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簪的钗子换了三遍，最后定下还是选最初一个有珍珠嵌的掐丝簪子，桃仙说了戴这个可以显得年纪大点、庄重。尽管年纪大这词安在我身上是有些刺耳朵，但如今面临的是要见一众长辈亲戚的时候，我是怎么乖顺怎样来，怎样瞧着温婉娴静怎样打扮。至于桃仙是给我挑的什么色的裙子，眉毛描的如何，我都没心思去看了。我现在呀——紧张的直想钻到被窝里，哪里都不想去。】
【琼月在外问了两次，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凳子，临了了再看一眼被窝。我想，我现在装病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沿着抄手游廊，我低头玩起了手指头】哎呀！【桃仙被我吓得一蹦。】我镯子忘戴了！阿爹给的镯子！
【顾不得别的，折身往屋回。】

【我抬脚往回走，桃仙在我伸手紧紧跟着，嘴巴不停的说些“时候不早了”“去晚了场面不好看”等话。我只得停下来，一来是想让把嘴巴封住，二来是我刚刚走的急，脚腕子闪住了。我现在面上同桃仙大眼对小眼，被裙子遮住的脚却在地板上磨呀磨。】可那是阿爹才给的镯子，而且我这腕子上空空的也不好看呀！
【琼月小步一捯，先往屋回，我仍想同桃仙再掰扯掰扯，忽有俏音入耳，仔细一瞧，竟是越龄！】
我……我是昨天坐花轿来的呀！【不知道桃仙今天给我描的是不是远山眉，我还是皱了皱眉头，一脸担忧。】你傻啦？

哎！你慢……
【我扶着越龄在桥栏上，她一连几句的“啥”居然把我问傻了。我看看桃仙，她也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我再看看越龄，听她自言自语半天之后蹦出来一句“二嫂嫂”。】
【“嫂嫂”…我低声喃喃。家里有个嫂嫂我是称呼惯了的，现在换人来称呼我，倒还真有点好玩！我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小心翼翼地回】
是……是呀。我跟你讲过的，就在那次的酒肆里，你全忘啦？后来几次见你，我看你没半点反应，还以为你知道这回事的。

【越龄的额头并不发热，我这下该怀疑，她的脑袋是不是拿漏斗做的，怎么说完就忘了呢？】
就是上次呀！就在十八酒肆，我全告诉你了。
【那次我把心里事跟越龄吐的一干二净，次日醒来懊悔得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顺带埋怨桃仙没能拦住我，并且发誓今后滴酒不沾——但从未作数过。我伸手在越龄的胳膊上轻轻一拍，再一点她的额头，佯装生气的模样。】对！你就是在做梦！我这新衣裳是假的，人也是假的，我是昨夜里偷偷留在这儿，专为你演一场“妯娌情深”的戏的！

是啦是啦！
【我故意做出不耐烦的样子，由着越龄拉我前后晃悠，把我方才还放在心上的担心与紧张晃得精光。】
是你自己不上心，怎么还怪得着别人呢？
【将耳朵凑上去，一颗绿珠子跟着露了出来，这应该是今早桃仙从钗匣里取的两个，应的就是她说的那句“庄重”之意。我与越龄顽笑】
不然你先叫我几声“嫂嫂”，看看我听得顺不顺耳，如果不顺耳，前厅那里我可就不去了！

【我看越龄才没有我刚刚想的糊涂呢！看她这会儿搬出修元压我，这模样可机灵极了，哪有刚才痴痴的，只会说“我的天呀”的傻样子。我轻轻推她一把，将她的小脑袋推到一边去，但脸上还是飘来一片红。】
真是胡说！嫁了人了反而不知羞了。我可是你嫂嫂呢，算你的长辈！
【在她伸出的手上一拍】有小辈向长辈要礼的吗？

你别走！
【若非越龄提到，可能我真就想赖着她在桥栏上坐一上午，当一回缩头乌龟。我也不是没有这样的经验。】
【伸手一拉，止住她还想向前走的步子。我凑到她跟前，肩头挨着她左右蹭了几下，方才有的底气早没了。我一个劲儿的同她告饶】你先别走！红包那不是小事情嘛，你想要什么都行，城西的金钗还是城南的酒酿？只一件，等会儿到前厅了你可要护护我，我真怕自己紧张说错、做错什么了！那我丢人可就丢大发啦！

【越龄在我耳边多讲一句，我的嘴角就往上扬一分，遮都遮不住。后来干脆掩着嘴，嘻嘻笑了出来。】我真像你讲的那样好啊？哎，也是呢！像咱俩这般伙伴变妯娌的，也没几个吧？还遇见像我这样可亲的妯娌呢！
【越龄年龄小我几岁，但皇家赐婚，早我嫁为人妇。但今日再相见，还跟往常凑在一处嬉闹喝酒时一样。我这边一抽手，反过来取笑她。】
还讲呢？上次跟你说的话，刚刚不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这次再跟你讲，指不定你下次见了我还是得捂着头，“哎哟哎哟”的叫——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嘴上不饶人，也效仿她刚刚的动作，捂着脑袋叫嚷开。】

【越龄这样说我更迷糊了。对于亲戚称谓这种事情我从不多加思考，每每遇见见长辈或是远方来客时，我都要依靠阿娘的指点，由她在我身边悄悄的说“这位是你二大爷”“这位是你三姑奶奶”。修元家比起我的小袁家，那些关系图就足以让我在纸上写写画画好几圈。】
行行行！你是我小姑子，你说什么都行！
【我与越龄一顿说话的功夫，前厅就在眼前。我连忙握住越龄的手】
我待会儿如果说错什么，你可一定要替我圆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