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隆冬，夜，天宝镇。
天冷得伸不出手，雪厚得拔不出腿，龙哉捂着头上、胸口不断溢出的血，眼前越来越黑，意识越来越薄弱。
他知道，这样下去一定会昏的。
不过在闭上眼之前，好像看到一道金灿灿的影子在动，雪地里到处都是白的，所以，金色相当耀眼。 一只冰凉的手摸到脸上，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嘴巴。
难道是强盗？
不对，强盗应该是摸他身上的金银财宝。
难道是劫色？
不对，他现在血肉模糊的样子哪里有色——
你到底在摸什么啊啊啊？
龙哉没有力气控诉，眼睛一翻，倒在雪地中。 摸他的人好像终于确定了什么，弯下腰，把龙哉背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往远处走，风吹雪动掩去了地上的血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等龙哉再度醒来，已被包扎好伤口，躺在点着火盆的屋里，由于眼睛干涩，眨半天，才勉强看清周遭的情况。这间屋不大，打扫得干净利落，大抵是点了熏香的缘故，显得他身上的血腥味也没有那么刺鼻。
然后，门开了，朔风随之扑入。
进来的人，衣衫料子不错，瘦瘦的，一头雪白长发。
龙哉正想喊一句“老人家”，再仔细瞅，不、不对，哪里都不对！这张脸，清俊秀逸，风华正茂，哪里像是满脸褶皱的老叟？
大好年纪怎么会白了头？
“呃！”
大概听到动静，那人走近床榻，伸手摸索，“你醒了？”
淡淡的嗓音很好听啊，可是为什么又在摸他……龙哉被他碰到缠着层层纱布的额角，一咬牙，“恩公，那是伤口。”
“你是谁。”对方抬起手。
龙哉望着他，慢慢睁大眼睛，张了张嘴，“你……是谁？”
“阪东。”他又问，“你是谁。”
“我是谁？”龙哉懵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阪东有点遗憾地说。
“我当然知道你不知道我是谁。”龙哉舌头打结，快要不会说知道不知道那几个字了。
重点在于——对啊，他是谁来着？
于是结论有了。
灵馨送晚饭来时，阪东告诉她，这个差点死掉的人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灵馨甩了甩巾帕，“主人，不能这样，你之前收养那些狸花猫啊、小黄鸡啊，大黑狗也就罢了，这是个人呀，他来路不明，万一是坏蛋，伤好了劫持你怎么办？”
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
“你的意思？”阪东接过她递来的白米粥，吹吹热气。
“交给镇子上的衙门吧。”灵馨边给他搅拌碟子里的腐乳边出主意，“好的，歹的，都跟咱们没啥关系。” 阪东没有吭气，捧着碗，站在床边，“有力气坐吗？” 龙哉摇摇头。
“有力气坐吗？”阪东再问。
龙哉还是摇头。
阪东继续问，“有力气坐吗？”
龙哉忍着伤口的不适，闷声道，“我不是摇头了吗？”
“无礼！”灵馨一敲筷子，“没看到我主人眼睛看不到吗？”
他……看不到？！
龙哉恍然发现，阪东那双漂亮的眼睛，大多时候是闭着的，偶尔才会睁开一下，却没什么顾盼间的神采。
“抱歉。”
阪东淡淡道：“你坐得起来，比较好喂，不然，躺在这里……喝下去得容易呛着。”
他居然亲手喂他？
龙哉心里五味杂陈，虽说记不得以前的生活，但他可以肯定，很久没人这么对他。否则，为何那颗心躁动不安？
“主人我来吧。”灵馨看不下去道：“你不准点吃会出事。”
阪东想想，把碗交给灵馨，自己到桌边安静用饭。 龙哉在灵馨的瞪视下，食难下咽，满头虚汗，“多谢姑娘。”
灵馨扭过脸，看都不看他，只道：“主人，明早送他走吧，不然，学生们会被吓到。”
学生们？这是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阪东吃完最后一口，推开碗筷，说道：“他失去记忆，送到衙门也没出路。”
“主人该不会是——”灵馨有不好的预感。
“他用了三卷纱布，五包止血散，一碗白米粥。”阪东清楚无比地道：“身强体壮，留下来做长工。” 等……等一下……龙哉还没来得及为失忆而伤悲，立即被按了血手印。糊里糊涂签下卖身契不说，身为当事人，他连年限都没看到啊？！
等龙哉迷迷糊糊睡下，阪东披着外氅回住处，灵馨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天冷得伸不出手，雪厚得拔不出腿，龙哉捂着头上、胸口不断溢出的血，眼前越来越黑，意识越来越薄弱。
他知道，这样下去一定会昏的。
不过在闭上眼之前，好像看到一道金灿灿的影子在动，雪地里到处都是白的，所以，金色相当耀眼。 一只冰凉的手摸到脸上，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嘴巴。
难道是强盗？
不对，强盗应该是摸他身上的金银财宝。
难道是劫色？
不对，他现在血肉模糊的样子哪里有色——
你到底在摸什么啊啊啊？
龙哉没有力气控诉，眼睛一翻，倒在雪地中。 摸他的人好像终于确定了什么，弯下腰，把龙哉背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往远处走，风吹雪动掩去了地上的血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等龙哉再度醒来，已被包扎好伤口，躺在点着火盆的屋里，由于眼睛干涩，眨半天，才勉强看清周遭的情况。这间屋不大，打扫得干净利落，大抵是点了熏香的缘故，显得他身上的血腥味也没有那么刺鼻。
然后，门开了，朔风随之扑入。
进来的人，衣衫料子不错，瘦瘦的，一头雪白长发。
龙哉正想喊一句“老人家”，再仔细瞅，不、不对，哪里都不对！这张脸，清俊秀逸，风华正茂，哪里像是满脸褶皱的老叟？
大好年纪怎么会白了头？
“呃！”
大概听到动静，那人走近床榻，伸手摸索，“你醒了？”
淡淡的嗓音很好听啊，可是为什么又在摸他……龙哉被他碰到缠着层层纱布的额角，一咬牙，“恩公，那是伤口。”
“你是谁。”对方抬起手。
龙哉望着他，慢慢睁大眼睛，张了张嘴，“你……是谁？”
“阪东。”他又问，“你是谁。”
“我是谁？”龙哉懵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阪东有点遗憾地说。
“我当然知道你不知道我是谁。”龙哉舌头打结，快要不会说知道不知道那几个字了。
重点在于——对啊，他是谁来着？
于是结论有了。
灵馨送晚饭来时，阪东告诉她，这个差点死掉的人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灵馨甩了甩巾帕，“主人，不能这样，你之前收养那些狸花猫啊、小黄鸡啊，大黑狗也就罢了，这是个人呀，他来路不明，万一是坏蛋，伤好了劫持你怎么办？”
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
“你的意思？”阪东接过她递来的白米粥，吹吹热气。
“交给镇子上的衙门吧。”灵馨边给他搅拌碟子里的腐乳边出主意，“好的，歹的，都跟咱们没啥关系。” 阪东没有吭气，捧着碗，站在床边，“有力气坐吗？” 龙哉摇摇头。
“有力气坐吗？”阪东再问。
龙哉还是摇头。
阪东继续问，“有力气坐吗？”
龙哉忍着伤口的不适，闷声道，“我不是摇头了吗？”
“无礼！”灵馨一敲筷子，“没看到我主人眼睛看不到吗？”
他……看不到？！
龙哉恍然发现，阪东那双漂亮的眼睛，大多时候是闭着的，偶尔才会睁开一下，却没什么顾盼间的神采。
“抱歉。”
阪东淡淡道：“你坐得起来，比较好喂，不然，躺在这里……喝下去得容易呛着。”
他居然亲手喂他？
龙哉心里五味杂陈，虽说记不得以前的生活，但他可以肯定，很久没人这么对他。否则，为何那颗心躁动不安？
“主人我来吧。”灵馨看不下去道：“你不准点吃会出事。”
阪东想想，把碗交给灵馨，自己到桌边安静用饭。 龙哉在灵馨的瞪视下，食难下咽，满头虚汗，“多谢姑娘。”
灵馨扭过脸，看都不看他，只道：“主人，明早送他走吧，不然，学生们会被吓到。”
学生们？这是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阪东吃完最后一口，推开碗筷，说道：“他失去记忆，送到衙门也没出路。”
“主人该不会是——”灵馨有不好的预感。
“他用了三卷纱布，五包止血散，一碗白米粥。”阪东清楚无比地道：“身强体壮，留下来做长工。” 等……等一下……龙哉还没来得及为失忆而伤悲，立即被按了血手印。糊里糊涂签下卖身契不说，身为当事人，他连年限都没看到啊？！
等龙哉迷迷糊糊睡下，阪东披着外氅回住处，灵馨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