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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发】生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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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前的逼逼)
生世老帖子被吞了以后一直有人让我再发一遍,我最开始想的是等帖子回来,后来发现大概率是不行了,很奇怪的是我自己能看得到,但是换别的号就打不开...
然后我也说过修改一下再发吧,但后来出于种种考量没有动手,害怕改掉一些老观众喜欢的地方,只有唯一一个我觉得情节不太妥当的地方做了小小的删改,后面会有说明。
后来呢我觉得就这么再发一遍有点厚脸皮,于是肝了两天写了个番外出来,可能会有部分观众姥爷觉得没内味了,毕竟当年既没有伦敦告白那档子事儿,更没有现在感情线的一路高歌猛进。我写的时候一直在听很悲情的纯音,努力让自己回到当年,忘了现在的新兰有多甜,不然真的没感觉。
还有就是说明一下,这篇文章呢是我初中写的,因为我没有做修改,所以是真的原汁原味的青涩啊!我只喜欢贴合原著剧情和人物的的同人文,合我胃口的文章其实很少,所以至少我自己写的一定要是我理解的人物模样。也就是说,在我这里柯南绝对不会冷漠霸总,兰也绝对不会无理取闹。不过一千个人心中一千个哈姆雷特,我展现出来的人物性格可能并不符合你心中所想,那便只当图一乐吧。
我忘了在哪里回复过,这篇生世凝聚了我对人物和他们之间感情的所有理解,初中之后再也没写出任何一篇像样的新兰文,甚至连感动自己都做不到。
所以大概,应该,也许,我以后都不会再写新兰文了(除非我哪天学会了写甜文...


IP属地:江苏1楼2020-11-17 19:14回复
    <正文>
    十七年前。工藤新一来到这世上,在某一个时刻,拥有了第一秒心跳。
    恰恰十七年前。毛利兰承载着父母所有的爱降生,当时产房外的毛利一抱过她,便红了眼眶。口中不住地默念:“谢天谢地……我的宝贝……”
    护士在一旁笑着:“是个健康又漂亮的小公主。”
    刚刚真切地体会到初为人父感觉的那个男人抬起头,“是。我的小公主。”
    一岁。工藤新一还小的很,却初展了推理的才华。父母惊叹。那时长得浓眉大眼,煞是惹人喜爱。
    一岁。毛利兰还肉的像个球。咯咯笑着的时候,脸上的肉堆在一起,眼睛挤得都快要没缝儿。但毛利还是老喜欢蹲在她面前逗她笑。毕竟太小了,那时年岁,还未来得及在她脸上留下美丽的痕迹。
    只是简短的一部分,简短到连他们自己都不再记得有多简短的,属于各自的生命。分得如此清楚,是他的生命伊始,是她的生命伊始,是因为在那之后,便是他们的岁岁月月。
    五岁。他们的五岁。都忘了是什么时候相识,又是什么时候那么要好。他们小手拉着小手,斜挎着背包,笑得一脸纯真。郑重地向家长道别,然后晃着手哼着新学的小调,悠悠地到了学校。他们喜欢牵手,喜欢冲着对方笑,喜欢用还尚显稚嫩的声音喊对方的名字。天真无邪到了无以复加。
    七岁。他已长成了一副少年早熟的模样,喜欢推理,喜欢书籍,喜欢一些同龄孩子觉得老成而无聊的东西。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推理迷。身边却有着一个天真而又活泼的毛利兰。一个老成,一个可爱,互相补贴,倒是呈却了一对美好。大人们老是喜欢指着他们打趣,两人小得还不知羞,呵呵笑着。但毛利可听不得这些,一听就炸毛:“我女儿怎么可能跟着这臭小子?!”然后一边嚷着一边提着小新一的后领子往家门外“请”。
    英理看他那样,当真是哭笑不得的,再一转头看见自己女儿一副眼泪汪汪万分委屈舍不得的样子,便大义凛然地伸手拽了毛利的耳朵:“我说你啊你,这么大了没有点正经样子。跟小孩子较什么劲?”
    好吧好吧,毛利在老婆面前只能低头,不动手了便拿眼狠狠地瞪着新一,背过人后就指着他说:“我警告你,别打我女儿的主意,臭小子!”新一懒得搭理他,也拿眼横他。然后拉着兰的手,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
    八岁。吾家侦探初长成。毛利兰无疑成了工藤新一的“贝克街小分队”,可惜排不上特别大的用场,也拿不到报酬。偏偏那又是男孩子最自以为是的时段,讨厌女孩子,觉得和女孩子亲密挺没面子。所以新一那时是不允许兰喊他新一的,兰自然委屈。但是小新一发现了好奇的事情,美名其曰的“侦查”她却还是要跟去的,尽管那时候的工藤新一字还会念错而且爱面子嘴硬不肯承认,但是那股认真劲儿确实是感染了她。他会在突发情况下非常迅速地护她,在捉迷藏时只有他找得到她,脸红却诬陷给了夕阳。即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毛利兰在以后的日子回想起来,信任和想要依靠的心情,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却异常迟钝的没有意识到。巧得很,某人对她喜欢和想要保护的心情,也是那时开始的。
    十一岁。五年级的毛利兰和园子去看了空手道比赛,毛利兰激动不已。在大赛结束后没多久便学起了空手道,非常用功。放学了,在练习完后匆匆跑到足球比赛已经快要结束的操场边,看着新一踢下一脚决定胜负的点球,然后在哨声吹响后笑吟吟地递上一条毛巾。回家时听他一路念叨哪个球踢差了,哪本小说可好看了,学校里哪个老师可烦人了。
    然后不动声色绕个弯到集市买菜,即使不顺路,工藤新一也总不说什么,在她身后颠着球安安静静的等着。不知何时开始,兰开始买菜,而他也习惯这样的生活模式。买好菜之后兰跑回来,轻轻说,走吧。于是他又开始他的话题,而她时不时地插上两句。最后在家门口挥手告别。


    IP属地:江苏2楼2020-11-17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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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岁。上了初中。身体好像是被拉长的一样,从初时的胖嘟嘟慢慢变得修长。新一的帅气和棱角初现,兰则慢慢地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青春的“春心”渐渐浮现,周围多了不少打趣他们的人,刚开始兰总是手忙脚乱地解释,久而久之却也随他们说去了。那时,兰的空手道比赛赢了,新一却输掉了足球比赛。他邀请她去了纽约,却遇见了杀人犯,还好有惊无险。他为了查案子而旷课,没时间顾及她,她生了气,不肯理他。外面下雨,她为了赶回去满脸谢意地接过了他的伞。
      再然后,毛利兰想想,她或许是喜欢上他了。是什么时候呢?是远远看见他笑着说“这样我们能赢就是奇迹”的时候,是他背对着她说“我不知道杀人有什么理由,但是救人是没有理由”的时候,是樱花飞舞下,他们一起静静聆听河边那位女子的歌声,最后和好的时候,还是他细细观察她,知道她要早回家而借给她伞,骗她说自己还有一把最后却被淋得生病的时候?
      诶呀呀,越想脸越红。女孩子总是不好意思的,在私下里确定了自己喜欢他,表面上却是若无其事。其实她不得不承认的,她是没有自信,像园子那么大大咧咧她可做不到。却不知道,她的暗恋对象早已在她浑然不觉的时候开始了漫长的恋爱革命。
      十六岁。高一的时候,工藤新一渐渐有了名气。高中生名侦探,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日本警察的救世主,代表荣誉的种种称号接踵而至。再加上本身帅气的脸,引来了不少的花痴女生,而他本人则笑得更花痴,在享受着众多女生的包围同时,偷偷瞟着不远处的毛利兰。看着她的脸色晴转阴后再转雪,明知道自己等一下迎来的会是空手道冠军的拳头,心里却开满了春花。
      他从不介意自己身边越来越多的女生,而她自然也“毫不介意”。但她身边出现了爱慕她的男生,他却总是在她本人都未注意到的情况下,不动声色的将那不知好歹的男生和她隔离起来。
      所以说来,即使芳心互许,但两不相知的情况下,工藤新一的喜欢,也要比毛利兰霸道得多。
      十七岁。花一样的年纪,正是少年少女牵手相恋的时候。他离开她,离开了他暗暗将喜欢埋在心中十年的女子,即使心不甘。她看着他跑远,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却无法开口多做挽留。那一晚,世界上多了一个叫做江户川柯南的,七岁孩童。
      故事进行到这里戛然而止。美好还来不及收藏和品味。藏匿的感情还来不及袒露和分享。
      然后让我们歇一会儿,再慢慢把故事讲下去。我始终不愿相信他们是就此分离的,因为我不愿,所以执笔妄自续言。但更重要的是,即使他变成他,换了身份和立场,但就此相隔,我相信他们必定也是不愿的,哪怕命运阻隔,哪怕不能相守。
      因为,还有哪一种感情会比年少时更加炙热和不可舍弃呢?
      那么现在我们开始继续他们的未来,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置身其中。
      毛利兰的十七岁发生了很多事。先是工藤新一莫名其妙的案件缠身,久久不归,后是家中住进了阿笠博士的远房亲戚,一个七岁的,名字很奇怪的小孩,再是爸爸从一个整天无所事事的挂名侦探变成了大名鼎鼎的“沉睡的小五郎”,还有就是家里人像犯了死神一样,到哪儿哪儿就有案件发生……
      但最后是,她想,工藤新一可能不会回来了。


      IP属地:江苏3楼2020-11-17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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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是敏锐的。
        整整一年,他的偶尔归来又匆匆离去,以及电话里的推托搪塞,都让她越来越不安心。不是她不信他,只是心里头越来越空,越来越怕。
        她等得很痛苦。所以在即将升上高三之际,高二最后一学期的最后一天,她坐在教室里,看着某个空荡荡的座位,心里一下子就动摇了。想着,新一,该不会不会回来了吧?
        念头刚冒出来,却被自己吓了一跳,埋怨着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但毕竟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们之间打闹嬉笑的时候。谁知道呢,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新一,怎么突然就变得那么忙了?那家伙是个机器吗?查案查得一年都不回家?
        她精神恍惚了一天,回家路上也是园子拉着她才没有被车撞到。回家后做了饭菜,和爸爸还有柯南一起吃完后就回了房。犹豫片刻,她还是拿起了手机给他打电话,因为他说他很忙,所以可能有很多时间不能接电话,她已经有几个星期没有和他打过电话。
        接通后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喂……恩。兰,怎么了?”
        她把手机拿远一点,小声轻咳两下,然后说:“恩……很长时间没有你的消息,稍微有些担心。今天你也没有回来呢,大家都很关心你。”
        对面的少年笑一下,说了一些最近确实有些忙我会抽空回来之类的话,然后她再回复一些作为青梅竹马的表示关心的话,再有些客套地问问近况如何。来来回回十分钟后,这个电话快要打完的时候,她沉默了片刻,然后问:“新一,你是不是还要过很久才回来?”
        其实她本来是想要问,新一,你是不是不回来了。
        另一端仿佛有些惊讶,过了很久才听到一声漫不经心的叹气声,“你这个笨蛋在怀疑什么啊?我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你的。那个,我承认我最近可能太忙了一些,而且不知道会忙到什么时候。因为这边的案子事关重大,而且可能也会有些危险我才一直隐瞒的。放心吧。”
        “那……你不会有事吧?”问完后她才发觉自己的脸有些烫,不自觉地低头后发现他其实根本不在自己的面前。
        “我一直很安全也很健康。可以吗?”他打趣着她。
        她想她的脸红透了,随便应付了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坐在床边傻呵呵半天后反应过来,脸上红潮一下子褪去,有些沮丧地大叹气。
        又被他糊弄过去了,怎么学不会呢,这么笨……
        另一边,柯南坐在马桶上才刚刚大大松一口气。厕所门就突然疯狂的“咣咣”响起来,伴随着毛利明显带着醉意的喊声,“喂!!快出来!”
        他吓一跳,赶紧开了门,讨好的童真笑脸还没有来得及摆出来,毛利就把他提起来扔到一边去,“你在里面拉原子弹吗?!真麻烦!”
        嘿嘿嘿,他摸着摔痛的后脑勺讪讪干笑。在门“砰”地关上之后,瞬间露出半月眼,然后爬起来揉着屁股回房。
        路过兰的房间时,门虚掩着有灯光,他停下后凑在门边向里看一眼,却只在狭隘的视线范围里看见她一半背影,他呆愣愣地站在那里,直到厕所门再次响起才回神,抬腿离开。
        已经一年了。他还能,用这种理由让她安心多久?


        IP属地:江苏4楼2020-11-17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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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岁。毛利兰上了大学,选了一个普通的专业,她并不感兴趣。柯南上了四年级,还是老样子,上课爱听不听依然考满分,一脸臭屁却总是要挨毛利的揍。
          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像以前那么多了,毛利兰庆幸,好在他不是那种什么都要自己照顾的小弟弟。毛利还是喜欢喝着酒高喊洋子小姐真漂亮,委托人来委托案件,马上变得极其正经,最后却还是要沉睡着道出案件原委。其实这件事情柯南很犯愁,首先是麻醉打多了大叔的身体吃不吃得消,其次是椅子已经快要藏不住他的身高了,这样下去迟早是要被人识破的。
          工藤新一也是凭借着偶尔和毛利兰的电话保持着联系。相比以前,回来的频率要低得多。
          二十三岁。毛利兰正式踏入社会,成为一个社会人,虽然是个不感兴趣也并不起眼的专业,但还算是顺利地找到了工作,一个普通的职员,过上了白领生活。其实找不到工作也不必犯愁,毕竟有园子这样重磅的朋友撑腰,但是不管怎么样果然还是不想靠着她来过日子。
          柯南升上了初中,越来越显得老成,在她面前却永远是他最像孩子的时候。但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看她的目光却越来越深遂,越来越隐忍。
          工藤新一的电话还有,却也少了很多,而且甚至已经完全不出现了。
          也有男生到过家中来找她,一个容易害羞的人,以送东西为理由出现在她家门口,却红了脸。她笑着接过东西说谢谢,那男生还没有来得及回话,里屋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是狠狠摔门的声音。他们都愣了一会儿,然后她低下头,声音里能听出她好像温柔地笑着,却看不清表情,“是我……弟弟,不好意思。”
          屋子里没有拉开窗帘,昏暗一片,男孩子颓废地缩在床上,把头埋在了枕头里,露出了一只眼,暗无光泽。
          她已经,很久没有问过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二十五岁。和工藤新一的联系已经完全是一月一次的模式。温婉地问他近况如何,天冷了多加衣服不要着凉,天热了不要总在外面跑小心中暑之类。这件事情柯南也很犯愁,工藤新一二十五岁和十七岁的声音总归还是要有些不同的,却想不出来应该怎么样。他花了整整一晚上,用变声器在工藤新一少年声音的基础上调适得清亮些,听起来确实比少年的朦胧要更像成熟男人一些。
          毛利兰在电话里听到这个声音却并没有太多反应,未觉得不妥。依旧是笑着,温温柔柔的声音关心他,但是有时候还是要忍不住粗了嗓子拿出空手道冠军的气势来吓唬他。
          其实这样子,和他们以前也并不相差多少。


          IP属地:江苏5楼2020-11-17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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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岁。新出医生向毛利兰求婚了,这个消息从园子口中传到柯南耳朵里,犹如惊天炸雷。
            他跑遍了她们有过回忆的每个地方去找她,一直到深夜都没有找到,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在路过自己久违的家门口时,怀着一点希冀走进了自家的院子。推开门后在玄关发现一双女士皮鞋。是她!他心中一动,十分欣喜。
            顺着走廊到了书房,站在门口,看见书架前站着背影落寞的女子。
            手在墙上摸索到电灯开关,却被她制止,她的声音在月夜显得清冷,“我不想,让柯南看见我流泪的样子。”
            女子抹着泪转过身来,看见他,轻轻一笑。“不知道怎么就哭了。”明明很久都没有因为他哭过了。
            他把手垂下,定了定气息后问:“要结婚了吗?和……新出医生?”在一段极其短暂的沉默后他猛地向前几步,大声说,“不!不要结婚!!”
            兰惊讶,睁大了朦胧的泪眼看着他。他不得不承认,兰长大后的模样,当真是美的,但是看在他眼中,却是心疼的,因为她成长的那一阶段,陪着她的他,都不是工藤新一啊。这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她把她最美的年华,都用在了等待。
            “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新一……哥哥,会很困扰吧?他一直都对你……”
            她眼中泪光闪闪,但眼眸却暗淡了一个瞬间。“是么……”
            仿佛再无法忍耐,他猛地伸手摘下眼镜,目光炽热看着她,喉咙像被噎住一般,一些话哽在那里。他把牙齿咬得很紧,心里头催促着自己说些什么出来,告诉她,他就是她一直在等的人,他就在这里。他不希望她结婚,是因为他爱她,爱了二十年,他想要和她在一起,他不能忍受她投入别人的怀抱。情感冲到了喉咙口,又被自以为是的理智压下来,他不能告诉她,他要保护她,已经整整十年了,在这里说出来,就前功尽弃了啊。
            所以终究没有下定那个决心,没有说出一个字。沉默占领了这片区域很久后,她伸手,温柔地捧住他的手,把被他握得几乎要碎掉的眼镜抽出来,然后为他戴上。
            她脸上还有眼泪的痕迹,笑着说,柯南上了高中,当真和新一越来越像了。你放心,明天我就会去把新出医生回绝掉。
            她说,我已经等了他十年,也不在乎,再等上十年。
            三十岁。她终究没能再等上他十年。面对着已经重修旧好的父母越来越老的面容,以及对她的终身大事愁得茶不思饭不想的状态。她答应了新出医生。看着新出喜出望外的脸,她神色平静,说:“让你久等了。”
            订婚宴,只邀请了三四十个人。园子带着京极真来赴宴,大手笔的订婚礼物,然后抱着毛利兰哭得一塌糊涂。事实上,那一晚,毛利兰也喝得一塌糊涂。最后柯南和毛利打了招呼,背着兰回了家。
            毛利兰喝醉了之后很安分,不吵也不闹,安安静静地趴在他背上睡觉。只是中间醒过,然后迷迷糊糊的说话,隐隐约约听到她一直重复着一句,“柯南长大了,也能背起我了……好踏实……”
            然后闭上眼,继续睡觉。而一路上,他却一句话不说,只是低头一直走一直走。
            到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以后,看着她睡得安稳而踏实,在床边站了很久后离开,轻轻阖上门。却不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穿过客厅,拉开大门走出去。站在狭窄而黑暗的楼梯间,他的呼吸越来越粗,胸脯要很大起伏才能满足他现在需要的氧气。然后发了狠,猛地吼了一声,把眼镜从脸上摘下来后一口气扔了出去,揪着头发靠着墙滑向地面,跌坐在地上,无声地哭出来。
            喝醉了酒,阖上眼却揪着最后一点意识不让自己睡过去。这种感觉,怕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柯南走后,房间里一片安静,她慢慢睁开眼,眼泪没有了阻碍,争先恐后地流出来,左手还在被子下掐着自己的大腿。她不想睡。
            用手撑着坐起来,酒精的作用让她感到十分眩晕。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声,眼泪一滴滴淌着。不开灯的房间,脸上的泪痕越显晶莹。
            你终究是,什么都不肯和我再说。
            随便什么都好,随便你说什么都好。你说,我便告诉你,十年真的没有什么,我十七岁,你七岁时,我这么想,如今我三十岁,你二十岁,依然如此。
            服部:
            希望这封短信不会让你觉得冒昧。
            我将要结婚了,婚期定在了年后,对方是新出医生,以前你们也应该是见过的。我希望你和和叶能够来参加我的婚礼,如果能得到你们的祝福,我和他都会很高兴的。
            听说你们也快要定下来了,我提前向你们道贺,到时候请不要忘记通知我。你和和叶成了夫妻就不要再像以前一样吵吵闹闹了,要互相爱护互相包容,日子要过得太平,一家人必须要和气才行啊。
            还有,你应该能和新一联系上。我有一些话不好开口,希望你能代为转达。我和他青梅竹马十七年,有一些心思现在说也无用了,我将为人妻,让他也早些找一个好女子成家吧。他让我等他,如果我只是兰,我等他多久,哪怕一辈子都没有关系,偏偏我姓毛利,我有姓,有家人,就算是为了他们,我没有办法再等下去。请你替我向他说一声对不起,我不能再等他了,毕竟我们需要向前走。
            务必拜托。
            毛利兰
            XX年X月X日
            两周以后,毛利兰在收拾屋子时,在柯南的桌上发现了这封信,这封她寄到了大阪,如今换了收信人和寄信人,原封不动转寄回来的信。
            她把信放回了原来的角落,不动声色。


            IP属地:江苏6楼2020-11-17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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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三岁。兰怀孕了,接到从新出家打来的电话以后,毛利就欣喜若狂地跳来跳去,英理无奈的笑,却也藏不住喜悦,随他闹去。
              柯南打了电话至喜,然后隔了两天后,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发去了祝贺的邮件,她回了,语气还像是以前一样,温温淡淡,表示关心和问候。看着手机屏幕,柯南突然就生了怀念之感,以后的很久都不肯删掉那封邮件,却也很少翻开来看,偷偷藏在了角落里。
              三十四岁。兰顺利地产下了一个女婴,毛利带着柯南和英理去医院,恨不得把脸贴在育婴室的玻璃上去看,因为隔得太远,看不清孩子长的样子,但只要看到她偶尔动一动,毛利就高兴的要裂开嘴来笑半天。
              后来兰带着丈夫和孩子回了娘家,毛利迫不及待地伸手,“来,快让我看看!”兰笑笑,小心翼翼地把怀中的孩子给了毛利,毛利托过来,抱在怀里,上一刻还兴奋的表情瞬间温软下来,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盯着怀里的小脸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喃喃:“像……真像……”
              英理也凑过去看,笑了,“看你爸,年纪都不知道长到哪里去了,以前我听护士说他抱你的时候就是这样子,现在怎么还是这样子。一点都没变……”
              等到孩子哭了,换了尿布喂了奶睡着了,柯南才慢慢蹭上前,喊了兰一声,兰回头,一见是他,笑笑,说,好久不见了,柯南。
              “恩。”他点点头,手指着她怀里的小东西,“我能……抱抱她吗?”兰诧异,但马上点了头。
              及其小心地接过,柯南在确定宝宝处在一个舒服的位置后,才敢动,稍稍偏了头去看她的脸。那眉眼,当真和兰是一模一样的,一下子想起来兰小时候的样子,登时有了怜爱之情,低下头用鼻尖轻轻碰了碰小孩子柔软的脸上皮肤,然后笑了。
              从那以后,兰带着孩子回来的频率高了很多,甚至有些刻意。每次回来,柯南无疑是最开心的,他好像真的喜欢这个穿越了时空一般的缩小版的兰,每次都抱着哄她逗她,不肯撒手。
              毛利惊诧,以前没见他对小孩子这么喜欢。有时候新出也会来,毛利会觉得柯南这样让新出有些尴尬,就想说两句,却被兰阻止,兰指着房间里柯南的背影说,那个孩子,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有一次,兰被英理拉去帮忙做饭,毛利在看电视,新出走到了里屋,看见柯南正轻轻拍着孩子哄她睡觉,而那个宝宝,早已睡熟。新出笑了,“如果我不知道的话,我会以为你是这孩子的父亲。”
              那个坐在床边的男子愣了愣,然后转头看他,镜片反光挡了表情,他轻描淡写,“在我十七岁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她未来的孩子会不是我的。”
              新出也愣了,反应过来他话里的“她”是谁,然后惊讶于柯南的坦白和大胆。“你还没有放弃吗?”他知道这个孩子对兰,一直有一些“不正常”的感情。
              “……”
              “……”
              “安心吧,”柯南苦笑,“比起你,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坚持了。”
              所以,也没有资格谈放弃了。
              二十五岁。柯南的二十五岁。他迎娶了灰原哀。
              工藤宅是回不去了,但前段时间毛利已经宣告退休,把侦探事务所让给了他,交给他来经营,自己和英理则搬到了英理以前的房子去住。这也是柯南自己提出的,因为与其把事务所关掉,还不如自己代为经营,反正他仔细想想,除了侦探还真不知道该干什么。但没想到,毛利把三楼的屋子也给了自己,说是老房子,也不值什么大钱。其实刚接手还是有点困难,大家都知道名侦探毛利小五郎不在了,委托人少了很多,但在他慢慢做出成绩来以后,业绩还是好了起来。
              攒够了钱以后就办了婚礼,拿“老房子”做了新房。
              婚礼一直很顺利,只是柯南站在红毯上的时候,如果有勇气往边上看一眼,就会发现站在那里的兰,看着他的目光,和他当年处于同一境地时看她的目光,一模一样。
              一直到了晚上,所有客人都走了,柯南叫着累死了,随手抓了衣服就要去洗澡,却被还没来得及换下礼服的灰原哀,啊不,是江户川哀拦住,他一惊,注意力放在了哀的身上,有些不自然的心虚。
              “啊……怎么了,灰原?”
              “灰原?你对你新婚的妻子还真是冷淡啊。”
              “啊不……那个……哀,怎么了?”他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还真是别扭啊。
              “我们现在是夫妻了,不该互相有些什么表示吗?”
              “啊?”柯南懵了。
              “比如说互相倾诉一下爱意什么的。”
              “……看不出来你也是会在乎这些的人啊。”
              “女人都会想要听这些的。”
              “恩……”他把手伸到脑后,讪讪笑着,眼睛却抓住了一个空档,一下子闪进了卫生间再把门关上。天知道,这种神速都是在多年和毛利争厕所中练出来的。
              门后安静了一段时间,柯南以为她生气了,刚想开口道歉,却听到她一如以前每次耍了他以后的轻轻嘲笑,“大侦探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啊……我开玩笑的。”
              门内他瞬间露出了半月眼,却又一下子无奈地笑了,再想起了什么,神色又一下黯淡下来。以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开口,对不起,灰原。


              IP属地:江苏8楼2020-11-17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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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岁。日子平平淡淡,江户川柯南的名气已经很大。这时美国那里却突然传来的工藤夫妇先后病逝的消息。
                柯南以旅行为理由,拖家带口,打包了行李,又请毛利回来帮忙事务所一段时间,考虑他已年迈,接了几个小案子,算了时间,就向他们告辞。毛利看着柯南,看了很久,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你不想说就算了。但是有什么难处撑不下去了就说出来,不要勉强。知道吗臭小子?”柯南一听这话,红了眼,狠狠点了头。露出了这几天未露出的笑容,虽说带了苦涩,却让他周身的空气轻松了一些。
                携着哀下楼,却正好遇上了正准备上楼的兰,她一个人,样子有点匆忙,喘着粗气。一打照面,她就舒了口气,“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出发了。”
                “请问有事吗?”哀代替柯南问。
                “那个……我听说你们要去美国旅行,其实……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
                “是这样……工藤伯父和工藤伯母,你们知道吗?就是新一的父母,我听说他们去世了……本来很想亲自去参加他们的葬礼,送他们最后一程,但是我最近实在太忙了,根本走不开。能不能拜托你们,帮我去一趟,参加葬礼。因为听说你们也是要去美国……恩,如果为难就不必了……”
                “……没关系。”柯南哑着嗓子开口。
                “那太好了。”她如释重负,露出有些疲惫的微笑,拿出纸笔,“那我把地址给你们。”
                写好了以后她把纸递过去,然后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就摆摆手离开。
                转过两三个弯以后她停下来靠在那里,仰头,闭眼。
                工藤伯父和工藤伯母以前待她很好,她在节日,生日,纪念日还是会和他们打电话联系,所以也能被通知到他们的死讯,所以也知道他们的地址。所谓的忙,是前段时间的事,最近已经慢慢闲下来了。
                但是她不能去,因为她去了,他就不能出现在那里,毕竟他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她可以不出现,但是他不行。他已经不能在她面前流露,她也不能在他面前表示安慰,至少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他知道,她的关心,也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带去自己对工藤伯父和工藤伯母的哀悼以及不能亲自前去的遗憾和歉意。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三十五岁。身体一向硬朗的毛利突然生了病,这次的病情来势汹汹,住进了医院。住院两个月时,医院下了第一份病危通知书。
                接到病危通知书以后,兰就开始把工作和家务全部推开,每天都在毛利床前守着,每顿饭吃只吃一点,每天睡也只睡一点,不到晚上六点钟就把英理等人都赶回去休息。没几个星期,也快要把自己搞得不成人形。
                有一次,柯南处理完一个案件,正好在医院边,想着最近太忙,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去看大叔了,不知道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交代好后续工作就去了医院,照着记忆找到了毛利的病房,推开门,正惊醒了伏在毛利身上本来睡得就浅的兰。她起来看见柯南,赶忙竖起食指“嘘”了一声,站起来,却没站稳,有些晃。柯南吓一跳,想去扶她,伸出的手却被推了回来。她微笑着摇头,用嘴型说“我没事”。
                拉着他到了病房外,把门关上后问:“有事吗?”
                他摇头:“没有,路过。想来看看。”然后用手指指病房,“大叔怎么样?”
                兰轻轻叹气,“还是老样子。”
                柯南这才注意到兰的脸色并不好,根据他对她的了解再加上侦探的推理,他不自觉地略微严厉了语气,“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啊?”她手忙脚乱,“没有啊,我每天都有好好休息的。”
                柯南皱眉头,明显的不相信,然后去拉她的手腕,“你回家休息去,大不了今晚我来守着大叔。”
                “不……不要。”她挣扎,想要把手抽回来,“我没事的。”
                “你看起来都这么疲惫了,还……喂,兰!”他接住突然晕倒的兰,喊了她的名字,摇着她,她却没有醒来。
                ……
                兰睁开眼睛,看见柯南坐在一边,自己也躺在了病床上,打着点滴。柯南见她醒了,惊讶,“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兰笑,“我本来就没什么事。”
                柯南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外面天色已暗,看不清他的脸。“最近虚弱了不少啊。”竟然比以前还要轻了。
                “……我没办法啊。我怕我不守着爸爸,他就……”她说不下去,深呼吸把眼泪收回去。
                柯南伸手帮她把没掖好的被角掖好,说:“好。我不拦着你,但是现在你必须好好地把点滴打完,然后我就让你去。不过,这个点滴打完还要很久,在那之前你好好休息,我就在这里看着你。”
                兰闻言,沉默一会儿就乖乖闭上了眼,很快就传来匀称的呼吸声,和以前喝醉酒了一样安静。而柯南静静看着她,心里头是忽然就痛了的。兰也,四十五岁了啊,眼角也开始爬上细细的皱纹了,他的兰,慢慢变老了啊。
                静静的,静静的,他说了要在这里看着她,却忍不住开始频频点头,最后沉沉睡去,他最近也很累,接了很多大案子。
                迷迷糊糊的,听见一个声音传来:
                “柯南,我有和你说过我和新一的事情吗?
                “好像没有是吧……那时候啊,他是大名鼎鼎的高中生名侦探,很臭屁也很麻烦,但是我很喜欢他,我觉得他的身上一定是有光的,因为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就看着他。看见他身边有别的女生会很难过,偏偏那家伙像是没感觉一样还笑得那么没有良心,很讨人厌对吧?”
                是啊是啊,柯南想说,真的很讨厌。
                “但是他也很好,也有体贴的时候,有可爱的时候,有温柔的时候。只是对案子和足球执着不已,我和他的约会经常会忘记,让我等他很久,甚至拿着情书来向我炫耀,就算偶尔没有忘记约会也会一直说福尔摩斯和雷卡提斯。
                “那一次啊,我的空手道比赛赢了冠军,他来向我道喜,但是我觉得真的很没有诚意啊,就让他陪我去热带乐园。他搪塞了很久,我也磨了他很久,甚至拿空手道来吓唬他,他才答应的。
                “我拉着他玩了一天,虽然他还是一直在说他的推理和足球,但是我还是很开心。后来,他可能是看见了什么东西,追了过去。他就是这样的,固执到可怕,看见什么,一定要弄清楚才可以。他告诉我先回去,他回去以后会联系我……
                “我信了。回家等他的联系,却等来他一次次告诉我他有案子,不能回来。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然后过了一年又一年。我明明真的很喜欢他,但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要恨他,真是个**,怎么可以这么久都不回来?
                “我等啊等,一直等到我不能再等,他都没有回来。你说怎么偏偏就是那一次,是不是老天在惩罚我太贪心了,我是真的,缠了他好久他才陪我去的啊……所以老天不让他回来了,让他离开我了……”
                柯南迷迷糊糊,说,不是这样的。
                然后安静下来,片刻后,有人抚了抚他的眉,那个声音附在他耳边说:“那种拙劣的借口你以为真的能骗我一次又一次吗?新一……”
                ……
                柯南醒来以后,突然忆起,却分不清是真是梦。自己身上盖了薄薄的被子,而面前的病床上已经空无一人。


                IP属地:江苏9楼2020-11-17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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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岁。冬天,毛利已经病了一年多,医院下了三份病危通知书,其实如果不是医院的检查,所有人都会觉得毛利的并没什么大碍,因为他只要是醒着的时候都会很精神,只是会有咳嗽之类的毛病。
                  事实上,这只能归为,他很坚强。
                  毛利打了主意,不住医院了,声称这遭罪的地方,谁爱住谁就去住,反正他是不想住了。而医院方面也说继续住院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了,还不如回家,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说不定能活得久一点。
                  于是大家在一起商量,虽然新出是医生,但是柯南的话还是获得了大家的支持。最后统一决定,让毛利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去住。
                  毛利回到那里去后的感觉就是,一点都没有变啊。沙发,电视,办公桌,虽然都显旧了但是却是那么亲切啊,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好了许多。
                  柯南让哀住到了以前兰的房间,现在的客房,毛利睡在了主卧室,而他自己像以前一样,打地铺。
                  毛利住回来的第一晚,柯南轻车熟路地铺好了被子,关了灯睡觉。黑暗中闭上眼睛却久久睡不着,把眼睛睁开,再闭上,睡不着,再睁开……
                  “喂,臭小子。”
                  “哦,大叔,还没有睡?”
                  “你小子眼睛那么亮,现在这么黑,睁了又闭看得一清二楚。谁睡得着。”
                  “……”柯南感觉他有必要质疑毛利是否真的身患重病。
                  又是长久的沉默,柯南听见毛利在床上翻身的布料摩擦声,知道他也没有睡,犹豫片刻,问:“大叔,一直想问你。当初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把事务所还有这个房子给了我?这是您半辈子的心血吧,这么轻易就给了一个和您非亲非故的人吗?”
                  “……是啊,怎么这么便宜你呢……”
                  “喂,大叔……”
                  “开玩笑。年轻人不要这么认真啊。那按照你的说法,你希望我把你当做一个外人,分得一干二净?”
                  “……怎么会?”
                  “那就对了。”
                  根本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柯南却懂了,然后笑了。感动却还没有持续到两分钟,毛利就说:“臭小子,既然拿人手短,你就起来给我倒杯水去!”
                  柯南想,本性还是难移,不知道为什么有了点睡意,就说:“要睡觉了喝什么水?”
                  “就当房租了!去去去!”
                  “……”柯南无奈,只能爬起来开灯去倒水。他也只有在使唤他的时候这么精神,真是没变。
                  不过,如果使唤他可以让大叔留的久一点,那么他也,没什么异议。
                  三十七岁。春天,早春。毛利开始整天的睡眠,虚弱枯瘦下去的速度加快了不少,所有人都知道,大限将至。
                  有一天,毛利的精神变得很好,或许可以说是,回光返照。他让柯南把大家都叫来,躺在床上,交代了一些事情,周围有拼命压抑的抽泣声。事情说完了以后,所有人都转身出去,他却叫住了柯南。
                  等到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毛利开口:
                  “我让你留下,是有一些事情,想要单独和你说,拜托你。我这一辈子,前半辈子是为了我和英理……但是后半辈子却为了兰。兰是……我的宝贝,我这一生里最最美丽的色彩。做父亲的……总想要保护她,爱护她,一辈子……
                  “但是我们都知道我已经快要死了。所以以后的日子,就拜托你……代替我,在她痛苦的时候开导她,受挫的时候安慰她……就像你一直以来做的一样,我知道你会做得很好。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请你……不要打扰她的生活……”
                  “大叔,这是……什么意思?”柯南问。
                  “我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所以你不要打断我……刚才的话,和接下来的话,是……说给工藤新一听的……
                  “我一直都不是很待见你。但是你那时候臭屁的不可一世的样子……和我年轻的时候,真是一模一样的。你和兰的那点心思……我们都是过来人,又怎么会看不懂?本想,等你们长大……成全你们倒也好。但是你不知怎么了,成了现在这样……
                  “本来,你坦率一些,说出来……那孩子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偏偏你是个死脑筋,不肯说。而现在,兰已经嫁了别人,说实话……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最不放心的还是你……
                  “我害怕你按捺不住,害怕你破坏她的平静生活。所以,虽然很残忍,但是我还是要说……请你,以后替我照看她,但是……请你保留,我告诉你的底线。你很聪明,应该明白。
                  “只怪,你们无缘吧……”
                  柯南如今终于明白了,距离,阻碍,都不是痛苦,连爱都无法表达才是真正的抹杀。多……残忍的请求。
                  “你帮我去,叫兰和英理进来吧……”最后,和她们在一起也好。
                  柯南连应都不应一声,僵硬地转身,手在碰到门把手时毛利又喊住他,“你最后……再告诉我一遍,你是谁?”
                  他咬紧了牙,咬肌在脸上凸显,加深了侧脸的棱角。努力抑制自己,说,“江户川……柯南……”
                  “很好。”毛利放心地说,一下子松懈下来,感觉有些累,“出去吧……”
                  柯南出去,脸色阴沉着,叫了英理和兰,就坐在了一边,不发一言。
                  过了十几分钟后,她们出来,脸上都有哭过的痕迹。“他想要休息一下,让我们不要吵他。”
                  第二天一早,哀端早餐去时,发现,毛利已经离开了人世。表情平静。


                  IP属地:江苏10楼2020-11-17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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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三岁。五十几岁的新出夫妇带了全家老小搬到了名古屋。
                    柯南刚开始本来还是和兰打电话,但是有一次电话被新出接到了以后他就不打电话了,改了最传统的方式,写信。
                    写信的刚开始也很不顺利,寄出去的信总是因为“查无此人”而被退回来,柯南就和他们理论,说明明就有这个人,怎么会查无此人。
                    邮递员就说请您再好好确认姓名地址之类的。
                    到后来,哀说,你工作忙,家里的信件接收让我来吧。然后信都经了哀的手,就能顺利寄出再寄回了。
                    再后来,有一次,哀去了邻市做学术报告,柯南的信就又寄不出了。这次他没有吵闹,安安静静的,把信放在书桌上的一角,等着哀回来。
                    哀回来以后,洗了澡睡一觉,把疲惫都赶跑后一身神清气爽。柯南就举着信说:“麻烦你了。”
                    那女子轻轻微笑,接过信出了门,却不直接送去寄,而是靠在门边,熟门熟路的,把收信人上的毛利改为新出。
                    两周后,哀取回了一堆信,在里面找出了一封来自名古屋的回信,再把寄信人上的新出改成了毛利,才把信拿给柯南看。
                    真的真的,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别的想法的,她其实也没有这么大度,心里也会酸会难受。但是那有什么办法,她嫁了一个傻瓜,只认得毛利兰,不认识新出兰。
                    五十五岁。毛利兰的五十五岁。年过半百,垂垂老矣,也是年轻时身子骨锻炼的好,所以她依然很硬朗,孩子都已经成年,她还能像个三十岁正值壮年的人一样每天东奔西跑。
                    邮局是她最经常去的地方,要给柯南寄信,他谈什么她就说什么。
                    而自己的心思大部分则是写在了寄给另一人的信上,从名古屋到了东京,然后被投到工藤家的邮箱,邮箱被塞满了可能就被清洁工理走,她这么想。
                    但是依然不停地,写着,然后寄出去。执着,即使明知道没有人会看,却认认真真,一笔一划。
                    柯南寄给她的信上总会有涂改,而且笔记不同,她很奇怪但一直没有理会。那一日拿到的信,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涂改的比较匆忙,没有以前的那么匀称,不足够把之前写的东西盖住。她凑近了仔细看,却看不出什么,就把信封里的信拿出来,然后把信封撕开,对着天上的阳光看着那一块地方。
                    新出两字下方,那被人掩盖的文字,写的是,毛利。
                    轻微的响声,她手中的信封砸向了地面,然后马上蹲下来捡起。
                    身边是信箱,她蹲在了家门口的马路上。
                    所有行人都奇怪地看着她,一个老太太,宝贝似的抱着一个被撕烂了的信封,哭得像个孩子。
                    六十岁。柯南的六十岁。名古屋那边传来了兰生病的消息,和当年的毛利是同一种病。
                    六十二岁。兰去世了,柯南借口推辞了葬礼。


                    IP属地:江苏11楼2020-11-17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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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岁。柯南关掉了毛利侦探事务所,一直工作到现在,最后十年左右,都只接了些简单而轻松的案子,不是愿意让自己这么辛苦,只是舍不得离开。
                      然后带着哀,坐上了去名古屋的列车。
                      在名古屋某一处的公墓,他们找到了新出兰的名字,柯南艰难的,弯下苍老的身躯,轻轻敲敲墓碑,“抱歉啊兰,这么久才来看你……”
                      然后,伸出手指,跟着墓碑描她的名字,温柔而仔细地。就像是这些年来,他无数次描过他偷偷藏起来的那个本来是杯子,但最后被用做了笔筒的陶艺品,杯底的刻字一般。
                      却是逆着碑上的刻痕,哀眼睛尖,看出了他刻得什么,表情苦涩。
                      他在写,工藤兰。
                      他想,兰啊,我现在已经不再是工藤新一,我娶的妻也没有姓工藤,以后,工藤,只给你姓,给我心里头的你姓。
                      然后拉了哀,说:“走吧。”一如多年前,毛利兰在放学路上买了菜回来,对等待的他说,走吧。
                      “这一辈子,嫁给我,委屈你了。”他说。
                      “没什么。我很早以前……就有心理准备了。”她摇头。
                      我一直都明白,很早以前,比你认识到的还要早。
                      你不肯说爱,但终究是,在我和她之前做了区别。
                      虽然你有些方面一直迟钝,但是你可知,不能说和不愿说,当真是不一样的。
                      所以,如果有来世,请你不要错过她,然后,更加不要来招惹我。
                      世界上总会有这样两个人,把对方放在了特殊的位置上,在心里头偷偷护了一辈子,然后各自接受被捉弄的命运。
                      现在我们再回到原点,以旁观者的身份来致以祝福,期待他们的花季,他们的痴念,还有他们的爱情。
                      转眼已是一生,但一生也仅一瞬。
                      相爱的,分离的,伤感的,快乐的,自在的,束缚的,梦想的,现实的……
                      浮生终究只把它们变成了坟头的一缕残香。
                      至此。
                      这是,一段生世。
                      END


                      IP属地:江苏12楼2020-11-17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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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一』
                        那大概是一件与以前发生过的截然不同的大事件,让他无法抽身,甚至危及性命。
                        工藤新一是个揭穿谎言的高手,却不是一个撒谎的行家。
                        与他相比,毛利兰就做得好了很多。
                        所谓女人,生来就有两副面孔。她算是彻底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放任自己沉浸在他给的誓言里,相信他会亲手斩断一切然后回到她身边来。在那之前,寄宿的小孩也好弟弟也好,不管多少戏她都可以陪他演。可是时间一年两年地过去,她装着不知道的样子在内心焦急着,也曾在语言里暗藏了自己并不介意的心意,不介意他的欺骗不介意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更不介意他是否能变回来,可是全部都被无视。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他那么全心全意地去欺骗一个人,而对象是自己。
                        毛利兰绝不会有任何一秒钟怀疑工藤新一会伤害她。如果他骗她,一定是为了她。
                        与很多人的认知不一样,毛利兰对工藤新一的信任与其说是相信工藤新一本人,不如说是百分百相信自己对他的了解。
                        新一说过,虽然有时还是会缺乏自信,但其实她也可以很擅长推理。
                        毛利兰觉得有些好笑,这话明明是他自己说的,他却完全放心地认为自己的掩饰不会被她看穿。
                        各怀心事地过了好些年。
                        却在某一日突然清醒地察觉了自己的残忍。
                        他说他会回来,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也一直相信那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是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等待,又给了他多少压力,束缚了他多少。只要她一天还在展现期待,他就一天无法放开手脚去做些什么。
                        她可以接受寂寞,甚至可以真的被遗弃,但却发自内心地害怕成为他的累赘。
                        这个认知在她的意识里出现,便不顾及她的所有自我安慰像雨后春笋一般疯长。
                        此后一切都在雪上加霜。包括电话那头他愧疚的声音,和面前他阴郁而躲闪的眼神。
                        毛利兰坚持了很久,却望不到这场等待的头。不忍心他继续为难,于是想到了放手。
                        她用了很长的时间去下定决心,嫁给了新出。
                        可是这场等待还没有结束,哪怕她已与他不再有可能,哪怕她也真心希望他能找到一个很好的伴侣,可她依然期待有些诺言能得以兑现。
                        她固执地觉得,这个故事,如果不以他回来作为结局的话,是没办法结束的。
                        兰在知道柯南与灰原哀的婚讯后,思考了好几日,在一个晚上去找了阿笠博士。
                        她坐在博士家的老沙发上,手指摩挲着沙发表面的花纹,想到以前经常和新一坐在这里看着博士展示他奇奇怪怪的发明,不由带了些微微的笑意。
                        博士为她倒了热茶,她道着谢接过,等博士在对面落座后决定开门见山,于是开口问:“博士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柯南就是新一的吗?”
                        博士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收起的浅浅的的笑容,为她的话所惊,整张脸看起来十分僵硬。他的胡子近几年显得益发苍白,那厚厚的白胡子抖了半晌,终于抖出一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具体的也不太记得清楚了,当时我也怀疑了很久才敢确定。”兰抿了抿嘴,来前便设想过会被问到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并不困难。通过博士的反应她已获得了自己问题的答案,于是她接着问,“小哀也知道对不对?工藤伯父和工藤伯母也知道对不对?”
                        阿笠博士依然很震惊的样子,却比刚才看起来要镇静一些,只是说话时语气显得十分无力,他说:“没想到你连这些都知道了。”
                        “都是我猜的。”兰笑了笑,她的猜想被证实,但看起来却更加落寞。
                        “果然只有我一个人从头到尾被瞒着呢。”她自嘲着。
                        阿笠博士急切地抬起头,努力辩解着:“不是的兰。新一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他害怕你受到牵连,因为……”
                        “我知道。”兰打断博士,“我不会问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件,也不问到底为什么他的身体会变成那样。他不告诉我这些,一定是为我好。我不该知道这些,我要是知道了,那他为我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她笑着,笑容却让博士的表情显得更为痛心。他轻声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新一你知道他的身份呢?”
                        兰放下手中的杯子,盯着杯子上方那团温暖的水汽出神,说:“他本来就在顾及我,如果告诉他,那他只会更为难,只会为我做出更多牺牲。”
                        博士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不敢置信地开口:“那你嫁给新出,不会是……”
                        像不忍心一样,他没能把话说全。
                        兰皱了皱眉头,笑容有些无奈,“才不是呢。我是想过自己主动放手能让新一自由一些,可是我是相信智明会让我幸福才选择嫁给他的。”
                        博士不说话。
                        兰也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口舌去说服博士相信自己,她话锋一转,提起自己今天真正想要提的人:“小哀……她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吗?”或许是觉得自己的提问不太恰当,又赶紧补充道:“我总觉得她不仅仅是知道新一的身份,甚至有可能也与那个'事件'有直接关联,再加上她超出年龄的成熟和聪明,所以我想,她会不会也是和新一同样的情况呢?”
                        大概是觉得事已至此已经再没什么不能说的,博士看起来虽然依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啊……”兰呢喃,“她和我不一样,一定能够帮到新一的忙。这样啊……挺好的……”
                        像要掩饰什么一样,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对着博士笑了笑:“博士,谢谢你愿意告诉我,知道这些我也能放心了。”
                        博士开口,语气试探:“兰,你不痛苦吗?”
                        兰一愣,随即再次展露了笑颜,说:“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啊。”
                        博士听到这句话,却像是情绪突然被堆积到了极点,痛苦地将脸埋进手里,低声自语着怎么会这样,模样看着竟沧桑得使人不忍。
                        兰站起来,绕过茶几,微微俯身抚了抚阿笠博士的背,依然淡笑着安慰道:“我来这里没有想要惹博士伤心的意思。我所做的选择也和博士和新一没有关系呀。”
                        她说完这句话,像是不愿再多待,嘱咐了不要告诉柯南和哀自己曾来过,便与博士道别,拿了包准备走。
                        抬起头却正好看见在阴影里不知站了多久的灰原哀
                        兰漂亮的脸瞬间被窘迫和尴尬占满,但很快便神色恢复正常,微笑着将食指竖在唇边,向她点点头示意,转身朝着玄关走去。
                        第二天兰就收到了来自灰原哀的邀约。
                        她不知所措,有些后悔自己昨天的贸然前去,但还是鼓起了勇气,欣然赴约。
                        灰原哀在咖啡店靠窗的位置等她,她微笑着打招呼,刚刚坐下,就听到那个茶发女子清冷的声音:“还来得及。”
                        “诶?”兰没反应过来。
                        哀接着说:“去告诉他,你早就知道,那这场愚蠢的婚礼还来得及制止。”
                        兰心中一滞,颇觉得有些无奈,微笑着摇了摇头,还是那副大姐姐的模样:“不,来不及的。”


                        IP属地:江苏13楼2020-11-17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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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哀皱起眉头,“明明你……”
                          “没有为什么。”兰打断她,见哀愣住的表情,不知从何说起。正好服务员前来询问,她便要了一杯和哀一样的咖啡,等到服务员走后,才整理了一下语言,接着说道:“我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就不准备回头。我不想做个出轨的女人。”
                          兰看着那双充满了不理解的眼睛,低声解释:“新一……他是很有责任感的人,他从不会说我麻烦或者觉得我拖累了他,所以只能由我主动选择放手。”
                          灰原哀听完,直觉得心口被人锤了一下,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哪里开始辩驳,张了张嘴只能说出两个字:“可是……”可是什么,却讲不出后文。
                          毛利兰突然笑了笑,像要调节气氛一样,语气活泼地岔开了话题:“说起来,智明向我求婚时也是在这个咖啡厅呢。”
                          “诶?”这次轮到灰原哀反应不过来了。
                          “你知道他向我求婚的时候说了什么吗?我拒绝他说我并不爱他,结果他说:'兰小姐,爱情真的是婚姻里必要的元素吗?你大可不必这么善良,只管高高在上摆架子就够了。我也只是还没有遇到觉得比你更适合结婚的人。'”她学着新出医生的语气,逗笑了自己:“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会说这样的话的人吧?是不是很惊讶?”
                          灰原哀没有理会她蹩脚的玩笑,沉默了片刻,有些赌气地说道:“工藤,他从来没有觉得你是累赘。”
                          “我知道。”毛利兰没有生气,依然微笑着应下,带着叹息说:“所以他才那么辛苦啊。”
                          哀一愣,渐渐无法开口反驳。她想起毛利兰嫁人时工藤痛苦的表情,却也同时想起他曾一脸落寞又如释重负地说:“这样也好,他们再也不会觉得兰和我有什么关系,她会一直很安全。”
                          灰原哀恍然,失神地自呓:“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吗。”
                          兰认真地凝视她:“偷偷去向博士打听真的很抱歉,本来不准备告诉任何人的,只是有些事我真的无论如何都想确认。”
                          她这样说着,在哀眼中形象渐渐与逝去的姐姐重合,让她鼻酸。
                          “工藤……”哀开口,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地,想要回到你身边去。”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哀的语气突然突然悲切起来,眼中也有了雾气,“可是,他变不回去了,他的身体再也没办法回到工藤新一的状态了。”
                          一年前,组织覆灭,APTX4869的资料尽数丢失,且不论他身体产生的抗性,光是制作解药的可能性就已微乎其微。
                          那一天知道这个消息的柯南面如死灰,却又突然笑了,他说:“无所谓了,这世界上唯一还在乎工藤新一这个身份的人也没有了,变不变得回去也没关系。”顿了顿,又说:“只不过,我终于还是食言了。”
                          那语气多悲凉,像是要把工藤新一整个存在都抹杀一般。
                          灰原哀多想开口提醒他,告诉他,我不是,一直都叫你工藤吗。
                          却因为知道这安慰并非他真实所需,最后选择了缄默。
                          灰原哀没能说得更详细,兰听完她的话只是反复咀嚼了变不回去这四个字,怔了很久以后,脑中的第一个念头是,原来这样的结局也是存在的啊。
                          理智却先一步让她做出了举动,她下意识地笑了笑,开口,语气是无比的落寞:“那就……更加不能让他知道我知道了。”
                          如果知道了,他该有多难过多自责。
                          兰其实不比普通的女孩坚强多少,后来还与哀说了些什么,都已经恍恍惚惚地记不清了,只是努力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就已经用尽了全部的气力。
                          告别时,她想向哀表达感谢,多谢她一直以来对新一的照顾,也请她以后对他多多提点。却反应过来自己早已经不具备这个资格,于是苦涩地笑了笑,真心地表达了对他们的祝福后施然离开。
                          没忍住给新一打了电话。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他知不知道柯南的婚事,听到他在电话那头装糊涂,觉得十分可爱,于是轻轻笑起来。
                          “喂兰,你在笑什么啊?”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纳闷。
                          “啊啊抱歉,我只是想起来新一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呢。早点找个姑娘成家我也不至于还要一直担心你。”她打趣着。
                          电话那头的他沉默了,兰试探着开口喊了他一声,他才犹豫着说:“如果我结婚了,你会祝福我吗?”
                          “当然啊傻瓜。”兰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这是作为青梅竹马基本该做的吧?啊,不过,我结婚时你都没有来吧?”
                          “呃……”他有些慌乱,“那时不是在忙吗?而且我有给你打电话道贺啊。”
                          “哈……没有诚意。”她笑得揶揄又快乐,“说实话,其实你是又像从前一样因为写情书的人太多挑花了眼吧?”
                          新一语气温柔,无奈地笑着说:“你到底还记得多少年前的事啊。”
                          兰反问:“新一不也还记得吗?”
                          “我不是记得,是你总是提醒我,我忘不掉啊。”他淡淡抱怨着,语气里却没有真正埋怨的意思,相反是满满的温情。
                          她像个少女一般语气娇俏地说:“那有什么不好嘛?”
                          她曾经为他的伪装痛苦过,讨厌他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可是现在,当一些东西被彻底放下,一些执着彻底死心后,她开始对这种相处模式上瘾。
                          不再带有猜忌,也无关虚假,只因为不管是否长大,也不管遇见了别的谁,在彼此面前,仿佛他们就真的永远只是工藤新一和毛利兰。
                          兰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后悔是对新出的背叛。新出是否爱她,她其实并不确定,但他一直待她很好,所以她也一直真心以待,甚至为了弥补自己并不爱他的愧疚,加倍地用心。
                          这样的她,一个全心全意扮演别人妻子别人母亲的她,没有资格再为别的男子落泪,所以她永远保持笑容。
                          电话说完很快便挂断了。
                          兰深吸一口气,无意识地将手机在胸前握紧。
                          时至今日已经没有别的要求。
                          她默默祈祷。
                          不管你选择了什么路我都会支持你。不管你选择了什么人我都会祝福你。哪怕你的未来再与我无关,哪怕我们只能保持这样不深不浅的联系。
                          我唯独希望你为我做到的,是不要忘记我。
                          千万,一定,不要忘记我啊。


                          IP属地:江苏14楼2020-11-17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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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她曾为自己取下一个名字,底色是灰暗,基调是哀伤。
                            在最开始,灰原哀遇见江户川柯南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会是某个故事的主角。他的正直与坚韧拯救了自己,也随之带来了陌生而明媚的世界。
                            她记忆里最珍贵的画面,是博士牵着自己的手,而对面是他与三个永远欢笑吵闹的孩子一起对她展露笑颜。大概是那一刻起,她就知晓了自己的定位,注定要一生推动着他去拼搏,为他的理想助力。
                            虽然此前她并没有成为华生的意愿,但哀明确地听见自己的心声说,那样也不错。
                            其实不管过得多么充实多么快乐,她偶尔还是会被噩梦惊醒,梦见被APTX4869夺走生命的人对着她阴惨惨地笑,然后是工藤怨恨的眼神,紧接着则是毛利兰的叹息。
                            所以其实某种角度而言,哀很庆幸自己遇见了柯南。
                            她看着他,时常出神地看着他。
                            他被拘禁在这个身体里,痛苦得让人想为他哭泣。
                            她想解放他,她想守候他,这是她必须做的,这是她认定的唯一获取救赎的可能性。
                            是自己让他变成这样的,那么便要担起责任守望着他直到结局。
                            于是她怀抱着一些期待与不易被察觉的愧疚,待在他的身边。相处的方式时常伴以尖锐的提醒和轻嘲,只因为柯南或者看起来比同龄人聪明成熟,但在她眼中未免时常过于天真幼稚,所以自己必须时刻保持清醒,时刻为他计算最坏的可能性。
                            好在即使她常因不擅长表达而语气恶劣,柯南也都会理解其中用意。
                            无法否定他们之间具有默契,但双方都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中间不会产生爱情。甚至直至死亡。
                            他们俩的婚姻是在博士的撮合下成就的,那是在毛利兰结婚后的两年左右,博士说,如果爱不上别人,哪怕只是在一起做个伴也好呢,不要独自一人啊,让人放心不下。
                            于是柯南眼神为难地看着她,那种眼神以前只有在他想回去见毛利兰来向自己要解药时才会出现。他苦笑着说:“不用太在意博士的话,灰原还是去找自己想要在一起的人比较好。”
                            彼时的灰原哀低下头认真思索了一阵,然后抬眸说:“那样太麻烦了。和你在一起也比较轻松,一劳永逸,以后都不会有这方面的烦恼。还是说……”她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你能想象我真的会爱上什么人吗?”
                            柯南惊讶得眼镜差点滑下鼻梁也忘了扶。
                            那天他打着哈哈蒙混了过去。两天后,灰原哀收到他的短信:“我可以把你看成很重要的人,也可以为你奋不顾身,但唯独不会爱你。这样也可以吗?”
                            她淡哂,小声嘟囔了一句“少看不起人了”,秒回了一条:“彼此彼此。”
                            他们互相了然,柯南需要一个人来搪塞毛利兰和长辈们,而她则只是无意在这种事上多费心思。同时他们也互相约定,婚后对彼此生活互不干涉,柯南甚至郑重其事地嘱咐她如果以后有了真心想要相守的人一定要主动说出来,被她狠狠调侃了一番后有些脸红,但态度却始终认真。
                            于是,婚礼提上日程。
                            大概是半个月后的某日,她在夜中醒来,听见有人谈话,顺着声音来到客厅,撞见毛利兰与阿笠博士。
                            受某人影响,她也并不习惯将这姑娘与新出的姓氏联系起来。
                            那一天如果睡得更沉一点就好了。灰原哀无数次这样后悔着。
                            这世上能让她后悔的事情很多,大至姐姐的死,小至错过了比护选手的比赛。却唯独那一天的事,影响绵远且毫无开解之法。
                            毛利兰走后,直到大门关上很久,她才慢慢走到已经渐渐平复了情绪的阿笠博士身边。
                            博士对她的出现仿佛并不惊讶,也或许是已经经受了更大的冲击,所以无心去顾及。对上阿笠博士灰败的眼神,那让这个平时神采奕奕的老人显得脆弱了许多,灰原哀倏忽间有一种很想逃走的念头,不愿意去听接下来阿笠博士说出口的话。
                            她是何其聪明的人,通过无意间隐约听到的只言片语已经有了猜测,可是她的腿只是僵硬地杵着,她的眼睛也不受控制地直直望着阿笠博士。
                            明明内心在逃避,可她表现出的一切都像是在询问一个真相。
                            博士开口,声音沙哑地不像他:“小兰她……早就知道新一的事情,猜到他是被卷入了事件,甚至猜到与你也有关。听说你们要结婚,所以来向我证实。”
                            哀的胸口突然酸胀地疼痛起来,但常年的习惯让她的大脑不受控制地维持冷静高速的运转,她开始在脑中快速地过了一遍这些年的点滴,试图寻找破绽到底出在哪里,却在搜索过程中回忆出来很多细节,无一例外全部都是那个女子的包容和配合。
                            于是一阵腿软,跌坐在了博士身边。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这个夜晚让他们心中某样东西无声地发生了改变。直到博士站起了身,哀才从呆滞中清醒,听见博士用苍老的声音发出叹息,她不自主地轻哼冷笑着,满是嘲讽地喃喃自语道:“我们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IP属地:江苏15楼2020-11-17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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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梦见了一个大家快乐地聚在一起的日子。他们庆祝着什么节日,向便签上写下自己的心愿或某些内心的想法,神秘兮兮地笑着将其挂起。
                              梦里的自己想了片刻,未敢下笔,总觉得渴求或挂念的,写出来就仿佛有了实在具体的模样,显得更加容易失去。
                              看了一眼边上的柯南,梦里的他还是孩童模样,戴着大大呆呆的眼镜,眼里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他只写了短短一句话,哀扫了一眼,便如鲠在喉。
                              他写:“我最害怕的,就是你受到伤害。”
                              再抬头时,看到的却是不远处已为人妻为人母的兰,她正珍而重之地把手里的便签挂起,收回手后还转头冲着他们笑了一笑。
                              哀下意识去看柯南的表情,却发现他已经在眨眼间变成了大人模样,脸上是她看习惯了的隐忍不发。
                              成熟的柯南慢慢踱过去,兰却已经消失,他并不意外的样子,只是无意间看见兰写的便签,惊地睁大了双眼,愣神许久后他扯着嘴角笑出来,但那笑容看着着实称不上快乐。
                              哀心里一紧,向着他奔去,一切景色却突然后退,雾色迅速将眼前一切包裹,她拼命伸出手去,竟意外地拽下了那张便签。
                              那两个人之间,始终有一种她无法理解的默契在牵扯着。甚至一度想过如果换做是自己与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该有多好,并非出于嫉妒或不甘,只是真的很想体会一下那样的羁绊,是否真的会被无形地指引着走向与对方一致的选择。
                              她反应了一下,垂眼向手中看去。
                              上面写的是:“我最害怕的,是辜负你为我做的一切。”
                              或者是滚入发间的泪水太凉了,又或者是心脏的狂跳让她招架不来,总之是一种莫名的力量将她从梦中扯出。
                              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懂他们。
                              其实她比谁都明白。
                              可是她无能为力,她愿意为他们祈祷愿意为他们落泪,却换不回那些自己还被唤作宫野的日子,能去阻止一切悲剧的产生。
                              哀很清楚,到了明天,自己还会是那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她只是观众,离得再近,也还是观众,她既早早失去了阻止的资格,便不具备任何改变故事走向的能力。
                              灰原哀浑浑噩噩地等来了自己的婚礼。
                              一场不以爱为基础,却足够使一些结局尘埃落定的婚礼。
                              来的人不多,数一数都是那些熟悉的面孔,惊喜的是工藤夫妇也在,虽然名义上只能作为远房亲戚出席。而兰没有与新出医生一起来,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她自己的一些考量。
                              柯南在极力躲避观众席的目光,而哀却逼着自己去看每个人的脸。她说什么来着,柯南是个伪装成熟实则幼稚的人。面对这样的场景,他会选择不去面对来规避受伤,可这些伤痛是必须有人要来承受的。
                              伤痛本身并不会因为知晓的人越多而分摊,却会因为有人理解而让人获得安慰。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却没有人知道这些人里面也包含了那个他最不想让她知道的人。
                              灰原哀直视着毛利兰。
                              发自内心地希望能让她好受一点。
                              这是个像姐姐一样美好的人,明明曾经发过誓要保护好她,却只一心隔开了她和组织,忘记了她本身有多敏锐和善良。他们多傻啊,一个自以为是,一个推波助澜,以保护之名让她退无可退。
                              兰极力地隐藏着落寞,回望着她淡淡地笑着。
                              突然就理解了博士的悲伤。
                              那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可一个个都活成了委曲求全的样子,让他怎么能够不心疼。
                              哀下意识抓紧了柯南的手臂,引来柯南讶异的侧目,她掩饰地微笑了一下,说:“有些紧张。”
                              柯南一脸不相信,却还是细心地扶住了她。
                              她淡哂。
                              工藤,你知道吗?你一直以为是你在保护的那个姑娘,其实也保护了你。
                              不想让你为难所以不再任性地缠着你,不想让你有所顾忌所以装作无所谓地放了手,不想让你生疑所以忍着心痛看你迎娶别人。
                              你的自尊,你的坚持,你的主张。
                              她用她的隐忍都为你保住了。
                              那一天,捧花落在了步美手里,哀看着步美,对她笑了笑。
                              想起通知婚讯时步美对自己说的话。
                              她说,祝你幸福啊,小哀。
                              可是傻孩子,自从遇见你们开始,我就一直很幸福啊。
                              不过,我无忧无虑的幸福,今天正式结束了。


                              IP属地:江苏16楼2020-11-17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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