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莎视角】
在白色被子中醒来的我回想起李斯特尤莉昨天的话语,带着尚未消散的睡意思考着:“虽说要下雪,但现在似乎还挺暖和的。”或许是因为此刻尚未对焦的视线,白色的被子看起来就像外面正在降下的雪一样,唤起了我埋藏心底的记忆。
那是我小时候的记忆了。
我的祖国冬夏两季温差很小,在相较之下还算温暖的冬天,下雪是非常罕见的事。正如日本广为流传的“孩子们和狗都喜欢雪”这句话一样,我的国人都很喜欢雪天。但我不喜欢雪。
与大多数人相反,我讨厌雪。
下雪天太安静了,安静得让我无法静心。从管家爷爷告诉年幼的我“雪具有可以吸收声音的性质”后,我就开始讨厌雪了。
我讨厌它的最主要原因是——噩梦。不知何时起,我常常做一个无声的梦。在梦里,我无法听到声音,无法歌唱,更无法发声。这于我而言就是纯粹的噩梦。
雪天,特别是雪天的夜晚,宛如身处噩梦之中,安静而恐怖。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个人能一直待在我身边就好了。但是,我不能做出这种任性的事情,毕竟我周围的大人们忙碌得连在我的房间里陪我一夜的时间也没有。
我原以为长大后就能自然而然地克服噩梦带来的恐惧,但直到被人们称为完美女王的今天,无声的噩梦和雪夜仍然让我难以应付。
大概是下雪的缘故吧,窗外明亮得令人眩目,但是挂在墙上的木纹镶边的挂钟所显示的时间即使称为清晨也为时尚早。
“什么?”
突然,我意识到我的房间里应该没有木纹镶边的挂钟,并且我的被子不是白色的,而是淡紫色的丝绸棉被才对。
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的我想要先从床上起身,但我做不到。一双白皙纤细而温暖的手臂正温柔地圈着我。虽然这双手臂带来的拥抱是令人舒适的,它们的力度却使我无法轻易挣脱。
隐隐约约地,我能猜出这只手臂的主人是谁。一个比我皮肤更白,体温更高,睡在白色被子里,使用木纹挂钟的人。
“唉……”
我又在雪夜做了相同的事情。
我想我是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来到这个房间里的。因为一直没有相关的记忆,所以我无法准确地判断我到底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我此刻在礼的房间,躺在礼的怀里。
自从邀请礼来到方舟以后,雪夜总是这么度过的。每次在雪夜的清晨醒来,我总是睡在礼的温暖怀抱里。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次数多得用双手也无法数清。
“礼……放开我,我要回自己的房间。”
“嗯……”
礼下意识地回应着我,我摇了摇她,她却没有苏醒的迹象,只有圈着我的手臂的力度变得更强了。可能连平时的礼都无法想象,她自己起床时是这个糟糕的样子。
在下雪的早晨,礼会变得格外不听我的话。
“礼,起床吧。”
“艾尔莎?”
“是我,你清醒点了吗?”
“在睡觉呢~”
我被这样拖长着尾音回复我的礼吓了一跳,所以稍微用力地推了她一下,但是她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她说自己在睡觉是绝对没错的吧,因为目前看来睡眼惺忪的礼的意识还未清醒。当我第一次像这样在礼的房间里迎接早晨的时候,我问过她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是她说她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很难想象礼会对我说谎,而且我也没有如何来到这里的记忆,所以我想我恐怕很难知道这个问题的真相了。
“艾尔莎,现在几点了?”
“4点。”
“那还早着呢。”
礼把脸埋在枕头里说道。她的回答中带着点生气的口吻,我却因为感觉不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苦笑了一下。突然她把她的脚缠在我的脚上,把我拉进了被窝,随后有规律地轻拍着我的背,想让我再次入睡。
“我今天想6点起床。”
“嗯……没事,6点我会叫醒你的……”
真的没问题吗?虽然无法消除这样的疑惑,但看着即将再次入睡的礼,一切都无所谓了。
可以随心所欲地睡觉真的好舒服啊…
看到平时一脸严肃的礼现在毫无防备的睡脸,我也不好意思把她推开了。
拍着我的背的礼突然伸出手摸了一下我的头,被摸头的感觉很舒服,渐渐地睡意也向我袭来了。
这么说来,这是我第一次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和别人一起睡觉。我感受着除了自己以外的温度和礼温暖的体温,又嗅着除了自己以外的味道和礼的气息。如果明天没有工作就好了,这里的舒适感甚至让我产生了不想起床的想法。
“记得叫我起床啊……礼。”
我放弃了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想法,把脸贴在礼的胸前。
“咚”的一声,我听到了礼的心跳。在礼身上,她的胸口是我最喜欢的部位。
雪夜使声音消散。
但是,自从遇见礼之后,雪夜中却产生了声音。
因为无论是否下雪,礼的心跳声永远不会消失。
如果是清醒着的礼的话,她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捉弄我,拥抱我。
这是她睡眼惺忪时才能做到的事情。
因为我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我既想现在立刻离开这里,却又在内心深处贪恋礼的怀抱。
昨天,李斯特尤莉说过,雪天会很冷,所以早上会因为不想起床而睡过头。
绮罗说,雪天使她太过兴奋以至于难以入眠,所以第二天也起不来。
我也把不想起床的责任推给雪吧。
这样的想法也没有错误。
因为,我本来就很讨厌雪嘛。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