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酣，金波眩目，我亦酩酊。遽察裙袂窸动，垂眸，原是教上首的熹娘子误压住了襟，举止所牵动。许是醉了，我猜。不动声色地，从她丰润的臀下暗扯回罗裾。）
（当石大锤第三次扯动时，魏小花终于发出了一声猪叫。）
“阿熹...”（一声惊呼，满堂瞩目。霎时羞红了面，如坐针毡，音如细蚊，絮絮道）“吧。”
（直蜂腰，琵琶骨舒展如蝶翼，藏一痕浅窝。略侧过身，指点脊背，十分诚恳地向她解释。）
“你压到我隐形的翅膀了。”

（席下首处一个命妇吃得油光满面，那间壁的一位和着雅乐低吟；对面是弄孩子。上首有两人咬耳捧腹；还有打豆豆声——豆豆是个小宫女。河中的画舫上有歌女唱着柳三变新赋的《望海潮》。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热闹都是她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只有这只赖皮鬼在侧。）
（闻声，狐疑地睨她一眼，举羽觞，借清波，照眉山，只得见鉴中一段葱玉垂影。先嗔）
“定是你花了我的妆！”
（“我妹压。”这熟悉的口音——破案了。赵晶晶大碴子的口音，竟然是因为我的北方室友。我想起孟母三迁的故事，不禁为伟大的母爱热泪盈眶，并决定明晚和饼哥就换宿舍的问题充分交换意见并努力达成共识。）

（紫玉大的眼圆睁，正伺机吞掉眼前晃荡的琥珀珠，孰料却入了她口。真教人生气。）
“好嘛好嘛，我教你。”
（石薰是宋宫的小仙子。我时常嫉妒她。嫉妒她有炳麟显赫的母族，殊勋茂绩的兄长；嫉妒她敢同官家叫板，又能轻易的得到原谅；嫉妒谁都喜欢她，连总恃美行凶的顺娘子也不外如是。还有江枕鱼这个小叛徒，总同她吃酒、绣花、换衣裳——从前她只同我吃酒的！）
（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一副尚年轻明艳的皮囊。）
（遽尔生出一点隐秘而又促狭的小心思，趁美人酡醉，我也佯作颓山，神秘的贴近她的耳，丁香冰凉，摩挲过温热的唇，蹭一痕榴娇。）
“你用的胭脂，选材不大好。”（我开始胡言乱语。）“司苑有一位女史，她新栽了一种叫‘巴璧’的花出来，其色娇艳，入夜烁如流萤，制的胭脂也漂亮，叫甚么...‘巴璧粉’！纵然随意一敷，怎么抹都合宜。”

“就是...萤火虫，你总见过罢？就是那样的颜色！”
（害，她怎么不太聪明的亚子。虽然我也不想象不出荧光色是个什么颜色，可既说出了口，就断无自己打脸的道理。于是十分诚恳地点一点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是呢。可现下殿里太亮了，瞧不出什么。夜里熄了烛，那才漂亮。”（掌支颐，香腮半掩，眼只一晃，又是一个馊主意）“下回入花雾，你可以试试。”
（保管是赵秉铎永生难忘的一夜。）

（鹅，最怕突如其来的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鹅...这个，那个，今夜，恐怕不行哦......”
（面露难色，神秘的摇一摇手指，一壁颇为难地拒绝，恐教她瞧出了端倪，一壁高速运转着小脑袋瓜子，终于找到一个像模像样的借口。探羽杯，半盏清波，将玉璧间残的红印子凑到她眼下，引以为证。）
“我方才吃了太多酒，喏，你看，口脂都蹭掉啦，瞧不出了。下一回，等下一回我帮你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