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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宫之囚同人番外篇之无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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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菩的《桐宫之囚》,出道就是巅峰神作。每年不看个三五遍,过年都不香。最近常常在公众号上胡说八道,一时兴起,借桐宫之背景,写几处同人番外,过把瘾了。
已获授权。

老大镇楼


IP属地:吉林1楼2022-06-03 15:55回复

    天苍苍而地远,海茫茫而生烟。
    上古之时,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
    这一重大事件不止在当时造成了极大的震动,绵延万里、兆载永劫,更对后世格局产生了不胜繁说的影响。
    因此,虽隔百代而其志不加稍泯,纵经万口而其景亦使人心怦。
    至西汉时,淮南王刘安(前179年~前122年)著《淮南子》,对此事仍有所录:共工和颛顼争当天帝,一怒之下,以头撞不周山。把擎天的柱子撞折,把系地的绳子扯断,天向西北方倾斜,所以日月星辰都向西北运行移动;地向东南方陷塌,所以水流尘土都向东南流泄沉淀。
    自绝地天通以后,人类的发展慢慢走向一条不再完全依靠神祇,而是更加依靠自身的发展道路,并逐步创制出来一套解释现世世界运行机制的原理,将之完善称为科学。按照科学理论的解释,天倾西北,是因为地球绕轴线由西向东自转且地轴有偏角,相对观察,则星象流向西北;地不满东南,是因为陆海格局并天体引力综合作用,则总体上西水归东海。
    但这套科学,用于解释现世,尚有诸多未通之处,于现世之外,则更显孱薄。故多有贤达,不求外物,反求诸己,跳出“科学”框架,向古求问,直至回溯到神话时代,亦未可终。
    然虽如此,所得仍只薄寡,寥寥可数。即不能尽释疑,又不足撼现有体系。故流传未广,止作开蒙。
    但,探索未曾止息。
    至当今时,拖更王阿菩(1981年~长命二百岁)著《桐宫之囚》、《寄灵》,对此事复有所录,又与前人不同。限于篇幅,不展其全貌,辑录部分,以飨众人。


    IP属地:吉林2楼2022-06-03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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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有不完之理。
      据传说,上古之时,天缺地陷。有一位大神以甚深法力,发绝大愿心,在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顽石三万六千五百块,补天之缺。事情到此,本来已了。哪知在另一个时空中,出了一位有大力量的人物。这人物虽有夺天地造化之功,但一生不顺。失意中乃造出一段虚无缥缈之辞,在这三万六千五百块补天石中偷了一块,营造自己的一片太虚幻境。对旁人却说:当初补天之石原有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这一块是多出来的。殊不知他这一大胆妄为,竟令这一时空的人魔妖兽均大受荼毒:苍天之缺口虽大致弥合,但石头少了一块,瑕疵自然难免。导致在现世的某地某处,千里方圆中,每百年一次,便有一次天火之劫。


      IP属地:吉林3楼2022-06-03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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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周共和元年再上溯一千五百年,神道式微而犹存,人道未足然正茂,此时的神州大地已经逐渐分为东、西对峙的政治格局。
        天下以太行山为界,东边是世界上极平的大块土地之一。在四五千年前,这里有着比今天更加丰富的雨水和湖泽,是一个绝好的大农场,再加上河流众多,四通八达,便于发展经济、扩大政治。但地形缺少险要,不利防守。
        西边是几脉大山和几条大河夹杂而成的一大片高地,山川间围拱着一块块的高原,在经济意义上比东部平原略逊,但陵谷丰美的水草加上易守难攻的地形,便于养成强悍的武力,取得军事上的优势。


        上古神州,经历上千年的演化,逐渐形成东西两大板块。西方经数百年磨合,由部落联盟进位为国家组织,建立夏朝。大夏王启挟新兴国家的强大军事力量东征,在甘(古地名)大胜东部强族有扈氏,征服了东方大大小小的部族,一举奠定了大夏作为天下共主的基础。
        大夏以方圆五百里为甸服(直接控制区域),甸服之外,有八大方伯羁縻着六百诸侯。(方伯的伯读霸,伯字是霸字的通假)。八大方伯分别是商(子姓)、邰(姬姓)、有莘、有穷、昆吾、涂山、朝鲜、蚕从。


        IP属地:吉林4楼2022-06-03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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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国南部有一个附属国,称作陶函之国。国中有一宝,称作陶函之海,具有莫可名说之大威能,故而国以宝立。
          我们这个故事,就从陶函国开始。


          IP属地:吉林5楼2022-06-03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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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函国所处地理位置,正是上古华夏时期的精华地带。既有平原载德,自成千里沃野,又有水脉垂恩,连年风调雨顺。兼之此时已是大夏治下,军事上早经平定,并无刀兵之患,且处四通之地,北靠商国可通朝鲜接远海入大荒,西向昆吾可入夏都连西土通全境,东有东夷之奇珍,南有蚕丛之贵宝。
            这样一个物产丰泽、社会稳定、交通便利的封地怎么会一直甘于自居为附属小国呢?
            原来这世界不会让一个人唱主角。(需求为王)。气运平衡之下,有利则有弊。陶函最大的弊端在于其国土南部有一处大荒原。
            各位看官可能不懂了,为什么陶函国极有发展潜质,居然还有一片大荒原呢?这要在五千年后的时代,早都被地产商开发出来盖房子了。
            其实,这是不明就里之前的因果倒置。
            不是因为陶函国发展不够才没开发大荒原,而正是因为大荒原的存在才导致了陶函国的发展受阻。原来,这百年一次的天火之劫正是应于此地。千里流火,遮天蔽日,波及之下,人兽妖魔皆避,故而寥无人烟,这才形成了方圆千里的大荒原。
            大荒原的南部并不像北部那样,有一条人兽分明的伽楼罗界线。所谓南北数百里,到底有多长,其实没有统一的说法,仅仅因为这三百里是妖魔鬼怪、蛇虫魍魉的聚居地。不过是越往南,人越多而妖越少罢了。既然走大荒原最多的陶函商队把那一线零零散散的百里桃树生长区域认定做大荒原的南端,别人也就渐渐接受了这个看法。即便按这个概念,真正人烟密集的地方,也远在这区桃树的五百里以外。
            但是,就在这极其荒凉的五百里旷野的中心,伫立着一座畸形繁荣的城池,一座被欲望掩盖了的城池——无忧城。


            IP属地:吉林6楼2022-06-03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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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无忧城上溯渊薮,已无据实方志可考。
              耄耋相传:尧帝在位时,天下水患,漫淹神州。鲧(gǔn)治水无方,舜帝上位后将其押上羽山,以九天之雷殛杀。又命鲧之子禹治水。禹伤先人功不成而受诛,劳身焦思,居外十三年,过家门不敢入。改湮法为导法,开九州,通九道,陂九泽,度九山,导九河入海,终于大功告成。
              大禹成功治水,伯夷的辅佐功不可没。每治一处,伯夷必预先谋画,左准绳,右规矩,载四时,测山之高、度海之深,丈水泽之广、量丘壑之积,而后章程始出,治水方顺。
              伯夷这一程序,逐渐演进为后世方志之先驱。当其时,无忧城所在乃汪洋之地,并无烟火。
              大禹携赫赫治水之功,黎民称颂、众望所归,被推举为接替舜的新帝。至此、水脉服顺而归东海,地灵复旺而陆荣生。
              禹厘定九州、巡视天下,至苗山时病逝。死于斯地,葬于斯地,将苗山改为会稽之山(即当今绍兴会稽山)



              IP属地:吉林7楼2022-06-03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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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死后,帝位原定禅让于伯夷。但禹之子启不服,杀伯夷,将松散平等的部落联盟改为统一的行政组织,加强中央集权,布号为夏,建立新朝,这是中华文明史上家天下的肇端。
                东部强族有扈氏不服篡弑,意图维护禅让制度。大夏王启挟新兴国家的强大军事力量东征,战于甘,启大胜。后传檄而定,征服了东方大大小小的部族,一举奠定了大夏作为天下共主的基础。
                甘是有扈氏世代聚居之地,惨遭灭国之败,十者战死有七,仅有老幼弱残一部东迁寻生。东方诸族虽有心怜其景况,但震于大夏之威而不敢力有所行。有扈氏残族陆行无车,水行无舟,山行无撬(qiào),一路艰难苦顿、曲折蜿蜒、折损又半。行至商丘一带,听闻大夏王驰封九州,立商为八大方伯之一。幸而这一代商王怀仁行恩,愿救有扈氏于喘息之间。故此,暗将其安顿于商之南,合族更名换氏,以仅存宝物陶函之海为名,称陶函族。
                陶函族元气根伤,虽休养生息,也复兴无望,仅得存活而已。弱儿辈成人之后却难忘血仇,欲图反之。族中执事之人知其不可为,又恐累及商族,苦劝以大势,终究未成。不得以,动用族长之威施硬弹压。
                这一代小儿辈中,有一人,诨名唤作木头,面削如崚峰之刃、目凝似深邃之渊,冲天发、虬髯须,身长丈三,形体俊拔,手长过膝,两臂雄壮。(根据《中国历代度量衡简表》,商代以前一尺约等当今的400px,丈三约为5200px)
                木头左临族长之威,右逢执事之劝,坦然无惧,又凝思不语,目有愤然之色,而面含凄然之状。
                稍几,心念既定,眉舒目展,神色端宁,徐徐言道:“族长、执事,目下局势艰难,我辈何曾不知?商王悯我族众,施恩于危难之间,岂有不图报反生祸端之理?然,血仇在身,如重山之威压肺腑,虽得苟活,但难以喘息。男儿志屈,何堪此辱!我此刻即便不图报仇、但又难以顺服。所以斗胆,请求族长放我去吧。以孑然之身,行丈夫之事。心怀宗祖,但好男儿行止,不仰赖有扈氏之名。”
                这一代族长何尝不是国仇家恨于一身?听木头提及有扈氏三字,那是深植于血脉中的骄傲,他想起当年热血,何曾不想反?虽明知不会成功,于激愤之时,亦想虽千万人吾往矣,舍身成仁,痛快地死了,也强于煎熬的活着。但此时此刻,他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却不能不在意全族的性命,更不能不在意商族的安危。族长二字,岂是领导这么简单?即不是,也不应该简单等同于发号施令的权利、谋取私利的手段,而是沉甸甸的责任和使命。既然委受于合族的信托,就当消减个人之情绪,只以全族大局为要。
                族长看着木头,心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跟我年轻的时候多么地像!一腔勇烈,又心怀家国。但他还不懂得什么是深远,不懂得什么是隐忍,不懂得什么是运势,也不懂得什么是命数。孩子啊,不是不能反,但以今时今日力量之对比,即使反了,也是劳而无功,更只白白填上族人性命罢了。即无力影响于大局,又失了根本,仅图一时快意,又有什么必要呢?
                族长暗暗裁度木头,见他身高体长,英气勃发,暗赞是块好坯子,只是尚缺锻造,将来绝非池中之物。
                此刻场面竟是难得的沉默。族长默然不语,心下思量;木头言出不悔,静待回音;执事暗暗摇头,觅言欲劝;众人凝耳明目,看族长如何决断。
                族长本想再出言以理服之,话至口边,却突然灵犀一动,想到:甘之战已经过去三十年,启王已死,启之子太康继位,但太康纵情享乐,论政务则毫无建树,论腐败却更胜前朝。大羿实际把持朝政二十余年,谋反之象人神尽知。此事或许是一个契机。可叹我族积伤太重,纵有契机,亦难把握。不过,儿孙辈有志者,何不任其刀马纵横,血里火里滚过一回,方可成材。我安守本处,耕于沃土,为将来伏下一片希望的种子。想至此处,便已打定了主意。待要说一些鼓励的话,却觉似有不妥。因此,只道:“好吧!”
                众人纷纷侧目,执事更显惊诧,唯独木头,泰然自若中含三分感激。深施一礼,转身即走。另有几位年轻人,义愤之下,追随而去。
                族长见此情景,心中触动,说道:“且慢!”
                木头回身复拜,看有何嘱咐。
                只听族长说:“神州烈烈、各争雄长。有扈氏好男儿,纵为国仇,行事亦不应偏私,当以天地至道为要。若能如此,我许你以族为姓,涉入江湖,可以于公秀木为名”
                众人羡然:他有名字了,他有名字了。执事讶然:族长放他走也就算了,怎么反说出这样的话来?陶函族众虽沦为边族,但根基深远、又在崇文尚礼的商族熏陶之下,虽在日常,礼节不失,更何况今日如此场合,族长当众做出的决定,执事们也不好辩驳,因此默口。
                木头震然,万不料族长会如此为之。细想之下,已了然族长之意。又深深一拜。
                这一拜,已不只为作别,更是承接了族长的殷切期待。
                族长见其如此,亦知木头,......亦知于公秀木,已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只是点点头,不再多言,也无需多言。
                于公秀木更无犹疑,起身而去。
                风来,云来,呈出一幅变幻莫测的星空。
                未完待续......


                IP属地:吉林8楼2022-06-03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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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节
                  于公秀木离开陶函之地,南行已有三日。
                  这一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阵无名巨响。
                  若论声势,仿佛崩响就在耳边;若论景象,目力所及又并无状况。就在几人纳罕之际,忽感大地似乎在震颤。于公秀木第一反应是地震,但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地震的威势比这种震颤要更猛烈,但却并没有这么厚重。到底是什么?
                  又一阵崩响传来,秀木知道了,是在天上。
                  举目望去,众人惊立当场。只见远方天空某处,竟像镜面一样裂开纹来。是天崩了。
                  但,天怎么会崩?
                  由于太过震撼,此刻景象已超出众人的理解极限,惊的不知行动和思考。只是呆若木鸡一样,眼睁睁看着某块裂了纹的天空忽然崩碎。崩碎以后,展露出一种无边无际的暗。
                  是的,是暗,不是黑。
                  黑是一种光照颜色,是一种反射光。但此刻是暗,不是反射,是吸纳、是吞噬,是倾尽世间之物亦不能填满的空洞。
                  于公秀木的脑海里堪堪闪过归墟的传说,景况又变,就在须臾之间,暗又忽转为亮。极亮,无法形容之亮,即便羲和在此,恐怕也难分轩轾。(羲和是上古神话中的太阳女神)。秀木痴痴的想,如果射下九日的大羿今日在此,不知是否仍旧敢于射出那一箭?
                  景况再变,亮又转为红。不是鲜红、不是艳红,而是厚重的红。
                  红是一种颜色,怎么能用厚重来形容?但秀木此刻的感受,不知作何描述,只有厚重二字能略尽其意。
                  从传来崩响、天空裂纹、开始崩碎、暗又转亮、亮又转红,说来话长,其实不过三五弹指的功夫。
                  就在众人将要回过神来的时候,一种更加震撼的景象再次将众人惊立当场,硕大无朋的陨石流从天崩缺口处,汹涌而出,射向大地,在空中剧烈摩擦,竟然燃烧起来。
                  石头竟能燃烧???
                  石头竟能燃烧!!!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燃烧的陨石射流携风火之能,散布冲向方圆千里的大地。天威灭世之下,洗灭了人类的自大与意淫。什么功业、名利、是非、恩怨、情仇,此时此刻,相形见绌,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但秀木来不及过多感叹,就看见妖怪横行、野兽流窜,肝胆俱裂,如洪水般四向奔命。
                  也有猛兽从于公秀木几人身边擦身而过,但并无停留,只是一味不要命地继续北逃,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趋利避害的兽性本能而已。秀木见此,担心族内抵挡不了如此多的野兽,就想回转去救母族。但转念想起陶函之海,这是洞天派曾经流入俗世的一个器物,具有强大空间异能,当可化解此劫。何况,人力终究有限,即使再强,如何对抗天威?于是不再挂怀,专心自保。
                  天崩缺口射出来的陨石个体越来越大,流速越来越密集,似乎要用这些石头再造山川河岳一般。天火持续到将近三个时辰的时候,陨石已经大到每次只有两三块能同时通过天之缺口。突然之间,两块更大的陨石互相角力,竟然卡主,把天之缺口大致堵住了。后面的陨石冲不下来,高温挤压之下,竟然液化,沿着缝隙流淌,遇冷凝结,慢慢弥合了剩余的缺口。
                  秀木没想到天火竟以这样的方式开始,又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劫后存生,庆幸之馀,无不感叹造化的神奇。回身自省,又觉什么部落合纵连横、国族生争死斗,等一概情绪皆淡弱下去。
                  然而,秀木等人却并不是灰心于复仇,也不是后悔于离家,而只是经此天地之威,能以更加超然的态度去审视一切。
                  “跳出狭隘的自我,方能认识真我。脱去色身,才见正身。”秀木此时只是简单一叹,另一同伴,叫做阿弗的,却觉大有道理。
                  上古学术何其灿烂,到黄帝统一神州时,各家学术经互相融合已集其大成。而后又根据生命观的不同分支衍化出四大宗派。但阿弗却在秀木一叹中品匝出与当今学术体系完全不同的道理来,似乎将要开悟,又未完全开悟,心里思绪万千,只是口内无法名说。于是离开,一生苦行神州,遍访各地,以期解惑。后来阿弗辞世,但在苦行和交流中,思想越传越广,影响越来越大,信众越来越多,最终于神州西南某沿海次大陆上,信众建立那烂陀城,讲经布道。即为当今著名的那烂陀寺。这是另外一篇故事,略略提及,不作细表。
                  却说回于公秀木这边,天之缺口虽自我修复,但天劫的影响却仍然正盛。一是陨石流火给大地带来一场巨大的火灾还未平息,二是野兽惊窜,此刻正处妖乱之间。
                  秀木等人无法、又等了三日,待一切堪堪平复后,才起身继续南行。目之所及,尽皆疮痍,焦尸腐臭,草木化灰,丘坡移位,河泽改道,地无一射之平,水无半分之清。
                  初见此象,秀木等人不免怜世,然而一日复一日,一程复一程,日日如此,程程如是,行到后来已经无感。初时以为造化不仁,后来悟到,无所谓仁与不仁,不偏爱,不针对,造化之于苍生万物,无非一视同仁。
                  直到这一日,这一程,秀木眼前一亮。前面几里,竟然草木繁盛,空气清新?
                  刚开始以为眼花,见到的是海市蜃楼。直到踏足而入,馨草柔软,撩水洗面,甘凛清甜,才知道这里不是幻象。
                  绕行一周,四外依然焦火未熄,余烟缭绕。只有此处生命旺盛,清爽如怡。
                  难道,这里竟然未受天火波及?
                  那岂不是天劫流火中的一处生命胜地?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唯余一线生机。
                  对于这荒原来说,生机,就在此地!
                  未完待续......


                  IP属地:吉林9楼2022-06-06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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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节
                    众人见此生机之地,无不欣然。终于可以过几天舒坦日子了。
                    但于公秀木却常常怅然。他想:我当日曾说,以孑然之身,行丈夫之事。族长也教导我说:纵为国仇,行事亦不应偏私,当以天地至道为要。我想要报仇,但真个动手之际,那具体的对象却模糊起来。总不能闯到夏都去见人就杀吧?难道去杀夏王吗?先不说我现在能否办到,当年灭我族者,是启王。太康作为启之子,虽然脱不开罪,但杀他一个人又有何用?若是不针对个人,那要灭了夏朝才算复仇吗?大夏治下,百姓良多,真个杀将起来,又凭白出来多少无辜冤魂?
                    秀木经历天劫一事,性格反而中正平和起来。这时候再重新考虑复仇的问题,不免犹豫不定。因为他近来感悟出的道理,与原本的理念互相对立,但却各有其理,更麻烦的是,哪个道理又都无法完全压服另一想法。故而常常闷声,面上看起来虽然还算平静,但脑海里却常常陷入先肯定、又否定、再肯定、复否定的冲突中。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起先也不甚在意,后来见到秀木经常处于这种状态,便开始有些担心起来,于是相问。
                    这些人既能追随秀木离家离族而出,也是值得相与之辈。秀木见问,也不隐瞒,据实以告。
                    众人闻之,这边厢觉得秀木所虑有理,那边厢觉得难以放下国仇,整日思索无果,于是一个个也像秀木一样,怅然起来。
                    一堆大男人在一起,整天臭着脸相对,实在不像话不说,而且也很尴尬。
                    “这样下去,会影响士气的”,秀木想。
                    于是收拾心情,对众人道:“有些事就是一百年也想不清楚,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眼下先做点什么。”
                    “做什么呢?”
                    “就在这里营造一个据点吧。这荒原并无人烟,有了这个据点,向北有陶函呼应,向南可通蚕丛,向东可去蛮夷,向西.......”
                    “向西是哪里?”
                    “挨着葛国,过了昆吾。就是,夏都!”
                    众人眼神一亮,几乎不假思索,爽声道“好!!”
                    第八节
                    老头讲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有莘不破此刻正坐在大荒原边界上的一处野店,听一个老头讲无忧城的故事,正听得兴起,忽然这老头闭口不讲,便有些急切。店主在侧,说道:“公子,这老人家虽过耄耋之年,身子骨却一直硬朗。也不喜定居,乃是一位吟游诗人,华夏万里之地,只怕他没去过的地方,也不多了。此刻歇息,想来应是口渴。”
                    有莘不破会意,掏出几个布币,给老头打了一壶酒。吟游诗人喝了两口,润润喉,继续道:“于公秀木等人就这样筑起据点来。起初毫无规模,别说城了,连寨都算不上,说是房子恐怕都言过其实,只不过是勉强遮风挡雨的一个宿头罢了。”
                    有莘不破哼了一声:“只这点人力,能盖起房子来,就很难得。只不过我听人说,无忧城虽在荒原,比不得孟涂、阳城、亳都这样的地方,但也是一座人口繁盛、物流不息的去处,后来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老头看了有莘不破一眼,回道:“公子年轻,不知古也不奇。于公秀木那一代,只算是无忧城的奠基人,那时也不叫无忧城,没有名字的。人口繁多起来,是从大约十年之后逐步开始的。”
                    “后来,大羿终于造反,杀了太康。太康的弟弟仲康率军勤王,但双方势均力敌,谁也不能打败谁,划地分治,造成了事实上的分裂。再后来,大羿原来的手下猛将,寒浞(zhuó)有样学样,同样造反杀了大羿。仲康死后,又把权力传给了自己的儿子---相。寒浞造反成功以后,又攻打并战胜了相。”
                    “相的遗腹子,少康,被族人护着退居一隅,依附于旁支斟寻氏,当时仅能保留象征国家权力的龙纹九鼎。陷入了有家而无国,有道统而无天下的绝望之境。”
                    “可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否极而泰来。少康长大后,在阿糜的辅佐下,推翻寒浞,统一神州。重新恢复了夏人的统治,这便是少康中兴。”
                    “几十年间,多少政乱,多少战争?百姓流离失所者不可计数,于公秀木刚开始只是想为自己建立一个据点,后来见到百姓亡苦,回想起来自己幼时一路逃亡的惨痛记忆,实在不忍心再见此景。逐渐的,仁爱消泯了仇恨。这处用作进攻的跳板之地,也慢慢的变为了收纳流浪人之城。于公秀木自己既淡去了复仇的执着,便也希望到达此地者,能重拾对生活的信心,于是定名----无忧城”
                    有莘不破本来兴致盎然,后来听到统治阶层的纷纷扰扰,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想起自己的身世来,便有些索然无味,及至老头讲完,早就没了心情。不由得打了一个哈欠。
                    店主道:公子,天色将晚,您也乏了。不如今晚就在小店住下吧。看您的来路,是想去无忧城?这大荒原多有鬼怪出没,乱人心智。不如暂且忍耐几天,等陶函商队路过时,结伴同行,才更稳妥。”
                    听闻此言,有莘不破放声大笑,道:“你这样一间小小的黑店,也想谋我的命?”
                    店主局促起来,解释道:“公子何出此言?我可是一片好心。”
                    有莘不破道:“什么好心?这老头没说两句半就露了馅,要不是小爷想听故事,早不跟你们在这磨牙了。”
                    店主道:“公子不可冤枉好意,实在是错怪小人了。”
                    有莘不破晒道:“难为这老头讲的如此细致,可是有些心里私想而未说出来半句的话,他如何得知?再者,你知道华夏竟有多大?神州万里,几辈子恐怕也走不完,他哪里就都去过了?第三,我虽年轻,但并非全不知古,家里史书也是有几本的,容得他来胡诌?”
                    店主和老头见被识破,也不再隐藏,去了幻形,竟然变成两具骷髅,阴风一起,作势就要合身扑来。
                    有莘不破哈哈大笑“原形毕露了嘛!”。眼中精光大盛,立定迎敌。但骷髅见了他这气势,缺倏地消失了。一阵雾起雾散,什么骷髅、什么小店、什么吟游诗人,全都不见了。
                    “切,胆小鬼,原来是几只只懂暗算的魑魅魍魉。”有莘不破打开行囊,又试了试酒肉,笑道:“还好这酒肉倒是真货,只是不知道刚才的故事,有几分真几分假?”
                    于是不再理会,向着大荒原的中心,一步踏入茫茫不可知的未来......
                    未完待续


                    IP属地:吉林13楼2022-06-17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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