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腰间拔出手斧后，他不犹豫地闪身冲进了这个门半掩着的房屋中，双手亦向两侧摸去——确定房屋主厅规模来判断房间结构。
手未伸直就摸到了墙。是个小房子，属于那种受雇的奴仆或佣人住的。
提着锋利手斧的“伐木工”倒也不着急了，在向上下左右摆出了防御姿态、确保没有人在第一时间袭击他之后，悠悠然地点起了烟袋。
在黑暗中，他的瞳孔很快就完成了自适应的过程：“出来吧。这个房子没有后门。”
没有人回应。“伐木工”反手把门关上，借着烟斗的光扫视周围一圈：房子非但没有后门，也没有传统的二楼或阁楼。
——这里应该就是那个小孩的家了。
“你不出来，我就把这房子里的家具都砍烂。”
某处窸窸窣窣地有动静了，似乎还有隐约的哭声自角落传来。
“伐木工”也自得其乐般地不着急去看，只是慢条斯理地拖过来正前方客厅中的椅子，抬起了捏着斧头的手腕。
呼地挥下去。咔擦一声，椅子的腿被轻而易举地砍断，于是它登时仄歪一旁、不能用了。
哭声似乎愈加大了。满脸漠然的“伐木工”迈步走到另一个角落，一把扯起一床搁在地上的肮脏的棉被。
他不说话、只随意地把斧头丢在地上，又用腾出来的手摘下嘴里的烟斗，碰碰地往棉被上磕下几点火星。
“我改变主意了。不仅是家具，我要把整个房子给统统烧掉。”
被“伐木工”掩上的门碰地开了，一个披着防尘斗篷的人伫立于门口，清亮的说话声随着欲颓的夕日一并钻进来，让“伐木工”眯起了狼一样的眼、朝门外望去。
“发生什么事了？”
“伐木工”慢慢直起弓着的腰：“……这是你家？”
“不，并不是，但我认识房子的主人，便姑且问一句到底发生什么了。”
是女声。门口那裹着防尘斗篷的人脸庞清秀而瘦削，皮肤表面还像个粗鲁的汉子般蒙着尘和汗，但确实是女子没错。
——她的牛仔帽上钉了一片显眼的金属片，上面歪歪扭扭地用刀子刻了些什么。
“有个小孩偷了我的钱，然后逃进这家房子中去了。”“伐木工”慢慢地把棉被放下，用力一脚把冒着火苗与黑烟一处摁熄，“你去看看，那小孩是不是这家人的。”
女牛仔脸色一变，她有些迟疑地往房子里喊了一句小孩的名字，但没人回应。于是她从斗篷下抽出一个油灯，捻起火柴点着了，迈步错开“伐木工”熊般的身躯，往房子的尽头走去。
“伐木工”讥笑地看着房屋逐渐被光填充，那小孩能藏身的地方也越来越少。
突然之间——女牛仔伸手从一堆发霉的稻草间提出来了那个脏兮兮的小孩。
那小孩一边皱着脸，一边伸手抹脸上的泪，把泪和泥揉成团块。“伐木工”不为所动，像个挑剔的观众般板着脸看他们演戏。
“阿姨，能不能不要告诉妈妈、说我偷钱了？”
“你为什么要偷别人的钱？我和妈妈都教过你吧？不管是怎样的理由……”
“妈妈病了，得了很严重的病。”
女牛仔吃了一惊，转头看了“伐木工”一眼，低下头和那小孩喃喃私语了起来，也正是这一眼、让“伐木工”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少许安全感与信任感荡然无存。
他俯身摸了摸腰间的霰弹枪。这老式的双筒猎枪共有四发子弹，其中有两发是可以一并打出去的；或许在这个距离上、一枪轰死这两人并不是难事。
——不对。为什么老板这么久都没有跟过来？
“你们可以把钱先还给我吗？”“伐木工”沉声问道，“我和我的同伴都很赶时间，都不打算在这里过夜。”
女牛仔深呼吸一口气，从角落处站了起来。
“你们需要什么？我的意思是，你打算……计划接下来要用这些钱干什么？”
“作旅途上的盘缠。”“伐木工”将手指搭在了霰弹枪的扳机上。
如果有必要，他会立即开枪射杀两人，然后夺走他们抢来的钱、逃之夭夭。他坚信他的动作足够在惊动当地的帮派前先完成搜刮和逃走的流程。
她喘了一声：“我是牛仔，如果你需要马，我可以给你们马。你们是旅行者对吧？我不介意给你们马、用以长途跋涉。”
“很好，那请你先把钱还给我，再把马送给我吧。”“伐木工”无声的冷笑着，握着枪机的手已将霰弹枪拔出来了一截，“我们会感谢您的好意，小姐（Lady）。”
伫立片刻后，对方的语气已掺上了浓重的火药味：“不要欺人太甚。大家都是苦命人、大家都有各自的难处，你能否发发善心、体谅一下他人，与我做个交易？”
“小姐（Lady），麻烦你搞清楚到底谁才是受害者。”完成了拔枪动作的“伐木工”拨动猎枪的击锤，“强买强卖这一套、在洛杉矶可不流行。你认为如何？”
两人又对峙了六七秒。六七秒后，外头传来了“伐木工”预料之外的枪声。
“……老板，你小子是不是又搞砸了。”

啊，更新了这么多！

咕新！是咕新！

咕新！是咕新！

……
正握着左轮枪的老板强忍剧痛，望着他血肉模糊的手背。就在刚才，一只刺猬从他的手里跑了出来——没错，是跑了出来。
——这只小动物背上的刺轻而易举地扎穿了他手背的皮肤与底层的肌肉；然后它便一把将大块的血肉掀起，自骨头间一溜烟的跑了。
反应极为迅速的老板抬手就是一枪，把他的手掌打成了一片烂肉；然而，他只是做了无用功，因为里面再也没有刺猬跑出来了。
要不是那阵剧痛仍在他的手掌处无限制地蔓延，他还以为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这声枪响……应该会引发极大的骚乱、应该足够混淆敌人的视野，把自己藏起来了吧？可恶啊！“伐木工”那小子到底跑哪里去了，丢下我一个人落了单，敌人发动袭击也可谓是肆无忌惮！
果不其然。
静止数秒后，间遭的人都大声嘶嚷了起来，整条镇里的街立即变作一锅煮沸了的开水。
胆小的女人尖声叫，纷纷往屋中躲去；街边的赌徒们趁乱伸手去拿桌上的钞票，些许色鬼还不忘在尖叫不停的妓女身上乱摸一阵。
够了，这样的动静足够掩护自己逃走了，自己暂时安全了。
只是，这手掌的伤口这么大，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缝起来、愈合……
“别想着躲起来，你早就被锁定了。”
低声的咆哮，让正捂着手的老板回头望去。就在街头，一名提着一柄铁锤的人冷峻地望着他，及他背后的包裹，那片铲叶的轮廓和形状尤为显眼。
“……你们通过铲子来锁定我吗？”
事到如今，老板也不急着跑了，他真要跑的话将包裹一丢，转身开溜便是；但这也意味着他会失去消灭面前敌人的机会，“但若是有其他人也背着铲子呢？你们打算无差别攻击吗？”
“不，这样做效率太低了。对于我们而言，‘铁铲’是完全可控的；更何况，‘它们’之间还存在着共鸣效应。……
……即是说，我们完全可以凭借共鸣效应来进行追踪。”他一扬手，“你无处可逃。”
——老实说，老板没听懂他说的一句话，他只能确定“你无处可逃”代表敌人已完成对他的锁定。行吧，没地方跑了，那就一对一打吧。
“如果我是你们，我就会在耍这些鬼把戏时多带一把枪。”他把左轮枪的击锤扳下。
“没必要。‘铲子’的操作者太愚笨了，在拥有‘铁铲’的情况下竟还打成这个样子。”男子扬起铁榔头，“这次，我不会再失误了。”
两发左轮枪子弹脱膛而出。
扳下击锤、扣下扳机，再扳下击锤、扣下扳机，老板在一秒内完成了这四个动作。
在他的手中，这柄古老的左轮枪就像是自动手枪般的射速飞快，只比冲锋手枪略逊一筹。
——不是直的！子弹在飞出去后、就开始拐弯了，飞出某个点后更夸张地刮了个圆弧，碰地射在了附近的墙上，砸出了灰色的深坑！
——老板神色陡变，他用力再扳下击锤，却迟迟不开枪了。
“你喜欢什么动物？甲壳虫、蛇、猫头鹰？”男子用力一挥榔头，虚虚地荡过一条弧线，“或是……大一些的？”
不行，必须躲开！那是敌人的攻击！
老板奋力向一旁跳去，但腰间却又传来重锤打击之感，就如手背长出刺猬的感觉一般——未等他落地，一声低沉的野兽的咆哮便让他寒了心：狼！
一枚狼头从他的小腹处钻出，口腔里尽是鲜艳的血肉！
又是一枪。狼头应声碎成血肉之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老板翻身、半伏在地上，剧痛已折磨得他头昏眼花。
……不是剧痛，或者说，不仅是剧痛而已！狼头伸出的位置好像是他的肝脏所在！惨了，肝脏被这头不知怎么冒出来的狼给吃了！
按这失血速度，他不用一分钟就要当场毙命！
“收拾掉了，轻轻松松。真不知使‘铁铲’的人是怎么输的。”扛起铁锤的男人嗤笑一声，“我不会再接近你了。
你的伤势相当于必死，我只需在远处打出致命一击，就可以去追踪你的另一个同伴了。”
——为什么……他知道……“伐木工”的存在？
老板弓身站起。他是指望不上“伐木工”的支援了，等他赶过来、自己怕是早就死透了。

现在他必须在他失血过多与肝脏缺失导致死亡前……不，在敌人挥出下一记铁锤前解决敌人，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否则，他将非但没有胜算，他生存的几率也可谓极其渺茫。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子弹为何飞的不是直线。
他伸出颤抖的满是粘稠殷红的血的手，拾起一枚石子，奋力向敌人丢去。
“你神志不清吗？”已举起榔头的男人见状，不屑地喊一句，“也对，多活动活动吧，等你失血过多死了、我也就不用白费力气、追着你挥这‘铁锤’了。”
——第一次攻击，出现在手背；第二次攻击，出现在腰部……都不是一击致死的部位。
也就是说，他没办法很精确地瞄准自己的身体部位进行攻击，否则、他只要攻击自己的头或胸口，那自己就得当场死掉。
那句“我不会再失误了”和他目前迟迟不攻击的态度印证了这一点。
他逐渐发散的瞳孔死死地盯紧了石头飞行的轨迹。弧形轨迹，环绕，旋转……像彗星一样；接触到墙，破碎。
再抛一枚石子……我要清楚它的脱轨与入轨半径，才能发动袭击！
第三锤抵达。半蹲在地的老板闷哼一声，看着他的锁骨处冒出了一颗老虎的脑袋。不，不是大老虎，只是小老虎而已……
——纵然如此，它仍有条件撑开老板的肋骨，把肺叶蹬得七零八落。
他不做任何解释地指着自己胸口开了一枪。
“看到了吗？你的生命力已衰弱到不足以孕育一头猛兽的境地了。下一锤，我要选最毒的蛇，一口送你下地狱！”
第二枚石头甩出——看见了！飞行三米后开始入轨，而后旋转一圈后于五米处脱轨！可以动手杀这个人了！
“休想通过这招击中我！”男子大吼，“计算无效！你身上的『引力』已被重新安排了，一切数据都已是过去式！”
——还可以重置的啊……也就是说，这两枚石头我算是白扔了。但也没关系，现在的我起码还有些许时间……还有十来秒的时间。
已接近弥留之际的老板借着回光返照的力气向前冲几步，转眼就冲到了抡圆了铁锤的敌人面前；这位身上已残缺不全的战士喘着带着浓郁血味的气，艰难地保持了平衡。
——男子则怒目圆睁着、丝毫不退让，绷紧的胳臂已将手中的铁锤向前砸去，两只脚掌如钉牢了般定在地上动也不动。
此之谓一槌定音。
二人都将生死赌在了这最后一刻：狂风迭起、街道凌乱、血迹斑斑；一柄浑厚的锤和一柄古老的左轮枪。
“想什么呢？只要你我距离更近，子弹便不会入轨、也不会脱轨。我说的没错吧？”
一枪。子弹打进了敌人的眼窝中，把他的脑组织自后脑勺处全部崩飞。
老板扬手夺过那柄致命的‘铁锤’，相对应地，那把打空了子弹的左轮枪也被他丢掉了。
——他的一只手被刺猬扒拉过，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所以他只能用握枪的手去抓那柄神奇的‘铁锤’。
——“你别想碰到它。”
果不其然，敌人不止一个！这奇怪的『引力』攻击来自于另外一人！
引力终于来了！只不过，这次不是环形的引力了，引力来自于那一堵墙，墙上还钉着两枚被引力甩飞而打空的左轮枪子弹。
嘭一声，左轮枪、铁锤、老板本人以及那具面目狰狞的尸体纷纷向墙上贴去，撞得意识逐渐模糊的老板胸前阵阵发闷。
已经到极限了……抢到“铁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必须抢到“铁锤”……
——“铁锤”有用。若是它能够凭空地从自己的身上变出小动物，那它应该也可以把自己缺失的内脏给变回来。这应该也是敌人阻止自己抢夺“铁锤”的原因。
铁锤的引力要被取消了，它要落地了！但仍被吸在墙上的老板没办法、也没有力气伸手去碰它……手只差一点……就能碰到……

老板喘息着，感受着鼻腔中慢慢扩散了的浓厚的血腥的气味，伸手摸住了那片铲叶，裹在包中的铲叶。尽管它仍是一片冰凉，但老板清楚地察觉到，它在不久之前曾略微颤动。
“如果可以的话……复现……大地……二十秒前的记忆吧……”
老板的幻影陡然出现。伏在墙上的老板看着那个浑身淌血的自己拨动左轮枪击锤，向敌人连发两枪，而这两枪全因偏离轨道而向自己所趴着的墙上飞来——
虽然『引力』已经改变，但已发生的既定事实是绝对不会发生改变的。
仅存于大地记忆中的子弹“叮”“当”两声打飞了那柄正在落地的铁锤，将它震飞到了老板的附近。竭尽全力的老板伸出近乎帕金森患者般的手，捞住了潜在的救命稻草。
“虽然我的生命已虚弱到了生长出一头老虎也做不到的地步了，但如果可以的话……”眼前朦胧一片、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的老板喃喃自语几句，“请……生长出我缺失的肝脏。”
伏在狼头上的铁锤逐渐平伏了下去。
那枚狰狞的狼头逐渐萎缩、变回肉浆的模样，重归体内、还原成老板的肝脏。
“还有……我的……肺叶和肋骨。”
被顽皮的小老虎蹬破的肺叶、挣脱歪的肋骨，也都由那被撕裂成烂肉的虎头重新变回。
——铁锤的作用是什么？创造生命吗？但是……它似乎不是无条件地创造生命，它似乎必须在原有物质的基础上进行创造……
“你根本不知道它该怎么用。”躲于暗处的敌人冷冷地道，“否则我早就死了。『引力』。”
——血！血涌了出来！鼻子、耳朵、嘴巴，以及那只残缺的手掌上的伤口，都在喷血！
——那个敌人改变了墙壁对血的『引力』，企图让我失血过多、直接晕死在原地！
首先，先处理手掌的伤口……但做不到！那只刺猬跑掉了！我必须把刺猬抓回来、放进伤口中，才能用铁锤将它变回来……
算了，若是铁锤可以创造生命，那我随便找块砖头塞进伤口中、应也可将它变成填补伤口的血肉吧？
老板举起铁锤，“当”地一击打在了砖头上——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砖头应声碎裂，或是变成血肉的形状，它只是在受敲击后变成了灰色的软塌塌的什么东西。
震惊之余，老板仍伸出手指去戳——冰凉，灰色，软绵绵，富有韧性——粘土！
“铁锤不能把无机物变成生命！”
——不，仍有替代品！老板扬手、抓起一把这具被他一枪轰杀的敌人自后脑勺处涌出的脑组织，将它们塞进碎裂的手掌的空缺之处——
点石成金般，他的另一只手掌终于停止了失血，而恢复了战斗力。
只是……他仍是昏昏沉沉、两眼昏花。
——“你的伤口愈合了，但因此失掉的血呢？”
血没办法补充！即使用锤子将敌人尸体中的血变做可供利用的活血，老板也没有手段将它们注入自己的血管中！
“伐木工，你小子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来！”他诅咒似地咆哮一声，伸手捂向自己的口鼻——血像绕过分水岭般从指缝之间流出，哗啦啦地在垂直于地面的墙壁上四处流动。
——『引力』……挣脱『引力』就可以了！

铲子铁锤啥的是什么黑科技么……看着不像魔幻
蠢新看懵了

素更新！咕！

“铁锤，把尸体变成白头鹰！”白头鹰会飞，自然也就有办法挣脱引力了！
于是老板伸出一只手，攀岩般紧握住了尸体的脚踝，另一只握着铁锤的手向血肉模糊的尸体上点去，“飞，飞出这处牢笼！”
那张狰狞而没有任何生气的脸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少顷，白灰相间的粗棱的羽毛刺破了它的脸颊，从脸皮之下迅速地拱起。
硕大的白头鹰自尸体的头部开始变身。
在浓密的羽毛覆盖出了它原本人类的皮肤的每一寸后，这只庞大的猛禽尖啸一声，两只橘色的眼睛突然瞪得浑圆、精光四射！
它扑扇着翅膀立即飞起。顺着这股恐怖的拉力，老板终于得以慢慢站起——如站在平地上般地站在墙壁上，身子与地面几近平行。
“不必拉着我飞起来，这样就够了。”
他弯腰拾起左轮枪，甩开空荡荡的弹仓，嘴里衔着那柄铁锤，另一只手则攀上了白头鹰的爪，“走，离开这里！”
“没有用的！”暗处的敌人哑着嗓子尖叫，“就像人类无法离开地球一样，你是无法摆脱『引力』的！即使你真自以为离开了『引力』的中心，你也无法朝极限之外前进一步！”
青年沉声回应：“我不需要离开，我只需要站起来、把你给解决掉。我的目标从未改变。”
——他信手抛掉了他的左轮枪，摘下了铁锤。现在，坐拥“变化物质”和“挖掘记忆”能力的“铁锤”和“铁铲”的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仍在失血，不过无妨。两分钟内，解决敌人！

……不，暂且不急。先猜猜敌人的攻击手段。
以老板的理解，铁锤必须在触碰到别人时才会生效，或是在触碰到其他物体时物体才会有反应；总而言之，铁锤必须“触碰”，否则其无法发挥特殊的作用。
但在刚才，那个敌人却是挥着榔头在远处瞄准自己，发动远程攻击：他是怎么做到的？
——“铁锤，把触碰到的东西变成鸽子。”
老板一挥锤子。锤子闪了闪，却毫无反应。
少顷，他的背后传来了咕咕咕的闷响。他有些茫然地回头望去——那些他流出来的在墙壁上平摊着的血凝固着、变形着，生出雪白的羽毛来，变成了一只只鸽子。
鸽子们旁若无人地从墙壁上跳下，朝着灰沉沉的天空扑着翅膀飞去。
是引力！铁锤可以把气团变成“触碰到的生物都会变成鸽子”的气团，而后另一个控制『引力』的人再把这个气团引导到某一处、生物体上触发！刚才，他们就是这么重创自己的！
“铁锤，继续把触碰到的物体变成鸽子。”
“铁铲，读取大地的记忆，复现上一次暴风雨之夜……。”
秉着白头鹰、站在墙壁上的青年一次又一次地挥动他手中的铁锤。
在与他平行的天幕之间，大片浓密的乌云正汹涌地汇聚而来，狂暴的风呜呜地吹、卷进拉斯维加斯的门帘中。
夹裹着“鸽子”的气团在暴风中轻易地挣脱了微不足道的『引力』的束缚，而向城中散去。

“了不起……你竟能把我逼到这个地步。”
枪声响起，大片弹丸穿过雨帘和狂风，自四面八方袭来：进入墙壁轨道半径的它们迅速地完成了卫星式的扩散和旋转，而后展开了三百六十五度的无死角打击。
——它们最终只会被拖到墙壁的『引力』中心点去。只要老板距离中心点够远，它们就不会擦到老板的衣角半分。
所以，秉着白头鹰的爪的老板下意识地压低了身躯、朝着远离中心点的方向跑去——
“『引力』加强！”
——不论是被老板丢下的左轮枪、或是老板本人和那只白头鹰，他们都在一瞬间被拖拽而走、拖向引力的中心。
就在那杂七杂八地混着的物体的周围，那些子弹如蜂群般簇拥着，时刻要啄击进蜷缩在引力大得可怕的中心的老板身上。
“这才是最致命的杀招。你避无可避。”
坚硬的墙壁猛地凹了下去。像是钻进了一床棉被般，老板整个人、连同着他的铁铲和锤都遁进了灰色深厚的黏土层中。
飞窜而来的霰弹尖啸着要跟着钻进去，却被硬化了的黏土表面撞得叮当响、弹飞到旁边去，又被『引力』拖得迅速聚拢到一块儿处。
“的确避无可避……但我绝对能挡下来！”
但接二连三飞来的却不是子弹了，而是件件硕大无朋的桌子——赌街边上摆着的桌子，正掀飞着上面的扑克牌和筹码、往老板身上压！
率先被压中的是那只籍由“铁锤”由人类的尸体变成的白头鹰，这由死而生的生物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被高速飞来的桌子打碎内脏。
——我知道了，『引力』作用是有条件的！不仅是『引力』的增强，就连『引力』的『选择对象』也是有条件、不能说选就选的！
否则，他大可以将火药桶一类的东西从几公里外甩在我身上，把我炸死，亦或是在一开始就加强『引力』，让我被摁在墙上动弹不得！
……『引力』第一次强化时，被吸到墙壁上的有他、敌人男子的尸体、“铁锤”和左轮枪；第二次强化时，他的血被扯出来许多，“铁锤”却被取消了『引力』而坠地……
第三次强化时，飞来的是赌博用的桌子……
不对！在这之前，有东西挣脱过『引力』！
——由他的血变成的鸽子们，飞离了这面墙！
——凡是被他触碰到的东西、都会受『引力』作用！左轮枪如此，左轮枪子弹如此，被左轮枪子弹射穿头颅的敌人也是如此，更不用提被他触碰过的铁锤和从他身上流下的血……
……但变成鸽子的血却不再受『引力』控制！
狂风暴雨呼啸而过，暴风雨之夜按时降临。无数被赋予了“将人变成鸽子”的气团掠过拉斯维加斯，在各处紧闭着的门窗间盘旋。
偶尔有一两声惨叫。有人被无差别攻击命中了——但没有关系。
冷漠地望着倾斜的世界的老板双眼一眨也不眨，眸子里尽是杀意。
暴风雨中，正常人都会关窗关门，仍逗留在外的仅有妄想趁火打劫的帮派成员而已。正常人是不会被击中的，唯有那些不正常的、在这样的极端天气仍处于户外的暴徒……！
“你真是个疯子……”
——攻击有效。这场笼罩着整个拉斯维加斯城镇的暴风雨将会展开地毯式轰炸，将所有暴露在户外的人都消灭；那个敌人也不例外。
已经将他逼出来了……胜利在望！

我现在看这个感觉越来越像CDH了（捂脸）

是咕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