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导火线
【五月】
已经接近隆冬了。现在是正午,空中密密麻麻布满了云,污浊的。天阴,好似下雨又犹
豫不决,压抑至极。
差不多,有两个星期没见到阳光了吧。
大家都喜欢聚到楼下大厅来。不为别的,一句话也不说。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让我们近乎
退回到了原始人的生活方式:靠人多来让自己放心。就连从外面回来的七月似乎都被感
染了。我们就像一只陷在果酱里的苍蝇一样,呵,也许这个比喻有点不恰当,但还是贴
切的,明知道自己在沉沦,下降却一句话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现在的我们已经……
K先生已经失踪了,零月也失踪了。我们没有主力,没有王牌,没有后援,一切情报分
析、决定、判断都要我们独自完成。见到十月姐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我们的训练也已
松懈下来。虽然并没有停止,但彼此都看得出来,他们只是在等带头的人,在等第一个
放弃的人。一旦有人真的这么做,我们所有的日常事务都会全线崩溃。
我们就陷在这个泥沼里,从未有人试图爬出来。但是即使爬出来了,生还的几率也是非
常小的。因为别忘了,泥沼常年盘踞着的那个幽灵,那个火焰一触即爆无人敢惹的气
氛。
有时候,让骆驼倒下来只需要一根稻草。
我打开门,一眼就看见二月他的脚搭在我的椅子上。
我走过去抬膝撞他一下,意示他赶快移到一边。他当做没看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
很响地摇了一下椅子,他依旧没有反应。
“喂!起来!”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句。
二月终于有了反应。他只是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把脚一下来。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句都没有。
我一瞬间有种想冲他大喊的冲动,但坐下来之后还是强行压下来了。毕竟我都知道,大
家现在的心情是何等糟糕。还是不要引爆着一团炸药,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然后我就坐下了。下面实在没什么可描写的,每个人坐在每个人的椅子上,什么都不
做,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自己面前的事物,眼神涣散,昏昏欲睡。
但是点燃的那一点火星终将会到来。
现在想起来,也许那个时候二月的这一动作是无意的,他只是不小心所为,也许是我错
怪了他。但人们总容易把事情迁怒于旁人,特别是某些时刻。那个时候我的压抑实在是
无从宣泄,我会冲动,终于在这个契机爆发了出来。
他伸手掠过桌面时,连带着我的杯子一同打翻在地。
我忍无可忍了,实在忍无可忍了,一下跳起来踹翻了椅子。
“捡起来。”我低沉地颤声说,低头看着他没有表情的嘴脸。碎片混着浓色的液体,在
我的脚边蔓延成一滩,就像血迹。
二月把脸转过去不看我,翘起腿假装没听见。
“捡起来!!”我狠命拍在桌子上,震得它几乎碎裂。
他再次转过脸,但脸上已经换成了一副轻蔑的表情,轻蔑到就连正眼也不肯看我一眼。
“喂,你很烦啊。”他懒懒地回应道。
“我警告你!别这么嚣张!!”
我几乎同时能感觉到,第七感因为愤怒竟然脱离了控制,不受指挥地随喊叫声爆发出
来。声波能感到,像水波一样在空气中扩散,所到之处,桌面,窗玻璃,天花板,隐隐
震了一下。
他猛然也跳了起来,毫不示弱地看着我:
“想吵架吗?!别以为你是五月就了不起!”
我拼命抑制住想动手打人的冲动,只是瞪着他,嘴边空白一时间也想不出要反驳什么。
“好……好。”二月点着头凑过来说,“反正我也知道你想干什么。每次都是这么一
套,吵架都不会换些新词,你不烦我也烦啊!让开!”他瞪着眼睛对我喊。
“你竟敢——!!”
“砰”地一声,厅门毫无预兆地打开了。所有人的惊愕立刻从我们身上转移到了门那
边。
是十月姐。喘息着的,在那边按着门。绿色的头发已经结成一块一块,很明显不知道出
了多少汗。
我知道刚才的声音有多大,一定已经被她听到了。我忽然间有些紧张。没有了K先生,
大概她就是唯一能够训斥我们的人。
“让个道,我要过去。”她小声说,声音嘶哑得难以分辨。然后她抬起脸。
她的眼睛下面有两块深深的紫色阴影,像是画上去的浓重的涂料。但脸庞白得没有任何
血色,白得比死人还糟糕。
然后她在我们一片惊愕和寂静中,抱着厚厚一堆文件夹一步一步踏向对面的门。
无人言语。
哟吼吼~黑月铁骑的学习氛围终于跌到了最低点~~其实偶想给这篇文改个名字叫做 一个杯具引发的XX(填字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