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儿咯咯地笑起来,“ 只要我们吸收了他就没有那么多事了。”她快速地挪动到奥洛身边,青年挣扎着爬起却被一鞭打倒在地。恐惧的藤蔓已经缠上了他的脚踝。
“嗯?哪里来的小蛇?”恐惧看向不知何时绕在保保奇躯体.上的冷血动物。
埃尔希德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树枝上的蛇眼睛射出亮光,光团化成少年的形状,待光散去,莩兰乌多斯站在“妃儿”的面前,笑道,“皮皮勒斯,有长进啊。”
皮皮勒斯慌张地向后退去,“ 拙劣的手段。”小莩捡起奥洛掉在地上的剑向皮皮勒斯刺去。
“主人!快救我啊!””妃儿”满脸泪水地回头,发现的是被冻在原地的埃尔希德,封在冰中只能眨眼睛。小莩毫不迟疑地向皮皮勒斯的心脏插上一刀,随后拔出来划掉它的眼睛。皮皮勒斯哀嚎着化为一摊液体, 溅在小莩脸上的血液滋滋的化为青烟。少年瞟了眼在地上惨叫的污泥,一脚踩上去。
冰刺从鞋底蔓延,冻结了吱呀作响的魔物,转瞬间炸成粉末碎得满地都是。
“唔、唔嗯……”奥洛摇晃着站起, “魔王......”血从他的鼻孔流下来。
少年没有理会,转身面向埃尔希德,随手变出一把椅子坐在上面翘起腿来。
“总管先生,我知道我困不住你多久。”大总管眨巴眼睛。
“所以我没打算和你作对,用你告诉恐惧的话来说,你是神,比我们高一个维度。”小莩回忆着刚才从皮皮勒斯那里窥探到的记忆。“ 你迫不得已和恐惧合作,因为你没法儿直接攻击身为光之星魂继任者的我。你想让她来动手,然后和她重塑世界成为新的世主。
大总管慌张地眨着眼睛。
“不要反驳......我又不是在审问你,我们‘蝼蚁' 可没那本事。”他向后靠去,十指交叉,高高在上地看着埃尔希德,“但是你有一个很大的漏洞。”大总管不眨眼睛了。
“你为什么要找妃儿呢?”莩兰乌多斯笑着说,“ 她不仅诡计多端,而且...... 她没有我强大。”奥洛在一旁急着问话,却被胸口涌上的血呛得气都喘不上来。
少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又对埃尔希德说:“让我来告诉你,你之后的道路。”魔王一把拽起奄奄一息的大魔导士,白色的光芒从他的咽喉冒出来,青年的嘴被撑得老大,血顺着下巴滴在地上。
魔力跟随光芒来到小莩身上,它带来的冲击吹起少年的头发,莩兰乌多斯的兽瞳在昏暗的房间里发出凌冽的光。正当奥洛以为自己要像保保奇一样老去枯竭的时候,魔王把他扔在地上,青年得以喘息,像是搁浅的鱼一般痉挛, 贪婪地呼吸得之不易的空气。
魔王周身围绕着光芒,保保奇为自己铸造的栖息之地被魔力崩得粉碎,大地轰鸣,乌云密布的天空射出闪电照亮莩兰乌多斯的脸。
角先争夺了埃尔希德的视线,冰蓝色的发丝缠绕在成熟的男性躯体上,象征着王的地位的铠甲附着在莩兰乌多斯的身上。下摆之下,是昏迷的奥洛。魔王说得对,这个世界离开了谁都不会停止转动。谁都可以被替代。维持世界运行的重任此刻落在伪神妃儿的身上。
“你猜怎么着?我现在会带着你去见恐惧。告诉她你和我合作了。她要是信,我就杀了她;她要是不信,我也会杀了她。至于总管阁下,你死不死都无所谓,届时我已经吸收了那两个**,你对我不成威胁。”魔王看了看被火海映得通红的天空。
“恐惧现在应该在辛苦地维持着世界。时间宝贵,还请阁下给个话。”
大总管苦于不能张嘴,魔王大概是被他用力的样子逗笑了,满脸和善道,“ 眨两下眼睛就是同意了。”
埃尔希德眨了好多下眼睛,小莩哈哈大笑地给他解冻,拎起奥洛前去面见妃儿。
沙拉曼带着爱思拉和众勇士来到原先的世界树所在地,树已经枯死了,连病殃殃形容都不太合适,因为树确确实实的死了。它连一片叶子都没有留在树枝上,张牙舞爪地用枯枝伸向天空,毫不掩饰自己想要活下去的愿望。
“真丑。”一个魔法师说道。
算是开了个头,未来的英雄们七嘴八舌地讨伐着“ 恶心”的枯木。
“它曾经不是这样.....所有人见了都会赞叹它的美貌。”爱思拉惋惜道。
“嗯,我也见过。”沙拉曼牵起爱思拉的手,“ 无论怎样,谁都不会抹去它原来带给这片大地生机的事实。”爱思拉点头。
伊库和可莫奇还有怜舟姐妹气喘吁吁地跑来,少年们在曾经的树神前会面。愈之贤者与森之贤者用魔杖挂起一个个小光源,辉映得四周如同祭坛大殿般明亮。
劫后余生的魔法师感叹着方才的灾难,庆幸和哀悼的情感充斥在世界树前,迂回许久不肯散去。
埃尔希德在地底用灵蝶传送着消息,将恐惧引诱到地下城。在这里,魔族的君主们齐聚一堂,和不久前人类的贤者聚会一样。
奥洛跪在一旁,狄丽雪拿他打趣。
“你威胁我。”莩兰乌多斯走近埃尔希德,听见他抱怨。
“这不是威胁,”魔王否认道,“这是机遇。
大总管神色难堪,叹了口气道,”之后呢......大战之后,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吧。”
“你果然不会认输。”莩兰乌多斯微笑着说, “放心吧。拉芙尔被你吞噬之后我们缺失了一位君主,你的脑子很不错,我会不计前嫌的。”埃尔希德一怔,“ 到时候好好干吧,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哦。”
妃儿来得不是很晚,视线里只有埃尔希德一人站在平台上,脚边是眼神空洞的奥洛。
恐惧迟疑了一会儿,“保保奇呢? ”
“保保奇将自己的魔力留给了他。”
“一个凡人?”
“......她说不愿意把魔法交给我们。”
“笑话,以为我不敢杀一个小孩儿?”妃儿对上埃尔希德的眼睛,维持世界运作使她疲惫不堪,“ 我现在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你没法直接攻击我,别耍什么花招。”
埃尔希德叹气,“ 我知道,但是我也没有办法直接攻击他。”妃儿蹙起眉头,她恨不得马上生吞活剥了眼前的奥洛,然后把埃尔希德这个热爱装绅士的独眼龙踢出她的星球。
“过来。”她拽住奥洛的头发,青年蹒跚着爬过去。妃儿举起手,枝条“刷啦”一声聚在一起,互相缠绕拧紧,之后化作枪的模样,尖利的枪头对准了奥洛血迹斑斑的脸。“ 我劝你献祭。”
看奥洛没有反应,妃儿对准他刺了下去。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锥向恐惧袭来,她下意识地拿起枪杆挡,枪却被折断,带着枪头的一段掉落在地,当啷当啷地晃。反射的光刺眼的要命。妃儿不可置信地看了埃尔希德一眼,“王怎么可能帮你? !那个人类不会允许他这样做!”
埃尔希德默不作声,扯着奥洛准备退场,却又被迎面而来的莩兰乌多斯拦住去路。
“我的君主,”莩兰乌多斯搂上他的肩头,“这是你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埃尔希德愕然,“ 我不能攻击她!”
“我知道。”
埃尔希德头顶发麻,眼睛都因为充血模糊起来。
“这样,我一会儿吸收恐惧,再把你吊到地面上和沙拉曼他们联手彻底毁了你。”魔王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埃尔希德冰冷的面颊,“我在给你逃跑的机会。 ”
记得是很久以前,莩兰乌多斯跑到地底下兴冲冲地给了莱恩颂一半的魔力,他说他要和他的子民一起开发地底的资源,眼睛里面的光一闪一闪,十分生硬的撒娇却搞得莱恩颂满脸通红。那时候的魔王让埃尔希德嗤之以鼻,却也让埃尔希德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这希望只属于他一个人,大总管保留了它一千年。
如今这个希望要和他离别了,他没有变,希望也没有变,可是环境变了。有的时候不是不放弃就能成功,也不是情感不变质对方就不会离去。
现在很显然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埃尔希德这样想。
人类有个成语叫情不自禁,埃尔希德这时候也在情不自禁。宇宙的规矩由唯一的手 制定,他生来没有星球,他的命运道路中没有他选择的余地。这明明只是转世转的不好而已,有些东西本来就不是可以通过努力改变的。
不服气啊。但他是输家。
认命一般的任由魔王抬起自己的胳膊,眼睁睁地看着冰蓝色发丝的男人将魔力运往手心,这一掌打出去,他又会开始新的旅途。
安格尔和赛伊德牵制着妃儿,莩兰乌多斯在给埃尔希德机会。埃尔希德仍在挣扎,却无力于魔王的强大。死和重来,或许算是道简单的选择题。
于是妃儿的身躯变为腐败的树根艰难地在地上蠕动。眼不知去了哪里,空间一瞬间的扭曲后不见踪影。
这一场大战根本没有尽兴,魔王一滴血都没流。
“麦文,把恐惧囚禁起来。”
“是。”
“大魔导士怎么办啊王?他很有意思哦,定力真好~!”
“洗干净送回去。”
“咦咦? !不要嘛。”
“乖。”
狄丽雪噘着嘴去清理可怜兮兮的奥洛。莩兰乌多斯用保保奇的力量铸造了巨大的牢笼,妃儿将永世不见天日。她只能一复一日地为世界运行劳作。
王很仁慈,他对谁都没有赶尽杀绝。
所有活着的一切都应为他的仁慈感到幸福。
莩兰乌多斯化作少年的模样和奥洛出现在地面上时天气已然晴朗,恐惧十分尽责地挂起太阳。万丈光芒照大地,莺飞草长好不快活。魔法师们在暖阳下睡在行囊上,和平得容不下一丝罪恶。
“小莩!”沙拉曼几乎是“噌”地一声站起,欣喜地跑向少年,“怎么去那么久?有没有受伤?”阳光倾泻而下,慷慨地赠予沙拉曼温暖。
看到沙拉曼恨不得当众扯了他的衣服检查有没有伤口的模样,小莩笑出了声,他抱紧怀里的沙拉曼,“ 好啦好啦,托大魔导士的福,什么事也没有。”
“都怪我.....我要是早点唤醒你,我们就可以并肩作战了。”
“没事的,我们还会在一起很久。”
沙拉曼看起来相当开心,他和小莩说了没几句就过来拥抱奥洛。
“老头子也回来啦!以后可要强身健体来保护自己啊。”
奥洛疲惫地微笑。爱思拉冲上来抱着她的哥哥诉说着担忧,沙拉曼和伊库他们欣慰地看着这一幕,末了爱思拉还羞恼地让可莫奇不要再调侃她掉眼泪的事,“火球术” 一次又一次地在可莫奇屁股后面彰显它的能量,伊库在一旁看着热闹,怜舟姐妹在一起和谐地玩着翻花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