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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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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5
  北平,火车站,吴杏儿在那里等了整整半个多小时始终没有等到说上个厕所就回来的小果丁,半个小时前,她接到了老友托她带走的男孩。
  男孩牵着她的手,一声不吭,不一会男孩扯了扯她的手说他要去上厕所,未等吴杏儿回答,男孩便跑开了,涌入人群中。
  北平,梨园,戏幕缓缓地打开,只见扮着侯方域的天下无贼手持折扇浅笑地出场,而底下不是北平的寻常百姓而是侵略国土的日军。
  他朱唇轻启折扇缓开,水袖轻落,唱着戏中的悲欢离合,演的侯方域初遇李香君的欢喜。
  而他迎合的却是践踏他们江山的这群人。
  今天是个了结了,他闭上双眼,脸上虽带着笑容,但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悲愤。
  登台前夕,平日里与他交好的陆长官又一次找到了他,对他说已经在日军那里找到了关乎血魂团抗日的资料,明日便可以启程送往长沙,只是……
  “只是什么?”
  “我需要一个饵,引开他们的注意视线。”男子说道,沉默半晌后,天下无贼轻点头表示应了。
  ……
  不一会,帷幕缓缓地被拉开,只见一名身着素衣戏服,一个眉目清秀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只听一阵如出谷黄鹂般的声音唱道,天下无贼听见此声他不由得愣住了。
  看见来人,心中更是惊了几分,来者“李香君”不是别人,正是他以为已经离开北平的人——他的义子,小果丁。
  他仍扮演着他的侯方域,但身子渐渐地往他身边靠了几分,他现在心里害怕得很,怕这个男孩立刻消失了一般,小果丁只是轻轻的笑了一下,继续忘我演着他的“李香君”
  只见他水袖轻挥,皱眉恼怒,兰花指轻轻的捻着,那一瞥一怒都与李香君有三分相似,他莲步轻踏,往天下无贼身旁靠近了几分。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只听见最后一个“看”时,小果丁轻声道:“火起。”
  熊熊的大火吞噬着整个梨园,顷刻间,木梁白布皆被烧下,日军才如梦初醒一般,四处散逃着,只剩下台上的伶人仍忘我唱着这出《桃花扇》。
  大火吞噬着台下的日军,也包围着台上的伶人。
  天下无贼的身体缓缓地靠近小果丁,而小果丁也笑着朝他走过来,如踏月归来的故人一般,似是梦幻。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9-10-27 0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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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
    混沌中,只闻“砰砰砰”几声,几颗子弹穿透了小果丁的身体,小果丁的背后宛若开出了一双巨大的红色翅膀,就这么直愣愣地坠落在台上。
      “小……”天下无贼惊呼着跑过去,皙白的手将男孩清瘦的身体拥入怀中,手指间不断涌出血如同彼岸花一般地灿烂的开在他那如玉管一般修长的手上。
      “义……父,戏……不……能……停……。”小果丁笑着看着眼前的男子忽然间仿佛回到初见的那个雪天,男子对他伸出手允诺他的“一枕山河”的那句话,男孩笑着应到,便哼着戏词随那男子回家去了。
      只听小果丁微弱地地哼了几句戏词便沉沉的睡在男子的怀中。
      是了,戏不能停,一开口就不能停下来。
      天下无贼边唱着侯方域的台词,一声声地宛若杜鹃啼血一般的凄凉,火势包围着戏台,却阻挡不住戏台上男子传来的声音。
      “这……桃花扇……还在,那人……阻……春烟。”怀中的男孩早已没了呼吸,但脸上仍是笑着的,天下无贼摸了男孩清秀的脸,俊秀的脸上滑下来了一行泪,滴落在男孩绿色的头发上。
      不知不觉地,已经唱到最后一个词。
      戏一开口就不能停,就算人不听鬼神也要听。
      如今,烟波里成灰,是不是也算是一种完美。
      “走吧,跟我回家。”他抱起男孩,喃喃自语地说道,宛若初见一般。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9-10-27 0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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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雪未落(吴杏儿)
        当我再次见到天下无贼的时候,是在回北平的路上,未到北平门口便听见城里的人说陆鸣被日军杀死的消息。
        陆鸣是谁呢,蒋先生的亲信,国人眼中的汉奸,也是天下无贼的挚友。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我进城门的时候看见他的头颅被日军钉在城墙上,北平的人皆为哀叹。
        “他不是汉奸。”那些人这么说道
        据说是因为陆鸣把大部分抗日重要的资料偷偷地拿出了城外,递给了“地下党”的头目,终有一日被日军发现,日军对他严刑扣问,对他用尽了酷刑,愣是没问出一个字,做后一次逼问,他含笑写了四个大字。
        “无限江山”写罢便咬舌自尽。
        另有一件事,是梨园被烧了,被天下无贼自己烧的,那日,他为了掩护陆鸣递重要的资料把戏搭在梨园的台上,一曲《桃花扇》未过半,便是火起,也把日军伤了个七七八八。
        据说被乱抢打死。
        众人以为天下无贼已经死了,可是并没有。
        是他的义子帮他挡住了那些子弹,再次遇见他的时候是在他的院子里。
        那时隆冬,他正在折一只梅放在院中那一棵枇杷树下。
        “他们现在还好吗?”这是他问我的第一句话,旁人若不是没注意他微微颤抖着的肩旁还以为他无事。
        “还好。”我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是指谁,是他和陆鸣誓死要保护的“地下党”的那群人。
        他听罢之后未说话,只是将李香君的那套戏服叠的整整齐齐的,然后放在那只梅花的旁边。
        “你现在还要在《晚报》继续写东西吗?”
        “……嗯,反正他们也以为我死了。”他淡淡的应到
        “……你要小心。”除了这句话我找不到其他话来说了,现在的他当真是孑然一身了,故友已去,连最亲近的人也……
        第二日清晨,我再次上门去找他,发现他正在练着李香君这个角色,唱罢后便呆呆的看着院中的枇杷树。
        三年后的春天,我打开了院子门,发现远中的枇杷树早已茂盛,如大伞一般遮住了天,我在院子内打扫着,再望房屋里早已空无一人了。
        一年前,他说他要去南京那里,将钥匙交于我,希望我每年有空来北平打扫一回。
        他去南京的一年后便传来《晚报》被封,报社社长被杀的消息,而他本人……生死未卜。
        我站在树下想起那一年他临走前说的那些话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9-10-27 0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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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他葬在了枇杷树下,他生前最喜欢那棵枇杷树了。”
          “他最喜欢李香君了,为此他离开后我每天都在唱,希望他能听见。”
          “冬季的梅花是他的最爱,每逢冬季的时候我都会赠他一支梅花。”
          “当初有人问我为什么要收留他,我说不准可能是一种直觉吧。”
          看着茂盛的枇杷树,我手中忽然一顿,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项脊轩志》曾写过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他的“颜如玉”啊,唱了那么多的悲欢离合,唯有最后一曲《桃花扇》才与他有关。
          今年的北平,未下雪。
          ——END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9-10-27 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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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一折 水袖起落
          唱悲欢唱离合 无关我
          扇开合 锣鼓响又默
          戏中情戏外人 凭谁说
          惯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墨
          陈词唱穿又如何 白骨青灰皆我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忧国 哪怕无人知我
          台下人走过 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 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 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 戏幕落 谁是客
          啊……
          (昆曲白)
          李香君:浓情悔认真,回头皆幻景,对面是何人……
          戏一折 水袖起落
          唱悲欢唱离合 无关我
          扇开合 锣鼓响又默
          戏中情戏外人 凭谁说
          惯将喜怒哀乐都藏入粉墨
          陈词唱穿又如何 白骨青灰皆我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忧国 哪怕无人知我
          台下人走过 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 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 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 戏幕落 终是客
          你方唱罢我登场
          莫嘲风月戏 莫笑人荒唐
          也曾问青黄也曾铿锵唱兴亡
          道无情 道有情 怎思量
          道无情 道有情 费思量——HITA《赤伶》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9-10-27 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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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作品《忘川》正在更新中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19-11-24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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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赤伶》的后续补充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20-02-19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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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贺文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20-04-05 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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