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上塞子,道济对着远方嘴唇似有若无的微动着,声音一点一点钻进翊歌的耳朵,【带上所有人,碎云溪】
晚秋枫叶红满山塘,瑟瑟风起飘落遍地悲伤。
胭脂裹了裹身上的白裳,手中抱着专门为她准备的暖壶,“云大哥,谢谢你不计较我的身份还收留我。”
胭脂醒来的时候,面对的是一个玉树临风,深情款款的大户公子,那人对她的用心既真切又不那么肤浅,这几日,她过得颇为舒心。
“姑娘言重了,这诺大的宅子里只有我和几个下人,也孤单的很,既遇知音,又岂有无视之理?说起来,是煜阳该好好谢谢姑娘。”他儒雅稳重,白衣飘飘的模样让胭脂感觉安全,正如当年长剑在手曾许诺要守护她生生世世的李修缘,果然,她还是放不下吗?
“别这么客气,叫我胭脂就行了。”云煜阳点点头,坐在她旁边,“我亲自下厨去随便做了些东西,已经吩咐下人去回锅了,无论如何吃一点?”胭脂回以笑容,不愿辜负他人的好意,更何况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对了,前面的镇子最近不太平,我要去赈济赈济,虽说是一己之力,但多少也顶些用,姑娘……不对,胭脂,你等我回来啊。”
看他离开,胭脂犹豫,短短几日,她竟然生了好感?
门外走廊,男子压低声音,“听说碎云溪的疫情平缓了,是真的吗?”
“少爷,是真的,据说是个妖怪发了善心!”
这下人名叫来福,是个名副其实狗腿。
“那行,带几袋米面,去看看。别忘了——嗯?”阴险地朝着胭脂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踏步而走。
“少爷!少爷!你等等我啊!那镇子瘟疫盛行,感染了可不好啊!”冲着窗户喊完话,听见屋内的动静之后,来福笑着跟上去。
胭脂慌张地出了屋子,想也没想就随着二人的方向追去,若真的疫情严重,云大哥不是会很危险吗?她的步子又加紧了些。同时心中还存着一股没由头的轻怨,以天下为己任的圣僧呢?他不管吗?
碎云溪。
刚刚施法完毕的道济打个喷嚏,是谁在说他坏话?将至纯佛法通过魔力来发挥作用,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啊……他这么想着,整个人有气无力的,单手撑着村子外围的一颗槐树,慢慢跪坐下去。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却没什么力气抬头看个究竟,余光扫过的地方,先是一双鞋,再是一层薄纱的裙摆,道济不负责任地随便猜测着,“哎呀你这根胡萝卜啊!还不去……咳咳、还不去救人,看着和尚做什么——是你?”
面前凝眉望着他的,是胭脂没错。
意外、尴尬、想念、忧心、畏惧…是畏惧没错,他很怕见到胭脂…事实上在此时此刻,用任何词藻笔墨来描述他的心理都是贫瘠不已的。
“你们认识?”云煜阳指着背靠树根而坐半魔化的道济,含情看向胭脂。
“当然。”语气淡淡,带着勘破俗世的讥讽,“小女子也是被圣僧所救过的芸芸众生之一,圣僧可以不认识我,可我——怎敢忘记那数次的救命之恩呢?”
“圣僧?!他是……?”心中一惊,民间传闻,圣僧悬壶济世,潇洒不羁,却怎会是这个模样?
胭脂开口,字字如刀,“圣僧今日怎么独行?”道济摇头,半刻都不愿在待下去,这样的胭脂让他蓦然心痛。他消耗了大半法力化解了这里缭绕的戾气,赵斌陈亮白灵白雪外带胖瘦仙童,连含祎都被翊歌叫下来了,他们都在挨家挨户的救人,他这个做师父的有什么理由不去帮忙?
“圣僧!”前跨一步挡住道济的去路,“既然胭脂说你是圣僧,那你一定是圣僧了!在下云煜阳,是特地来赈灾的,请圣僧指教。”
道济习惯性地举起葫芦,微皱着眉头,神情疲惫不堪,“我没什么好指教的。”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看似一身正气,道济不知怎么有些不耐烦,“你若真的有心,怎么还有时间跟和尚我搞这些繁文缛节?”
“呦呵,这'圣僧'的架子端的还像模像样嘛!”胭脂挑眉上前,言语中道济竟熟悉起来,多像当年寻仇上门的红衣女子。“那你若真的有心,怎么会坐在这里喝酒?!”
胭脂在怪他?在怪他对另外的男子出言不逊吗?又愣愣地盯着葫芦,酒?倘若他还能喝酒翊歌怎么会大费周章将滋补元气的琼浆放在里面还要加个阵法保持灵气不散?
“你误会我了……”
明明是紧张他的,明明知道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性格使然,关心的话出口便带上了利刺,势如破竹地扎进道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