，苍白到近乎透明。她发怒，心口又疼又闷。
“我求你，把簪子给我。”杨过看见了，在小龙女的袖子里。
“簪子？”小龙女拿出木簪，看了许久道，“当时你在外头忽然昏倒，我本来要上前，却发现你又站起来，手里握着这根簪子，你自己也是一脸讶异不敢置信，我遥遥望着你，忽然明白了什么。”她雪白的脸上挂着两道晶莹的泪痕，“你是我的过儿，她却不是。”
“你……都知道了吗？”杨过没想到原来小龙女也知道这件事情。
“我当然知道，这古墓里只有你我二人，我整日看着你，会毫无发觉吗？”小龙女忽然皱紧眉头，“和她相处下来，我也不是很厌恶她。原先我恼怒她伤了你的手臂，后来却是嫉妒她得了你的青眼，现在她不在了，我倒和她相处了一段日子。过儿，我也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你时常陪我就好。你去找她都行，簪子给你也行，什么都行，只是……只是，别再喊我姑姑了。好不好？”
小龙女跪下来将芙蓉木簪托到杨过面前，满目哀求，同样令人心生不忍。
“她没有不在，我会找到她的。”杨过冷着脸，拿过簪子扶起小龙女。
“过儿。”小龙女喊住要出去古墓的杨过，“她回来过的。”
杨过顿住。

郭芙睁眼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古墓里，明明她赶去了襄阳的，高楼上流矢飞石不断，战鼓轰然响起，她抬头看到爹爹妈妈，还看到了破虏，顿觉满足。可鞑子围城，铁桶一般的地方她根本进不去，只能在城外厮杀，耳边马蹄声、兵戈声不断。她换作男子装扮，无人识得这位曾经的襄阳公主。忽然她腹部剧痛，血都溅到了自己的脸上。她意识渐失，再睁眼又是这里。
她醒来，小龙女只说了句：“郭姑娘，你来了。”
“杨大嫂……”
“你叫我龙姊姊吧。”小龙女嗤笑一声。
郭芙不明白，眼前也是模糊得很，只能找到那一处白的是小龙女。她朝着小龙女伸出手去，而小龙女也回应了她，轻轻地抓住了她的手。
——龙姊姊，那些花种在古墓外面一定开的很好吧。
——你好好照顾它们啊
——我在桃花岛尽欺负它们，来了这里，有你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