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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刹仙子
  • 花千若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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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房的谷心莲直直挺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英装疯的哑笑,那些记忆中的声音居然在她耳中时隐时现。
众男声:走走走!方圆十里的人都走了,你这死老婆子还赖在这,是不是想讹诈?
妇人声:差爷!老身在这住了一辈子,除了这儿,又能去哪?
众男声:管你上哪呢!你钱都收了,这块地现在已是岳大人的庄园了!
妇人声:冤枉啊!老身根本没见到半文钱,你们……你们这是明抢,还有王法吗?
众男声:一介贱民,懂什么王法?快滚!
女孩声:娘,不好了,那边有好多官兵在挖咱们家祖坟!
妇人声:什么?
女孩声:娘,你拿柴刀干什么?
威严男声:方圆十里内这些晦气的东西,全都要清净!若是让岳大人看到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众男声:是!是!
妇人声:住手!谁都不准动我家先人的坟!
威严男声:哪来的疯婆子?还不快拉下去,处置了。
妇人声:你们谁敢上来,我老婆子就给谁拼了!
威严男声:你敢造反不成?拿下!
妇人声:我、我杀了你们……
女孩声:啊!娘啊娘!你们杀了我娘!
威严男声:嗯?又来一个疯子!
一男声:鹿老爹息怒!请先回去休息,这事包在我身上。
威严男声:鹰,尽快解决,别污了这块地!
女孩声:狗官!毁我家园,害死我娘!我诅咒你们******!男的代代为奴,女的世世为娼!
一男声:臭娘们,小嘴挺能说的!兄弟们,大伙儿这阵子忙的,都没开过荦了吧!这丫头,赏你们了!
众男声:谢鹰爷!想跑?过来吧!哈哈哈哈!
女孩声:放开我!放开我!娘!娘!救我!救我!
谷心莲挣扎了几下,浑身不可遏抑地开始打摆子,一下子狠狠咬住泛白的唇。抬眼看着虚空,那些声音交错着在耳边响着,越来越乱,越来越响。她猛然闭上眼睛,心中凄侧。
一双脚有些慢条斯理地踏过来,轻轻的停在她如同死尸般的裸露身驱边。
一女声:死了吗?
女孩声:你是谁?
一女声:路人!
女孩声:我的家没了,祖坟被毁了,娘也死了,身子还被一群强盗糟蹋了。如今要死了,却只有一个陌生人来送我最后一程……
一女声:你想死吗?
女孩声:谁会想死?我向来好强,可还是难逃被欺,为什么?
一女声:因为你是弱者!你是女子!
女孩声:是啊!这世上就是男尊女卑,讲究三从四德,何况我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女子。
一女声:什么男尊女卑?什么三从四德?愚昧至及!
女孩声:你说什么?
一女声:正所谓,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若灭我我灭天!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惨吗?就是因为这不公平的世道和弱肉强食的法则!
女孩声:那我该怎么办?
一女声:天下男人十之八九都是贪财好色之辈,所以靠人不如靠己。你若是决心活下来,我自然会对你言讲。可惜,你要死了……
女孩声:不!我不能死!我不甘心!
一女声:那你要干什么?
女孩声:我要复仇!我要变成强者!我要清洗那些曾经羞辱过我的男人!我要将天下男儿都踩在脚底下!


  • 天刹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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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刹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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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课。
学子们大多翻来覆去一夜都没有睡好,直接导致课堂上都顶着一双标准的熊猫眼,在席位上摇摇欲坠。
新来的客座教席陶夫子是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半大老头儿,头发黑中夹白,一缕三角长须随风微荡。陶夫子一手扶着腰,低头向下望,底下尽是一片与周公下棋的低头族。
陶夫子(抚着胡须,撩丢了书,微微笑道):娃儿们,咱们今天就不讲课了,说说你们的志向吧!韩玉忠,你先说!
韩玉忠(刚从周公的里挣脱出来,不由撇嘴,没好气的道):志向?这有什么好说的,无非是希望以后衣食无优,茶来伸手,娇妻美妾,终此一生!
后桌学子范志明(率先笑场):种猪好像过得也是这种日子啊!哈哈!
闻言的众人也纷纷跟着笑场,只有马文才听了他的话,不认同的摇了摇头。
陶渊明(笑着耸了耸肩,又道):荀巨伯,你怎么样?
荀巨伯(闻言便挺直身子回答):荀家祖训是吃尽天下至苦,学尽天下至功。学生谨遵祖训,以此为志,不敢懈怠!
陶夫子(含笑的不停的点着头):有出息!有出息!王蓝田,你呢?
王蓝田(精神好的正在用流光溢彩的眼眸打量着夫子):我?我嘛……日后要飞黄腾达,嗯……入则高厦,出则华车,高官厚禄,富贵双全。嘿嘿!
陶夫子(露出了然的模样,透出一丝文雅威严之气):好!只不过我不是这方面的行家,没办法指点你!马文才,谈谈你的志向!
马文才(意气风发站起来,慷慨激昂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一番清晰而坚定的回答震撼了全场,当时就有人拍起掌来!
王世玉(带着二个身着别样白袍的学子,迈进学堂):陶夫子,打拢一下!这两位是弘文学院来的交换生,梁仲山、祝灵齐!
陶夫子(扫了立在门口的二人一眼,只用慢悠悠的声音缓缓道):嗯,下去坐好。
新来的两人,一男一女。男的眉眼清秀,身材颀长,却长了一双桃花眼,略有桀骜不驯的浪荡公子样。女的龙睛凤颈,柔弱娇憨,隐隐含着若有若无的魄力。她扫了一眼身后的男子,猛眼瞅到英台神情微征,瞬即恢复如常。
马文才(眉目冷峻,眼里几丝惊诧):她就是祝灵齐?
坐在女子隔间的谷心莲,掩不住满心的欢喜,嘴边噙笑的看向那女子。英台捂着胸口,低着头,小小的身子缩成小虾米,抵御着由心脏深处冒泛出来的寒冷。
这一小插曲,本来一蹶不振的学堂顿时热闹起来,学子们都踊跃回答陶夫子的问题。祝灵齐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抢着发言。梁仲山百无聊赖的倚地后座书桌上,眼神似醉非醉。
陶夫子(打手势让学子们静下来):好!大家都说了不少了,时间有限,还没有发言的就作为此堂课的作业吧!
一些学子们打开书箱,拿出笔墨纸张,思索片课,刷刷点点写好交卷。
课后,陶夫子回了夫子所(古代教师办公室),吃完中饭,才打开卷子查看。翻了半天,都是大同小异的仕途富贵,更有甚者,新来的梁仲山居然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升官发财”四个大字,看的他索然无味。
此时,一张白纸被风吹起,一首诗赫然耸现:飒飒西风满院栽,
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
报与桃花一处开。
这首诗上没有署名,说的好听是志向高远,心怀天下。说的难听便是反叛之言,大逆不道。 陶夫子手一抖,几乎把纸揉烂。他见四下无人,燃起蜡烛,将纸烧了个黑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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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后。
马文才意外的没有去蹴鞠场,也没有回天字楼,只是独自行走在书院里道路上。忆起未到书院时,父亲莫名的凝重神色,让他觉得此次求学之路定然非同一般。
果不其然,面如妖邪、性子卑怯的王蓝田,时而悲慈、时而疯癫的秦京生,身形魁伟、内力深厚的荀巨伯,宛转绰约、来意不明的谷心莲,出身名门、智力脱线的王惠之,日出三难、刁钻古怪的山长和奉旨前来、玩弄权势的岳鉴湖,再加上新来的两个交换生,一个一个接踵而至,使得当下的局势越发错综起来。
行至夫子所前,他突然闻到空中一阵飘香,紧接着便看到远处回廊间影影绰绰有一抹倩影。
马文才(微微蹙眉,大喝道):什么人?
此人瞬间石化了,用袖子掩了脸慢慢撇过头来,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几步,勉强挤出一丝得体的笑容,抬起了头。
马文才(浑身一僵,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两步):王蓝田?你在这里干吗?
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一双凤目流连生辉,红艳的唇微微张开。如此雍容妩媚,不是王蓝田,又是哪个?
王蓝田(顶着那张不知被谁画得像青楼头牌姑娘一样的脸,装腔作势地放柔了声音说):文才兄,让你见笑了!
马文才(嘴角抽搐了半天,挑眉横目一扫):说!
王蓝田(眨了眨睫毛,在原地踱了几步,凑了上来):嗯?文才兄,请这边说话!
气不打一处来的马文才,皱眉往后躲了躲,才随他移了说话的地方。
半个时辰前。
那群蜗居在马厩和柴房的学子们,都从小到大锦衣玉食惯了,现在为了仕途都挤进这简陋狭小的空间里,各自抱着被子,眼巴巴的等着甄选之期。可过了大半个月,还是没见有半点动静,个个都叫苦不堪。
学子一:天哪!这都第几天了?
学子二: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学子三:呀!受不了了!我要搬走!
学子四:看来咱们不能总在这等着,得先发制人!
学子五:怎么个先发制人法?
学子六:去向夫子打听点消息,好让大伙儿也安点心呢!
学子七:听说这新来的陶夫子是师母的娘家兄弟,今个开课时,又问咱们志向,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学子八:对!对!还那两个新来的什么狗屁交换生,不知道是来干嘛的?
学子九:干脆,大家伙儿猜拳吧!谁输了,谁去夫子所那打听消息!
众学子:好!好!好!
最后进来的王蓝田运气欠佳,不幸成为了众矢之的。还有人提议扮成女学子,不宜被人发现。众学子一致赞成,手忙脚乱的帮他换裙缠布、涂脂抹粉。
马文才(冷笑一声,故作惊讶道):就这样?
王蓝田(脸颊迅速变红,抽了两下鼻子,哭诉道):嗯!文才兄,呜呜呜呜……他们欺负我!
马文才(薄唇微微一抿,偏头瞥了他一眼):那你打听到什么了?
王蓝田(忍住委屈,拿衣袖蘸了蘸眼角,点点头):哦!甄选之期可能就定在端午假期,到时候由岳鉴湖岳大人任主考官。
马文才(双眉微蹙,满脸诧异,微微颔首):端午?
下一秒,马文才两眼猛地瞪住了王蓝田,那双鹰眸仔仔细细的将他瞧了一遍,脸色忽青忽白。
王蓝田(被他看得的心里直发毛):怎……怎么了?
马文才一好似明白,昨夜为什么会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男子总归是男子,若是有柔媚女态,或多或少会给人一点别扭的违和感。可是那个人却不同,几乎脸上看不到任何瑕疵,也没有那种少年发育期间所应该具有的棱角。还是说那个人根本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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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山书院,沐浴间。
谷心莲褪去衣衫,将衣帽鞋袜放入相应的小柜中,撩起轻纱缭绕的幔帐,全身赤裸裸的上了形如莲花状的汤池。
时当盛暑,多作自汗。夜已深了,大部分人早就洗涤完毕,池中到处烟雾弥漫,还隐约有一二个人。
这汤池建造的十分讲究,由上下两层台阶组成,水口处装有莲花喷水头,水从莲花喷头四散喷出,水雾四起,飞珠走玉。一个梳着双环髻、眉目秀丽的丫头,只着贴身小衣倚坐在岸沿,手持搓背用的浮石为坐在水中长条石的娇体擦身。
谷心莲(拿了一旁的备用毛巾浸透后,柔声道):银心,我来吧!
银心扭过头,脸上略带一丝羞涩,微微颔首,端起铜盆悄悄地退出。谷心莲双膝跪地,轻缓地、反复地为水中玉肩擦背捏臂,手法迅疾,有序无声。
水软香温的娇体如置云雾之中,她双颊上敷了一层桃花粉与乌鸡血调和的面糊,辨不清脸孔。突然扑通一响,谷心莲定晴一看,原来是用于舀水的葫芦瓢掉了下去。谷心莲会意,转身匍匐到台阶下,取了一包东西返至。
一块油布铺在沿岸地砖,一方漆盘端了上来,一把草木灰散入盘中,一根细棒滤平灰沙,一根金簪子充做笔杆在灰中画字。待一个个字成型,谷心莲高举着漆盘,恭恭敬敬献在她的面前。
两人以簪代口,交谈半刻,灰沙不断被滤平,金簪继续在盘中行走。整个澡堂弥漫的雾气,只能模糊的分辨出来几个字。
谷心莲写:姐姐对心莲……大恩……为何来此?
水之人画:……抽空看看……如何?
谷心莲写:……杭州马家……太原王家……琅琊王氏……秦荀……山长女儿……钦者司……九天禁旅……
水之人画:……好……
谷心莲写:……八两七钱……圣旨……房间分配……流言换房……轺车车轴……医舍金疮药……佛经……手铐……疯癫……端午……
银心再次进来时,画沙的举止已经停下。谷心莲重新舀水伺候她洗脸浸手,与其说洗不如说熨,特别是在额头、两颊热敷。银心上前接手,用洁白纯丝棉沾上香水,均匀而轻细地拍在她的身上。
谷心莲捧了一鞠清水,就要沾湿漆盘。那人穿上锦袍,一脚将漆盘踢翻,灰沙随渠内污水而走。
待到沐浴间空无一人,水面微微起了一点涟漪,一个湿淋淋的头从水中钻出。
英台(眼神涣散,咬着唇爬上沿岸):她?我见过她吗?
迷迷糊糊的穿戴好了衣服,浑浑噩噩的出了沐浴间,蹒蹒跚跚在石子路上而行。
突然,一种莫名的银白洒在了她脸上,举目一看,一弯新月宛如一叶小舟高挂墨空,给黑漆漆的夜晚带来了一些些凉,一丝丝冷。
英台(双目含着怅然,静静而立):我……为什么要去那?
一阵急遽的心跳之后,英台突然头晕目眩,下腹剧烈地疼痛了起来。她踉跄的扶著长廊的墙壁,一步步地走向天字楼。但她走着走着,再也无法支撑,整个人往台阶一跌!
一些朦胧的画面,仿佛前世经历般穿梭过脑海,天旋地转般的眩目瞬间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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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早,天字楼门口。
一个雄厚男声:醒醒,快醒醒!
英台撑开朦胧的视线,映入眼帘的正是按在自己肩头摇晃的荀巨伯,身后还跟着形销骨立的秦京生。
英台(转动着眼珠,扭动了一下身体,疑道):你们来干什么?
秦京生(面容憔悴,上前一躬到底):前日被心魔所缠,不能脱解,多亏英公子出手相助,不至再犯大过。我佛慈悲,此来道谢!
英台(皱了皱眉,眉宇之间露出忧色,虚弱地点头):嗯,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荀巨伯(眉头一皱,脸上似有不快):你怎么睡这了?为什么不进房睡?
英台脸上冒出一颗颗豆大的汗水,缩著身子不断地深呼吸,身子微微地发抖。
秦京生(看到一条细细的血线缓缓流下台阶,愣住):你在流血?是被我所伤的吗?
英台又痛又窘的看着面前二个大男人,竭力忍受著那股椎心的痛意,并感觉著自己体内不断往外流出的热血,却又不敢乱动。
荀巨伯(诧异万分,心中惴惴不安):怎么?你伤着了?为什么不早说?(话锋一转,抚额叹气)小惠要是知道了,又该骂我了!
英台(苍白着一张脸,半躺在地上抱著腹部):我没事!
荀巨伯(黑眉倒竖,跳脚大叫):都见红了,还没事呢?京生,快扶他去医舍!
英台(痛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气急吼道):我不去!少管我!
突觉脚下一凉,自己居然动弹不得,此时才发现身子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马文才牢牢地抱在了怀里。原来马文才起身下楼,就听到门外的吵闹声。他不耐烦的撇开头,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好似以前做过此事一样熟练。
马文才(无视于路人侧目,大步向医舍奔去):走!
英台(脸白唇青,牙齿打颤,仍然逞强叫嚣):喂!放开!马文才,快放开!听到没有?
马文才抱着下身滴血的英台,三步并两步跨上医舍台阶,落后些的荀巨伯和秦京生紧紧追上。王兰好震惊的看着他们,不由得升起一个此人遭遇了破身名节的念头。
王兰(摇了摇头,甩开想法,蹙着眉道):英公子,这是怎么了?
马文才原本整齐的头发,此刻凌乱在额前,但依旧没有一丝的狼狈,反而多了些狂妄不羁。
马文才(稳稳把人放在床铺,看向王兰,脸上明显的疑惑):只有你在,师母呢?
王兰(取出药箱,轻声柔和道):过二天就到端午了,母亲下山买粽子去了!
荀巨伯(虎背熊腰的身材窜了上来,浑厚之音荡漾医舍之内):兰姑娘,快看看他是怎么了?
秦京生(喘息未定的奔上,扯住王兰的衣袖,迫不及待的开了口):兰……姑……娘,怎么样?他怎么样?
王兰(轻轻拉回衣袖,别过头来,哭笑不得):我都还没开始诊脉就在这里问个不停,全都出去,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秦京生立马没了声音,哆嗦着身子,大气都不敢出。
荀巨伯(连忙点头,拱手为揖):那好,兰姑娘,不打扰你了。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拉着秦京生退出医舍)
王兰(没好气的对着还杵在当场的马文才娇嗔):你也是!
马文才意味深长地看了英台一眼,不动声色的踱了出来。
荀巨伯(清了清嗓子,叫住前方离去的人):京生,你去哪?
秦京生(头也不回的继续下石阶):回房为英公子诵经、祈福!
荀巨伯(手上微微一顿,一脸茫然):啊?(接着扭头对身后的人提醒)哦!马公子,你也快回房换换衣服吧!
马文才抿了抿唇,这才注意到身上原本洁白的纱衣,已染上点点红花,显得怵目惊心!
马文才(神情有点复杂,横眉微微一扫,暗想):他就像是个谜一样,让我第一次有种强烈的欲望,想要窥探他的秘密!
王兰刚合上房门,“嗖”的一声,一股劲风擦过脖颈,手边的门闩上硬生生地嵌入了半把剪刀。她惊骇的扭头一瞧,另外的一半,刃上闪着令人炫目的寒光,握在床头病人的掌中。
王兰(平复了心跳,唇边一抹极淡的微笑,用力拔下这把平时用来做针线活的剪刀):今天可不是一个杀人的好天气!
英台觉得心头一阵闷,有一头野兽想要冲出来肆虐。她竭力忍住想要上前将眼前这人活剐了的冲动,一动不动地直视着对方。
王兰(不顾她周身散出的无尽的寒意,上前扳开她的手心):乖!放下来!(取回另一半都撂在角落,在火炉上坐了一大壶水)
英台墨绿色的双眸如两道锐利的匕首一样,扫向正在忙活的身影。
王兰(嘴角扬起笑意,取出几样物品,一一摆放出来):月事带、红枣糖水、干净衣服。这有毛巾,等热水烧好,可以擦洗一下。我再给你开几末药剂,以后坚持服用,来葵水时就不会那么痛了。(轻拍她的手掌,面色和悦)放心,几日前我已经拜见郡主了,这些东西还是一个粉衣姑娘新做给你的。
英台手里都是冷汗,惊讶地看着她,冰封不动的表情也有了一丝裂缝。在王兰的相助下,她起身清洗完闭,抬手换了衣服。看着王兰端着一碗热气蒸腾的汤药,英台眉头下意识地拧起,却伸手接过,一口气灌入腹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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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才番外之古代版跑男
五月初五日近,书院学堂。
陈子俊揉着发涩的眉心,混沌的脑子还当机在昨夜的通宵中,低着脑袋,在众学子期待的目光中进了门。
学子一:夫子,你是怎么了?谁把你给惹哭了?
学子二:难道是,夫子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想咱们,就哭了起来?
学子三:谁说的?夫子才不会呢!
学子四:那是因为什么啊?
学子五:是啊!
陈子俊(抬起那张疲惫而略显清瘦的脸,拍拍桌子,警告道):不得暄哗!明日就是端午了,从今日起,开始放端午假期!
众学子(忘乎所以地欢呼,接连拍打书桌):耶!……终于等到了……哥啊!……兄弟呀!(相互拥抱,痛哭流涕)……咱们这大半个月的苦,没白熬啊……谁说不是啊……
陈子俊(板起脸孔,压低嗓门道):此次端午假期为七天。本夫子宣布,今日午时一过,任何学子不得在书院逗留一刻!否则撵出书院,剔除学籍。
众学子(吐血倒地):又来?……不要啊……
众学子个个埋怨在心,却又无可奈何,整个学堂尽是一片乱糟糟、相互耳语之声。
学子A(和同桌B咬耳朵):你说,这算不算甄选之题?
学子B(伸手比划,斩钉截铁):以咱们上山以后,吃到的苦头来看……十有八九!
学子C(从后桌凑上,挤眉弄眼的咬耳朵):诶……我爷爷的哥哥的女儿的表妹的叔叔的孙子,现在正在岳麓书院求学。我派人向他打听过了,他那前二天已经开始甄选了,听说是淘汰率高达66%以上的超难考验。
学子D(探出半个身子, 有些悻悻的说):哦!那咱们一定不能下山,得时刻注意着。成败在此一举!
马文才则如往常一样,身子坐得笔直,虽然表面上充耳不闻,脸上却满是轻蔑和嘲笑。
王蓝田(瞅着他笑得,自己心里直发毛):文才兄,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马文才偏头扫了扫王蓝田,有点无奈的模样,仍未出声言语。
····· ·········· ····· ····· ·····
书院,布告栏。
王世玉将手中的布帘高悬在栏上,再回身看看下课钟响出来活动的学子们,捋须离去。
学子一:快过来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学子二:刚才挂布帘的,是不是山长啊?
学子三:好象是诶!他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
学子四:我看看,让我看看!
学子五:风雨雷电、雪云雾霾、冰霜露雹、阴晴虹瘴?
学子六:这……这都是什么意思?
王兰(提着一篮子布条,在后面亭亭玉立):不用猜了,甄选从正午开始!
众学子(往前凑,争先恐后的问):兰姑娘,你知道内情?(一拥而上,苦苦哀求)兰姑娘,您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转世……可怜可怜我们吧……发发慈悲吧……
王兰(仪态大方的放下篮子,莞尔一笑):若想参加,每人必须头系一根发带,隐蔽气息。不可被夫子瞧见,暗中在书院里寻找邀请名帖,只要名帖中有布帘上的一字及可通过。(悄然退后二步)若是听到身边的铃铛响,千万要小心。万一被配带铃铛的人给扯下了发带,则丧失资格。
众学子(一边七手八脚的抢布条绑于头上,一边道谢):多谢兰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大伙儿没齿难忘……快!快!快!……先绑好!……兄弟们,咱们人太多……分开行动,各自寻找名帖……那就约定好了,先找到者先得……旁人可不能抢啊……走!走!走……
学子们个个踌躇满志,或兴奋不已,或紧张抱怨,或不动声色。一眨眼的功夫,全都消失不见。王兰提了裙摆,上了学堂。她立在门口,对着还留在座位的马文才敛起笑容,轻轻放下藏在手心的一串铃铛佩环。
····· ·········· ····· ····· ······
书院饭堂。
明晃晃的桌面、孤零零的条椅、还飘着米香的木桶,熟悉的饭堂居然有种静谧沉寂的气氛。
赵学子(猫着腰,指挥着二三个人进来):快找一找!有没有?
钱学子(眼睛一亮,拍掌欢呼):找到了!我找到了!
孙学子(急忙把食指放在嘴边,咬牙切齿的高声警告):嘘!小声点,不要被夫子给发现了。
钱学子(傻傻的点点头,从高摞起的笼屉里抽出一张名帖):啧!什么都没写啊?空白一张!
孙学子(一脸不解):啊?为什么?
赵学子(摇摇他的衣袖,指着盛放沙锅的架子):喔!喔!在那!在那呢!
钱学子(一个箭步冲上去,急急打开):不!又是……怎么是空的?空的!
····································
洗衣处。
没有平时砰砰的捣衣声,剩下堆放如小山一般的大盆衣服,皂荚棒槌扔了一地,一件蓝色学子服沉在浣洗池底。那几个洗衣的妇人象是上一秒还在忙碌,下一秒就全部无影无踪。
学子哥哥(从一边窜了进去):二弟,你这是刚拿到的吗?
学子弟弟(拨开晒晾的衣绳,左右张望):嗯,刚从那堆脏衣服里面找到的,
学子哥哥(舔舔嘴唇,一脸奸笑,指指袖口):呵呵……我给你说,哥这有一个……要不,咱俩对一下,我们俩可是亲兄弟……(上前抢过就跑)
学子弟弟(又急又气,大叫):哥!站住!哥!你怎么抢了我找到的……
学子哥哥(还没跑多远,被撵上拽住,苦苦哀求):看一眼……就看一眼,怎么样?
学子弟弟(叹气,眼睛死盯着亲哥,怒道):全是空的,白忙活了吧。你再看……(从怀里掏出一搭)我这有八张……八张全送给你,都拿走吧!
····· ·········· ····· ····· ····· ··
藏书馆。
馆高三层,正六边形结构,中空处支着一架架设计巧妙的梯子,供人上下。只是弃置很久,一排排书架间堆满了杂物,显得拥挤不堪。阴暗杂乱的空间之中,几乎同时冲进了几个人影,被书架掩藏的阴影所隐遁。
麻脸学子(一侧身,便即闪进了里面,咂舌):哇!这地方太大了,而且还这么多书。怎么找啊?
歪嘴学子(缓缓踱步,在一排书架下停下脚步,上下翻找):别废话了!快点找吧,把这些书一摞摞的都搬下来,一本一本的翻!
秃头学子(翻了半响,双眼泛红,摇头锤胸):TMD,这……这简直是大海捞针嘛!
跛脚学子(围着交错纵横的书架转了一圈,晕头转向的道):我……我怎么又原路回来了?真是转迷了!(把手放嘴边,小声打招呼)嘿!你们那怎么样?
歪脖学子(衣裳被汗水浸湿,双手捂头,愁眉苦脸):别提了!我一直在努力的找,可是我找了很多都是空的。
秃头学子(一个踉跄,被二座书架压倒,挣扎出来抱着右手惊呼):我的天!我的手脱臼了!
麻脸学子(短暂的怔愣后,掩面痛哭):根本就没有,我好想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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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厕。
几块木板糊砌着砖头,简单的垒砌出了一人多高的出恭地。内里黄汤成潭、惺臭无比,外间杂草遍地、破烂不堪。
高学子(被臭气熏的睁不开眼睛,不住的退后):臭死了!这地方怎么可能有吗?
胖学子(甩了甩袖子,横眉怒目地哼哼两声):谁说的,陈夫子这人啊,就好整个出奇不意。这地方保不奇!
矮学子(脸上尽是忧捣,忐忑不安):看看有没有适合藏东西的地方?
高学子(恶臭难忍,眼看就要吐出来):把那个门关了!快关了!
矮学子(眼前一亮,火急火燎的窜上去):在这呢!够不着,我个太矮了,来来来!帮帮忙!
高学子(尴尬的捂着鼻子,垫起脚尖):差一点,我也够不着啊!
胖学子(忍着恶心,挥手招呼):蹲下来,你踩他的肩膀……叠罗汉上去……小心……小心……怎么样?……啊?还是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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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舍。
王兰提溜着空篮子,开了房门向里瞧。床上洁白一片,室里空无一人,唯有火炉上的茶壶还冒着热气。
王兰(移动脚步,小声探头):英公子?……英姑娘?(蹙眉凝神,奇道)人呢?
突然之间,窗外的松枝上响起一声,一个轻飘飘的身影从枝上掠进窗口,医舍内莫名多了一人。
英台(似无声息立在百药柜前,神情自然):开始了吗?
王兰(吓得一声娇呼,粉脸生春,媚眼微眯):啊?你身子还很虚弱,别乱跑好吗?若是被铃铛人、能力者看到了……
英台瞥见篮中已空,伏身抓住王兰的淡蓝色裙摆,几乎撕掉了一半,上好的半块丝缎面料顷刻间化成一条条布条。
王兰(俏脸生晕,又羞又窘):呀!(取了一床被单遮住小腿,气恼)我若不是知道你是女儿身,当真要甩你一耳光,再啐上二口!
英台(绑上布条,迈步而出):外头危险,你别再出来了!
王兰(虽是神色恐惧,但眼光中却流露出喜色):你不打算谢谢我吗?你的秘密,我可是守口如瓶!
英台(回身而视,身影在阳光下一片斑驳):我为什么要谢你?你我虽然行事不同,却是殊途同归。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王兰(对着她离去的背影回了一抹笑靥):好狂妄啊!(笑意更浓,心中却怅然若丧)不过,她真的是个女子吗?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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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间,男池。
掀开门口夹层的棉布帘子,里间设施相对简陋,全无女池里的精致细美。
西墙顶上插进来四根竹管,塞上软管,用力吸气才能引来出小股水流。北面是个方方正正的深坑池子,池中还有浸在水里的台阶,池水久温难热。东侧放了二把可以斜躺的靠背榻,方便更衣整理。两角落之间设置了一溜小储物柜,供学子们放置私人用品。
因书院里男多女少,所以男池每到晚间,腾腾热气里都是挤挤轧轧的人,经常是冰冷的手不小心碰到热乎乎的肩背,必须小心翼翼地穿过人丛,插空档进去。
卷毛学子(溜了进来,嘴里呼哧呼哧的吐气,打圈的寻找):怎么回事?找了这么老半天,什么都没有!
结巴学子(头裹一块包巾,满脸脏兮兮):喂!你……你那……柜子里……有……有什么……发现?
黑脸学子(头杵进储物柜中,里面衣服一件一件往外飞):别提了!这地方都翻得底朝天了,连我上个月丢的一只袜子都找出来了(回头,顶着臭袜子)就是名帖压根没影!
卷毛学子(无气无力的瘫倒在地):不是!这名帖要是碎成渣,它也应该有渣呀,要是烧成灰,也应该有灰呀!(捶胸顿足)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啊?
黑脸学子(费劲撂下靠背榻,双眼通红):看样子,咱们得去女池找找了!
结巴学子(搓手,傻笑):嘿嘿!这个……这个我盼望……盼望很久了!
黑脸学子(拦住蜂拥跑出的同窗,在门口停住):等等!是什么声音?
三人惊慌失措的竖起耳朵,全神贯注的打探着周遭的一切动静。人的身体与金属碰撞的细细声响由远而近,仿佛就在耳边回响。
结巴学子(恐惧地畏缩着,双腿发软):不……不会……不会是兰姑娘说的……铃铛……铃铛人吧?怎……怎么办?好……好怕呀!
卷毛学子(感觉到后脖颈处传来一股暖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疯狂拍门):开门!开门!铃铛人好像就在这屋里面!
黑脸学子(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绝望,对两扇门生拉硬拽):这门是怎么回事?打不开啊!(门纹丝不动)
池中一潭水碧清透明,淡绿色的水里有似油非油的悬浮物,朦朦胧胧的若隐显现。三人拚命地拍打着房门,脸都憋红了,猛然发现墙壁发出了绿幽幽的光,合着清碎的金属声轻移飘舞。在浓绿色的磷光的照耀下,他们瞪大了空洞而诡异的双眼,面部扭曲。
三学子(哆嗦地念叨着,忽然同时大叫一声):快跑!(撒开大脚丫子,一路狂奔)
男池里,三人像挣开了绳的狂牛,疯狂的奔跑。突然间眼前一花,一个白色人影遮在头顶,血雾瞬间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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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所。
一个身材矮小的学子站在台阶上,踮起脚尖仰起头,透过虚掩的门瞅见到室里闪过几道身影,正鬼鬼祟祟的翻箱倒柜。
矮脚学子(推门进入,挥手上前制止):嗨嗨嗨!干什么哪你们几个?怎么敢乱翻夫子的东西?
招风耳学子(翻了个白眼,骂道):你个**!没听说过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点点自己的眼睛)瞧瞧陈夫子今早那双通红的眼,还猜不到他夜里忙胡着什么呀!
矮脚学子(努力回忆着,嘴咧的老大,不可思议的用手指着桌面):你是说,陈夫子一晚上再在这赶工,出考题?
大嘴学子(贱兮兮地歪着嘴巴,狡黠的说道):不只如此,以陈夫子那小身板来看,夫子所可是全书院最有可能藏名帖的地方!
矮脚学子(一边点头,一边沉思,突然拍腿大叫):说的对!我要是夫子,我也这么干!
暴牙学子(清了清嗓子,厉声道):嗯嗯!小点声!你想把陈夫子引来,好开除咱们啊?
大嘴学子(瞪圆了眼睛,朝外面张望着):不说,我到忘了,夫子也不能惊动。矮冬瓜,你去外边放哨去!
矮脚学子(不以为然):凭什么让我去啊!你们在这找着了,捞好处……
斗鸡眼学子(焦急的从地上站起身来):哥几个别聊了成不成?快动手找吧!
几人神色慌张的奔到夫子所的各个书桌,将上面摆放的文宝四宝翻了个底朝天,没有! 然后又搬开书架、香炉、盆栽,都没有!哪都没有!
暴牙学子(瘫坐在地上,裤子磨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我可实在盯不住了,得休息一下!
大嘴学子(眉毛一拧,直了一下腰):哎哟喂!名帖总该在这呀,不能就没了吧!是不是啊!
暴牙学子(垂头丧气的倒在地上,疲倦不已):我看是没什么希望了,就差捣老鼠洞了。
招风耳学子(倒吸一口凉气):老鼠洞?你这倒提醒了我,我找个长棍去!(说着就要向外去)
斗鸡眼学子(一把拉住这个冲动的同窗,摁倒在地):别忙啊,老兄!咱们再合计合计!
几人紧张蹲下身子,凑到一块儿嘀嘀咕咕。其中一人腰间掉下一物,发出清脆的金铁撞击声。
暴牙学子(盯住地上的一串铃铛,变得有点和语无论):铃……铃铛……有铃铛人?快逃啊!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夫子所突然开始剧烈的晃动,屋内的椅子、桌子等杂物一同在晃动下向下砸来。
大嘴学子没命的逃出屋子,衣襟擦过灌木发出嚓嚓的声音,一股血腥味也随之掠过鼻翼。他躲在树后,六神无主、瑟瑟发抖。
招风耳学子(哆哆嗦嗦的哭腔):鸣鸣,放过我吧!不要啊!……
矮脚学子(歇斯底里的大喊):有鬼!有鬼!快跑啊……
凄厉恐怖地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大嘴学子额头上已经沁满了密密的汗,“砰”的一声巨响,房间的窗户被撞的粉碎,斗鸡眼学子从窗中飞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斗鸡眼学子(浑身血污,挣扎着爬起身向院外跑去):快跑!快跑!
屋中一片惨像,几具尸体倒卧在地,死状极惨。大嘴学子大惊失色,不禁发出一声惊叫,晕倒在地。
英台(闻声奔了过来,大喝道):什么人?
屋里那人似有似无,若往若还,全身白色衣衫衬着遍地红海,朦朦胧胧的瞧不清楚。一眨眼间,他居然闪向一角,消失而去!
此时,英台这才看到屋里的惨状,踉跄着向后退一步,屋外树上被惊动了的乌鸦沙哑的叫了一声,她不由得毛骨悚然,浑身发冷。
英台(猛的一怔,望向白影闪过的方向,大惊):糟了!那边是地字斋!(一个跃起,施展轻功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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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字斋。
楼间飘起的白色薄雾犹如有生命的物体,正在以奇特的流动方式,贴着地面扩展开去。英台紧贴着墙壁小心前行,脚下一个黑白的五行八卦图随着她的移走,不断前移。
英台(微眯着眼,有些惊讶):这是什么鬼东西?
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人,从白色薄雾中隐隐约约地浮现在英台身后。“嗖”的一声,一根银枪腾空而起,几乎挑上英台的后脑。
英台(猛的一个闪身,一手扯住了枪上的缨穗,叹了一口气道):荀巨伯,你打算杀我吗?
荀巨伯(收回爱枪,走上前来,定睛一看):是你!对不住!我还以为是那个白衣人呢?(尴尬地对英台抱歉地耸耸肩)你也来找小惠!
英台(点头,一脚伸向荀巨伯,音调不知为何变得轻快):麻烦你踩我一脚!
荀巨伯纳闷地循着她的目光看向地下,一脚猛跺了上去。英台咧着嘴,痛叫一起,脚下的五行八卦瞬间不见。
一个声音响起:是谁?
两人听了都为之一振。荀巨伯使出一记流星赶月,一瞬间早已飘然数丈之外。等英台赶到他冲进去的那个房间,立即脸色发白的别过头去,将看到尸体的呕吐感硬生生憋了回去。
粘稠的血液混合白色的浆液从女学子的眼眶、口腔、喉咙鼻腔一点点溢出,几具女性尸体如一具具上色失败了的木偶,悄无声息的躺在房间的地板上。
荀巨伯(声音有些干涩,手在不自禁地发抖,大声地嘶喊):小惠!小惠!
床底传来了声音:我在这!
两人猛然蓦上心来,都一个箭步窜了上去。一只手颤抖的撩开床单,一颗头紧闭双眼,拖着僵硬的身体冒了出来。
王惠之(睁大眼睛,泪流满面):小哥哥、大骗子,你们可来了!吓死我了!(扑向其中一个人的怀里痛哭流涕)
英台轻拍王惠之的肩头,偏头看了一眼双手成环状、神情怔住的荀巨伯,一声不吭。
荀巨伯极力的忍住挫折感,不可至信的瞅着英台的双手再一次触上了王惠之的肩上,又是极是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王惠之,面色越发的难看。
谷心莲(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了,险些瘫倒在门跟前):你们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荀巨伯(快步迎上扶住):谷姑娘,小心!
英台(扶着王惠之坐在床榻上,回头问谷心莲):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谷心莲(梨花带泪的玉容满是恐惧忧虑,几乎站不住身子):不知道啊!只听到一阵铃铛声,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王惠之抖颤的樱唇发不出声,只是狂点头。
英台(眼睛里含上怒意,向空中浮起):又是铃铛人!他到底有何居心?
窗外一片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传出“啊”的一声尖声惨叫,又出事了!
英台(跳将起来,窜出窗外):荀巨伯,你护送她俩下山。我去找铃铛人!
荀巨伯(惊呼出声):喂!(眼睁睁地看着她像断了线的风筝飞舞而去)
一道凌厉的视线牢盯住空荡荡的窗口,谷心莲口里磨出咯咯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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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台寻声而去,忽瞥见操场东边安放的五圣石像前,数十个学子个个都象发了疯一般,红了眼乱打、乱咬、乱撕。
突然间,韩玉忠扑到范志明身上,冲着他的胳膊狂咬,范志明则护住手中的一张名帖,用脚连踹对方。姜会友与徐建平也争抢着另一张名帖扭在一起,在地下滚来滚去。方家渊捂着肚子在石阶上打滚儿,毛家宝挣扎的向爬向前方四散的无数张名帖。
英台一脸惊骇地看着众人,没想到他们竟然为了进九天禁旅这么疯狂,大白天直接就在操场上开抢!
英台(松了一口气,四下一望):看来这里暂时不会有危险!
此时,东南角的乐器室方向传来惨叫,隐隐夹杂着呼喝叱骂,声音极沉极闷。英台侧耳倾听,突然身形一起,跳上一棵树梢,又从这一棵跳到另一棵,真是身如飞鸟,捷似灵猿。
刚奔到乐器房的后门,她还未来的及碰门,整堵墙面顿时被人粉碎,如繁星般的碎石轰然炸开,一颗颗向英台身上击打而去。
旁侧,刷地展出一袖将愣住的英台轻轻拂去,另一只宽大的衣袖鼓风迎前,袖底呼呼的拳力向碎石发出。
英台被推的脚下踉跄,站立不定,连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待她凝神看时,吃了一惊。
秦京生大袖飘动,缓步而前,两袖如是二道顺风的船帆,力聚而凝,似有数十只灰蝶上下翻飞。只听得嗤嗤声响,英台当即转眼向他身上看去,碎石与拳力两股力道相互激荡,石块虽被扫开,可那长袖也扯得粉碎,露出他瘦骨棱棱的两条长臂,模样甚是难看。
英台(冲着他的背影,抱拳拱手):多谢!
秦京生(双臂直上直下,猛攻而前,扬声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英台闻言一怔,这话好生耳熟!
待碎石崩落,烟尘散去,英台才清楚的看到墙后面的房间也被轰出一个直径约一米的空洞。一片狼藉的房内,学子张千一和方大坤神色惊恐地捂着脖子,身体绷得很紧,站在当场。
英台(一声微带惊讶地轻吁,立即向房里奔去):你们怎么样?
等她走到近前,身边两位学子脖子上浮起两根血线,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血沫像喷泉般从他们的指缝间拼命向往喷涌。随即两人轰然倒地!
英台屏住呼吸,全身颤抖,眼前一片模糊。秦京生光了一双膀子随后赶上,看得里面的场景,也是一怔。
秦京生(双手合掌,闭上了眼睛,不忍观看):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这……这莫非是……兰姑娘说的铃铛人做的?
英台(微一凝思,暗咬了一下牙根,语气沉郁):带铃铛的人到底在哪?我好想看看他!
一阵风拂过时,撞到由纯青琉璃缀着八宝金丝络的铃铛佩环,在黑衣男人的腰间飘来一阵清灵之声,好似就在不远处的花丛中。
英台(浑身汗毛陡然竖起来,蓦地大喝):在那!
她猛地朝前一奔,却是走得急了,足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秦京生本想上前搀扶,却忽的眼前一花,身前之人稍缓得一口气,便飞身跳跃起来,几下起落快捷无伦,冲向乐器房后方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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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凉亭,四周花团紧簇、翠鸟低鸣。
马文才坐在石凳上,一旁的石桌上摆放了一壶酒,一对精致酒杯摆放在两边。他拿起其中之一,倒了一杯,缓缓的喝着。
从他满脸不耐烦的挂上那串铃铛佩环,迈步走出学堂之后,就不费吹灰之力扯掉了二三个学子的头带。以至接下来自觉乏味,便去厨房取了酒器,来此独酌自饮。
远处发出阵阵的惨叫,夹杂浓烈的血腥味迎面袭来。马文才皱起了眉,一把拿过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光。忽然,他感觉到侧地空气有一丝不同寻常的流动,一道黑点瞬间闪过。英台跃身飞出,落在亭前月亮门的台阶处。她快速扫了一眼,瞥见落在地上二三根布条,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似的,眼神一片黯淡。
英台(复看到他腰部的铃铛佩环,身子一阵战栗):你就是铃铛人?
马文才(嘴角抿了丝笑,沉声应道):不错!
英台(幽幽定了定眼,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你夺了他们的头带即可,为什么还要伤人性命?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残暴?!
马文才(语气有些微怒,眉头微蹙):什么?
英台(紧闭双眼,缓缓吐出几个字):人是不是你杀的?
马文才(偏头看她,眼里似乎有那么点儿挑衅的样子):是又怎样?
英台(双眼瞪圆,怒火腾腾的开骂):马文才!你这刽子手,简直是草菅人命!
英台踩上一块大石头,腾空跃起,飞起一脚踢向他,却没有料到他早有防备,伸手一紧,攥住攻来的扫堂腿。
马文才(脸上堆满戾气,恶狠狠盯住她):看来,你是想找死!
下一秒,英台已被他从当空扔下,砸向地面。英台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爬起来感到一团晕眩。
马文才(玩味地看着她的神情,嘴边噙着冷笑,摇了摇头):老实说,你的功夫只是些花拳绣腿。若是跟高手对招,根本不值一提!
英台拔高了身子,还有些迷蒙的脑子顿时被炸得清醒过来。“不值一提”正是前些日子他压着王蓝田来赔罪,问起脚伤,自己亲口说的话。
马文才的神情慢慢冷了下来,坐在凳上,端起酒杯,淡然自若地品着。
英台(轻抿双唇,语气中透了几分坚决):我知道自己的功力不如你,但我想试试!
马文才(瞟她一眼,从怀中亮出二张名帖,扬唇冷笑道):好!你若能赢我一招,这二张名帖随便你挑!
他手握红底描金的邀请名帖上,各自写了“阴”“霾”二字。怪不得,他人那么悠闲的坐在这喝酒,原来早就找到了邀请名帖,而且还是二张。
此时,英台突然很想找根绳子绕到马文才脖子上,把他勒死!
那张俊美的五官挂着狂笑,然后将放在桌上的酒拿起,倒在酒杯里之后,便将酒杯推至英台面前。英台将放在桌上的酒杯拿起,一饮而尽,算是回应。马文才放好名帖,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神情像极了诡计得逞、暗暗得意的孩子。
英台衣袖轻抖,人向左转,右手突从身后向马文才肩头拂去。马文才微微一笑,斜身闪过。英台挥掌连劈三招,马文才举手一挡,反腕钩出,又已拿住了她踢过来的左脚。
两人斗到急处,亭中被石桌石凳所占,地位狭隘,实无回旋余地,但英台便在桌椅之间穿来插去,竟无半点声息,马文才甚至连近前的石桌也没半点挨到,一直稳坐在凳上。
冷不丁,马文才左手一翻,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右臂抄去,趁势将人抱在怀里。距离拉近,他便闻得一缕奇香,沁人心脾。耳边传来低沉的呼吸声,火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英台才发现这样的姿势太过亲密。惊呼未毕,一只大掌慢慢拂过后背,她的身子猛的僵直住了。
马文才唇角上勾,抬眼扫了一下英台脚上的硬底白靴。英台却恼得全身发颤,绕了个小圈,微一运劲,把他的手震脱,跳将出去。
只见她满场游走,陡地纵身高跃,一脚飞出,径踢对方鼻梁。马文才仰身避开,倏地一股凌厉劲急的掌风向英台迎面扑到。英台右足一转,飞脚转向他太阳穴踢去。马文才斜身半侧,左掌向上甩起,虚劈一掌,右手变钩,又再度抓住一只小腿,就要抽下那白靴。
“啪”的一声,小腿处被扯掉了半截白靴。马文才稳坐泰山,打算静侯女子那小巧圆润的玉足出现,却不想先瞥到一道明晃晃的刀光。
英台又是忧急,又是气恼,已经忍无可忍。手起刀落,刀影在马文才眼前闪过。一缕发丝散乱在前襟飘了起来,悠悠飘落。
马文才低头一看,左鬓垂下的发丝被利器削去一缕,参差不齐。再复看英台,早以向后跃出,白袜裹着大足,半伏于地,前方掉落着半双白靴。“铛啷”一声,一柄单刀竟像活了一样,飞快地向后飞去,落入她的手中。
马文才(眯上双眼,眼神锐利阴鸷):你居然在靴子里藏了刀?
英台(将刀插在地上,蹲身紧了紧袜子上的系带,上前捡起白靴套上):我输了!
马文才(冷笑一声,不屑地道):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不过一个草寇出身的破落户而已!
英台弯腰拔起刀,透过亮如明镜的刀面看到马文才鄙夷的眼神,只觉得对方的笑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即使扬起的弧度很浅,也仿佛可以直插人的心脏。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把刀掖回靴里,再不卑不亢的施了一礼,转身要走。马文才神色傲然的斜睨着英台,心里竟生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
马文才(阴森而又冰冷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站住!我允许你走了吗?
刚要迈下台阶的腿,,悬在空中一顿,英台的身影猛然一僵,但是随即就恢复了下来,继续向前走。马文才抱着手臂站身起来,脸上余怒未平,眼神凌厉。
秦京生(突然身形一飘,落在二人中间,发话道):二位慢动手,此事只怕有诈!
英台(侧了侧脸,神色微微一变):怎么了?
秦京生(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方才我查看了张千一和方大坤的尸身,发现他们体有余温、脉搏微弱,尚有一线呼吸。
英台(娇躯微微一震,惊愕道):他们没死?
秦京生(长叹一声):应该是的。只被人伤了点皮肉,都无大恙,暂时昏迷了过去。
英台(思潮闪过脑际,努力回想着方才的情景):可是……我亲眼得见,血从他们脖子上喷了出来……
马文才(踱步过来,高昂着脑袋):孔子曾说过: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犹不足恃。(瞅着英台疑惑不解的目光,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得意非凡)哼!简单点来说,就是眼见未必为实!
英台尴尬地笑了笑,遮掩自己不自在的神情。
秦京生(举起一张红底描金的邀请名帖,惨然一笑):而且我在乐器房的一架古琴的琴弦上,发现了这个。
英台(倒吸了一口凉气):云?
荀巨伯(扶着王惠之缓步前来,醇厚的声音传向耳边):不只乐器房,别的地方也有。(从袖口甩出三张邀请名帖飞出)
英台(揽手接住,定睛一看):你们怎么没走?这是……雪、雾、电?
谷心莲(从后跟上,微笑摇首,柔声道):我们觉得事有蹊跷,荀大哥就先四处查看了一下,发现那些人也没有死,身上的血大多都是猪血、鸡血。
王惠之(竖起耳朵,听到风拂过马文才腰部的铃铛配环,恍然大悟):哦!这铃声和刚才那人身上的铃铛响声,不一样的!谷姐姐,你听出来没有?
马文才(眼神一翻,瞟瞟英台,戏虐的说):连猪血和人血都分不清的家伙,凭什么认定我就是行凶者?难道你的脑子比猪还笨?
英台被他一语道破心事,脸色难得一囧。
秦京生(拍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可能有人想故弄玄虚,英公子不必在意。
马文才眼神跟刀刃一样,紧盯着英台。方才秦京生的小举动,自己为什么看着那么碍眼?
下一刻,一声惨叫响起。学子们杀猪般的叫声响彻整个上空。众人仰头相望,却无人注意到谷心莲提裙将落在地上的几根青丝一一捡起,取出手帕重重包裹了,放入衣囊。
荀巨伯(心中一凛,凝目竖耳):听声音好像是刘伯锡、何忠勇他们。
英台(不禁脸上变色,微一沉吟):我明白了。兰姑娘对我言讲过,若是被铃铛人、能力者看到了,就会有危险。当然我还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现在细想起来,他只说铃铛人即可,为什么还要再加能力者三个字呢?原来除了马文才这个铃铛人,还另有一位能力者,也有扯布条的淘汰权利。(撒开手中的名帖交于王惠之,向众人抱拳)我先告辞!
王惠之(看向英台离去的方向,惊呼道):小哥哥,你干嘛去?如果要找名帖,我给你的!
英台(施展轻身功夫,轻登巧纵,只留一句话响在当场):不用了,那是你的!
荀巨伯(看得血脉偾张,忍不住叫道):好性急的人!那咱们也别闲着了,找找看那个什么能力者吧!
众人闻言,或用轻功,或使脚力,向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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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二门。
刘伯锡“啊”的一声叫出了声;何勇忠眼睛瞪的只怕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萧爱江大张着嘴巴,根本说不出话来;蔡小坤如同丢了魂一样,呆若木鸡;尹俊清手中的一叠子空白名帖,噼里啪啦全部掉在地上。
赵帆(蠕动了一下嘴巴,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耕云种月的大牌搂去哪儿了?
王健(半信半疑的揉着眼睛,惊恐的叫道):怎么可能?那么重的东西,一下子就这么没了?
潘怡(抬头看着空空如也的上空,下巴已经掉了下来):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英台(飞身窜到外场,顿时也呆住了):这……?这是……?
原来立在二门的一道巍峨的牌搂,现在居然荡然无存。惊魂未定的众学子早已吓傻,硕大的书院空地一下子鸦雀无声,都静静仰头看着宽阔的蓝天。
正静悄悄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脆脆的一阵铃声。那铃铛声的节奏十分诡异,简直如同魔音入耳。学子们呆呆的扭过身子,却迈不出一步,丝毫不敢动弹。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在辽阔无垠的天空中隐隐约约地浮现了出来。他全身如同枯叶,正飘浮在空中的一片看不见的水里。
英台(紧皱眉头,仰视着):这也是轻功吗?如此厉害!他一定是能力者。
那人稳稳地浮在上方,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抬脚踱步而下,就象在下台阶一样悠闲。学子们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人扼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个场景太过诡异,更恐怖的是,那人脸上竟然肉皮全无,白骨森森!
李志强(冷汗直冒,只觉得两手微微发抖):这个人,漂浮在半空之中!
张长全(咧著嘴,不停的摇着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陈志成(挠了挠头,焦躁不安):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那人慢慢的走到众人面前,双手一压,啪啪啪连声作响。从他的脚下爆起大片浓浓的白色烟雾,顿时把自己的身形遮住了。烟雾迅速地弥漫开来,罩住了整个空地。
现场乱成一片,叫的,喊的,跺脚的,歇斯底里的,学子们好像都有点颠狂。可白烟来得快,去得也快,十几秒的功夫,众人眼前突然一亮,白烟顿时已经淡了,慢慢的消散不见。
水君子(四处转着圈乱看,不住的低吼):人呢!人呢!那个人呢?
刘伯锡(吓的脸都白了,捂着眼睛大叫):有妖怪!一定是妖怪!
何勇忠(瘫倒在地,磕头求饶):菩萨……老天爷……神仙呀……救命!
萧爱江(惊恐万状地尖叫起来):我的妈呀!额的亲娘啊!
蔡小坤(跳了起来,五官歪斜得大骂):这个什么破甄选,不是要老子的命吧……
尹俊清(连滚带爬的冲向山下):快走!快走!再留在这儿恐怕有杀身之祸……
众学子惊得四散逃开,乱成一片,没命的向山下逃去。
英台脸色微微一变,好象想到了什么,但却难以语言出来。
王蓝田(在一边斜着眼睛嘀咕着):没见过世面的一群土包子!没看过戏法表演啊~~
戏法?对!就是戏法。英台本来想的眉头快拧成了一团,这才恍然大悟。
每逢节庆时候,自己必会跟随郡主入宫赴宴。宴会上的重点戏,往往都是几个杂耍班、戏班入宫为皇家表演杂技、戏法,特别是“彩云天”的玉梨师傅,一人能演数起折子。皇上对此赞不绝口,贵妃公主们也都喜爱有嘉。只是自己严于守卫,从未正眼瞧过节目内容。这下亲眼所见,却是被吓到了,不免汗颜。既然有人在故布迷阵,难保刚刚那幕不是内有玄机?那身后消失的大牌楼一定有鬼了!
英台走到本来安放牌楼柱子的位置,抬脚向空荡荡的上方踢了踢,果然像是踢中了一块硬物。短暂的惊呼之后,她身形陡然拔起,在空中急速盘旋,轻轻巧巧的落在牌楼之上。
好大的手笔!
一块色如周边风景的大布将牌楼全全罩在里面。若不是自己先踢了一脚,也断然不敢飞身跳起。她扯落了大布,露出牌楼,当中“耕云种月”四个提字上正粘了一张红底描金的名贴。
英台(惊喜万分的取下):邀请名帖!(再细看)雨!
王蓝田仰头看到大布落下,娇媚如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但只是一闪即过,还保持柔弱的姿势没动。待到英台落下,眼前一花,似见有个影子闪过,手中刚到手的名帖竟然被人硬生生夺去。
王蓝田(身形微晃,已窜出十余丈外,含丹如花的樱桃唇欢叫道):这是我的了!
英台(焦急异常,跺脚大骂):王蓝田!快还我!(当下施展轻功,随后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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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外,知返林。
英台追赶王蓝田逃开的身影,行至知返林。王蓝田迅速闪进树丛间,借着树的阴影隐去自己的身影。
英台在松林间漫步,行走到深处,被四通八达的岔路搞得晕头转向,如入迷宫一般。身前身后都是翠绿的树木,把人围得严严实实,进退都显得有些困难。
英台(窜上大树,大声疾呼):王蓝田,是男人就出来!别象个娘们一样!
王蓝田眯起了凤睛,拾起几枚石子,连珠掷出。登时英台中石,骨碌碌的滚下树来。
英台(抚着腿部传来的剧痛,反而壮了胆,再次叫阵):有本事,咱们就堂堂正正的斗一场,何必要做鬼鬼祟祟的小人。出来!
王蓝田(嘴角纤纤地笑着,一丝杀气从身上溢了出来):我鬼鬼祟祟?你现在知道,已经晚了!(蹲下,将藏在树后的弩架上)若是马文才,我就认了!你算哪根葱,居然敢连番欺辱于我?
顷刻间,松林中响起破空之声,一支冷箭猛然向她的后背袭来。英台突然打了个寒战,不经意间低头避过。一箭射空,钉在了英台前方的树干上。
“咻”的一声尖鸣,又一支冷箭破空射来。英台劲风急掠,伏身闪避,硬生生地躲过追魂一箭。
“嗖嗖嗖”三支箭凛冽生风,从侧面向她脖颈疾射而至。英台凝神一志,忽向左斜倾出半寸,小巧的避了开去。
“叭叭叭叭叭”一连五箭,夹杂着无尽的怒气飞窜而来。不知英台如何将手一晃,五支利箭竟然被她用五根手指的四个指缝各夹住一支。剩下的一支箭,却被她微微一侧脸闪过箭头,用嘴牢牢地叼住箭杆!
英台(吐掉口中的箭杆,心中如鼓在震):连发十箭,用的莫非是诸葛连弩?
王蓝田(花容大骇,透过树丛的间隙暗骂道):该死!我为什么不在箭杆上涂上毒?(脱着笨重的连弩转身到另一处上箭)
英台听到脚步声,却并不再追,只是倚在树上喘气。前番与马文才的打斗耗了大半气力,终于到了近乎精疲力竭的地步。若是再有箭雨袭来,恐怕很难敌得住。她心中惊惶,不再细想,慢慢扶着树木向外走去。
忽听脚下“啪”的一声响,踢到一个硬物。她忙立住脚步,慢慢俯身蹲下,扒开前方成片的落叶。一个如半个脸盆大小的捕猎夹显露了出来,锯齿一样的夹口闪着银光。这要是踩上,估计那条腿就废了。
英台(惊出一身冷汗来,小声嘟囔道):好险!好险!王蓝田这厮,心太黑了吧!(转念一想,嘿嘿一笑)不会!他怎么知道我没力气了?呵!看来,想要我的命的人,不只他一个!
她抬头朝头顶望去,阳光被高耸的树木所遮,辩不明方向。无奈之下,低头沉思,却发现前方倒有不少树桩。
英台(好奇的走上前去,疑道):怎么会有树桩?哦!前些日子来一批工匠,是他们伐的吧!山长这是要大行土木,扩建书院吧!(看到树桩横断面上露出不少的同心轮纹)这个叫年轮吧?怎么这边狭窄,这边的那么宽?
一个念头乍现脑海,她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英台(脸上现出又惊又喜的神色,苦笑道):我真是笨!辩明方向的法子不就近在眼前嘛!(回身看看,转转眼珠)就让他们狗咬狗吧!恕不奉陪!
她小心翼翼的沿着树桩指明的方向,走出知返林。整个人虽已经平静下来,心中却如擂鼓一般,更觉得口干舌燥了,急步奔向书院。书院墙角处摆放了几口水缸,英台心头一喜,忙去舀水解渴。
同时,王蓝田架着诸葛连弩,正寻了一个绝好地方,打算在此伏击英台,不料一脚踩出去,不由“啊”地叫了起来,顿时感觉到右腿小腿处传来一阵剧痛。他脚下又打了一个趔趄,人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一只大号的捕猎夹死死咬住他的脚,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根本掰不开的。要命的是,捕猎夹后面还用铁链链着一个木桩。
王蓝田(忍住剧痛,动弹不得):姓英的,浑帐****,竟敢暗害老子!
猛听远处脚步声传来,王蓝田心中怦然一跳,用力将左掌一挥,二枚素针便向来人激射进去。“啊哟”一声惊呼,二针皆射中了谷心莲的右肩。谷心莲脸色苍白,全身发颤,倒卧在地。
谷心莲(伸手拔下肩上银针,恨极):此人中了我设的机关,还能反过来用针射我。若是不除,日后定是大患!今日,就先饶过你!哼!(奋力爬起,隐遁在树丛中逃去)
此时,书院内,一勺泉水正入了英台干涸的喉口。
英台(心满意足的放下浮瓢):好喝!(擦擦嘴角,正在放下水缸盖,却瞅到盖下粘了一张红底描金的厚纸,惊叹)邀请名帖!
英台取下名帖,直起腰来,看到邀请名帖上有一字,正是“霾”!
英台(喜吟吟的收好名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突然天旋地转,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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