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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产后的芷常在没能再度获宠,在新庆元年终于晋为才人。大家好像都把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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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庆元年七月 香霞居
婕妤•时同荔
禁人通传,要敛着宽袖、尖着沉履,猫腰躬行到香霞外含姿的窗下。才偷往里望一眼,提裙顺裳的一朦眼间,扫见一只鸽子跳坐在脚边,吓得一歪身,噤声也不及:“嚯,好大一只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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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才人•陶自然
粉融香雪,天气正醺酣,手弄白绡扇祛暑,染着豆蔻的纤指拈梅子入口,余酸溢满口腔软齿,耳闻外面动静,斜斜倚在轩窗处,探脊察看,不禁噗嗤笑出声:“还有好大一只猫!你看着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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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妤•时同荔
荔唇先抿成故作嬉恼的平线,两指往旁边的一丛矮木间一摘,掷出几片细叶来,莺声高高吊着:“好哇,你笑我呢!”批面送叶罢,看也不看一眼,后有追虎似的要一溜奔到正殿去——此际,婕妤桃颊上明晃晃挂着的一颗笑涡、一对飞逸兴舞的眉、两弯欢笑盈盈的细眼,便再一次将菱荇这方小居惹得活乏、明快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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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才人•陶自然
纵任两道翠黛舒扬,唇际持弯,故作惊讶,不吝夸赞:“你好聪慧。”两丸乌珠视人影飞来,眉间锁固明秀,最后尽数消融在两汪眼波里,递去一方净帕,随做寻常的一问:“热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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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妤•时同荔
接帕来拭一点汗息,细细拨走额上才饱尝了炽风的碎发:“庆仪惯有木叶荫照,这在外头闹一会儿再进来,当真是怪热的。”又扭头向旁侍的一个丫鬟笑,尚愉悦着:“不要愣着了,多搁些冰出来置呀,还有先前本宫送来给你们陶主子的那方梨花木的冰鉴,怎么也不见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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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才人•陶自然
欣悦尚未消退,便听用冰一事,联想近日,唇弧塌落几分,勉强抿出个笑,却是恹恹的:“近来香霞居冰例少了许多,”执扇送去几缕清凉,眉神低敛,不自觉裹挟怨败,“冰鉴什的也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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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妤•陶自然
婕妤漫着艳脂的笑弧,在听到“冰例”一句时,便替夺成了孤惑的一线:“啊?”,旋即——只几霎寂滞的沉息之后,便闻郁愤的立掌与命声:“瑙灿,即刻走有司一躺,拎那分采的老奴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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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才人•陶自然
从窗棂而过的光为绒睫打下小小的翦影,琼鼻酸涩,眼尾一点红,话哽喉间,晃动的纨扇也慢了下来,素指攀袖,顺势合握其掌,眼波明转,旖旎在睫:“本就耐热,也不打紧,也就养以俭德啦。”晃开笑靥:“有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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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妤•时同荔
因两掌交握的炽温而回目,气惑道:“芷才人哪里学来的贤妃谏语,这样相辞?”也不听,仍要瑙灿向内侍省去一躺。谁知瑙灿反钉立在香霞了,略踌躇一番,终于含眉、很轻地:“娘娘,这样很跌香霞面子的…”因陶、时的往来交契,常侍的宫人丫鬟是与二位主子是格外相亲的。此际瑙灿细敏的忧虑,让婕妤捧心历受了,时氏便轮过一双含威凤目,艳艳的唇珠抿成一道线,不说话了。半晌才道:“不要紧,庆仪原就清凉些,我也不怕热,这就命人悄悄拨了冰,奉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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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才人•陶自然
慢挑翠黛,方才的忿忿皆消弭不见,展面撒痴:“仿书里的,像么?”目光辗转在她与宫人间,在桃面上歇目,兀自笑出声,眨瞬却又及飞絮般的喃喃:“大概也就只你这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