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月光幽幽。
　　连续从育婴室传来母猫生产时的凄惨哀嚎盖住了蛐蛐的虫鸣似要撕裂耳膜。巫医的爪掌仿佛因为幼崽的降生而激动得颤抖，而身边却散发出微微恐惧气息，绿幽眼眸在黑暗中散发突兀的熠熠光辉，其中罩着一层担忧，尾尖微微颤抖。两只幼崽身上包裹血水，却连一声小小的尖叫都没有发出，巫医微微颔首衔起幼崽僵硬死尸的后颈舔舐身上的鲜血。一只幼崽的皮毛是黑色的，另一只幼崽的皮毛是深棕色的，拥有黑色虎斑——而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眸子是什么颜色的，他们再也不会睁开眼睑了。
　　“加油，月影，就剩最后一只幼崽了！”
　　她漆黑的尾根沾满血液浸湿苔藓，甚至无力发出哀嚎，腹部的起伏微弱得几乎为无，眼眸只睁开一条缝，苍老的面孔因为痛苦而扭曲。而不断汩汩流出的鲜血预示着星族的召唤。一只幼崽蠕动着钻出来——她比另外两只幼崽生机勃勃得多，立刻寻着奶香钻入母亲的怀里吸吮奶汁。母猫彻底阖眸，头颅再也没气力抬起来沉沉地枕在苔藓上。腹部失去了起伏，身体逐渐变得冰冷。巫医的一切都凝固了，眸变得呆滞着凝视三具僵硬的死尸，幼崽因为挤不出奶汁发出抗议的尖叫她似乎也听不见。直到幼崽的头碰了碰她的脚掌才陡然回过神，缓缓舔舐了幼崽一下，跨过狐尾的尸体衔着唯一一只幼崽头颅伸向另一只猫后。
　　“银月，月影的幼崽你帮她抚养吧。”她用柔软的唇叼衔幼崽的后颈，幼崽划动四肢挣扎着尖叫。
　　“荷落，这只幼崽就不该存在！”银月脊背的毛发奓开竖立起来发出低嘶。
　　“是的，我知道。但早产的痛苦，两只幼崽一同死亡，而月影也要奔赴星族，这已经是对她最严厉的惩罚了。要知道，这两只幼崽生下来就死了，连星族是什么都不知道，不可能与她一起奔赴星族。”巫医的姜黄色皮毛柔顺地贴在身上，温和地说道，“银月，前几天你有一只幼崽夭折了，你的奶水应该足够给这只可怜的幼崽了。收下这只幼崽吧。”这次，荷落用的是巫医命令的口吻。低首眯缝起眸子盯了会银月。
　　幼崽饿极了，刚被荷落放在柔软的苔藓上边划动四肢蹒跚着拱到银月怀里吃奶。她奓开的毛发缓缓掉落，深情地凝视这只幼崽，用爪子推了推她让她更方便喝到奶汁。朝荷落颔首以示同意抚养这只幼崽。“但她的血统并不完全属于暗族。她的去留得让山星决定。”银月温和地说道，直视巫医的眼眸。
　　“山星不会赶走她的。我们需要武士，而她拥有一半的暗族血脉。事实上，我认为根本不需要什么请示。”她耸耸肩，“当然，收养这件事还是跟她说一声好。”随后她离开育婴室，爪垫沾染了苔藓上的鲜血踩在育婴室外，制造出不少血色的猫爪印。
　　“荷落？”族长显然和大多数族猫一样紧绷神经根本没有入睡，在族长巢穴前来回踱步，充满期待地望着荷落，“月影怎么样了？幼崽们呢？”
　　“月影年纪太大，而且早产了，两只幼崽刚刚出生就夭折了。只有一只存活下来的幼崽，而狐尾也因为失血过多而亡。银月说愿意抚养这只幼崽。”巫医飞快地说道，“她还让我来请示，说这一只血统不纯的幼崽能否在族群里待着。但我认为这是多此一举。”她耸耸肩。族长舔舐了一下胸脯前的毛：“荷落，你说得不错。我们需要武士，而这只幼崽也有一半的暗族血统。其实，无论是否拥有暗族血统，只要是忠于暗族，我们都会欢迎。谁也没有理由将她赶出族群。”她平和地说道，“我对月影的死感到难过。天快亮了，明天我们再为她守夜，还有她的两只死去的幼崽也需要一个名字。月影已经失去了一切，或许幼崽们与她一同升上星族会让她好受些，我们尽力而为吧。我将亲自为这几只幼崽命名。”巫医那翠绿色的眸子因为惊愕睁得很大，这位族长性情暴躁，对武士守则忠心耿耿，哪怕是狩猎时不小心越过分界线的学徒也要狠狠惩罚。对于违反武士守则的月影，怎么会这般贴切温柔呢？她能隐隐约约看到族长眸中的一股惆怅，山星昂起头来，似乎在回忆。她愣怔在原地，直到山星瞅了她一眼，才颌首离去。
　　她的头探入育婴室，轻轻叼咬着两只幼崽的尸体朝山星走去，以及狐尾那具已经变得冰冷僵硬的死尸也放到了营地中央。族长久久地凝视两只幼崽斟酌了半晌，方才开口道：“这只黑色皮毛的幼崽就叫小曼陀罗。这只虎斑皮毛的幼崽就叫小虎。”她诚恳地低下头，“愿星族照亮你们前行的道路。”
　　几只母猫从武士巢穴中走了出来，蹲坐下来为狐尾舌抚——她们是狐尾生前的挚友，嘴中念叨着哀悼词。而荷落将头探入了育婴室：“银月，她是你的幼崽了。我想，你应该要为她取个名字。”
　　“我不傻，我知道要给她取名字！可我不得想想吗！”她有些生气地说，随后平和下来带着慈爱凝视在她怀中甜睡的黑色幼崽，“她的名字就叫小夜。”

　　（一）
　　“小夜，你笨拙得像一只快死的獾！”
　　我被同窝幼崽狠狠压在身下，牙齿扯着后颈皮往后拽，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我发出阵阵求饶般的哀嚎，她显得得意洋洋，微微松开了利齿。而我趁她松开牙齿的片刻后腿肌腱发力踢蹬苔藓从她的身下窜了出来，爪子猛地扇向她的脸颊，在她本能地朝左边闪躲的时候头颅闪电般伸向她的左侧咬住了她的侧颈，用力推着她摔倒，右前爪摁住她的头部扬起尾巴发出嗤笑声。
　　“我到要看看谁才是笨拙的獾！”我摁着她的脑袋，左前爪也摁着她的肩胛，但松开了嘴。而母亲发出一声尖锐的训斥，扒开我抓着她的爪子。“嘿，小夜，这是你的姐姐，不是敌人，她已经输了，就得放开她。”又是这一套，每次她都护着姐姐！她还没认输呢，我干嘛要放开她，我也没有使劲啊！但妈妈眯缝起眸子瞅着我的模样逼迫我松开了爪子，而姐姐咳嗽了一下。
　　“你怎么咳嗽了！是不是小夜伤到你了，你没事吧！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得了绿咳症！走，小枭，去找荷落看看！”育婴室灰尘那么多，如此玩闹咳嗽两声不很正常吗！“也没见你那么关心过我。”我小声嘟哝道，但母亲似乎一心想把姐姐送到荷落那里检查，而姐姐竭力反抗着，根本没听到这一声抱怨。我懒得再管她们，从育婴室窜了出去，在猎物堆挑了一只我能勉强咀嚼的小老鼠啃食起来。
　　接骨木落领着狩猎巡逻队归来，刚好路过我的身边去猎物堆取猎物，而他那双琥珀色眼睛中流露出一股同情和怜悯瞅着我，让我感到毛发都要竖立起来。他们全都这么看着我，每一只猫！这种怜悯的目光我简直受够了，我看不出来我有任何需要这些猫可怜的地方。我的爪子锋利，视觉清晰，听觉敏锐，体魄健壮，根本没生过病。还有疼爱我的父母，我到底哪里让这些猫感到可怜！我真想跳到这些猫面前扯下他们的皮毛，可接骨木落是副族长，如果我这么做了，银月会扯掉我的耳朵的。
　　我眯缝起眸子狠狠瞪了一眼接骨木落，直面他那种目光。他有些愧疚地低下头舔舐胸脯的毛发：“呃……早上好啊，小夜。”他很勉强地点了点头，在猎物堆里挑了一只鸽子叼走和资深武士们一起进餐。什么时候我才能去那里用餐呢，我摇了摇头，现在我连学徒都不是！思绪间，那只小老鼠已经被我囫囵入肚，我舔舐了一下嘴唇便朝育婴室蹦蹦跳跳地走去。育婴室门口，雪花正在十分精心地为她的两只幼崽——小薄荷和小秋舔梳皮毛，而两只幼崽激动得浑身颤抖，冲击在旁边骄傲地看着两只幼崽。我很清楚，他们要成为学徒了，因为昨天在育婴室里雪花和山星谈话的声音光族猫也听得见！甚至不需要山星说，已经有一大堆早就知情的猫在巨岩下集合了。
　　“所有能独自狩猎的猫到巨岩下集合召开族群大会！”山星矫健的黑色身影跃上了巨岩顶端，蹲坐下来目光聚集在几只即将成为学徒的幼崽身上。我也在靠母亲的爪掌旁边仰望巨岩上的族长。几只被精心打理的学徒被母亲推着到众猫前面，小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而小薄荷骄傲地挺胸看着族长。
　　“感谢星族，我们的几位小猫又离成为武士进了一步。”山星带些慈爱的目光望着几位幼崽，这位族长可是出了名的暴躁，可在幼崽面前，她总是温顺得像一只兔子，“小薄荷，小秋的年纪已经足够大，是时候到为他们举行学徒仪式了。小薄荷，从今天起，在你获得武士名号之前，你的名字就叫薄荷爪，狮扑将会成为你的导师。狮扑，你的导师光兆是一位伟大的武士，我希望你将她的忠诚与勇敢和丰富的战斗技巧传授给她。小秋，从今天起，在你获得武士名号前，你的名字就叫秋爪，樱花池将会成为你的导师。樱花池，你是一位优秀的武士，我希望你将你渊博的知识传授给秋爪。”
　　“薄荷爪！秋爪！薄荷爪！秋爪！”
　　我抖动着耳廓漫不经心聆取山星的话语，被巨岩下突然响起的欢呼惊得猛地一颤，也跟着敷衍地喊了两声两位学徒的新名号。突然，我的肩胛被谁撞了一下。
　　“当学徒的滋味肯定会很不错，是吧。”是小蝴蝶用肩膀撞了我一下，羡慕地望着两位新晋的学徒。“我可不这么认为。因为成为学徒后，我们就会被长老呼来喝去，整天给他们那身脏乱的皮毛捉虱子，换苔藓，干谁也不愿意干的脏活累活。”
　　“嘿，才不是那样呢！而且蓟尾的故事也很好听，不是么？”我白了她一眼，蓟尾的故事倒是挺适合在睡前听的——因为几个心跳后你就会沉沉入睡！“蓟尾的故事我倒不觉得怎样，但花斑告诉我如何悄悄抓住武士们的尾巴还不被发现的技巧倒是挺好用！”我半开玩笑地道。她做了个鬼脸，继续说：“成为学徒后，我们会学到很多很多很棒的东西，可不止抓尾巴！我们可以悄无声息地抓住兔子，一爪将敌人打飞！我们可以学到很多技巧，还能为族群战斗。得了吧，我知道你想的。”
　　“好吧，说实话，我的确很想去狩猎和战斗。可我讨厌给长老们捉虱子。”我耸耸肩，看来挚友总能看透我的心思。她欢快地道：“有兴趣一起吃顿午餐吗？”
　　“事实上，不久前我吃了一只老鼠。不过无所谓啦，那个就当早餐吧。是的，我很乐意和你一起共进午餐。”我以同样的态度回复道，跳到猎物

堆前挑选了一只肥大的水老鼠，“一起吃吧，反正我也吃不完。”她点头回应我的邀请，抢过老鼠风卷残云般啃食。
　　“嘿，你要把我那一份都吃掉了！”她这才有些茫然地转过头来舔舐嘴唇的血丝，爪子将老鼠推向我。我埋头啃食起来，而小蝴蝶眺望着即将去参观暗族领地的薄荷爪和秋爪，随后歪头似乎在沉思。半晌，老鼠我都吞进了肚中，她才扭过头来。
　　“我们都已经五个多月大了，这么算算，过不了几天，我们也会成为学徒啦！”她雀跃起来。我佯装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耸耸肩：“确实如此，我们很快就要和他们一起给长老捉虱子了。”她噗嗤笑了出来：“嘿，别装了，前几天你还在对着训练草地发呆呢！我猜你一定在想象自己一爪拍飞了两只獾！”
　　我有些恼羞成怒地朝她的脸抓去，不过爪子并没有弹出爪鞘。而她灵巧地低头躲开，爪掌划过她的头部刮起一阵风。而玳瑁色的头颅猛撞我的胸脯，头颅撞击胸脯时在斜侧面，所以倒塌的方向往我的左侧偏，使我翻倒在地。而左前爪闪电般抓住我的颈侧，右前爪按住我的脸颊。“你还是那么不堪一击。”她打出一个愉悦的响鼻。
　　“好了，快放开我！”我在她的爪子下挣扎着，每次和她打架，就像猫和獾单挑一样不堪一击，“我敢打赌，绝对没有哪位学徒打得过你。”
　　“也许吧。”她松开了爪子耸了耸肩，“可这仍然改变不了我没有一丁点暗族血统的事实。”
　　

3 4 5L应该没被吞吧……度娘 屑
爪巴走了 猫物表会等出场猫猫数量多些再整x

我连怎么撕开对方的咽喉都不知道！就算是学徒跟你打架也毫无胜算。你一定被训练过吧？”我瞪大瞳孔惊愕地凝视她的翠绿色眸子，她松开了爪子耸耸肩。“没什么，我妈妈经常和我进行打斗。她才不分几个月大，从我会说话起她就在对我进行训练了。”
　　“我觉得你够格当我的导师，如果你的年龄够大的话。”我与她肩并着肩坐在一起，“很快我们就是学徒啦！”

14 15L是自删的ww
爪巴去码字了 现在还挺有灵感会高产些（？
但会不定期咕咕（不你

　　（三）
　　我将身躯伏于草丛中翕动鼻翼凝视眼前进食的老鼠，爪垫悄无声息地行走着朝前匍匐肌肉紧绷。后腿爪尖嵌入沙土中肌腱准备爆发着支撑身体窜跃，而眼前懵懂无知的老鼠还在啃食掉落的浆果……
　　“嘿，小夜，醒醒！”
　　突如其来一阵晃动将眼前的一切景象撕成碎片消没于暗黑中，似乎刹那间坠入了万丈深渊。不用猜都知道是小蝴蝶在晃动我的身子。我用尾巴狠狠抽了她一下抖落那只摇晃我的爪子，“干嘛啊……这么早叫我起来……我差一点就捉到了……”我带些埋怨的语气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因为起床时的慵懒使句子含糊不清。“喂，不早了，太阳都快升到顶上了。小枭和小树叶正在举行学徒仪式！”
　　“他们举行学徒仪式关我什么……”我将眸子睁开一条缝，没领会到小蝴蝶的意思。随后将眸阖得更紧想再次入眠。“他们是你的同窝手足！”她吼道，我才陡然将眼睛睁开蹲坐起来，不顾凌乱的皮毛踉踉跄跄跑出育婴室。怎么可能？我和他们是同一天降生的，凭什么他们比我先成为学徒？山星早就将族猫召集起来了，我差点没赶上学徒仪式。
　　“小枭，从今天起，直到你获得巫医名号前，你的名字就叫枭爪。我知道你一直想成为巫医学徒，所以你的导师是荷落。”枭爪激动得浑身颤抖，冲上前与荷落碰了碰鼻子，“小树叶，从今天起，直到你获得武士名号前，你的名字就叫叶爪，冰风将会成为你的导师。冰风，我希望你将你娴熟的狩猎技巧与丰富的战斗经验传授给叶爪。”
　　“枭爪！叶爪！枭爪！叶爪！”
　　“嘿，不去给你的手足们庆祝一下吗？”她撞了撞我。“算了吧，比起和他们的感情，还不如我和你的友谊呢。每次玩游戏银月总喜欢偏袒他们。我更纳闷的是，枭爪和叶爪都能成为学徒了，凭什么我们俩还是幼崽？山星是漏下我们了吗？还是银月根本没上报？”
　　“山星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就算银月漏下了你的名字，山星也会想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成为不了学徒。至于我……我根本就没有养母，我来到族群时已经五个月大，可以吃肉了，育婴室里也只在自己的窝里待着。谁又想得起我呢？”她苦笑了一下。
　　“这不公平！我去找银月理论，实在不行就去找山星！”她用爪掌挡在我的身前。“算了吧，山星不给你升学徒，自有她的理由。”
　　“什么理由？就算有理由我也得弄清楚！你没有发现吗，所有的猫全都在用充满怜悯和可怜的目光看着我？我想知道我为什么可怜！我想他们全都有瞒着我的事情，我一定要去弄个清楚！”我的语调因愤怒而变得有些癫狂。
　　“谁又不是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呢”她耸耸肩，“好吧，我的确有被可怜的理由。因为我的父亲和母亲都不在族里，他们都死了。”
　　“可我的父母都好端端地在族里生活！银月很好，狮扑也很好，我也很好。我到底哪里有被怜悯的地方！”这些话也许会刺痛小蝴蝶的自尊心，但我管不着那么多了。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都在可怜我！我猛地撞开她挡住我的爪掌冲向育婴室，昂首直勾勾盯着银月。
　　“你要搬出育婴室了，是么？”
　　“当然不，我还得帮忙照看你和小蝴蝶。”
　　“帮忙？帮谁的忙？育婴室只有你一个猫后！我想你一定有很好的理由解释凭什么他们升了学徒而我还呆在育婴室里。”我眯缝起眸子凝视银月惊恐的目光。帮忙？再联系小蝴蝶的话……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银月就是我的母亲！她好端端地在这儿！
　　“呃……你太小了，年纪还不够。”
　　“哼”我不屑地嗤了一声，“那怎么他们就够大了？难道山星那么遵守武士守则，还要对应出生时的每分每秒？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小树叶把我狠狠压在身下噬咬出一道道牙印的时候你还在和别的猫后聊天！而我只是按住了小枭的肩胛你就像我要杀了他似的！咳嗽了一声你就把他往荷落那里送！而我在秃叶季走在绿咳症的病猫中间你也漠不关心……”最后的句子里甚至有些哭腔，她凑过来拍拍我的脊背轻声呢喃，“我根本就不是你亲生的，对吧？”这句话没有半点平时开玩笑的意思。我挣脱她的爪子，昂起头与她对视，她眸里流露出惊愕和惊恐的光芒——她已经告诉我答案了。“好吧，你不愿意说，那我就去找山星。”我耸耸肩，窜出育婴室奔向族长巢穴。此时山星正在享用一只肥嫩的鸽子，这还是我头一回去和山星谈话，尾尖因为紧张微微颤抖。
　　“早啊，小夜。”她欢快地和我打了个招呼，“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枭爪和叶爪升了学徒，我还是幼崽。”我蹲坐下来舔舐了一下皮毛，昂起头直视她翠绿色的眼睛。
　　“呃……你比他们要小。你还没到六个月。”族长停止了啃食鸽子，有些尴尬地舔舐了一下胸脯前的毛发。
　　“那我什么时候才到六个月？我不是和他们在同一天出生的么？”我眯缝起眸子瞅了一眼山星。
　　“噢，呃，银月生下这窝幼崽时，只生了两个。一周后你才被生了出来，所以你比同窝幼崽小那么几天。”她深邃的绿眸中投射出一丝惊恐和慌乱。“这不可能！荷落能详细到辨认出一只母猫怀了多少只幼崽，怎么可能我还留在她的肚子里荷落都不知道！”我感觉到我身上每一根毛发

都竖立了起来。就连族长也在骗我！
　　“啊，荷落当然知道啦。所以她让你妈妈好好……待在育婴室，不要随意出去走动。”
　　“好吧。我去问问荷落。”我耸耸肩。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我清楚荷落会和其他猫一样一起骗我！那问谁好呢……枭爪！我只需要问问他生育的母猫会不会先生两只幼崽后生一只幼崽。刚冲出族长巢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走了回去。
　　“还有事么？”
　　“小蝴蝶为什么没有升学徒？”
　　“她从没跟我说过这件事，她也没有去认一个养母跟我说这件事。事实上，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已经几个月大了。到时候再说吧。”到时候，到时候，那到底是什么时候！我气冲冲地跑出族长巢穴，一头撞到了来回踱步的小蝴蝶。
　　“小夜！别胡闹了。”我嗤了一声。“我没有在胡闹，他们全都在骗我！我要弄清楚真相！”我眯缝起眸子瞪着她，“你也想骗我吗？我最好的朋友也要变成骗子吗？”她受惊般蓦地松开抓着我的爪掌凝视着我，“我去找枭爪。”
　　“你找他干什么？”她朝我的背影吼道，我没有理会，垂下尾巴快步朝巫医巢穴走去。荷落并不在巫医巢穴里，她应该是出去采草药了。而枭爪正在整理草药，嘴里念叨着草药的名字和功效。
　　“小夜？”半晌，他才款款扭头，“你是来数落我刚刚被荷落痛骂了一顿吗？好吧，我总是分不清草药的区别，就连荷落这种好脾气也没耐心教我。”他耸耸肩。
　　“才不是呢。辨认草药也需要一个过程，我相信你能行。荷落只是有烦心事罢了，她平时脾气都很好。”他瞪大了眸子望着我，仿佛在看一棵会走路的树那样震惊，“我不是来数落你的。我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他看起来心情大好。“我想知道，一个母猫产崽的时候，会不会生出了两只幼崽后，隔了一周才生下第三只幼崽？”
　　他噗嗤地笑了出来：“你是鼠脑子吗？母猫难产的确发生过，不过那最多生产半天，哪来的一周啊！一周之后，幼崽和猫后早就死了。虽然我没见识，可这是常识啊！如果你不信我，我可以帮你问问荷落。看，她回来了。”
　　“多谢，你帮我问问她吧。待会她问我为什么过来，你就说育婴室的苔藓里有刺，我被扎到了。”他一脸困惑地望着我，而我头也不回地奔出巫医巢穴钻到一个阴暗的地方。
　　“枭爪，小夜来你这里干嘛。”我竖立起耳廓窥听他们的对话。“没什么，育婴室的苔藓里有根刺，她被扎到了。”
　　“你知道怎么处理被扎伤的伤口？”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困惑，“你连草药都没认全，我教过你这个么？如果你没处理好，就叫她再来一趟，我帮她处理。”
　　“呃……拔出刺，裹上蛛丝？”
　　“嗯，差不多了。不过你还差点步骤，不过不严重的扎伤这么处理倒也没问题。过来，我教你严重点的怎么处理……”我焦灼起来。我不是让你请教怎么处理扎伤，而是母猫产崽的问题！
　　“好的，我知道了！对了，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一只母猫产仔的日子最多多少天？”
　　“你问这个干什么？好吧，我觉得这个并不能用天来算。一般小猫很快就会出生，比较老的母猫可能会难产，小半天以上小猫还没生完就是难产了。”
　　“我就说小夜问的是鼠脑子问题嘛……”枭爪是脑子进蜜蜂了吗，他说漏嘴了！“什么？这是小夜问的？她问这个问题干什么……”巫医的话突然停住了，随后钻出了巫医巢穴，不假思索地就朝我这个角落踱步。
　　“好吧，小夜。我们的确没有隐瞒真相的权利。”她叹了口气，“你真正的母亲是月影。”

P1是岚火太太画的赠图！
P2是自己画的小夜
山星和小夜其实长得一模一样（？不过她俩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指正
只是我用了同一个设的外貌（bu

老屑人了。
是自绘的引子里其中一个片段！画完之后我放弃了把文画成漫画的想法（呆滞）太耗肝了啊！！
上一层为自删，忘记点原图了（捂脸

　　（四）
　　“她已经难产而亡了。我很抱歉没能救活她。”她突然上下打量我，“你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漆黑色的皮毛和深绿色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我认为你就是她的转世。”
　　“呵，我就说银月怎么永远都偏袒枭爪和叶爪，她心里从来都没有我！她只是敷衍地履行养母的职责，从来都没喜欢过我！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谁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了，我的确有被怜悯的理由。你们全都是骗子！”话语因为悲愤而颤抖，甚至有些抽泣起来，眼前的一切因为泪水变得朦胧，“那我的父亲呢？”
　　“银月深爱着你，也爱着枭爪和叶爪。你知道的，你出生在临近秃叶季的时候。枭爪得了绿咳症，差一点就要去星族了。多亏了那片猫薄荷啊。叶爪虽然轻些，但病的很重。”巫医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昂首凝视着天空，“枭爪和叶爪的体格并不强健，她多关心他也是情理之中。你只看到了坏的一面，小夜。你知道的，那天的晚上，育婴室附近有一个隐蔽的缺口，那只饥肠辘辘的獾钻了进来去偷窃幼崽，是银月第一个发现并且冲上前奋不顾身地战斗，她的耳朵就是这样被撕裂的。那时枭爪和叶爪都在巫医巢穴，她是为了保护你啊。”
　　“那只是为了枭爪和叶爪罢了！巫医巢穴就在隔壁！”
　　“不，巫医巢穴很隐蔽，而且散发着病猫的恶臭。那只獾也有鼻子，它不会进去的——我想它也不希望感染绿咳症吧。”那双浅绿色的眼睛垂下来凝视我，她的眼神像母亲凝视孩子一样慈祥。似乎有一个心跳的时间，我被说动了。但她骗了我！她就算再爱我，也是个骗子！
　　“那她为什么要骗我说她是我的妈妈？我的爸爸又是谁？”
　　“银月认为你会自卑，因为其他的幼崽都有亲生母亲的照料而你没有。她没有告诉任何在那件事之后降生的猫，这件事只有武士们知道。山星也吩咐知情的武士们隐瞒这件事，她不希望有谁用这件事挖苦你。”哼，无论怎么说，她都是个骗子！她依旧没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可我并不打算就此罢休：“所以我的父亲究竟是谁！别再答非所问了！”
　　“他不是族群猫。据银月所述，那是只独行猫，拥有深棕色虎斑和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事实上，这件事只有我、银月、山星知道。银月是在边界巡逻时。发现的我和银月从小就是很要好的姐妹，相处的也很好，她只告诉了我。山星和月影也是很要好的姐妹，当我们上报给她时她早就知道了。银月和蝰蛇焰很要好，所有猫都以为他们是伴侣，我想蝰蛇焰也以为那是他的孩子。月影死时，他还萎靡不振了很久。”
　　“所以说，我的母亲还是有两个伴侣的风流母猫。”我苦笑了一下，“我连族群猫都不是。小蝴蝶看来有个伴了。”我缓缓从巫医的身边走过，朝育婴室踱步，每一步我都觉得无比沉重，从巫医巢穴到育婴室的距离远得让我怀疑是从暗族营地走到光族营地那样漫长。我蜷缩在苔藓中微微发抖，银月则怒气冲冲地朝荷落冲去。我能隐隐约约听见她愤怒地骂声，但没有听见具体的内容。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蓦然传入耳畔使我的耳廓抽动了一下，朝后方竖立。它听起来很轻巧欢快，不像银月的步子，那还会从育婴室出入的也就只剩小蝴蝶了。一双柔软小巧的爪子戳了戳我的脊背，但我没有扭头。
　　“是好消息！我跟山星软磨硬泡了好久，她说你可以提前成为学徒！我的学徒仪式会和你一起办！就在晚饭之后！”她边喘气边吐出一串不连贯的句子，可想而知她有多兴奋，跑得有多快。若是从前，我可能会发出整个营地都能听见的欢呼，但我连头也没回。半晌，我才将头颅款款朝小蝴蝶扭去，我看见了她眸里的惊愕和困惑。或许我的眸子里充满了老年猫一般的惆怅和迷茫——从前我从未有过这种眼神。
　　“你……怎么了？”她静止在了原地愣怔了很久才陡然反应过来，呆滞的眸子回过神。带些困惑的话语缓缓启齿。
　　“我……银月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而我有一个难产而亡还同时拥有两个伴侣的风流母亲。而我的父亲是独行猫。”我的唇角微微勾起，不过勾起的是苦笑。她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随后舔舐了一下我的耳廓，平和地道：“这没什么。嘿，我没有一点族群血统，不也好好的吗。别像老年猫那样悲观，虽然接受这个需要点时间，但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振作点，我们要成为学徒了！你应该兴奋点才对。”
　　“也许吧，可我的确兴奋不起来。对了，山星说了我们的老师是谁吗？”我耸耸肩，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努力让第二句话看起来兴奋些。“不知道，山星可能是忘记跟我说了，或者根本没定好。总之，今晚就会知道了”她兴奋得浑身颤抖，似乎希望下一秒就是学徒仪式，飞快地跑了出去，然后叼着一只肥大的鸽子丢给我，“给，吃了它睡一觉吧。希望睡梦中你会好受一点。”
　　“你不要吗？这只鸽子我恐怕吃不完。”而她摇了摇头，厌恶地皱眉：“我不喜欢吃鸽子。事实上，我讨厌所有的鸟类作为食物。它们又难捉又难吃。鸽子羽毛塞得满嘴都是时那种口感简直让我想要呕吐。可能这点我随了母亲，她也讨厌吃鸟，除非是饿到了极点。”
　　“好吧，”我耸耸肩，“我尊重你奇怪的癖好。但我可以把鸽子羽毛都拔掉给你尝尝，

（30 31L自删 错字我好恨

鸽子肉还是很可口的。”我撞了撞她的肩膀，“挑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随后我叼着鸽子走出育婴室——我可不想让我的窝里布满羽毛和鸽子血。随后埋头将那些羽毛吐出来，虽说我也同样讨厌鸽子羽毛，但可口的嫩肉让我心甘情愿去拔下羽毛进行啃食。
　　这只鸽子的羽翼委实丰满，我拔了半天才让它的大腿露出嫩肉来。虽然看起来它很肥大，不过拔掉羽毛后显得瘦削了许多。我撕扯下鸽子肉丢给了她，她则在旁边啃食着一只老鼠。她瞅了眼无毛的鸽子肉低下头吞入肚中，舔舐了一下嘴角：“我觉得它并没有比老鼠肉好上多少。但吃起来感觉还不错。”
　　“嘿，这只鸽子的羽毛我也拔了大半了，要交换吗？”我将几乎无毛的鸽子推给她，她迟疑了一下，也将啃了小半的老鼠递给我。我风卷残云般囫囵下那只老鼠，而她也缓缓地吃完了那只鸽子。
　　我蜷缩在窝里辗转难眠，强烈的光线此时刚好从洞口照射到我的皮毛和眼睑上，刺眼的光芒使我无法入睡。突然间，一个身形挡住了一小部分的阳光，温暖的长毛贴在我的身上。微微翕动鼻翼，钻入鼻腔中的是小蝴蝶的气息，我感激地冲她眨了眨眼。但我还未入睡，窸窣声响就让耳廓竖立起来朝洞口方向挪动，她轻轻招呼小蝴蝶离开。刹那间，阳光的刺眼程度减轻了大半。身上拥有着我那么熟悉，此刻又那么陌生的气味——银月的气息。
　　她的长毛还散发着温馨的气息，我想起以前蜷缩在这银色长毛中的温暖和舒适想要贴近些。一种莫名生出的厌恶又想让我疏远她的皮毛。在挣扎中，我缓缓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