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故乡(1)
我五岁离乡,不懂纪事的年龄。初中时再次回乡求学,其间断续跟父母回乡探亲。故乡的记忆断续的拼接,在多年后渐渐充盈,一再回味。
儿时,故乡是父母嘴里叨念的牵挂,是我年幼时零星记忆的闪现。那时交通不便,我们不过几年才能跟着父母回故乡一次,坐火车换汽车,再走漫长的乡村土路。来到渴盼多时的充满欢乐的所在。
•土话•
小时候故乡离我太远了,几乎能听得懂所有的母语,却不能再张口。失去了语言环境,故乡的土话是母亲嘴里亲切的呼喊,我张嘴无法成句的嘲讽。
记得有年春节回乡,不过7、8岁光景,疯疯癫癫的我被伙伴喻为狐狸精,急得张口跟他们争辩,他们底气十足的说“看看,连土话都不会说,不是狐狸精是啥?”早晨我要刷牙,站在巨大的天井旁对着老奶奶指手划脚,我的话在脑里在嘴里流淌却说不出口,只好用手咿咿呀呀的比划着,狠是被大人嘲笑了一通。
后来回乡求学,为了溶入故乡,为了成为同学们的好伙伴,我开始努力的学习土语。现在想来那时还童稚的我,怕说着一口普通话会被同学当作异类排斥。少年时最怕的一件事便是孤独被人冷落吧。
再没有见过哪种土语可以如莆仙话那样顽固长久。故乡几乎没有说普通话的时空。连学校,除了上课朗读,教师讲解之外,耳边充斥的是乡音。没有哪个人会用普通话交谈,生活。若是一定被看作怪物。那也是土生土长的故乡人不论走到哪里总是带着那浓浓的乡音,被人一眼识破他的老祖宗。
一次同学的话彻底打破我的努力。那个女孩丝毫无恶意,可她让我善感易碎的心又裂了一次。有次下课她开玩笑说我的本地话说得磕磕绊绊不伦不类的。倾刻间我心如死灰,从那后我居然再不肯轻易说土话,就堂而皇之的说着并不标准却顺口的普通话。
其间我学了很多土话的歌谣。不过那都是闲暇时在自己的老屋里,自己的村落里跟孩子们学的。曾经我把一首很好听的土话歌谣翻译成普通话,无论如何怎样努力,都无法让那些句子押韵。那首歌谣我至今记得烂熟,其余的许多都如碎叶飘零了。
奇怪呢,现在倒可以自如说些,虽然有时话到嘴边不知如何表达,其实乡音就在耳边回响,无法形声罢了。
至今悔矣,莆仙话是汉语言文学中的一大精华。年少时因一时负气,白白辜负了那不可再得的机会,如今更是没有那个亲切的氛围了。
•橘园•
在我高中毕业离开故乡之前,故乡一直是很美的。而后断续回去过几次,慢慢的发现她落后破旧的一面,心里不免失望,故乡变了,还是我变了。也许都在变吧,唯有变是不变的。
读书时,周末我要走长长的路回老屋。那是至今美妙之极的回忆。记忆里永远暮春初夏的时节,早早的拿着一本书来到屋前小何边的橘园晨读。橘子树细小洁白的花盛开着,淡淡的清香,并没有读多少书进去,只顾闻着那香气,看着那朴素的小花了。一生钟爱那些朴素的小花,一如纷纭的生命平凡。
去年回去时,那橘园不见了,连小河也几乎干涸了。院子里的人在橘园附近盖了一栋红砖楼。再没有了我心心念念的小桥流水人家,再没了记载我少女丁香般忧愁的橘园。
老屋院场前老井旁的小河,你见过那么小的小河吗?一个人都躺不下的河床,其实应该叫小溪。在溪流的拐弯处,嵌着一块石板,诗意的少女称那为“小桥流水人家”。我们在河边洗衣,用捣衣棰敲着石头上的衣服,那些对我来说至今那么新鲜动人。
流水流走了,小桥被厚厚的尘土掩埋。留下五月的橘园,人间的四月天。
•古洋水库•
水库挺有名,离村子20分钟的路程。去那儿我们一般走小路,穿过田野麦埂。上次回去带着女儿,还有父母。他们都不新鲜了,可还要去。小女儿才满一岁,最是兴奋。风依旧很大,水似乎少了些。我们只是在坝上坐坐,小路被灌木丛掩埋了,不敢再走。
我五岁离乡,不懂纪事的年龄。初中时再次回乡求学,其间断续跟父母回乡探亲。故乡的记忆断续的拼接,在多年后渐渐充盈,一再回味。
儿时,故乡是父母嘴里叨念的牵挂,是我年幼时零星记忆的闪现。那时交通不便,我们不过几年才能跟着父母回故乡一次,坐火车换汽车,再走漫长的乡村土路。来到渴盼多时的充满欢乐的所在。
•土话•
小时候故乡离我太远了,几乎能听得懂所有的母语,却不能再张口。失去了语言环境,故乡的土话是母亲嘴里亲切的呼喊,我张嘴无法成句的嘲讽。
记得有年春节回乡,不过7、8岁光景,疯疯癫癫的我被伙伴喻为狐狸精,急得张口跟他们争辩,他们底气十足的说“看看,连土话都不会说,不是狐狸精是啥?”早晨我要刷牙,站在巨大的天井旁对着老奶奶指手划脚,我的话在脑里在嘴里流淌却说不出口,只好用手咿咿呀呀的比划着,狠是被大人嘲笑了一通。
后来回乡求学,为了溶入故乡,为了成为同学们的好伙伴,我开始努力的学习土语。现在想来那时还童稚的我,怕说着一口普通话会被同学当作异类排斥。少年时最怕的一件事便是孤独被人冷落吧。
再没有见过哪种土语可以如莆仙话那样顽固长久。故乡几乎没有说普通话的时空。连学校,除了上课朗读,教师讲解之外,耳边充斥的是乡音。没有哪个人会用普通话交谈,生活。若是一定被看作怪物。那也是土生土长的故乡人不论走到哪里总是带着那浓浓的乡音,被人一眼识破他的老祖宗。
一次同学的话彻底打破我的努力。那个女孩丝毫无恶意,可她让我善感易碎的心又裂了一次。有次下课她开玩笑说我的本地话说得磕磕绊绊不伦不类的。倾刻间我心如死灰,从那后我居然再不肯轻易说土话,就堂而皇之的说着并不标准却顺口的普通话。
其间我学了很多土话的歌谣。不过那都是闲暇时在自己的老屋里,自己的村落里跟孩子们学的。曾经我把一首很好听的土话歌谣翻译成普通话,无论如何怎样努力,都无法让那些句子押韵。那首歌谣我至今记得烂熟,其余的许多都如碎叶飘零了。
奇怪呢,现在倒可以自如说些,虽然有时话到嘴边不知如何表达,其实乡音就在耳边回响,无法形声罢了。
至今悔矣,莆仙话是汉语言文学中的一大精华。年少时因一时负气,白白辜负了那不可再得的机会,如今更是没有那个亲切的氛围了。
•橘园•
在我高中毕业离开故乡之前,故乡一直是很美的。而后断续回去过几次,慢慢的发现她落后破旧的一面,心里不免失望,故乡变了,还是我变了。也许都在变吧,唯有变是不变的。
读书时,周末我要走长长的路回老屋。那是至今美妙之极的回忆。记忆里永远暮春初夏的时节,早早的拿着一本书来到屋前小何边的橘园晨读。橘子树细小洁白的花盛开着,淡淡的清香,并没有读多少书进去,只顾闻着那香气,看着那朴素的小花了。一生钟爱那些朴素的小花,一如纷纭的生命平凡。
去年回去时,那橘园不见了,连小河也几乎干涸了。院子里的人在橘园附近盖了一栋红砖楼。再没有了我心心念念的小桥流水人家,再没了记载我少女丁香般忧愁的橘园。
老屋院场前老井旁的小河,你见过那么小的小河吗?一个人都躺不下的河床,其实应该叫小溪。在溪流的拐弯处,嵌着一块石板,诗意的少女称那为“小桥流水人家”。我们在河边洗衣,用捣衣棰敲着石头上的衣服,那些对我来说至今那么新鲜动人。
流水流走了,小桥被厚厚的尘土掩埋。留下五月的橘园,人间的四月天。
•古洋水库•
水库挺有名,离村子20分钟的路程。去那儿我们一般走小路,穿过田野麦埂。上次回去带着女儿,还有父母。他们都不新鲜了,可还要去。小女儿才满一岁,最是兴奋。风依旧很大,水似乎少了些。我们只是在坝上坐坐,小路被灌木丛掩埋了,不敢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