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妙龄戏《大唐情史》的高阳和辩机,现去翻了翻佛学入门的书,真·临时抱佛脚。大概是今年最用心的戏了…希望她今天可以回我嘻嘻
辩机
骊山的日夜,在一声声蛩语中,在一片片叶落里。这里离天极近,星斗与日月仿佛在我咫尺之处移转轮回。经书翻过一页又一页,血腥的过往渐渐远去了。我意识到,我本就该离开,离开长安城,离开那个欲望与阴谋交织的漩涡。那是一个无底深渊,李唐王室的生灵被它裹挟,吞噬,在其中挣扎厮杀,不得安宁。也险些让我造业,走入不可挽回的境地。是佛陀救了我的生命,还在我误入歧途时赐我清明,使我及时抽身。我感念佛的恩德,只有远离俗世的烦扰引诱,将余生奉献为报。即使豺狼要来草庐食我肉,啖我血,我权当作他们的一顿斋饭,阿弥陀佛。我不敢妄论灭度,只求译下的梵文成为世人瞻仰佛陀的桥梁,我是桥上的石板,他们向佛的路上,踩在我的脊背。如此我方得宁静。山中亦静,虽无暮鼓晨钟,但蝉鸣鸟吟,鱼跃狼嗥,万物爱我,我爱万物,无处不是禅,无一不是禅。在这般天人合一的境地,方能亲近无上的正觉。
然而,今日的骊山被来自尘世的喧嚣打扰了。车马辘辘,近了,近了。是她吗?——是她了。
我走出草庐,双手合十。待她从马车上下来,都未发一语。她还是雍容华贵,明艳不可逼视的帝国公主,大唐永不落下的高阳。但再华贵的衣服,再精美的珠宝,都遮掩不住她的清减和憔悴。想必,她仍在无明中煎熬。我那日敲满长安的钟声,写尽经页的祈祷,终究不能救她。诚然,来到骊山修行是我原本便存在的愿想,但选在这个时机,的确是有她的缘故。我可以躲避她,却不能不直视自己的心。她当初对我的纠缠,实则是一种挣扎,那时并不理解,只当她太过依恋吴王,在我身上索求吴王的身影,如今看来,分明是溺水之人,在寻求一根浮木啊!
此刻,我们在车前看着对方,言语全都缄默在这段目光里。我想起初见时,也是这样的马车。我受师傅之命,前去为玳姬授法,因冲撞她的马车而与她相遇。彼时我尚有少年人的鲁直,而她是娇纵任性的少女,各执一词。全然未知以后的纠葛。唉,从那时起,不,或许在更早的时候,远在当今的皇帝将剑横在我之前,就已种下今日的业果。我曾想远离自己的宿命,可她仍旧来了。我以为我已远离凡俗,可我仍在世中。这是我的宿命,是佛陀的惩罚,亦是佛陀的慈悲。惩罚她爱我,慈悲她爱我。
我们就这样对望着,对望着。我们的灵犀相通了,从她眼里,我看到我们奔向对方,用尽全力相拥的身影。可我没有前去,她也站在原地,只是笑着。我许久不见她这样的笑容。自吴王离京,她与房家订婚后,王朝的明珠总是蒙着忧郁的面纱。如今,她却因我而露出这样愉快的神情,把苦痛都藏进消瘦的身躯里了。良久,我垂下眼眸,道:“你也瘦了。公主”
公主,高阳公主。高阳,高阳。她的瞳孔,正如那远山上的太阳,凝望着我,照耀着我。强烈的日光固然使人灼伤,此时的西山斜阳,却只有温柔的明亮。而我又如何避开这样的光明呢?我已遁入空门,不该多问世事。我在心中默念吠陀,方没有说出她想要的答案,又想让她开心一些,只答:“高阳是远古帝王的别名,屈原《离骚》第一句就是‘帝高阳之苗裔兮’。”
我的心已难宁静。她说,她愿意和我一起苦行,我是她的佛。佛陀悲悯,已渡众生,难道不能渡她么?我宁愿牺牲一切使众生脱离苦海,却因人言可畏使她在苦海受罪,何尝不是一种虚伪?她正被贪嗔痴欲的烈火炽烤,她的父亲不理解她,她的兄长救不了她,她的亲朋帮不了她,留她一个人孤独地,无望地抗争着。于是她笑着向我求救,求佛救她。她别无他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