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2007年。
掐灭的烟被我握在手里,思绪却飘得很远很远。我执着于寻找九七年的那段回忆,不过是因为执念。我失去了关于他的太多,仅存的记忆我怎么舍得忘记。
一九九八年,巫师二战落幕,停止战斗的人们站在废墟中,看着阳光落在被毁掉的城堡上,给一切新生。弗雷德·韦斯莱永远留在了20岁,从那时起,时间对于我来说就失去了意义,我的灵魂从来没有离开过那片废墟,我始终不能放下。
他真的悲剧收尾,真的让我难以忘怀。
他们拦着我,不让我靠近他,他们把我扛出去,因为我的腿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迈动。我把头埋进枕头里,从此我再难安眠。
他眼里的光是一点点消失的吗?他接受自己的命运了吗?他最后…想起我了吗?
没有看他最后一眼,是我这辈子最大,最大的遗憾。
【五】
2007年。
昏暗的酒吧里播放着沙哑忧伤的小调,我总是点一杯粉色的酒,无论是什么味道都好。
我喝完最后一滴之前,总会像触动开关似的想起他的话。“如果悲剧使你难忘,我愿意让你难忘。”
粉色的酒,夏天,酒吧,弗雷德。这大概就是关于这段回忆的“标签”,它们能让我清晰地回想起所有,所有,甚至包括他微微弯起的嘴角和半真半假的语调。
一声压抑的呻 吟从角落里传来,我闻声看去,又迅速的收回视线。女人娇嗔的责怪和男人沙哑的道歉尽数落进我的耳朵,哪怕我刻意地避免听清。
过了一会,他们纠 缠着上了楼。
忽然,就在我不曾留意的瞬间,一扇脑海里的门突然被推开,潮水般的回忆涌进来,我猛的怔在原地,像被海浪拍打的船。
我找到了1997年回忆的标签。
呻 吟,喘 息,汗水,酒香,眼泪,弗雷德。
【六】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十年的精彩与漂泊唤不起那段回忆,因为它根本就不是五彩缤纷,它是沉重的灰色,它的开启需要更复杂的东西。
一段青葱的回忆,一对相互试探的情人。
十九岁的弗雷德和十八岁的我。
【七】
1997年。
呻 吟,喘 息,汗水。
我深深地陷在柔软的床垫里,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糊在脸上,在发丝的间隙里我看见弗雷德发红的脸庞,又细又小的雀斑显得生动可爱。
我还没有毕业,难得来一次霍格莫德。自从他肄业后,我们见面的次数就寥寥无几。
“满意吗?”他在我耳边吹气,“嗯?proprietress?”
楼下是嬉嬉闹闹的购物人群,楼上是一室旖 旎。他喜欢掐着我的腰叫我老板娘,用没有规律的冲 撞让我失声尖叫。
“不怕被听到?”他话虽如此,腰 下的动作丝毫没有减慢。“你以为我傻?”我把汗津津的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你肯定用了闭耳塞听。”
“聪明。”他用一个恶狠狠的吻作为奖励。
因为难得一见,年轻气盛又不知收敛,大部分时间完事以后,腰酸背痛在所难免。弗雷德虽然喜欢说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荤 话,到底还是心疼我,一边给我揉身子一边道歉,承诺下次会温柔。
他是真的温柔,温柔地像水,像光。
我总是心甘情愿地沉沦在蓝色的海。
【八】
1997年。
酒香,眼泪,弗雷德。
“你会回去作战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他,尽管答案我已经心知肚明。勇敢正直的格兰芬多,从来不在危险面前退缩。
“当然。”他毫不犹豫的回答,修长的手摇着酒瓶,耳朵后面别着烟卷。
“要小心。”我沉默片刻,只说出这么几个字。
“…会的。”酒瓶被打开,半苦半甜的气味冲了出来。“你也是。”
没有人再说话,我仰头一饮而尽,把泪水生生憋了回去。
不许哭,我命令自己,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明天,我们都会平安,都会活着回来。我们那么好,我们一定不会被拆散,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弗雷德放下酒杯,手指轻车熟路地摸进我的衣服里。没有放肆,只是虚虚地揽住了我的腰,越收越紧,像是要融进骨血。
我吻他,唇齿交缠,又骤然收回。
我把他的手从衣服里拉回来,努力让语气上扬:“留到明天以后,等我们回来。”
他笑,狠狠地亲了我一口。苦涩的烟味落入我的唇舌,不是兴奋也没有情欲。
那是他最后一次吻我,那场半途而废的性爱,留到明天以后的性爱,再无下文。
如果我知道我们没有明天了呢?那我不会拒绝他,我会缠着他,会和他一起。如果那天他们没有拦住我,如果我看到了他黯淡无光的眼睛,也许故事是另一种结局。
每一种选择都是一条蜿蜒曲折的路,当我们踏上其中一条,就意味着再也不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