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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1-03-04 13:27回复
    徐谈镜×李璇夏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1-03-04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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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1-03-07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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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蓊绿在艳阳下蔫耷耷地,像苍蝇垂着眼。教室里是进不来蚊蝇的,学生们却被传染了一般,也垂着眼,哑默无声地倒了一片。学期总有潦草的开端,谁也不会在意第一堂课的老师讲些什么。他们大多想着大旅社开间房,听曲打牌吃白面……延续假日的氛围。这里的学生不少患了富贵病,而真正勤学奋进的后生,必然是方才直挺挺地坐着,是低矮的麦秆地里屹立的稻草人。老师的声音像小金槌,有些轻柔,不够响亮,但足够清晰。我像那些愣头青一样挺着腰板,心里的腰却早瘫掉,鼓噪着无精打采的抗议。她的嘴翕动张合,声音却飘不远,我盯着吐出的字数秒。那么课后可以到饮冰室买一杯杨梅刨冰——如果人不多的话。 ]
        [ 不知是什么时候人声开始轰鸣,从天花板传来渐渐隆重的脚步声、嬉闹声,楼梯乌压压地卷袭过人浪,逐个唤醒这间教室里的脑袋。一个个昂起来了,又被传染了一般(学生是最容易被煽动的群体,他们随波逐流,以为自己超越了时代)于是加入散学的浩荡大军。 ]
        [ 我应当感谢足够毒辣的太阳,使大多数难以捱到此,否则便吃不上这口刨冰。上海闷热的夏,路旁的饮冰室广受学生追捧,从烈日下逃窜,涌入阴仄的窄小空间。连点单都要紧张起来,恐怕错漏了,店员的视线对上你后面的那一个。不愿贴到汗涔涔稠腻的胳膊们,又不值得使唤佣人代劳,便错过了许多次。]
        [ 金色油漆的招牌像冰淇淋被融化得斑驳,我还记得初次见面时它油亮崭新地反射着骄傲的光,那是途径复旦,由车窗的粗略一瞥。不久后我终于走进校舍,也理所当然地成为这里的学生主顾,可怜的饮冰室却因生意兴隆快速地磨损折旧。室内迥然寒森森的,轻怜地抱起雪白臂肘。凉幽幽的气撩过脖颈,领扣上的蝶翅被噤得微颤。碎发托出新月般的脸庞,颊还留着日晒过后的绯红,人已静下来了,慢条斯理。 ]
        :来一杯杨梅刨冰,多浇红豆沙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21-03-11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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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终还是有人踏着蒸腾的热气滚进来,搭开门帘,咸腻的汗味是来自一群青年,正蓬勃旺盛的精气神,使店内喧闹拥挤起来。不能责怪莽撞的愣小子,但显然这股气息已经把我逼得皱起眉头。 ]
          [ 小跑堂善察言观色,掬满笑把我往里请,阴凉的角落还有清净。杨梅刨冰盛在玻璃扎杯里晶莹剔透,红豆沙浇头,沁沁地冒着白色的寒。冰沙堆顶两颗依偎的深色杨梅后,邻座一个岿然的侧影有些熟悉。 ]
          [ 我第一次认识李璇夏,是在申报“敬告我的同胞姐妹”作者。第二次认识李璇夏,是教室门前的课表,主讲李璇夏。跻身沪城名利场的得意才子,往往是众人瞩目的对象,而这一般是男性的优待。再次认出她,是讲坛上挺括不苟的衣装出现在眼前,迟疑不敢确认,是因为饮冰室吃甜品,似乎与她留给我的印象大不相符。 ]
          [ 至少,该在凯司令吃下午茶。我看着她拿小勺慢条斯理地挖着冰沙,倒是从容自如。 ]
          :李先生?
          [ 光一层层照进来,到她的背后就不剩什么,虚虚地洒向挺拔的背部线条。半张脸躲在阴翳中,金丝镜框架在秀挺的鼻梁上。较之课堂上侃然正色的模样,孑然的沉默更优雅。这是未曾预料的变量。]
          [ 她讲变量,讲数学中的逻辑,那声音又清晰了,小金槌敲在我心口。咚咚。这是我一定会做的,恒常不变的数学语言,认识她。 ]
          [ 学生见了老师,最常见的姿态便是缩着脖,耗子躲猫一般,连视线也不敢对上。怕露怯,怕遭提问了教人知道自己糊弄过课堂。我无谓于此,却有那么片刻,像个普通学生一样紧张。]


          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21-03-22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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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常年不见光的潮湿气味若有若无,盘附在墙裙上。鱼鳞花瓷砖缝里腻着霉垢,这般天气里,热流与细渺的车马声嗡嗡,稠密的耳语,呢哝的深刻的婉转着,在无处不在的阴影里依偎。我只听得见她腕上的宝路华转走时的低鸣,那些语言消解了,凑不成一句完整的话。冰沙慢慢融化,杨梅陷落在血红的涂堆里,白乳开始混沌。时过事易,冰山亦会消融于烈日下。 ]
            [ 似乎觉察了那动作的含义,目光停顿在半尺后。臂弯搭上椅背,一手留在桌上。这样既可以离开,也方便为走向她预演——全然面对着,眉对眉,眼溜回合适的距离。留过洋的青年才俊如今是各个阀闼的座上宾,而登坛授课的,又是其中的佼佼者了,李璇夏有几分傲气才正常。这也是她最吸引人的派头。 ]
            :还是第一次来饮冰室,李先生呢?
            [ 学生们是这里的常客,若说巧也不是。可从我的角度,倒希望这是机缘的巧。终于从座位上起身,在决定延续话题之后轻轻落在她对面。不远,却稍近,是一个讨巧的位置,使我更精致左脸映在光线里。 ]
            [ 徐公馆的客厅欢迎她,与名士结交是父亲极为热衷的事业。可那往往隔着面具,鲜少可以看清彼此的脸孔,人人面上写着激愤,写着忠贞。我只看到她的练达,却已在预想那眼镜后的真实。杨梅滩在玻璃碗中,柚子也被匙子刮剥残存。告辞是很容易的,夏也不剩什么了。 ]
            :可否请教您一个问题?
            [ 如此请教,甚至还没想好问题,便要她解答。]


            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21-06-16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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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没料到她后面的补充,思索迟钝了一瞬。 ]
              :您放心,男女之事并不适合我。
              [ 把握着句息的节奏,若无意识,若有附丽。双臂交叉在身前,抱肘成落落的身姿。凝视着她的瞬间,少年时追寻的答案呼之欲出。 ]
              [ 父亲多年经营,势力植根于沪城。无论大洋彼岸的风浪还是四方忷忷局势,都被他春风化雨,保护我片身不沾。母亲离世后,我虽对他抱有无限的嫌恶,但绝不可否认,是这样的身份使我享有更多自由、更多超越性别的权利。就如徐公馆的“周末沙龙”、木川美术馆,仰仗他的三分面子,我行事畅通无阻,人情也给得爽快。然而我始终赶不走那股轻微的扭捏,尽力真诚,又觉得不够彻底、不够痛快。沪城的人杂,世故的、森严的、浪荡的、懵懂无知的,熙熙攘攘堆涌。在那些眼睛中,我发现自己少了点愤怒;追逐新潮的千金——在那些眼睛中我看到了自己:总会回头的。 ]
              [ 与其像革命党人那样冠冕堂皇地说救国救民,不如直接承认,我是因为歉疚,才期待着破除,这是换种立场的洗脱。投身于深渊中,亦将从深渊中超度。 ]
              [ 直到李璇夏第一次走上讲坛,我找到了破除的方法。建校初人才奇缺,兼授多门的教师不少,女教授却凤毛麟角。李璇夏数哲双修,在她的课堂上,数学是自救的武装,哲学乃是开门的钥匙。 ]
              [ 轻松起来。 ]
              :我们会在无数的错误中找到最后的真理吗?
              [ 在这样的时局下、在这座囹圄中,有志者争先开辟新路。可道路多了,便难以抉择,不免又陷入另一种担忧:千千万万条,最终归于旧途。路是人走的,心与灵魂是旧的,即便改朝也不能换代。历史似乎是周而复始的,不停地进入下一个循环。封建的穷途末路,将再度沦于帝制,还是迎接立宪,抑或开启新的征程?读康德时便发现,这一切都在她的逻辑里有迹可循。 ]
              [ 我想,我找到了星火来焚烧这个世界。 ]


              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21-07-15 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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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上海|淞沪路 】复旦公学


                来自Android客户端36楼2021-07-19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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