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晓梦(一)
武林两处禁地,一是武林人士止步,恐惧的恶人谷,二是江湖畏惧绣玉谷,移花宫,一个百花齐放,宛若世外仙境的地方
今日的移花宫,仍如以往一般,澹云 台新进宫的宫女在练剑,其他的守在移花宫各处,移花宫很少有笑声,除了鸟鸣,这里安静如画卷
携芳宫,玉榻上,单手支头闭目养神之人,眉心微蹙,随即面色苍白,冷汗自额角滑落,身体止不住的轻颤,一手捂住胃部,冷如霜玉的脸上多了几分绯色,唇角止不住颤抖,当她睁开双目时,整个宫殿中,满是笑声,张狂悲怆。
邀月从来都不畏惧任何事物,生来骄傲矜贵,与生俱来的淡漠。即使她从移花宫弟子成为宫主,即使江枫与那贱婢私逃移花宫,她仍然可以控制自己,冷静的自残。对,她很冷静的在自残,而如今竟然因为一个个破碎不全的画面让她失态至此。
“姐姐!”没人比她更了解邀月,没人比她更同邀月亲近,怜星,孤星伴月的移花宫二宫主,莲步轻移,裙摆如莲盛开,眨眼间已经来到邀月身前,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姐姐,略微不安的开了口“姐姐,你可有事?”眉间带着担忧扶住摇摇欲坠的人,她在恐慌,究竟何事让姐姐这般。
玉面含霜,红唇抿紧,手指紧紧的抓住衣襟,邀月抬手将臂上手臂挥开,终是忍不住吐了鲜血,血色殷红,刺伤人眼睛,“离开!”邀月低声呵斥,语气冰冷,言语间毫无半分感情。
“姐姐——”难道说是姐姐练功心切,走火入魔,可这分明不是,还是说又想起来了他?
“退下!别让我说第二遍。”擦干净嘴角鲜血,邀月声音愈加寒冷
“是”怜星微微垂头离去,眸光暗淡几分,如同星辰的眼眸,失了几分光彩,流云长袖,及地的裙摆,让这位绝色丽人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即使如此她却更忧心姐姐,她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暮色降临于此,远处云霞如同血染,邀月抵住额头阖眸,似是闭目养神,内心却如同沸水翻滚。她,移花宫宫主,无论因为一个负心人而死,还是为了武功尽失自尽,亦或是为了江枫而跳崖,于她而言,就是折辱,这比让她死于高手过招,更让她觉得耻辱十倍,百倍。
按住因气急攻心而抽搐的胃部,邀月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她不知这一梦是真是假,子不语怪力乱神,可也有庄生晓梦迷蝴蝶之说,她是做了蝴蝶,还是那本就是她邀月结局?
只有一人的携芳宫,静的落针可闻,与外隔绝,不知道她一人在玉榻上呆了多久,这个似乎只有外面星辰记得。
怜星端着晚饭走进来时,就看到姐姐一人坐在榻上,如同玉像一般,失了魂魄。
“姐姐,我让膳房做了你最爱吃的……”你多少吃点,未尽之言,她却不敢说出来,她怕自己再惹怒姐姐,本来应是宫女来做的事情,今日她亲力而为,就是怕她们惹怒姐姐,丢了性命。
怜星只觉得过了很久,久到她以为姐姐睡着了,久到她以为自己又会受到斥责,她听到一个声音,那是她近二十年再没听过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温情,“妹妹……”
妹妹,她多少年没开口的称呼,久到她自己都忘了,只记得她爱同她捣乱,只记得她爱同她作对
“姐姐……”怜星茫然无措的应着她的话, 那双灵活的眼波中,非但无了不可描述的智慧之光,还多了几分不安的稚气,姐姐,为什么?
桌上放置的饭菜已经被忘记,邀月看着呆住的怜星,手指动了动,却惊动了呆住的怜星,快速来到邀月身前,她终于开了口,语气中带着不解道:“为什么?”今日为何如此奇怪。
邀月看着距离自己很近的怜星,抬手把人抱在怀里,温热,柔软,不是冷冰冰毫无声息。怜星,活着的怜星,会与她作对,保护自己所爱的怜星,是了,那个梦,还有一个结局,一个她憎恶的结局。
怜星睁大了眼睛,任她如何聪慧都想不到,姐姐会抱她,那人死了三年,三年前她二十年来第一次抱她,她才知道姐姐原来也是柔软的,而如今她又一次抱她,不同那日的脆弱,凄凉,原来姐姐也是温暖的。
“姐姐”你怎么了?未尽的话语断在口中,即使满是疑惑,怜星却总也不敢光明正大的问邀月,那一次是她最勇敢的一次,对姐姐大吼,对姐姐发脾气。
邀月轻轻推开怜星,当怜星失落时,又整理了她的鬓发,这一切邀月神色仍是冰冷淡漠,却多了不一样的感情。
邀月走到桌前,端起粥,用勺子轻搅动几下,喝了一口,淡香馥郁却不腻口,让她彻底觉得此时是真。
怜星坐在桌子一侧,看着邀月吃饭,清澈的眸中映着邀月身影。
“无缺呢?”那个她看着长大,抚养十几年的孩子,本以为可以达成目的,可却毁在那个看似无赖的孽种身上。
“无缺适才还要见大姑姑,现在应该被兰溪哄着睡下了。”怜星眸中带着温柔,那个孩子,娇娇软软的孩子,稚气可爱,让人忍不住怜惜疼爱。
邀月瞥了怜星一眼,起身离去,怜星也赶忙追了上去
守着花无缺的兰溪,兰汀见了邀月怜星两位宫主施了一礼,被怜星宫主叫起后,才又守在门外。
邀月看着熟睡的人儿,眼中布满寒霜,坐在床上看着花无缺的睡颜,戴着银色甲戒的手,抬了起来,只要微微用力,这个孩子就会从世上消失,待他死后,她会杀了另一个孩子,再无人可令她痛苦,她也不必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