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梅庄的人这几日脸上总挂着笑容,倘若有刚来的外地人问起,他们的回答一定是:“在我们这儿教书的张先生啊,要成婚啦!”
张彪笑着走在街上,时不时有人跟他说几句祝贺的话。自从张良来梅庄定居,就对这里的乡亲们很好。外加这里民风淳朴热情,尊师重教,张良在这里教书倒是很受尊敬。乡亲们也会在一些生活琐事上照顾一下张良。
就拿这亲事来说,这几年来,媒婆不知往张良府上跑了多少趟。要不是他一直拖着,说不定孩子都能满地跑了!这好不容易带回来个姑娘,还有成婚的打算,大伙儿可不得乐翻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孩子们稚嫩的声音,随着夕阳下的微风,飘到很远。张良看着摇头晃脑读书的孩子们,脸上满是笑意。他把目光投向窗外,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张良拍拍手,孩子们立刻安静下来,“回去之后,把今天所学《诗经·击鼓》读熟背会。七日假期结束后,我会检查的。明白了吗?”
“是,先生!”孩子们听话地点点头。
“好了,回家吧。”
孩子们向先生行了礼,纷纷跑出书房,不出意外地在院子里见到了西门雁。
“雁姨!雁姨!”孩子们好像特别喜欢西门雁,围着她闹个不停。
“今天有没有好好听先生讲课啊?”西门雁并不反感,反而笑着跟孩子们聊起天来。
“我们都有好好听!”孩子们笑着仰起脸来,“雁姨,好好听课有奖励的对不对?”
“哈哈哈哈……”西门雁被孩子们逗乐了,“奖励啊……让我想想……”
“雁姨,你是不是要和我们先生成亲啊?”一个男孩眨着眼睛问。
“呃……”孩子这么一问,西门雁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闹了个大红脸。
“那雁姨就是我们师娘咯?”
孩子们围着西门雁,“师娘”“师娘”地叫个不停。张良在门口看着,心里说不出的愉快。
转眼天色已晚,西门雁收拾好晚饭用过的餐具,端着晚饭前熬好在锅里温着的养胃健脾汤给张良送去,一进门就看见张良在桌边写些什么。单看那大红色的纸张就知道,是他们婚礼的喜帖。
“快来趁热喝了吧。”西门雁把汤放在桌上,拿起喜帖看着,“连海姑姐都请了呀?”
“是啊,当年她可是最盼着我们成婚的。怎么能不请她呢?”张良喝完汤,往西门雁那边挪了挪,“你看看可还有什么不妥?”
“都听你的。”西门雁笑着看着喜帖,忽然眼神中闪过一丝忧伤,“若是韩信还在,该请他来看看的……”
“小雁……”
“哎呀,你看我怎么说到这个!”
“小雁,你我将成夫妻,你不必对我小心翼翼。”张良低头看着西门雁的眼睛,那双睿智的眸子中因她满是宠溺。
两日后,张良家中满眼都是喜庆的大红色。本来很大的院子,因为来的人太多显得小小的。大家围着一身喜袍的张良,道着恭喜,说着祝福的话。
“哎呀!可盼着了!”海姑笑着对张良说,“这都多少年了,你说说你们啊!我孩子都六七岁了,你俩抓紧啊,我还等着儿媳妇和女婿呢!”
张良本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被海姑这么一闹,脸越发红起来,引得海姑笑得岔了气。
“哎?新娘子呢?”海姑环顾四周,不见西门雁,“快让我看看新娘子去!”
“哎哎哎,海姑姐!”张彪赶忙叫住海姑。“急什么呀?时辰还没到呢,再等等哈!”
此时,屋里一身红嫁衣的西门雁正静静地坐在床上,宽袍广袖使她平添几分端庄。她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像在梦里似的,从今后,她赔上青春追随的,那个心系天下温润如玉的男子,就是她的夫。多年来的点点滴滴,一幕一幕恍若昨日……
“吉时已到,婚礼开始!”张彪的喊声把西门雁的思绪拉了回来。
“有请新郎新娘——”
西门雁缓缓走出屋门,又一步一步向张良走去,步步回忆莲花生。张良看着西门雁,今日的她……真美。从今往后,她就是他张良的妻,要在自己名前,冠以他姓。
“一拜天地——”
两人转向汉都关中的方向,深深一拜。相助一统建汉朝,这一拜,拜太平盛世
“二拜高堂——”
两人转向旧时韩国的方向,深深一拜。父母都为国捐躯,这一拜,拜故国父老。
“夫妻对拜——”
两人转向彼此,深深一拜。情深意笃成连理,这一拜,他酬她深情一片,她许他一世相随。
“礼成——”
夜里,一对新人对坐洞房。西门雁手心满是汗,看张良,他也一副紧张的样子。
“你……紧张了吗?”西门雁说完自己都想抽自己,这说的什么呀?!
“怎么?夫人紧张了?”张良满眼笑意地望着西门雁,红烛照在她脸上,衬得她妩媚动人,“夫人今日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