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徐缓落下的沙砾便是结局,不曾想它只是地动山摇的开端。挣开人跑向母亲身侧时竟被她反护在怀,我一时有些愣怔。她好像并不想跑,而是直直向我扑来。)
“母亲?”
(只是一瞬,人便趔趄几尺开外,又不待我反应,便在人牵引下调转身又匆匆前奔,好似后头又豺狼虎豹。直到轰然一声,再抬眸时,不远处哪里还能见方才凝香亭的长立姿态,只剩灰尘滚滚下的断壁残垣。)
“怎,怎么会这样……”
(我以为的地震,只是三三两两的摇晃,未料回味过来时,竟颇有些沧海桑田之貌。她虽口口声声让我不要瞧,可我哪里会听话?杏眸圆睁望着来时路,直待袖摆擦拭在我脸上时,仍觉一切感受都不真实。被人前前后后打了个转,神思才归,再定睛瞧母亲,方有大悟一般,连连倒抽冷气。)
“我没伤,没伤……”(这才深觉后怕,泪水涟涟,猛地往她怀中钻去,又气又怨。)“母亲刚才是为了救我吗?怎么那么傻!我——”
(业已是抽抽搭搭的模样,鼻中囊然。)“我个子小得很,才不怕被砸。可母亲,母亲长得那么高,那瓦片牌匾若有半分掉落,母亲,母亲竟是要舍了我吗!”
(双目通红,又伸空拳轻捶在她衣袂处。)“母亲,睡奴不能没有你的,若您有万一,我断不可独活的。母亲没了睡奴,可以再生许多孩儿,孩儿没了您,却再生不出一个母亲了!”
“还有,还有那些狗奴才!”(我自然意识到,她身后早就没人了。再抬起头望见她手背上殷红的伤,心中更紧,拳也攥得结实起来。)“都弃母亲而去,我今日但凡要活下来,定让他们没有一个能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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