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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封刀入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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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候在黑蓝吧搬一波了~
开门见山:可能是个中篇,剧情大概很刺激,灵感突发,想试试没有写过的少主和我蓝
喜欢黑蓝的小伙伴,也许可以抛下对我的固有印象,点进来看看QVQ


IP属地:广东1楼2019-08-04 15:35回复

    “少主,黑虎崖有令到!”
    “一刻也不让人清净。”他蹙了蹙眉,冷冷一瞥,见窗外的黑影已经识趣退开,再开口时声音便不知不觉柔和下来,“你歇会儿,我马上回来。”
    竹门“吱呀”一响,那人匆匆离去,猩红的披风在暮色里格外招摇。
    ——到她这儿来的时候,他通常是不肯穿那件白衣的。
    左右到了今日,其他五剑尽在他掌握之中,他无须顾忌被谁发现,也就再没有必要以虹猫的面貌遮掩什么了。
    蓝兔轻轻叹了口气,盯着桌上还没烧干的半截蜡烛出神。
    她从天子山回来已有三天。这三日里黑小虎拘奔雷、扣旋风、押青光,一举一动干脆利落,一气呵成,七剑已经被逼至崖边,危如累卵。如今神智清明、又能在谷中走动的只剩她一人,可蓝兔仍未发现招魂引的解药所在,只能束手无策地困在这里,随时防备黑小虎回来。
    如他方才所说,三日里,他几乎每天都会“回来”。有时在清晨,他早起练剑之后就到她窗外转转,然后满头大汗地坐在窗边,毫不顾忌地喝着她桌上那壶隔夜的茶水,一边歇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说两句话;有时在午后,脚步声远远传来的时候她闭眼假寐,于是那足音进门之后便只在她榻边徘徊几个来回,随后便有毛毯轻轻拂过她脸颊,又在她肩头安定下来,而等她小心翼翼睁开眼睛,那人已经悄无声息去得远了;有时也会在夜里,他百忙之中唤她出门,陪他四处走上一走,又拉她一块练几招剑法,再将她送回屋,如方才那般在她身边不痛不痒地坐上一会儿。
    他们如今这个样子,哪里像你死我活的对头。
    蓝兔苦笑着摇了摇头。
    服下招魂引解药的时候她惊魂未定,情绪起伏极大,强打精神同他一问一答,自己都觉得自己破绽颇多。然而,不管是虹猫的去向还是与达达手谈数着的那局棋,竟然都一路有惊无险;所以,虽然眼睁睁瞧着大奔受制,但彼时她仍然满怀希望——她毕竟没有被发现,跳跳和达达也还不曾受他控制,他们七剑还没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那天夜里,她怀着这样的心思暗自筹谋,直到跟黑小虎一路走到自己屋门外,这才发觉他在门口站定许久,竟然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蓝兔心中咯噔一下,却见他缓缓推门,示意她进去,随即抬脚就跨入了门中。
    她心中忐忑,不知他意欲何为,谁料他进门之后一言不发,径直拿了她洗脸用的瓷盆,亲自出门打了盆水,自顾自地洗起脸来。
    她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要如何反应才好,只得呆呆站在原地,注视着他一举一动。黑小虎总算洗完了脸,却也不去碰木架上她的帕子,只随意用手抹了两把水珠,便即回过身来。
    易容的药物被清水洗得干干净净,他脸上再无一丝旁人的痕迹,只身上仍披着那件白袍,乍一看来有种奇异的违和。蓝兔不敢作声,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到近前,将腰间的笛子横在唇边,呜呜吹了两声。
    蓝兔心头一紧,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等他吩咐,不料他垂下竹笛,突然没头没脑道:“我不是虹猫。”
    “我是黑小虎。”
    蓝兔一怔,只得缓而又缓地重复道:“你不是虹猫。你是黑小虎。”
    她以为接下来他要像控制别人那样,命她说出那句“你什么都要听我的”,谁料他长长吐了口气,居然就此打住,再不开口,反而又往前踏了两步,细细打量她的脸。
    她竭力将眼神放空,直到他眸色一深,俯下身来,温热的气息拂过耳边。她心里紧张无已,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来,却又不能在脸上流露出丝毫异样,只有眼角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
    不料他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迟疑了好一会儿后伸过手来,轻轻抚了抚她的鬓发,随后就此退开,掩上屋门,头也不回地去了。
    她听着那人的足音远去,心头两块大石齐齐落地。


    IP属地:广东2楼2019-08-04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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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层层笼罩下来,竹窗外传来灵鸽用短喙啄出的声响,笃、笃、笃,一共三声。
      这是她跟虹猫昨日传信时约定的暗号。如今谷中危机四伏,倘使再用灵鸽传书,一旦信笺落入他人之手,只怕就提前到了决战的关头——五剑受制,神功未成,拿什么决战?
      唯有韬光养晦,方有一线生机。
      七剑齐聚,按说理应所向披靡,可她竟然被形势逼到了这个地步,那人……当真是好本事。
      蓝兔留心听完小六的动静,明白虹猫练剑未有突破,不免轻轻叹了口气。便在这时,脚步声匆匆传来,随即竹门吱呀一声开了,微弱的月光照进房中。
      “这么晚了,怎么不点灯?”
      他从怀中取出火折,随手点燃桌上那半根蜡烛。火光一晃而起,将两人的脸颊都映出霞色,黑小虎在她对面坐下,心不在焉地扣着桌面,仿佛在权衡什么为难之事。
      他脸色颇为奇异,蓝兔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一时茫然,也不好开口说话,只得随着他沉默下去。
      过了好半晌他才像是终于下了决心,右腕一探,那根须臾不离身的竹笛便到了手中。三日来,这是他第二次在她面前动这根笛子,蓝兔心头一凉,不知他这番要以招魂引之力吩咐她什么,脊背悄然绷直,双目却仍旧毫无神采,默默将他凝望。
      他却不肯跟她对视,匆忙移开视线,吹了两声笛子便道:“我是黑小虎。你要听我话。”
      “你……你走到我面前来。”
      蓝兔依言上前,不料他垂下手来,撇开脸庞,飞快道:“你……你过来,亲亲我。”


      IP属地:广东3楼2019-08-04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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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兔一呆,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怔了怔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耳根立刻烧了起来。
        她早知眼前人对她怀的是什么心思,更知道正是因为这份心思,前日天子山下虹猫和莎丽才能不留痕迹地离开,她才能以这样拙劣的手段骗过他的眼睛——这一切她都心知肚明,所以从吞下解药的那刻起,她就清清楚楚地明白,继续留在他身边可能会发生什么——她既敢冒这个险,自然也该承担这样的后果。
        蓝兔咬了咬牙,竭力平复心绪,抬眼朝黑小虎看去。
        却见那人依旧别过头,看也不曾看她一眼,反而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摇曳的竹影。他侧脸的线条冷峻,面皮绷得极紧,右颊却被月光镀成银色,耳朵也微微发红,无端端透出两分羞赧来。
        他这副模样反叫蓝兔有些意外,惊诧之余,一颗心缓缓宁定下来。她在脑海中飞快权衡了一会儿,实在不愿为了这等事情惹他起疑,只得硬着头皮走近两步。
        黑小虎听到脚步声,总算回过头来,却仍不看她,身子笔直地坐在竹凳上,一动不动。蓝兔将心一横,缓缓弯下腰去,双唇轻轻在他脸颊上碰了一下。
        分明提出要求的人是他,可她这个听命于人的尚且还没怎么,反倒是他周身一颤,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往双颊上涌来,顷刻间面红耳赤,平素的杀伐果断全都不见了踪影,反应青涩得不可思议。他猛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匆匆丢了句“好梦”就快步出门,大步流星地往竹影深处去了。
        蓝兔怔了怔,目送他以一种落荒而逃的姿态远去,好半晌才站起身来,轻轻关上了屋门。
        离开那间竹屋足有一盏茶工夫,黑小虎的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他回来的路上鬼使神差般起了这个念头,虽然明知乘人之危,却无论如何也克制不住心底沸腾不止的绮念——她如今神智不明,他对她若有逾矩之举,那自然是冒犯,可如果反过来呢?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被她亲过的半边脸颊,只觉那里兀自发烫,依稀还残留着她发间的冷香。
        ……真听话啊。
        相识以来,他从没见过她这么听话的样子。只是那些令他着迷的神采,那些明眸之中动人心魄的波光,也随着她横眉冷对间那些尖锐的锋芒一并消失了。
        和顺与清明不能在她身上共存么?那为什么在虹猫跟前她既温柔又聪慧,既俏皮灵动又神采飞扬?一念及此,黑小虎的脸色不知不觉冷冽下去,正想嘱他的亲卫再搜搜虹猫的藏身地,谁料这时,一个细碎的脚步声远远传来。
        他侧耳一听便知是谁,当下冷冷道:“猪老四,可有虹猫的消息?”


        IP属地:广东4楼2019-08-04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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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猪无戒刚到谷中不久,陡然听见少主问话,骇了一跳,赶忙跪倒:“启禀少主,虹猫的消息不曾有,倒是人质怀胎十月,眼见就要生了——您多少给个准话儿,许不许她这一胎生下来?”
          “要不是那竹林居士自作聪明,我原也没打算拘着她——江湖事江湖毕,竹林居士既已在我掌控之中,本少主犯不着跟一个妇人过不去。”黑小虎皱眉,随意摆了摆手,“找个产婆候着吧。”
          “竹林居士也吃了招魂引?”猪无戒微微一惊,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赶忙奉承道,“少主武功盖世,七剑合璧指日可待!那大肚婆手无缚鸡之力,倒也罢了,只是她腹中怀的可是下一代旋风剑的传人,咱们无须斩草除根么?”
          黑小虎扫了他一眼,冷笑道:“这一代旋风剑主我都不瞧在眼里,何况一个还没出生的小娃儿?等合璧之后麒麟现身,我将这些人一一杀了,江湖上再无七剑,也就再没有什么旋风剑主了。”
          他话中的傲气与戾气都展露无遗,猪无戒却突然想起一人,忍不住嬉笑道:“那属下先恭喜少主抱得美人归啦!七剑没了也好,反正那玉蟾宫的美人儿早就是少主囊中之物啦,她虽不是个好相与的,可教主没来之前,还不是您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么?属下这儿有些丹药,不知少主是否用得上——”他喜滋滋说到这里,忽觉脊背一凉,抬头才见黑小虎冷冷望着他,眼色凌厉之极,登时咽下了喉咙里还没说完的半截话,将头磕得砰砰直响,“少、少主心中自有考量,属下僭越,罪该万死!”
          黑小虎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教主来了便怎样?”
          “教,教主一来……”猪无戒后悔不迭,额头紧紧贴着地面,“您父子俩的事,属下实在不敢妄加揣测……”
          黑小虎面无表情道:“我许你揣测。说。”
          猪无戒瑟瑟发抖,只得硬着头皮道:“少、少主此番立下大功,若想留那冰魄剑主一命,想必教主不会不允……只要您不想着留住她人,教主绝没有理由为难您……”
          黑小虎微微一怔:“留下命和留住人……有什么不一样么?”
          猪无戒一愣,小声道:“那、那就要看您想留下她性命做什么了……您杀光了她剑友,总不能还想着同她好好过日子罢?总有醒的一天,您也不能喂她吃一辈子招魂引啊。”
          黑小虎浑身一震,猛地顿住了步子,面色倏地苍白起来。
          猪无戒未能察觉他的神情变化,只感到他周身的怒气逐渐敛了,胆子不由又壮了起来,殷勤道:“属下这儿真有上好的秘药,见效快又不伤身子,您——”
          “住嘴!”黑小虎怒气冲冲地喝了一声,随后摆了摆手,疲惫道,“你下去吧。”


          IP属地:广东5楼2019-08-04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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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小虎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临近丑时才沉沉睡去。
            短短两个时辰里他噩梦缠身,眼前一会儿是虹猫血淋淋的人头,一会儿是五剑冰凉的尸身,一会儿是父亲捧着玉碗在麒麟身边贪婪喝血的癫狂模样。唯一不变的是,这些梦境之外始终有一个人提剑旁观,眉宇间神情凛冽,恨意滔天。
            他猛地惊醒过来,大汗淋漓。天还是蒙蒙亮,可他心头诸事纷杂,再无一丝困意。
            猪老四那些话他内心深处不是不知,只是始终不愿意深想——他一门心思想在合璧之后留住她的性命,可倘若她的剑友当真死于他手,她必定恨毒了他,便如猪老四所言,他们二人从今往后……难道还想好好过日子不成?
            他一心保她无虞,可竟然从未好好生生地想过,若一切当真如他所愿,自己在她跟前又该如何自处呢?他真正想要的究竟是像昨夜那样的予取予求,还是她意识清明之下的一颗真心?
            要杀要剐容易,要留下她性命也不算难,可若想要她一颗真心,谈何容易?
            潜入七剑以来,黑小虎运筹帷幄,事事都算计得天衣无缝,然而此时此刻,他望着窗外尚未明朗的天色,竟然心乱如麻起来。
            他披衣起身,破天荒没有去竹林练功,信步走了一会子路,又绕了一个大圈,最终还是不由自主绕到了她的门前。
            黑小虎发觉自己来到她门口的时候,曙光已经降下来。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正要走上前去,不料一只水蓝羽翅的鸽子忽然飞过他头顶,羽翅在霞色中划出一道长弧。
            黑小虎认得那是蓝兔的灵鸽,心中微微一动,上前一步,却见门边的竹窗已经支了起来,想来她已经醒了。然而奇怪的是,那灵鸽并不从窗口飞进屋去,反而用短喙在竹窗上轻轻敲了两下。
            黑小虎脑中一个激灵,猛然记起昨天夜里,他也曾看到这只鸽子乘月而来,在她的窗外敲出极有规律的三声。
            他眸色一深,一个从来不愿动、不想动、此刻却由不得他不动的念头,缓缓浮上心头。


            IP属地:广东6楼2019-08-04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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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小六报信,蓝兔明白虹猫修习的火舞旋风剑法又有精进,只是还没突破十层大关,心中喜忧参半。她随手拿起桌上的绣框,一面佯装绣花,一面思忖,直到门外传来两声尖锐的笛音,这才霍然惊觉:有人到了。
              黑小虎从不曾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拿笛声召唤于她,蓝兔手上微微一震,当下不动声色,继续不疾不徐地下针。来人一脚跨进门中,左手持笛,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打量:“蓝兔宫主,咱们可真是好久不见啦。”
              蓝兔恍若未闻,目光不离针线左右。那人见状,又是失望又是感慨,边走边叹:“好好一个大美人儿,就这么被招魂引弄傻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要是早早做了我四堂夫人,如今高枕无忧,哪会惹出这许多事来!”他一屁股坐到蓝兔身边,见她神情木然,对他的话仿佛充耳不闻一般,侧脸却在晨光下光洁之极,忍不住伸出右手,想要摸一把他觊觎已久的这张脸蛋儿。从前高傲矜贵、凛然不可侵犯的玉蟾宫主此时此刻低眉顺眼,未有半分抗拒之色,猪无戒瞧得心痒难耐,只恨不得趁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亲芳泽,然而这只手伸到一半,突然生生顿在了半空之中。
              猪无戒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极不情愿地收住了手。他抓过笛子吹了两声,不情不愿地嘟囔道:“少主练功出了岔子,自己来不了也就罢了,何必还巴巴地叫我来唤?一天不见不舒坦是怎么?收了房这么着也就罢了,没收房惦记个什么劲儿!”他骂骂咧咧,回手用笛子一指蓝兔鼻尖,“你,跟我走罢。”
              见蓝兔应声而起,他目光在她身上恋恋不舍地转了几转,好一会儿才砸了咂嘴,无限叹惋:“啧,可惜了。”
              蓝兔亦步亦趋,跟在猪无戒身后,很快便到了黑小虎所居的别院。猪无戒匆匆回禀了两句便朝门里行了一礼,又将竹笛挂在门边,毕恭毕敬地告了退。
              那管笛子青翠欲滴,一伸手便能拿到,蓝兔忍不住瞥了它一眼,却又强自克制下去:即便得了笛子也只是权宜之计,没有解药终归摆脱不了眼前的困境,何况此时嫁祸猪老四实在险之又险……她缓缓平复心绪,便在这时,门里那人沙哑道:“进来吧。”
              蓝兔屏息,推门而入。黑小虎背对着她,盘腿坐在竹榻上,只着一件单衣,背后犹有汗意,像是刚刚练剑回来。今日天气阴沉,竹榻设在窗下,唯有那里才透着一点亮色,衬得那人的背影与天光融作一团,不甚真切。猪老四虽说他练功出了岔子,蓝兔却不敢尽信,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他,谁料他正巧在这时回过头来,恰好与她视线相撞。
              蓝兔心头一震,下意识就要避开,还好在最后关头生生克制住,没让目光移动分毫。她望着他微白的脸色,面无表情地俯身行礼:“主人。”


              IP属地:广东7楼2019-08-04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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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蹙了蹙眉,右手不耐地摆了摆,左手却仍按着小腹:“叫什么主人。”
                他缓缓坐直了身子,自己弯腰穿上长靴,随即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帮我更衣罢。”
                他踩着靴子站起身来,目睹蓝兔应声上前,拿过挂在床边的外袍。她踮起脚尖,好好生生为他披上了袍子,又垂下头来,细致地替他系好腰带,理顺腰带下的丝绦。
                熟悉的冷香幽幽浮动,黑小虎心头一动,忍不住伸手一搂,顺势将她抱在怀里。她的腰肢不盈一握,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真是为了试探,还是借试探来遮掩别的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然而怀中的少女既不挣扎也不回应,安安静静伏在他肩头,从心跳到呼吸声都一丝不乱。
                黑小虎心中莫名烦闷起来,忍不住伸过手,把玩她披散在背后的一缕青丝:“你堂堂玉蟾宫主,从前给谁更过衣?”
                “这么熟练,以前帮他做过?”
                她的声音里满是困惑:“主人……”
                “说了别叫主人!”他什么都试探不出,反而被她这样熟稔的体贴莫名其妙惹出了恼意,忍不住吼了一声。话一出口他才发觉不好,见蓝兔低眉垂首,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心中又懊恼起来。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她后背,这才松开怀抱,低声道:“以后就喊小虎,好不好?”
                见她垂手不言,黑小虎犹豫了一下,双手捧起她脸,轻声道:“叫一声,我听听?”
                “小虎。”
                她终于依言开口,一字一字咬得生硬,声音也清冷如碎玉,未有半分旖旎温软。
                黑小虎却没来由的心头一软,一时之间差点忘了来意,竟然情不自禁地应了一声。直到夜风掀开帘子,将一缕缥缈的药香送进他的鼻尖。
                黑小虎眸色微沉,一只手再次按住了小腹,另一只手拉过她手,柔声道:“说来,隔壁煎着药,你随我瞧瞧去。”


                IP属地:广东8楼2019-08-04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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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望见自家少主与蓝兔携手而来,猪无戒在心里狠狠“呸”了一声,面上却不得不依照少主先前的嘱咐,作出一副十足惊讶的样子来:“哟,少主,药房重地,您怎么把她也带来啦?”
                  黑小虎冷冷扫了他一眼:“怎么,带不得?”
                  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倒不用装,猪老四在心里破口大骂,面上却只得挤出一个笑脸来,顺着不久前少主的吩咐往下说:“属下不敢!天魔乱舞神功与长虹真气可都不容小觑,这一下相冲起来,少主千万马虎不得!小的们照着巫医开的药方配齐了药,就快煎好啦!方子在这儿,还请您过目。”
                  黑小虎点了点头,接过方子瞄了一眼,随手搁在桌上:“药还有多久能好?”
                  “一炷香工夫就得啦!”猪无戒点头哈腰道,“少主您还有别的吩咐吗?人质的产期越来越近,属下不在,只怕底下那些东西不懂事,枉费了少主一番苦心呢!”
                  “你去吧。”黑小虎淡淡道,“其他人也下去,药得了我自己喝。”
                  眼见底下人陆续告退,药房里总算空荡起来,黑小虎这才抬眼,轻声道:“药快好了。”
                  “去端来,你喂我喝。”
                  直到走出药房,蓝兔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她不知道黑小虎这两天发的是哪门子疯,动的又是什么心思——昨天夜里他匆匆夺门而出的时候,她原本有一瞬以为自己是明白的,可如今看来,终究是她胡思乱想,太过天真了。
                  蓝兔微微苦笑,在药炉跟前蹲了下来。就在不久以前,达达和逗逗还在这里为了虹猫的伤势煞费苦心,逗逗灵光一现想到了新的配方,一贯恃才傲物的达达在一旁由衷叫好。
                  她拿过蒲扇,将膛里的火苗扇旺了些,任由那些清苦的药香在斗室里盘旋。从举止到称呼,从更衣到喂药,下一步等着她的会是什么?她步步退让,究竟什么时候才算退到了头?那人……又究竟要她妥协到什么地步,才肯真正满意呢?


                  IP属地:广东9楼2019-08-04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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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兔舌尖发苦,见药瓮里的汁水在炉火上咕噜咕噜,不住翻腾,心知熬药的时辰到了,于是用白棉布浸了冷水,端起药瓮,小心倒出一碗浓汁。这汤药先前尽是苦味,熬好之后反倒隐隐约约泛出一股甜香,白雾前赴后继地涌入鼻尖,叫她胸口不大舒畅。蓝兔微微屏息,双手捧过瓷碗,默默往黑小虎所在的药房走去。
                    百草谷中长廊极多,千折百回,蓝兔端着药碗行走其间,一颗心始终惴惴。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思忖起来却又不知究竟哪里疏忽,直到一条走廊将将走到尽头,这才猛然惊觉:不对!
                    碗里的这股甜香……分明混杂着甘草的气味!黑小虎先前搁在桌上的药方她只匆匆瞥了一眼,然而上头黄芪和白泽这两味常见的药材却瞧得分明;黄芪同甘草形貌相似,又都带甜味,乍一看来难以分辨,功效却全然不同——甘草与白泽药性相冲,这一服药吃下去,只怕服药之人非要立时毙命不可!
                    是黑小虎手底下的人粗心大意,还是有谁对这位少主图谋不轨?又是谁想借她之手来送这碗药?
                    蓝兔心头一凛,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
                    不远处的竹门半开半掩,那人奋笔疾书,不知在案头写些什么。蓝兔目光一掠,见长廊外沿参差不齐地摆放着几只箩筐,里头盛满药草,想必是照管药房的小兵趁着昨日晴好,在地上晒了些草药,如今也没来得及收。她将心一横,步调迟缓地往箩筐那边走了几步,随即足下一绊,手上一滑,一碗滚烫的浓汁立时打翻在地。
                    黑小虎在门里听到声响,起身便冲了出来。他一出门便恰好望见瓷碗倾翻,冒着腾腾热气的汤药一大半泼在蓝兔手上,这一下哪里还忍得住?他脸色急变,一个箭步就上前将她拉了起来:“怎么回事?”
                    她仍穿着惯常那件劲装,袖口细窄,黑小虎小心翼翼撩起衣袖,拉过她手腕细瞧。见她原本皓白如玉的腕子如今红肿一片,伤口处已经烫出一串水泡,黑小虎懊恼无已,掌心下意识涌出寒凉真气,将她的伤口密密覆盖。他一面运功,一面寒声道:“谁在这儿晒的药?今日阴沉,哪里是晒药的天气,晒了东西不知道收么?!自去领二十军棍的罚!”
                    言罢他低下头来,却见蓝兔神情空洞地看着他,茫茫然道:“绊倒了,药洒了,再熬。”
                    她抽回手来,转身就要回去,黑小虎见她脸上全然没有痛意,自己心里的痛意反而更甚,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药不药?忍不住伸手将她拉住,不由分说便牵住了她手,头也不回地往他别院走去:“不管药了,伤口这几天都别沾水,听见了吗?”


                    IP属地:广东10楼2019-08-04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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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她被药汤烫伤之后,黑小虎再没有对她提过新的要求,反而吩咐下属,许她在他的别院里自由来去。蓝兔每天应卯似的前去,雷打不动地任他查看伤势,而一连三天,灵鸽都没有带来新的消息。
                      这一日已过晌午,他人却不在别院。见蓝兔前来,黑小虎的亲卫们见怪不怪,侧身让她进屋,蓝兔忍不住趁机环顾,想知道他究竟将招魂引的解药藏于何处——前日更衣时她便用心留意,晓得他并未将解药贴身而藏,却实在想不通他到底将药置于何处。
                      这间别院在百草谷中无甚特别,黑小虎将原本搁置在屋里的琴案、棋盘一一撤走,只留下一张竹榻、一面屏风、一副桌椅、一只木柜,整间屋子利落得近乎简陋。蓝兔见左右无人,小心翼翼蹲下身来,打开木柜,果不其然什么也没有发现。她不敢多耽,关好柜门,起身走近他睡的那张竹榻,一面抖开被褥,一面小心摸索——床上并无机关,枕下也空无一物。
                      屋里再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她绞尽脑汁,正在琢磨他房中玄机,却在此时听到了一阵稳健的脚步声。
                      蓝兔心头一凛,赶忙将手中的被褥缓缓叠起,动作一板一眼。那人进门之后瞧见是她,声音里也就带了一点喜色:“怎么在这儿?”
                      “小虎叫我,未时过来。”
                      她每一个字都说得生硬无比,然而黑小虎听清了称呼,又望见她叠被铺床的侧影,哪里还顾得上疑心别的?他面色和缓,边走边笑道:“是啊,今天布阵晚了些,没注意时辰——一晃眼未时都到啦。”他随手将腰间的长剑解下,挂在床头,随即拉过她手,极其熟稔地掀开她衣袖,查看她腕上的烫伤。
                      那一下烫得着实不轻,哪怕有他这样悉心照料,水泡也仍未全消,烫伤的红肿也依旧不曾褪去。他望见伤处,眉心轻轻跳了一下,一面拿真气替她镇痛,一面轻声叹气:“你的冰魄真气倘若拿来治烫伤,肯定比我的管用。”
                      这几日他这些亲昵的举动比从前加起来都多,好在一切止步于此,再没有进一步的冒犯。蓝兔心中一悸,不敢作声,只好将手任由他握着,谁料他抓着她腕子,突然自顾自道:“你说,如果合璧之后我不但保下你,也保下你剑友的性命,咱们两个……将来能不能像现在这样?”


                      IP属地:广东11楼2019-08-04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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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兔万料不到他竟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怔怔,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好在他也并未看她,依旧自顾自道:“那日在山洞里我问你,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你那虹猫少侠,你却避重就轻,拿正邪来搪塞我,口口声声说什么正邪不两立——凭什么他虹猫生来是正,我便是邪?”
                        他说到这里,显然愤懑起来,手上不免加重了力气,目光也不免往蓝兔脸上转去。他见少女神色沉静,面无波澜,猛然回过神来,赶忙放轻了力道,苦笑道:
                        “罢啦,我真是气昏了头了——那日也好,今天也好,都昏了头了。那一回明明是虹猫技不如人、命不久矣,这局棋我本该赢得坦坦荡荡,却偏偏要在最后关头续他一命,好叫你看看,他虹猫堕入邪道是个什么模样——我那时是真蠢啊。既然恨他恨得牙痒,自己杀过去逼他服药不成么?怎么就一时糊涂,把血魔疯癫丸给了你呢?
                        “蓝兔,从那以后,你便恨毒了我吧?”
                        他说到这里,神情黯淡下来,连带着掌中的真气也迟缓了些许:“是啊,我又昏了头了。倘若你还清醒着,一定恨不得给我一剑,哪肯如此这般站在我身边,唤我这么一声,小虎呢?”
                        他说到这里,像是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小心翼翼松开手来,再不肯多说一字。他将床头的长虹剑重又拿起,低声道:“天色还早,随我去个地方吧。”


                        IP属地:广东12楼2019-08-04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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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兔随他走了一路,心绪也混乱了一路。
                          要去的地方如在天边,许久都未曾抵达,蓝兔望着不远处那一角招摇的猩红之色,唇角抿得极紧。无须他提起,她自然忘不了那天夜里的瓢泼大雨,也忘不了自己是如何力排众议,坚持让虹猫服药,又如何斩钉截铁地跟大奔保证说,这药绝无差错。
                          后来呢?
                          后来便是虹猫血丝密布的眼睛,是逗逗惊惧万分的神情,是汹涌入心、直到今天也未曾彻底平复的愧疚、悔恨,和痛入骨髓的、深深的失望。
                          原来得意之余,这个人也会有这样反省的时刻么?
                          她心头冷笑,不料这时,他终于顿住步子,朝她伸出手来:“手给我,这里水深。”
                          她一怔,抬头却见不远处一川瀑布垂挂,水流不住粉碎,又不住重新聚拢,在山石上溅起无数朵雪色的浪花。蓝兔并不擅长辨认方位,来时努力记了一路,只能依稀判断出此处在百草谷东南方向,离竹林居约莫二十里。她心中隐隐猜到这是什么地方,于是依言伸过手去。
                          谁料他并未抬手相握,反而蹙了蹙眉:“右手过来。”
                          蓝兔一愣,缓缓将左手收起,伸出那只未受伤的右手,任由他一把握住。他牵着她走了几步,想了一想,另一手终于揽在她的腰间,从头至尾没让一滴水沾湿她的衣袖。
                          蓝兔随他穿过重重机关,果然在最深处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依稀在说:“还有三天?可得保她好好生下这一胎,活婴的药效才管用呢!”
                          蓝兔心头大震,立时明白前方关押的究竟是谁。黑小虎就在身侧,她用指甲在掌心狠狠一掐,这才堪堪压住了胸口那些翻涌而上的惊惧之情,连气息带脚步都不敢有丝毫紊乱。跟着他再走几步,蓝兔总算得以看清这个囚笼的全貌:借由瀑布这等天然屏障的遮掩,这个石洞可谓隐秘之极,来时黑小虎共在甬道上叩了四下,想必一路上至少有四道机关,将这个石室牢牢封在笼中,尤甚铁壁铜墙。
                          好在甬道中寒意森森,石室内却烧足了炭火。四面八方都暖意融融,映得榻上那肚腹隆起的妇人脸色红润,肌肤光洁。蓝兔缓慢投去目光,呆滞地将她凝望,见那竹榻上铺着软和的毛毯,榻上的妇人虽然双目紧闭、眉心深锁,气色却并不如何难看,呼吸也不疾不徐,瞧来身子康健,并无什么大碍。
                          ——至少目前为止,达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儿母子平安,尚未有什么差池。
                          蓝兔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然而“活婴”两字实在太过石破天惊,教她在安心之余,缓缓升起一层更深的忧虑:达达早入黑小虎觳中,按说已无扣留人质的必要,他们如今对达夫人这般客气,难不成真是意在她腹中的孩子?蓝兔惊疑不定,几乎忍不住想瞥一眼身侧那人的神情,不料这时,牢门徐徐升起,猪老四丢下守卫踏出门来,恭敬道:“启禀少主,这几天一切正常。人质的产期还有三日,巫医的药炉已在抓紧预备,您放心便是。”
                          蓝兔不敢轻举妄动,屏息以待,而身侧那人沉吟片刻,终于道:“当真有效么?”
                          “少主不用担心,巫医说啦,先拿这个刚出生的活婴炼药,将来又有麒麟血作保,保管咱们教主经脉通畅、无病无灾!”猪老四嘴角一歪,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不过,属下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少主……嘿嘿,准许一二。”


                          IP属地:广东13楼2019-08-04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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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小虎抬了抬眉毛:“你说。”
                            “这大肚婆眉清目秀的,想必未嫁时也是个美人儿……”猪老四砸了咂嘴,目光一斜,穿过重重铁栅落在达夫人脸上,亮晶晶的口涎几乎都要流下来,“等咱们把那七剑的小崽子炼了药,少主能不能把这婆娘赐给属下?属下年过三十尚未娶亲,还望少主念在属下辛辛苦苦、任劳任怨的份儿上,垂怜则个!”
                            这副油腻腻的神情蓝兔其实并不陌生,可她万万料想不到,猪老四对着一个孱弱孕妇也能生出这等龌龊心思,一时间心乱如麻,胸口的焦灼和厌恶都到了极处。这一刻她不知怎的,竟然生出了一点儿莫名其妙的、微渺的期望——她恨不得身旁那人能像从前一样对这等混账话怒从心生,将猪无戒痛斥一番,然而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冷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这头蠢猪,倒是初心不改。
                            “罢了,猪堂主有什么要求,等她好端端生下孩儿,再说也不迟。还有三日,猪堂主还是莫要掉以轻心的好,人质若是出了半点差池,本少主拿你是问!”
                            他说罢便走,蓝兔尚未品出他话中之意,便听得他淡淡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跟过来?”蓝兔一愣,木然走近,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手心的冷汗在衣角抹去。下一刻他果然自然而然地伸过手来,一面牵着她往外走,一面朝身后轻飘飘地扔下一句:“备匹快马。”
                            回程的路上颠簸无比,他紧握马缰,胸口紧贴着她的后背,以一个不由分说的姿态将她圈在怀里。蓝兔浑身僵直,迎面扑来的冷风和身后那人亲昵的怀抱不断撕扯和碰撞。今夜无星无月,夜色几乎看不见尽头,在漫长的归程当中,她好几次想回头看上一眼,看一看这个人脸上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情,看一看他将达夫人母子像战利品一般瓜分时的那些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看一看一路走来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这个初见时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男儿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那时候毒蜂遮天盖地,他解下红披风堵住洞口,同她并肩站在一处,一齐目睹它们烧成灰烬,火光下的神情骄傲坦荡之极。
                            可她不能回头。
                            谁也不能回头。
                            蓝兔舌尖发涩,悄无声息地闭上眼睛。


                            IP属地:广东14楼2019-08-04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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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小虎将蓝兔送回屋后,又小心替她掖好被角,这才转身出门。天边夜色深沉,正是黎明前最暗的光景,黑小虎毫无睡意,于是先去了竹林居,沉着脸在他亲自布下的围捕麒麟的大阵跟前巡视了一番,将站在边角那几个不长心的小卒狠狠骂了一通,又去林子里练了一会剑,直到天光大亮才起身回房。猪老四早已候在门口,皱着眉头不住踱步,黑小虎清了清嗓子,哼了一声,冷眼瞧着他将眉梢那些不耐迅速收敛,换成一副谦卑的神色:“少主,属下依您吩咐,在蓝兔宫主屋外布了暗线,只是连日来并未发现异常;人质照您所说移到了别处,水牢的人手也增加了一倍,如今只怕连只鸽子也飞不出去。”
                              见黑小虎颔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可是少主,您是拿达夫人母子试她,算定了她若神志清醒,一定会单枪匹马前去救人?”
                              黑小虎一听便知他拐弯抹角,当即冷冷道:“有话直说。”
                              猪老四心说我能有什么话?您做少主的想一出是一出,哪会在乎做下属的为您一句话要跑断多少条腿?让她招架不了的法子多着呢,不说别人,咱们那位前护法是怎么着的道儿?七剑您控制了五个,随便叫一个过来,直接命她卸谁一条左胳膊不就得了?又不妨碍您的大业,又一目了然,这种简单粗暴的法子您还能想不到是怎么?现如今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试出什么了没有?您不过是不肯逼她,也不想逼您自己罢了——可您跟她一来一去互相试探,我们这些跑腿的得什么好处了?
                              他腹诽半天,嘴上却不得不恭谨道:“恕属下直言,若真怀疑她有问题,有的是别的法子,您……您何苦绕这么大一圈?”
                              黑小虎面无表情,只冷冷道:“你懂什么。我自有我的考量。做好你分内的事儿,本少主自然不会亏待你——事成之后,你尽管去秦楼楚馆好好挑,瞧上几个就要几个,记在账上便是,权当本少主的奖赏了。”
                              猪老四听他口风不对,试探道:“那……那人质……”
                              “一个生过孩子嫁过人的女人,猪堂主不会当真念念不忘罢?”黑小虎嘴角一扬,冷笑道,“本少主还以为猪堂主临场发挥,言辞间说得那样绘声绘色,全是为本少主的大计考量呢。怎么,猪堂主不会是想来告诉我,你演着演着假戏真做,还真对那大肚婆动了心思吧?”
                              猪老四见他先发制人倒打一耙,倒教自己里外不是人了起来,不由得脊背一凉,慌忙跪倒在地:“属……属下不敢!属下谢少主赏!”他没料到黑小虎不单要保蓝兔,连这个时过境迁、无甚用处的人质竟也舍不得给,心头不由得愤懑难当:难不成这位少主还真是个情种,要为了蓝兔放七剑诸人一马?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不敢同黑小虎当面起争执,却又不甘心被黑小虎这样轻描淡写打发了,想了一想,低下头去,捏出一副百般迟疑而又关怀备至的口吻来:“少主,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IP属地:广东15楼2019-08-04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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