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为什么不杀了他呢?
明明在一个月前擒获他的时候就可以一击毙命,却像是想要在他身上证明什么一般大费周章地将他囚禁在孤岛。
没日没夜地折磨着,让他身心疲惫,精神濒临崩溃……
彭格列已经支离破碎,再难构成任何威胁,歼灭在逃中的所剩无多的守护者也是迟早的事。
将一个一无所有的布娃娃锁在身边,就连白兰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只是,每当白兰看见少年的表情为他变换时,就心情大好得快要失去自我。
他喜欢这种丧失自我的迷离感,脑子里装的事太多,白兰甚至有时难以分清哪边才是真正的现实,思绪总是混乱的,但对纲吉的执着却顽固得从未变过。
『只要看见他,就觉得满足。』
这大概就是白兰于纲吉情感的真实写照。
可惜,白兰并不是温柔的人,也从不懂得珍惜,将纲吉放在身边并不是为了更好地疼爱而是为了要目睹那高洁的灵魂片片陨落。
他喜欢破坏一切美好的东西。即使曾对它衷情。
「你的守护者们不同意啊,」白兰的笑容干净得像个孩子,人畜无害,「每次每次……都缠着我问把你藏在哪里了,就算被揍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不停地叫着你的名字……真是护主心切……」
他故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抱怨口吻淡淡叙说着,欣赏着少年转瞬变得铁青的表情。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愿意放过他们!」
伤害他也好,监禁他也罢,但要是因此牵连到无辜的人,则是纲吉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
「呵呵,怎么样吗?」白兰高傲地挑起一根眉毛,不以为然地摩挲着下巴像是真的有在思考这个问题,「杀了他们就能得到你这么激烈的反应,我是怎么样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白兰——!你就这么想让我痛不欲生吗!?」声音愤懑的抖动异常强烈,强烈到连鼓膜都因此震动。
「唔……不止是这样而已哦,」抚按发丝的手下移,牢牢扣住少年伤痕累累的肩脊,「我想,让你恨我。」
「你说什么……啊——!」
冰凉的手指无情地插(百度)进少年肩头刚愈合的伤口,瞬间裂开的口子血珠四溅,痛楚被极为清晰地刻录在脑神经的细弦上,纲吉的表情因疼痛而扭曲。
因为无论是恨是爱,能获得你一份与众不同的感情便已足够。
沢田纲吉,我要你明白……对你而言,我必须是特殊的存在。
「很疼么……」白兰轻声呢喃,语气里含蕴着嗜血的兴奋,「是不是很想解脱?」
「咳咳、咳唔——!」
白兰倏然用另一手下力迅猛地掐住少年的脖子,急促的咳嗽声被突如其来的举动激得从肺部音节破碎地喘出。
纲吉的脸上逐渐失了血色,呼吸困难造成的长时间缺氧让他的视线模糊起来,就连心跳都开始变得微弱。
死亡离他越来越近,但纲吉此刻却觉得十分安详。
就这样宁静地死去也好,从今往后再也不用面对一些可怕的事实……肯让他离去,说明白兰也终于打算停手了吧……
少年平静地闭上了眼,一言不发地静候死神的来临。
然后……白兰松开了手。
他敛起了昔日轻佻的笑意,目光失焦地盯住眼前暂时昏厥过去的纲吉。
还不能死。
我还没有玩够。你也没有真正把我放在心上。
所以……还得继续留在我的身边。
看着纲吉胸前因呼吸而导致的规律性起伏,白兰再度展开邪肆的笑颜:「下一次,」原先掐住纲吉的手此刻亲昵地屈指摩挲着他的侧脸,「我把彩虹之子的项上人头带到你跟前……不知道你会有怎样有趣的反应呢?」
白兰自顾自地笑得更甚,他对准少年半透明的耳廓,继而又唤道,
「呐,纲吉君,」
伸出的手指轻点少年脖颈上烙刻的抓痕,随即再像对待最珍视的玩具一般力道温柔将他搂紧。幽亮紫瞳在漆黑中耀着危险的光芒,银发男子的嘴角拉扯出一个不可理喻的微笑,
「要永远都呆在我的身边哟。」
白兰为纲吉铸了一座城。
城墙是骨,城河为血。
固若金汤的堡垒,透不进阳光的囹圄,少年永远逃不出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