卝 是mingan词分隔符

（一）耳环
　　杨戬和嫦娥站成一排时，迫不及待地想看着她，但现在贸然扭头有失体面，他在等一个时机。
　　“娘娘圣卝明！”
　　众仙无不俯腰颔首，他也是如此，在直起身的瞬间，他佯装不经意间转头看向身侧，却发现她的目光已然在自己身上停留许久，直到与他眼神相交，她才缓缓转过了头。
　　杨戬胸膛里骤起几次剧烈的震颤，那种感觉冲的他头脑发昏，他好像又回到了几天之前，自己在她的怀抱中迎着月光缓缓飞升的那个时候。微风带着她衣领中溢出的幽香直飘到他面前，自己咬牙忍耐着剧烈的伤痛还不忘多嗅闻了数次。
　　一切恍如梦境，却又如此真卝实。
　　他这个司法天神依然如常地站立在灵霄宝殿正中，面色不波不澜,旁人并没感觉出他的异样，只有旁边的哮天犬抬头望了他一眼——它听见了主人忽然急促的心跳，感受到了主人忽然升高的体温。
　　朝会散去，杨戬被玉帝叫到近前密谈，待他再回头时，嫦娥已被人群裹挟着走远，只隐隐露卝出系着白色绒毛的发髻。
　　他紧追几步行至她身后数尺，却没有由头再前进，只能缓缓跟着。灵霄宝殿众人往来匆匆，片刻之间，宝殿的阶梯上只剩下缓步走着的二人，还没等杨戬开口打破沉默，嫦娥突然停了脚步，含笑回头看他：“别人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跟上来？”
　　杨戬心底雀跃不止，恨不得几步跑到她身前，但为照顾体面，他只是走的比平时快了许多。
　　嫦娥注视他走向自己，她头微微侧向一边，伸手摘下了一只耳环。
　　杨戬又是一阵气血上涌，是那只耳环：他私藏数年之后亲自交还到她手上的耳环，是他所有最私卝密最炙热的感情的寄托。
　　如此想着，他已然走到她面前，微微垂头望着她。
　　嫦娥素手捏着耳环，举到他脸颊侧，又忽然放手，那晶晶亮亮的东西便从他的领口落入他的里衣。
　　杨戬感到一阵凉意从脖颈开始一路而下，擦过锁骨和胸膛，最终因为腰带的束缚才停留在腰间，隐隐约约地硌着他，让他生出酥卝麻之感。
　　“仙子，你....？”
　　“记得来还我。”
　　嫦娥捏了捏空荡的耳卝垂，轻笑着转身，没等杨戬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走远，消失在茫茫云雾之中。

　　硬卝物持续不断摩擦着杨戬的腰卝腹，他甚至觉得自己耳廓脸颊有些发烫，像是被一股莫名的火炙烤着，这火直到随着他从灵霄宝殿到瑶池，又从瑶池到月宫，时刻未熄，反而越来越旺。
　　他悄然落在广寒宫前，发觉宫门虚掩着，他缓缓推门而入，前厅无人，却弥漫着等待的暧昧气息。杨戬心跳如擂鼓，他依着千年卝前在广寒宫疗伤时的记忆走入了寝宫——他心上的人正阖着眼侧卧在床榻上，无声也无息。
　　像是得到了某种默许一般地，杨戬撩袍振衣坐于那冰玉床尾，以手扶膝，静望着似是沉睡中的人。
　　此刻广寒宫寂静无声，杨戬的心跳声音本应更加明显，但他却平静了许多——等待与期盼固然让他心生波澜，但当他直面所爱，还是在如此的私卝密空间中，心里早已满是坦然和柔情。
　　杨戬生了笑意，他发觉自己的银甲似乎与周遭的温柔氛围有所不同，便施法除掉甲胄，只留了贴身的玄色长衣。
　　“杨戬...”
　　轻唤声从耳畔响起，杨戬垂头看去，嫦娥已然张着眼睛看他了，她作势要起身，杨戬忙伸手去扶，嫦娥见他那架势，便又躺倒在床榻上，向他伸出一只手。
　　杨戬会意一笑，将她拉起时微微多用了点力，她的身卝子就更向他怀里倾些，两人迎面相对时，已然近到呼吸可闻，目光中不见对方全貌，只能看清两双情意暗涌的眼睛。
　　“仙子...”
　　杨戬开口的瞬间，嫦娥眼中掠过一丝娇嗔。
　　“那我可要叫你真君大人。”
　　她的手还被他紧紧攥着，此话一出，他更是不住用指尖摩挲她的手背和关节，眼下的泪痣随着长睫微微抖动着。
　　“嫦娥。”
　　他当面直呼她姓名的次数屈指可数，且多数是因为些无可奈何的对峙，在爱而不得的时光里显得尤为突兀和辛酸。
　　而这一次却并非如此。
　　有什么东西，在逐渐圆卝满。
　　嫦娥缓缓张卝开手：“要还我的东西呢？”
　　他指指领口：“还在我身上。”
　　她指尖略过他的腰卝腹，抵住那硬卝硬的一粒，他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眉头震了震，定定看着她不说话。
　　“你还要留着它吗。”
　　“嫦娥。”
　　“嗯？”
　　她话音刚落，他就倾身覆上了她的唇，温热的柔情中带着些被回应的急切，他的睫毛细密如扇，扫得她脸颊微痒。嫦娥没有迟疑，自然而然地融入了这场痴缠：这一切，本来就全在自己料想之中。
　　阻隔自己和杨戬之间的寒冰与雾障在华山那夜被尽数消除，只剩下了一短短的距离。如今她主动向前一步，算是全部走完了。
　　剩下的只有情爱的欢卝愉。
　　他将她整个身卝子禁卝锢在臂弯之中，手在她脊背腰间摩挲抚卝弄；她心里绽开笑意，在他的攻势下轻吮卝着他，两只手环过去，抓卝住了他背后的衣衫。从唇卝瓣到舌卝尖，从眼角到脖颈，二人已吻得难舍难分，杨戬觉得怀中的身卝子愈发地软，唯有她胸前丘壑的轮廓渐渐明显，隔着衣料贴在他身前，那软卝肉激得他下卝身渐渐胀卝硬难耐。
　　他的眼神要看穿她的衣领，他的亲卝吻要顺着锁骨而下，嫦娥解了其中风情，捉着他的手抚在自己胸前，任其肆意揉卝捏，却没想到他借此轻推，顺势将她压卝制在自己身下。
　　杨戬身上或温或烫，或硬或软，这下全让嫦娥体会了个遍；杨戬也不甘示弱，他揉散她的头发，剥除她的衣服，轻卝吻每一寸让她颤卝抖的肌肤，他由本能驱着做这些事，直到她的手指紧紧把被单拧搅到一处才罢休。他分开她的双卝腿，抚卝摸卝着那片湿卝润不堪的红肉，细滑卝粘腻得和他下卝体紫红胀卝大的巨卝物一样，显露卝出相同的欲卝望。
　　他有卝意再挑卝逗她一下，炙热的硬卝物在花瓣花卝唇中上下磨蹭，想从她细碎的喘息中听到一声难以克制的呻卝吟，却没能如愿———抬头看她时，她虽脸色嫣红，眼神中的情卝欲却有所熄减。
　　原来她在看他肋间的伤：暗红血色的一条新鲜的疤，几近蔓延到后背。
　　她眸光微微闪动，伸手轻轻点按伤痕周遭，声音似乎还有些哽咽：
　　“不是痊愈了吗....我今日不该招惹你的...”
　　杨戬的喉头动了动。
　　“不疼了。”
　　“会不会撕....”
　　撕卝裂二字话音未落，嫦娥自己的身卝体就几乎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滚卝烫“撕卝裂”：杨戬捉了她轻卝抚创口的手扶在自己肩头，挺卝腰沉臀长卝驱卝直卝入，趁着那温润缓缓抽卝送起来。
　　她没说完的话哽在喉头，变成柔卝软的呻卝吟，却有点恼杨戬剥夺自己话语权似的，扶着他肩臂的手指攥成拳，轻轻捶了他几下。
　　杨戬任她捶弄，浅笑着垂眸看她，同时又多顶卝进了几分。
　　“我命硬，死不了。”
　　“你....”
　　与刚进入时相比，杨戬感觉嫦娥把自己夹得更紧了些，她两颊发烧，努力维持着语气。
　　“....你不只是命硬。”

　　杨戬久旱逢甘，正在得趣处，他下卝身被紧紧裹挟着，这种感觉让他心中情卝欲爱意恣卝意交织，乱冲乱撞好像要溢出胸膛。他难以自持，加快下卝身的幅度与节奏并不能完全缓解他的这份难受。
　　他引着嫦娥的双卝腿盘上自己的腰，交卝合处就更无限契合，花卝唇磨蹭着自己的根底和软囊，他忍不住去吸卝吮她同样娇卝嫩的嘴。
　　嫦娥从几乎窒卝息中脱逃出来，侧过头急着喘息，手指挠到他背后的某处时，她感受到他的微微一顿。
　　只因这微微的变化，她心里又蒙上阴翳。
　　又是新伤未愈。
　　“不行....停一停...”
　　杨戬又怎么肯。
　　“杨戬...！”
　　她好像真恼了，挣着身卝体要从他的怀抱中逃脱。杨戬停了动作，他双臂撑在她身前，顿时有些无措。
　　“你出来...”
　　他懵懵地将自己从她身卝体里拔除。那温温热卝热的一根，带着水渍贴在她小腹上，像是个做错了事羞红脸的孩子。
　　他声音有些嘶哑：“这些伤不要紧的...”
　　“你躺下。”
　　“我？”
　　“躺平。”
　　嫦娥语气带着不容他拒绝的意味，杨戬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他心中竟隐隐泛起一丝期待和兴卝奋。他翻身躺平，自己的身卝体在嫦娥的目光下被一览无余。
　　虽然二人方才早已坦诚相见，但不知为何，杨戬面颊竟氤氲起一丝红晕。他眼看着嫦娥伸手扶正他歪挺着的下物，温柔地上下套卝弄起来，他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发出声音。
　　在广寒宫有些灰暗的银蓝月光中，嫦娥手上动作连贯不停，眼光却没落在那里，而是盈盈望向杨戬。杨戬咬牙忍耐着下卝身滔滔不绝无法息止的爽意和胀痛，却还是在呼吸间流露卝出了几声闷卝哼。
　　嫦娥见他红紫色的顶头处流卝出了丝丝清液，便直了身卝子分了双卝腿跨卝坐在他身上，逆着硬直滚卝烫缓缓坐下，直至将其全部吞没。她手原本点按在杨戬温热的小腹上，忽而想起自己养了指甲，连忙把指尖蜷向手心——这全被杨戬看在眼里，他捉来她的手，想拉到嘴边吻，又怕叫她重心不稳，这一双手抚来摸去才舍得十指相扣。
　　嫦娥借了他的力，起伏越发剧烈，杨戬飘忽的目光最终锁定在她上下颤卝动的胸前，露卝出微微痴笑。
　　“平日里当真看不出来。”
　　嫦娥从喘息中回神，听他如此说来竟有些好笑，她夹卝紧上臂，两个珠圆玉润的半球便贴在一起，淡淡的粉红色从乳卝尖逐渐蔓延开来。
　　“你有想过它们吗？”
　　杨戬摇摇头。
　　嫦娥有些意外，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臀侧：“那你想过这里？”
　　杨戬依然摇头。
　　嫦娥停下了动作，脸上红晕又重了几分，还没等她继续发问，杨戬已然伸手抚向二人交卝合之处。
　　“这里...我也没想。”
　　嫦娥嗔怪着打开了他的手：“二爷果然是真君子。”
　　杨戬见她如此情态，眼中的光一瞬间燃得更亮，他猛然挺卝腰，嫦娥顿时失了稳，向前扑倒在他怀里。他连一点挣脱的机会都没留给她：她已被他紧紧箍在怀中，下卝身接受着他不断挺卝腰而带来的冲击，或深或浅，又胀又热。
　　她情卝欲渐迷，不住地想合拢双卝腿，却无奈中间夹卝着一个他，就只能化作呼唤和颤卝抖，杨戬听她喊“杨戬”的声音越来越碎，越来越含混，就更加用卝力顶卝弄，终于弄得她到了顶峰泄卝了力，连他的名字都再喊不出来，只能蜷在他胸口不停喘息。
　　杨戬扶住她的背，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在她耳侧脖颈落下湿卝热的吻。
　　关于嫦娥的想象，杨戬曾有过千千万万个，其中有关于床笫之欢的却不多，仅仅到除去外衣拨散发髻这一步就叫他难以自持，更别说她的丰卝乳与腰卝臀。
　　多得却是那些旁人看起来并不温情的想象，例如在听闻她心中有别人的时候不要失态打坏玉树；或是第二次去见她的时候找个更好的借口，从而把那白绫在身上多藏几年；再或者是鼓卝起勇气告诉她一切他的想法，早些看见她的眼泪，早些得到她的认可.....
　　但他只是设想，并不后悔，也许他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故事就不会像今日这般灿烂圆卝满。
　　杨戬和嫦娥，差一点，都不是杨戬和嫦娥。
　　他轻卝吻着她的额头，在满耳的心跳声中做着最后的冲刺。
　　她发卝丝中发散出缕缕香气，就像初见那夜将她的白绫覆在脸上，透过微风夜色看月光一样，他周卝身颤了颤，发出一声暗叹。

（二）不倦
　　动卝荡已平，新天条已出，天庭正经历巨大的变革，又赶上王母应誓下凡修卝炼，一时间天界诸神皆寻到了差事，来来往往，嘈嘈杂杂，好不忙碌。嫦娥与众女仙官正要将数百卷神籍从灵霄宝殿送入天机殿，她手捧书卷正专心走路，只听见殿外有人传报：
　　“真君大人到。”
　　嫦娥抬眸看去，只见不远处银甲闪闪，黑氅飘摇：是杨戬在太阴山平定妖乱大捷而归，正要还朝觐见玉帝。
　　她脚步减慢，思索片刻后竟有些要避开他的意思，她抬脚向侧殿走去，谁曾想眼前人早已锁定了她，她向左避，那人就向左走；她向右避，那人又快走几步迎向右边，如此几次，嫦娥终究没躲开他炙热的眼光和满面的喜色：他已将三尖刀收在袖中，正垂首笑盈盈地看着她。
　　多日不见，他又清减了些，但神色奕然如常，嫦娥嗅到他身上有因为奔走劳碌而沾染上的尘泥气息，却和他平常就带着的幽幽草木香气浑然一体，相得益彰。
　　嫦娥突然想在他怀里靠一靠，但现在还有更要紧的差事去做。
　　“真君大人，你挡我路了。”
　　“怎么拿这么多东西？”
　　杨戬刚要将她怀中之物接到自己手里，弯腰时发觉她粉润细滑的脸颊耳廓就在眼前，他登时改了主意，只揽住那些物什不撒手，却没有接过去的意思。嫦娥被他借势往怀里拉了拉，耳朵也被他的呼吸搔得微痒，她明白，他又要说些“没出息”的话了。
　　嫦娥语气中流露卝出一点无奈的笑意：“别闹...”
　　“想我了吗？”
　　“你拿稳，我要放手了。”
　　杨戬嘴唇一弯，侧头在她脸颊落下一吻，还没等她作出反应，他的吻沿着脸颊一路向下，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嫦娥此时又惊又羞，惊的是他在大殿里竟做出如此之事，虽然距离主殿已然间隔很远，但总怕是有仙家会经过此处；羞的是自己对他到底是思念之情难以抑制，原可以马上避开他的吻，她却有些忘情地停留了片刻。
　　这可不行。
　　她脱离了杨戬的攻势，杨戬似是意犹未尽地又循着她的鼻息追吻上来。
　　“别..要掉了...”
　　她索性松了手，借势一推，把那些东西都推在杨戬怀里，正是这一推一搡一闪身，嫦娥看见了杨戬身后的人影，杨戬却浑然不知，他压低的声音变得有些许沙哑。
　　“今卝晚在神殿，好不好。”
　　杨戬期待着嫦娥柔声软语的回应，却没想下一秒她就黛眉微蹙，一双眼睛里满是羞恼。
　　“好不好...你问问他们吧...”
　　“？谁们？”
　　杨戬诧异地转身看去，看见了尴尬至极的梅山老六和哮天犬，还有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沉香。嫦娥绕开挡在身前的杨戬，匆匆瞥了一眼这三人，快步向宝殿大门走去，杨戬下意识紧跟了几步，险些踩到她曳地的裙摆，只能就此作罢。
　　还是哮天犬机灵，看见主人手捧神籍，望着嫦娥离开的方向出神，他讨好地凑上去，把卷籍一个个捡到自己怀里。
　　“嘿嘿，我来帮主人拿，嘿嘿...”
　　“你们...”杨戬叹气：“你们来做什么？”
　　“舅舅，”沉香抢着开口：“我和小玉下个月成亲我娘让我给您送请柬我去发现你不在自己的住处所以我就来这里找你真巧啊那我就把请帖给舅舅了舅舅再见！”
　　说了这大串话，沉香方才大声换了口气，他把手中大红请帖往杨戬身上一塞，头也不回飞也似的跑走了。

　　杨戬抱着书卷觐见玉帝，又抱着书卷离去，看得一旁的文武仙官纷纷咋舌。
　　“看看人家，刚降妖伏魔战胜归来，就开始整理文案材料了....”
　　“啧啧啧，司法天神之勤勉，非我等可及啊！”
　　杨戬在艳羡暗服的纷纷目光中匆匆而去，他对那些话语充耳不闻，因为此时他捧着这些书卷已经成了最烫手的山芋，而他心里想的全是嫦娥负气离去的身影。
　　这可如何是好？都怪自己一时忘情冲动，贪恋她的温柔颜色，竟忘记顾及二人卝体面....若是她因此怪他不尊重，再也不理睬他，也是有情可原的，只是....
　　只是他不一定经受得住她的疏离。
　　如此想着，他已不知不觉到了天机殿，定顿片刻之后，他抬脚迈上玉色石阶，殿门应声而开，穿梭忙碌的众人映入眼帘，偌大的殿堂充盈了暖黄卝色的日光，她的身影虽离他很远，在其中却依然清晰可辨。
　　听到门前的动静，宫人们纷纷侧目看来，见到是他，惊得他们放慢了手中的活计。杨戬兀自向她走去，见她正在检卝查宫人们呈上来的名录，一双明眸专注在泛黄的纸卷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
　　嫦娥的眼光顺着名录向下，在某处突然停住，只一瞬间，杨戬看见她眉间泛起难色。
　　她喃喃道：“十二星官...”
　　“在这里。”
　　杨戬的声音着实令她吃了一惊，她循声看去，杨戬正弯腰把手的卷籍放在案上，并顺手从中抽卝出一卷递与她。见她迟迟不接，他微微一笑，脚步轻挪，正正经经地单膝蹲在案前，持卷送到她的眼前。
　　“嫦娥仙子，这是十二星官的集录，我送来得迟了。”
　　杨戬这一连串动作让嫦娥有点发昏，她甚至不用看，就能猜到周围人的反应——果然，身旁百花仙子督促宫人的话语声声入耳：
　　“你们别愣着，快去做事。”
　　杨戬，一个痴子...杨戬，一个傻卝子...
　　她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依然矜持克制地微笑着接过了卷籍。
　　“多谢真君。”
　　杨戬看她对自己的态度有所缓和，顿时有点喜不自胜的架势，他索性寻了张椅子与嫦娥同案而坐：“今日再无事，不如帮你们做些活计。”
　　一女官接话道：“哟，我们这里恐怕没有活计能分给真君大人。”
　　“无妨，”杨戬面色平静丝毫不乱：“我可以做监工。”
　　嫦娥抬眼看向一旁，那些宫人听闻这话，掸灰拂尘的动作都又加了几分小心。
　　她心中暗笑不止，差点就显露在脸上。

　　这份差事在杨戬的“监卝督”下被以极高的效率迅速完成，嫦娥总知觉是自己招来了杨戬才致使大家迫不得已在一丝不苟的严肃氛围中劳作，她心中略微有愧，便在众人散尽之后在殿中做最后的校对。
　　待到夕阳透过窗棂照在案上，她才从整理妥当的书卷中抬头，却看见杨戬坐在一旁默默地写着什么。
　　察觉到嫦娥的目光，杨戬缓缓搁笔，眼中全是满意的神采，嫦娥看他手下的应该是十二星官的卷籍。
　　“诶？我以为这一卷早已归档，怎么还在你手上？”
　　“我见你的名字已经模糊不清，所以补了两笔，你看...”
　　卷籍被杨戬推到她眼前，她看见这年头久远的发黄的纸张上其余文卝字都已褪色模糊，唯有每每提及“嫦娥”二字之处是新鲜的苍劲有力的笔迹，带着些湿卝漉卝漉的水墨味道。
　　“我本来想给小金乌也补两笔，但是，还是等他来求我写的好。”
　　杨戬微笑着抬眸看她，而她也终于露卝出了浅浅的笑意，他心头一暖，去握她置于案上的手，掌心的粗粝摩挲着她的手背，直至将其完全覆盖，完全握紧。
　　“今天的事情是我莽撞，向你赔罪，”杨戬柔声探问：“不恼我了？”
　　“我不仅恼你，更要罚你，但不在今卝晚...”嫦娥眼底掠过笑意：“走吧，我们回真君神殿。”
　　“不急，不急！”
　　杨戬虽如此说着，却从座椅上嚯的一下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望着嫦娥。
　　嫦娥不解其意：“嗯？”
　　“既然来了这天机殿，我带你去看个地方。”
　　杨戬拉着嫦娥穿过层层高及屋顶的神籍置架，走向一堵平坦的墙面，嫦娥正在好奇之时，只见杨戬挥袖施法，这墙面上赫然显现出一道大门。他伸手轻推，这看似厚重的两扇大门却被轻巧地推开，展现在嫦娥眼前的是又一个宽阔的殿堂。
　　“这是...你的幻术吗？”
　　“这是当年受封司法天神之时，玉帝王母安排给我的住所。”
　　二人携手步入这殿堂，嫦娥不禁感叹于它设计之精巧，陈设之富丽，况且这大殿无人起居，却是一尘不染，窗明几净。
　　“你常在这里吗？”
　　“不常来，只是有专人打理罢了。”
　　嫦娥走向大殿正中放置地桌案前，这桌案不知比真君神殿那张宽阔了多少，四周通透卝明亮，相较于真君神殿的冷僻压抑的环境和幽暗摇曳的烛火，这里也更令人心生愉悦之感。
　　嫦娥心里生出了疑问，想要转身去别处再瞧瞧，却发现自己已被限卝制了行动——杨戬从背后抱住她，将她抵在案前，他不知什么时候除去了身上的甲胄，下巴抵在她脖颈窝里，鬓发蹭的她脸颊发卝痒。
　　他在她耳畔轻轻问：“喜欢这里么？”
　　“喜欢，只是你为何不在这里住？”
　　“因为...这里看不到月亮。”
　　嫦娥听闻这话，良久没有回应，杨戬从她颈窝处抬头，正要去看看她的脸色，她却突然发出笑叹：
　　“你总是这样，之前与你说要紧事，你也是正经话里夹卝着一两句傻话地说。”
　　“今天这句是正经话，”杨戬突然一字一顿认真起来：“之前说的每一句，皆是源于我心的正经话。”
　　怀中的人突然不堪被束缚似地动起来，杨戬松了松怀抱，嫦娥转过身卝子，与他四目相对。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人人都说这司法天神的样貌虽然俊朗，却是不怒自威，让人在他面前不敢造次半分。但在她面前，他的剑眉是温柔，星目是温柔，硬卝挺的鼻梁是温柔，英武的轮廓是温柔，每一分每一寸都是恳切的爱意。
　　之前错过的，她要一点点找回来。
　　“这些天没见，我很想你。”
　　她抬头含卝住了他的唇卝瓣，双手沿着他的脸颊脖颈向下滑，落在他的腰带上，杨戬的眼睫因为惊喜而闪动不止，他轻轻拉住她的手腕：
　　“我们就在这里吗？”
　　“嗯。”
　　杨戬一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在桌案之上，她的手在他腰间寻了一圈才找到要点，轻轻一拉，杨戬的衣衫瞬间散开，结实的淡麦色胸膛与下腹在衣料中若隐若现。杨戬再也耐不住嫦娥如此撩卝拨，他小腹一紧，下意识拂乱案上物件，将嫦娥双手紧紧按住不由她动弹，自己的脸早已埋进她胸前啃舔卝吸卝吮，留下殷卝红的的印记。
　　嫦娥的衣服已被尽数剥去，只剩下薄薄的贴身纱衣半遮半掩着春色，她迎合着杨戬的嘴唇而微微扭卝动身躯，杨戬却会错了意：
　　“凉吗？”
　　他心疼她细卝嫩的软卝肉因为自己的压卝迫而贴在桌案上，伸手拉来衣服要为她垫在身下。
　　“不凉...好热...”
　　“好热？”
　　“嗯。”
　　杨戬眸色愈来愈烈，他伸手探卝入嫦娥下卝身，嫦娥才因为粗粝的入侵而收紧，下一秒硕卝大的硬卝物就探卝入密户，激得她通身一颤。
　　她的脚抵住他几欲挺卝进的腿卝根：“杨戬...”
　　“放松...我慢慢来...”
　　杨戬握住她的脚踝送到面前轻卝吻，嫦娥越发觉得身卝体已不属于自己，它失去了最后一点主动，连最后用来“抵卝抗”的玉卝足也被他架在肩头，剩下的只有在他抚卝弄下彻底溃败——他的手在自己小腹上轻轻打圈，又渐渐向下，在被他填满的地方捻住两片翻开的嫩卝肉，反复拨卝弄碾捏。
　　她不争气地很快就湿卝润到能将他整个吞没，抽卝离，再吞没，来来回卝回速度逐渐加快，轻声地喘息变成了抑制不住的呻卝吟娇卝叫。
　　嫦娥眼看着杨戬的腰胯一次次撞向自己，看到头皮发卝麻，看到头脑发昏，竟连自己如何到了巅峰也感受得不甚真切，只记得杨戬将自己抱起，自己的丝衣从肩头滑落到他的手臂，垂坠在他膝间，随着他的顶卝弄上下颤卝动，在他释放的闷卝哼声中终于掉在地上。
　　再回神时，嫦娥正被杨戬揽在怀中，跨卝坐在他不着一物的大卝腿上。他把脸埋向嫦娥胸前，似是在进行情潮退去云收雨歇的休憩，私下里却是不老实，嫦娥感觉他的唇像小鸭子喙一样在啄着她的肉，温热的酥卝麻感绵延不断。
　　她低头抚卝弄着他的头发，纤纤十指没入发卝丝，又浮现出来，前额有几缕倔强的碎发非要倒向他的额头，嫦娥突发奇想，吻上了金光暗涌的天眼。
　　杨戬的身卝子明显地一震。
　　他如此反应让嫦娥心生怜爱：“怕痒吗？”
　　“嗯，”杨戬抬头蹭蹭她的下巴：“我怕我控卝制不住，伤了你...”
　　“我听沉香说，你可以用它与别人心意相通。”
　　杨戬听到这话，弥散的精神渐渐集中，眼光也开始聚焦：“这只是一个小手段罢了...”
　　“我也想与你心意相通。”
　　杨戬带着点好奇看向她：“你确定要吗？”
　　“嗯。”
　　“那好，”虽然不知嫦娥是何用意，但这细想也不是什么坏事，杨戬拍拍她的腰肉：“注视着我这只眼睛，不要分神。”
　　嫦娥眼前闪过炫光一阵，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这就成了？”
　　“要不我们试试？”
　　杨戬嘴角刚弯起一丝狡黠，嫦娥就立刻心灵相通着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耳廓脸颊泛起红晕，羞笑着轻捶他的肩头。
　　“你不累吗....”
　　“和你在一起，”杨戬从地上拾起自己的玄色腰带，蒙住嫦娥的眼睛：“我永远不会累。”

（三）惩罚
　　枕边人换了个姿卝势依偎向自己，嫦娥浅眠被扰，在被衾里稍展了展身卝子。睡意昏沉时，她隐约感觉杨戬的手在自己身前游卝移，搔的她暗暗发卝痒，她伸手捉住了那温热物。
　　“痒...”
　　这句话刚一出口，嫦娥就感受到了异样：杨戬的臂膀和那双手，不是正环在自己身侧，抚在自己后背吗？况且这似硬非软的触感，也与手指相差甚远。
　　她猛然张卝开双眼，看见杨戬正圆睁着睡眼，用一种惊诧却温存的眼光看着自己。
　　“仙子...”他晨起的声音低哑却藏不住调笑的意味：“这才刚是凌晨。”
　　嫦娥刚要开口，杨戬已然翻身压过来：“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不是....”嫦娥着急为自己辩解：“我以为是你的手...”
　　杨戬的动作有些凝滞，他凑到嫦娥唇边的嘴没有落下湿卝热缠卝绵的吻，沉吟了片刻之后，才蹦出一句疑问：“那你...为什么还一直握着？”
　　嫦娥手中的肉卝棒已经从刚才的睡梦初醒的半软半硬充盈到红热胀卝大，青筋血脉的跳动刺卝激着她的感官，上次欢卝爱时的湿卝润气息仿佛还残留其上，然而现在它又是如此生机勃勃，等待着软卝肉的裹挟和精卝水的浇灌。嫦娥明白，此时不论她松手与否，杨戬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卝得卝不卝发。
　　杨戬看着身下怀中的人分开双卝腿，引着手中之物到了熟悉的隐秘之处。他的柱头抵着她的花卝唇，她的手臂环上他的脖子，没有半分抱怨地准备着接纳他所有欲卝望，即使她眼睑下蛰伏着困倦的乌青。
　　他轻卝吻着自己摩挲过的她的鬓角：”我们还是不要了，你睡吧。”
　　嫦娥见他翻身而下，硬卝物却依然坚卝挺，在小腹前轻轻卝颤卝动，她心里略略生出一丝不忍。
　　“我帮你....”
　　“我自己来，”杨戬拨卝开玄色床围，弯腰拾起散落在旁边的贴身长衫披在身上：“我很快就回来。”
　　“很快？”
　　“想着你的时候就很快。”
　　这句原本是杨戬赤着耳廓含卝着笑说出来自以为精妙的情话，但他看见嫦娥牵过被角蒙着脸笑，才反应出这里隐含的意味。他一时语塞，想不出词句为自己辩驳，下卝身又胀卝硬难耐亟待解决，嫦娥从被子里露卝出一双眼睛时，他正气哼哼地转身掩上卝床帘离开，只留下一句：
　　“你可不要偷看！”

　　真君神殿中不见日光，一旦银蓝色的月光消失在窄小的窗棂间，就意味着白昼的来临。
　　嫦娥从床帘中探出脚来，赤卝裸裸踩在清凉且不染一尘的地面上，她寻到了自己的衣衫，却不见腰带，转身俯身间纤腰雪胸的春光乍泄，都被一边的杨戬看在眼里。他甲胄穿戴齐整，暗棕色的发辫已利落束在脑后，就差发冠未戴，但此刻却被他拿在手中，而他正看着她出神。
　　嫦娥察觉到他的灼灼目光，她缓缓向他迎去，杨戬忍不住在她衣衫的间隙中看了几次来回，最终还是回到了她的脸上。
　　“要走了？”她纤指懒懒地拢着紫衣：“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太沉。”
　　“我醒来看不到你，又没有腰带，你不怕...”嫦娥轻轻挨上他的银甲：“你不怕我就这样跑出去找你？”
　　不知是跳动的烛火映入双眼，还是杨戬眸光愈烈闪动不息，他喉头滚了滚，温热的手掌揽住嫦娥的腰，将她紧紧揉按在自己怀里，嫦娥的软卝肉隔着薄衣压在他凹凸不平的铠甲上，连若隐若现的胸前圆卝润也被挤得有了他的形状。
　　“那把我的解下来，给你系...”
　　“真君大人公卝务缠身，不能总想着解卝带宽衣。”
　　嫦娥不欲再次惹火，就避开他的唇，只如蜻蜓点水般吻了吻他的鼻梁与脸颊，她从他手里拿过发冠，拉了两条细细的银绳攥在手心里：“低头。”
　　杨戬闻声乖乖垂下头来任她摆卝弄，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这次太阴山的妖孽盗了金乌神殿的圣火，玉帝怀疑身边有人私通妖异。”
　　嫦娥抚平他一丝翘卝起的乌发：“嗯...”
　　“金乌神殿同灵霄宝殿和瑶池一样，来来往往都是玉帝的私臣密应，包括我在内，所以...”
　　“所以这次他们让你避嫌？”嫦娥帮他戴好了发冠，搭着他的肩仔细打量着：“你还能偷神火不成？”
　　“也不是疑我，只是这次小金乌为主，我为副，倒是难得的清闲，”杨戬脸上荡漾开满意的笑颜：“让我可以如此迟睡，晚起...”
　　“睡得总是迟，却没见你晚起...”
　　杨戬听着怀中人的喃喃细语，他缓缓放下了按住她后腰的手，在额头覆上轻轻一吻：“我已经让人准备好温汤沐浴，就等着你去，或者...你等我回来，我们一起....”
　　“好啦，”嫦娥牵着笑吟吟的他走向门口：“你快走吧。”

　　此次密议只有杨戬与小金乌等寥寥数人参加，杨戬静立于一旁，默默听着玉帝金乌二人的言语。
　　忽然，他脑海中似是激荡过一阵酥卝麻电流，紧接着，他隐隐听到撩卝动水波的声音。杨戬下意识左右张望了几眼，并没有什么冒失者在净池中戏水，玉帝与身边众臣也如若对此丝毫不闻，只有他耳畔水流声不绝如缕，仿佛还夹杂着...摩挲肌肤的声音？
　　“杨戬...”
　　是嫦娥。
　　杨戬恍然明白了这声音的来源：原来前日嫦娥说要通卝过天眼与自己心意相通，是这么个用途。他没有回答，默默等待她的反应。
　　嫦娥浸卝润在温热的浴水和蒸腾朦胧的水雾里，低头抚卝弄着自己一寸一寸的胴卝体，从脖颈到锁骨，从锁骨到前胸，再从前胸划过臂膀，指尖撩卝动起层层涟漪，在热水的刺卝激下泛着清透的红色，就像是昨夜那般——他钳着她的腰，手掌紧的要陷进她的肉里，毫无倦意地在身后深深浅浅地顶卝弄搅动。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觉得下卝身在被她的蜜道吮卝吸拧绞，肿卝胀的头就直冲着那一个收缩的点不断冲击，她实在耐不住身上的酥卝软，那双强撑在漆木雕花床头的手，手指尖也是胀卝得红彤彤的。
　　“杨戬，”嫦娥捏卝捏自己的手指：“我的手好烫。”
　　杨戬听着她如梦呓般缓慢混沌的言语，他好想回应她，却又怕自己破卝坏了她的氛围，亦或是什么设想。
　　胸前浑卝圆的半球在手臂的作用下轻轻卝颤卝动，她拢住一边轻轻卝揉卝捏，乳卝尖如常地挺卝立起来，却没有在他粗粝手掌中摩擦或是在他唇卝舌边逡巡的那种强烈的体验。
　　杨戬在从前没有完全体会到她丰卝乳的妙处时，也只是抚卝摸舔卝弄，把它们弄得透红充卝血就算作罢，而如今他在她身上愈发得了意，那雪乳就成了她落在他手中的把柄：他牢牢攀住它们，将她紧紧箍在胸前身下，仿佛是除了下卝身交卝合相连之外的另外一条纽带，她跑不掉逃不脱，只能承受着他汹涌且绵延不绝的爱意。
　　她拨卝弄着胸前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的红痕：
　　“这都是你的错...”
　　杨戬身形不移，看上去淡定自若，但已有几分不敢显露卝出来的痴醉，留了浅浅的笑意在嘴边。他的知觉随着嫦娥的指尖擦过水流，拂过凹凸和纹理，在某处停滞时变得滚卝烫而敏卝感——他已然听不出是嫦娥撩卝拨私卝处的声音还是被激起的水声，她的隔空密话变成了压抑着的却又急促的喘息。
　　“我不仅恼你，更要罚你...”
　　回忆中嫦娥说过的话逐渐清晰，他双手微颤，僵硬地攥成两个虚拳；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最关键的是，他被遮挡住的隐秘卝部位正在嫦娥的娇卝吟声中逐渐苏醒，正紧紧地抵着厚重的甲胄。
　　岿然不动的人儿终于换了个站姿，杨戬强忍克制着下卝体的不适，尽力保持着体面。
　　“杨戬，你怎么连鼻尖都是汗啊，”玉帝不知什么时候把注意力移到了杨戬身上，他向前微倾身卝子，眼前的珠络左右摇晃：“莫不是因为和小金乌站在一起，把你给热着了？”
　　杨戬没有多言，只是微微颔首。
　　玉帝见状道：“诶，朕怎么感觉近日卝你的精神有些涣散，自从华山那晚..."
　　“父亲，”小金乌突然打断了玉帝：“儿臣自今日晨起就连续查案，现在已是疲惫不堪，可否容儿臣和二郎真君众人各自回住处歇息？”
　　“好吧，”玉帝被打断也没什么恼意，他挥手示意众仙：“那今日就如此，都散了吧。”
　　杨戬如释重负，他转身离开时脚步飞快，怎想小金乌也脚力不凡，二人竟并排行走起来。杨戬略感诧异，平日里小金乌对他不甚客气，为何方才先是替他挡了玉帝的发难，现在又和他走在一起？
　　还没容杨戬细想，远处云雾弥漫处渐渐化出一个聘婷紫衣身影。杨戬呼吸瞬间滞涩：他正恨不得快马加鞭赶到真君神殿见她，他身上被撩卝起的火卝热还未消散，怎么这一会工夫，她竟走到这瑶池门前？
　　那身影走的也快，且没有止步的意味，杨戬就这么盯着她与自己渐渐靠近，在二人即将擦肩而过之时，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又很快垂下眼眸，匆匆而去。
　　那一瞬的眼神，杨戬体会不清，他刚想伸手拉住她，她飘摇的衣袖却从他指缝里流走。
　　“嫦娥。”
　　他因小金乌在侧而不好开口，用密语唤了她一声，然而没有回应：他只能转过头望着她渐行渐远。
　　这真是...
　　杨戬想到自己将要回到没有她在的真君神殿，情无所诉，欲无所解。
　　他心中暗道：“这真是惩罚..."

（四）把戏
　　原本是午膳时间，杨戬瞟了眼前珍馐，还是放下了银箸。他这一番动作看得梅山兄弟与啸天犬可谓是摸不着头脑：明明今早出神殿是还是满面春风的二郎真君，不知道在哪里落了不愉快。
　　但杨戬不动筷，他们也不敢先有所动作，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眼前这个有点郁闷的人。
　　康老大唯恐大家挨饿，率先开了口：“二爷可是在生气？不如跟我们兄弟说说？”
　　众人皆随声附和：“对啊，就是...”
　　杨戬伸手撑着膝头，半晌才有所回应：“老三，你去瑶池看一眼，嫦娥仙子许久未归，或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话音刚落，在座众人皆瞬间沉默无言，杨戬等了片刻，见老三还没有起身的意思。
　　他有些微恼：“我的话说的不清楚吗？”
　　“不是...”老三面露难色，用眼神求助康老大：“这，我....这.....”
　　“对！”啸天犬突然大叫，把大家都惊了一跳，他起身扯着老三的衣服就走，嘴里还念念不绝：“去看看！我和老三都去看看。”
　　二人刚离了长桌，门外看卝守的天兵就急急来报：“真君老卝爷，金乌神将来了。”
　　杨戬点点头，起身离席走出前厅，抬手紧了紧腕甲：“请他到侧殿。”
　　梅山老六看了看一桌子未曾动过的菜肴，和杨戬干干净净未沾染汤汁的碗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是一天水米不打牙......大哥，咱们得想个法子啊......"
　　“我再去找三圣母聊聊吧。”
　　康老大紧蹙着眉头，向嘴里塞了一团菜，却终是没咂摸出滋味。
　　侧殿中，杨戬与小金乌正色端坐于高台之上，梅山老四上前呈上一份提卝审名录给杨戬，杨戬以眼神示意老四将折子呈给小金乌，而小金乌早已有所察觉，他瞟了老四一眼：
　　“虽说此番父皇将你我分了正副，但审讯查案毕竟是你的长项，这又是在真君神殿提卝审犯人，我不可僭越，这名录还需你先过目。”
　　“神将客气了。”
　　杨戬虽如是说着，但却一点也没有与小金乌推让的意思，他自然地接过折子，目光在其上快速地扫过一遍，便对其中内容了然于心。
　　“人带上来，老四，记录。”

　　小金乌此次头一遭与杨戬协同查案，这才领教了司法天神的厉害：杨戬的判断力独到且精准，犯人开口讲述只言片语即可断定黑白虚实；论及决策，他可谓是杀伐果断，太阴山众妖在这短短时间内死的死，押的押，已然被处理得清楚明了。
　　只是中间哮天犬和梅山老三来过一次，在杨戬耳边悄悄说了什么，杨戬听罢眉头微蹙，手中的墨扇终于被打开，缓缓地摇动着，小金乌感受到杨戬突如其来的焦躁。
　　他留意了哮天犬与杨戬的私卝语，却只听见依稀的“没找到”三个字。
　　什么没找到？
　　正在小金乌沉思之时，镇狱天将上前禀报：“目前只剩妇孺老弱未审，请问二位大人...”
　　杨戬斩钉截铁答道：“继续。”
　　镇狱天将颔首称是，转而带上来一个女子，虽带着沉重的手铐脚镣，步伐依旧沉稳淡然，素色衣袂毫不染尘；虽不着一丝金银点缀，但却是天人之姿色，倾城之容貌，让见惯了天界仙娥的小金乌都不觉眼前一亮。
　　他忍不住斜眼观瞧杨戬，发现杨戬面色卝眼神竟都毫无波澜，只是额上天眼暗暗地闪着光。
　　“九尾狐，”杨戬看清了女子的本质：“你走的本是仙途，为何流落到这肮卝脏的妖窝里？”
　　“为他，”女子垂头缓缓道：“为了我的心上人。”
　　杨戬嘴唇动了动，他刚想批判女子言语之荒谬，却又想起自己也曾讲过这样的话，并且还叫许多人听见过。
　　“反下天去，竖旗为妖，天庭又能奈我何！”
　　杨戬忽觉自己没有立场说反卝对的话，没有立场再进行这次审判。
　　小金乌见杨戬似是在思忖，他才得以幽幽开口道：“事出反常必有异，我倒是没听闻有哪个神仙为了所谓心上人而放弃自身修为甘愿做妖，你最好可以说服我们，如果你说服不了，那就是你另有不轨！”
　　杨戬闻言侧头看了小金乌一眼，没有说话。
　　“我原是不会与他有所交集的，只是那天我修卝道间隙，偷闲在云端一舞，没想到却被刚开始学习爬云的他撞见...”女子慢慢陈述道：“他因为技艺不精，被我发现后竟要跌落云头，我出手救下他，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他虽是生于泥淖浑浊的妖窝，但却是内心纯良，即使他的父母兄**于天兵的一次清扫围剿，他却依然心向苍卝生，要与我一同卝修成正道，变成真神以造福三界...”女子的神色突然掠过一丝凄然：“他颇有天赋，短短百年就已然超越了有千年修为的其他半仙。我当他是个知己，以为他与我心之所向皆出一处，没想到他却在此时走了邪路，带着追随者们占了太阴，做了邪魔的统领。”
　　侧殿里陷入了寂静，杨戬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子，一语不发，身旁人不敢多言，也只能由女子的故事继续讲述下去。
　　“我想着他是一时糊涂，为了能点醒他，我先是苦劝，后是怒骂，甚至是羞辱，他却依旧我行我素，只是....只是他会在我挖苦他的间隙，说他有多爱我，说....他的心中全是我...”
　　“他善战，却又时常伤痕累累，直至某次他伤得奄奄一息，方才告诉我，他是不仅是为了自己的亲眷子侄而战，更是为了与他同命之人能够被三界接纳且公平对待而战...我大受触动，于是对他的情意，便一发不可收拾...”
　　女子说罢，嘴角竟露卝出一丝微笑，她平举起双臂，沉重的镣卝铐哗啦作响：“我料定你们断不肯放过他，他也难逃一死，既如此，请你们也带我一同去，我愿与他死在一处，即使尸骨无存灰飞烟灭，我也心甘情愿。”
　　杨戬眼睛里有点点光辉闪烁，他刚要开口说话，小金乌却抢先一步：“满口胡言，带下去，杀。”
　　“不能杀！”
　　侧殿之中的人都被杨戬这声爆呵吓了一跳，只看见那高座上的人收了墨扇，迅捷地起身而下，拉起素衣女子就朝着自己的私殿跑去，众人惊诧不已，纷纷愣在原地，还是小金乌最先做出了反应：
　　“快！你们快跟上去看看！别出什么差错！”
　　通向私殿的门一道道打开，杨戬拉着女子进了自己的寝殿，他额头一道金光闪过，女子手脚上的镣卝铐立刻化成了齑粉。
　　“你还真让他们拷着你...你看，手腕都红了...”杨戬含卝着笑撩卝开女子的袖口轻卝抚，语气中带着无奈的娇纵，却又有点颤卝抖：“你竟如此，若是我看不出来，果真把你发配刑场可如何是好。”
　　“官爷，你...？”
　　女子一句话还没完，突然两眼翻白昏卝厥当场，杨戬挺身去扶，却听见身后有人轻唤：“杨戬。”
　　他转身过去，嫦娥正笑盈盈地站着望着他。
　　“我这个小把戏果然逃不出你的眼睛。”嫦娥快走几步，直扑到他张卝开双臂的怀抱中，杨戬被她撞得后退了半步，却是牢牢地不撒手，嫦娥抬头看见他眼睑的痣和睫毛都被浸卝润了晶亮。
　　“好没出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自己的喉头却先哽咽了：“我方才那番话...那么拙劣...你还这个样子...好没出息...”
　　“你刚才的话，可是真的？”杨戬有点羞涩地抬手抹去余泪，眼眸还沾染着湿卝润，嫦娥感觉顺着他的这双眼睛，能一直看到他的心。
　　这可和刚才严肃审案的他，天差地别。
　　“当然，”嫦娥说着，想起了他前些日子那个认真的盟誓，就学着他的口吻说话：“说的每一句，皆是源于我心的正经话。”
　　这可逗笑了杨戬，但即便是这样，也没妨碍他凑上去吻她，把也同样发笑的她吻得气不接气，靠在他肩头喘息不止。
　　“不过，我绝对不许你死，绝对不许...”
　　“我明白，回去吧，我的司法天神，”嫦娥手指沿着他的下巴划过他的喉结，最后落在他的衣领，她手指拨卝弄着那两片衣料：
　　“等你处理完这些事，我还要继续惩罚你...”
　　寝殿外的人急成了一团乱麻，哮天犬几欲推门进去，却又怕撞见主人有些不堪的举动——毕竟是带了个美丽女妖回住处，这不管怎么说都不是正直行径。杨戬架着昏卝厥的女妖出现在门前时，交集和吵闹才恢复了平静，杨戬一松手，那女妖就倒向了老四老六，被他们牢牢接住。
　　“先收卝押天牢，之后再议，”杨戬走向站在不远处的小金乌:“回偏殿。”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杨戬神色如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五）婚宴
　　杨戬嫦娥来到刘家村口，已接近正午。
　　春日里阳光和煦温柔，村路边上结的花没有半点掩息娇妍的意思，随风飘散的花瓣纷纷而落，枝上依然繁密，给每个人沾沾春色，都还有余。隔一段路就能见一个小小茅屋，越向深处走，屋子就越发密集，连成片，随之而来的是人声鼎沸，与满眼的红色：结在屋檐上，结在窗棂上，结在轿子上，马车来来往往践卝踏着湿卝润的泥土，好像都飞着红屑，是新郎新娘家快要盛不住的喜气。
　　宴席摆开了半条街，杨戬已经看见了许多熟悉的身影落座其中，尤有一个毛猴脑袋，上蹿下跳的，兴致比新郎还要高，脸色比新娘还嫣红，怕是已然吃醉了几分。
　　杨戬原本一路上紧卝握着嫦娥的手，在熟人众多的场合却突然迟疑了，他还记得上一次在人前与她亲卝昵时她的羞恼。他步伐渐缓，嫦娥察觉了他的心思，莞尔一笑，握他的手又多用了几分力，坚定地朝酒席走去。杨戬喜出望外，脚步加快从而与她步调一致，眼角眉梢的欢卝愉在见到杨婵时都没来得及退却。
　　杨婵正低头摆酒，回身看见了杨戬，唤了一声他，竟然垂下泪来。
　　“二哥！”
　　眼泪顺着脸颊汩卝汩流下，杨婵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抬手扯着他的袖子不放，没够地又叫了一次：“二哥...”
　　这下哭得更凶了。
　　杨戬本是笑意吟吟，现在只能从怀中掏出帕子为她揩去眼泪，他一如童年时那样，伸手抚着她的头：“诶，大好的日子，哭什么...”
　　刘卝彦昌闻声走来，先是下意识揽住妻子的肩膀轻声安慰，后因为杨戬在场有点不好意思，手垂下来放在一旁，眼神还是不错珠地望着她：“她最近张罗婚礼，忙坏了...”
　　“沉香要成家，三妹要做婆婆，难不成是哭自己老了？”杨戬打趣着轻轻摇摇杨婵的肩，也是轻柔的抚卝慰，他看见刘卝彦昌身形消瘦，在日头底下淌着汗，神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他只淡淡一句：“别恨我。”
　　刘卝彦昌憨实一笑算作回答，却没看着他的眼睛。
　　杨戬向四周看去：“孩子们呢？”
　　“他们在屋里...”
　　刘卝彦昌话音刚落，沉香小玉二人就叽叽喳喳地走了出来：原来是小玉的金项圈缠住了一丝没盘上去的头发，正让沉香帮她解卝开，沉香提着项圈扯着领子鼓捣了好半天，还牵痛了小玉，这才全部整理妥帖。
　　“舅舅！”二人看见杨戬不觉眼前一亮，杨戬看见他们亦是如此，他掏出一方镶着冰玉的礼盒递给二人，转头含笑与嫦娥四目相对：“这是我们的贺礼。”
　　几人间的空气安静下来，沉香端着礼盒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正在他愣怔之时，小玉私下戳了戳他的腰眼，他虽吃痛，但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多谢舅舅舅母！”沉香和小玉忙赶着作揖，举起的手和礼盒挡住了二人的表情，杨戬见嫦娥垂头不语，知道她是带着点含羞地欣然接受，他不禁哈哈大笑，伸手把沉香的臂膀拍的砰砰作响。
　　“臭小子。”
　　明眼人全看得出这是杨戬在试图掩盖自己过望的喜悦，杨婵努力撇了撇嘴角，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

　　贺郎酒吃过几巡，众人都渐渐醉了，席间交谈的声音就愈发大起来，嫦娥今日却格外安静，她不与别人谈天说地，就静静卝坐在原地注视着一切：沉香小玉都熏熏的，他们站在人群中间，你靠着我我倚着你地傻笑；啸天犬醉得显出了一半原型，黑色的小耳朵半立着，惹得猪八戒都要上去摸卝摸手卝感；刘卝彦昌和同村的中年人们已然聊了很久，杨婵坐在他身边，时不时照顾着左右来往。
　　杨戬从梅山兄弟处回来，坐在她身边，杨婵的目光也跟着他的身影一起扫过来。
　　嫦娥看着远处的杨婵：“三妹很担心你。”
　　“这件事对她改变很大，虽然圆圆卝满满地结束了，但她心里还是有道坎。”
　　嫦娥没有作声，酒醉的红晕从她的鼻梁脸颊蔓延到耳根，她放空似的盯着远处，眼眸里是湿卝漉卝漉的水汽。杨戬心里骤起一些怜惜，他从桌上摸来一只柑橘，手指穿透表皮的瞬间，嫦娥闻到清新的的香气。
　　“吃点酸的解解酒。”杨戬掰下几瓣柔卝软的橙黄递到她嘴边，她张嘴衔卝住咬破，一阵令人顿觉清卝醒的激酸涌卝入口腔，她面不改色，只是眨了眨眼睛。
　　“好吃吗？”杨戬追问，见她点头，他也放了一瓣在嘴里，顿时改变了神色，刚想开口说话，酸酸的汁卝液就被倒吸进喉卝咙，呛得他连连咳嗽。
　　“咳咳，受骗了，咳咳。”
　　杨戬掩着脸咳嗽，眼睛却瞟着她的反应，嫦娥绽开淡淡的笑意：“对不起，我吃得比较酸。”
　　“你笑了，”杨戬凑得离她更近了些，牵住她放在膝头的手：“方才他们拜堂的时候，我看你有些难过。”
　　“胡说，这么好的事情，我为什么难过。”
　　“你放心，这些事情，我们也会有，”杨戬的手越牵越紧，嫦娥感觉他手心起了薄汗：眼前这个人，显然又认真起来了。
　　“沉香和小玉很幸福，”杨戬柔声道：“我们也会一样的。”
　　“我从来不担心，毕竟我已经是人家的舅妈了。”
　　杨戬听见这话，笑意又上眼角眉梢，嫦娥言语间散着淡淡的酒气，把他刚刚被激酸唤卝醒的神卝经又吹醉了，她脸颊连着唇卝瓣那一片红，他想融进去。
　　但现在不是时候，因为他看见哮天犬朝着二人屁颠屁颠跑过来了。
　　“主人，嘿嘿主人，原来你在这里。”哮天犬现在不仅显露卝出了耳朵，尾巴也在后面拼命地摇，一下一下地拍在地上，震起不少尘土。
　　“这个给你吃。”杨戬把手中的橘子递给哮天犬，狗子舌卝头舔卝了舔湿卝漉卝漉的鼻子，眼神愈发明亮起来：“橘子！是给我剥的吗主人！”
　　杨戬没回答，他反手指指桌子上那堆果子：“想吃还有。”
　　哮天犬喉头滚滚，发出犬类特有的兴卝奋的呜叫：“我知道主人对我最好，主人永远不会变...我才不相信他们说的什么主人已经......”
　　“什么人！”嫦娥突然打断哮天犬的话，倒是把杨戬吓了一跳。方才旁桌的村卝民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好事，发出了阵阵爆笑，杨戬没听清哮天犬的话，现在他只看见嫦娥瞬间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说着：
　　“那是什么人？”
　　杨戬循着嫦娥的目光看去，发现不远处一张空桌子不知什么时候坐满了人，那些人前一瞬还偷悄悄看向杨戬，撞见杨戬的目光之后，他们下一瞬就收了眼神。
　　小玉也发现了这一群人的存在，她赶忙问沉香：“这是一群什么人？怎么鬼鬼祟祟的？”
　　“这都是隔壁村的村卝民，和狗蛋交好的，”沉香压低了声音：“说要来看看二郎神是什么样子。”
　　小玉有些担心：“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应该不会有什么危...”沉香话音未落，就见一个老翁端着酒杯颤颤巍巍走向杨戬，杨戬察觉到他的身影，略略有些诧异。
　　老翁走到杨戬身前，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发出了啧啧的赞叹之声：“老朽我...苦心研究成仙之道几十载...毫无建树...今日得见真神...才知自身本是浊物...神君果然神貌绝伦...身边这位杨夫人...更是举世无双的美卝人...老朽我...”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似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细眯起眼睛打量杨戬，又看向嫦娥，半晌，他不洁歪斜的牙齿探出嘴唇，发出苍老而混沌的笑声。
　　紧接着，他将杯中酒缓缓倾倒在杨戬嫦娥面前，清冽的甘醇落在尘土上，留下清晰的长长一条痕迹。
　　杨戬没想到他会有此举动，他气得牙关紧卝咬，还没等发作，哮天犬首先暴跳如雷，揪着老翁的衣领和他推搡起来。
　　“你这个老东西，你什么意思！？”
　　沉香夫妇三两步冲上来拉开二人，小玉冲着迅速聚卝集过来的人群高声发难：“呸！这是谁家来的疯卝子？好晦气！”
　　老翁身后闪现一壮年男子，他吓得面若土色，先是跪下冲杨戬磕了几个响头，而后起身架着老翁的两条臂膀将他强行拖走：“神君息怒，神君息怒，我爹修卝道修入了魔，时常胡言乱语行为古怪，神君莫怪，神君莫怪...”
　　“快走快走，若不是看在朋友的情面，今天非给你些好看！”沉香指着那一桌子外村人：“你们都走！”
　　得了这要命的逐客令，那些人连头也没敢抬，大气半口都不敢出，逃也似的飞快跑走了。杨戬怒气未消，再加上酒气的作用，他头脑发昏，忽又听见身后传来不甚受用的呼吸声，他转身看去，嫦娥面色灰白，正勉强伸手撑着桌沿站立着。
　　“杨戬...这酒醉得我不舒服...我们回房间吧...”
　　“好，我们回去，”杨戬赶上去搀扶，嫦娥在挨着杨戬肩头那一瞬就醉倒在他怀里，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