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鲁泽站在蔚蓝色如宝石的月亮湖,黑色如夜的长发纠缠绵绕,一如他与兄长鲁卡千年来难解的羁绊。
小时的自己最喜欢的人就是哥哥。
总是不分时间场合地缠着他,一刻也不想离开他身旁。
谁又知道命运之神是如何弹奏终章。
正如纯白的雪花落在掌心,你才知道雪花也是有不同形状的。
也想着要站在哥哥身旁,所以向往得到那位大人的青睐,可是在自己得到一切时,哥哥却为了一个人类女人背叛了恶魔一族。
我的信仰刹那四分五裂。
抬眼看向那个女人的转世,说不恨,连自己也无法信服。
鲁泽有些困惑,不仅没有立马杀了他,还把他带到除了自己和哥哥谁也找不到的月亮湖泊。
微微蹙了下眉,脱下外套盖在夕月单薄的身子。
鲁泽直接坐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在人类里,算是一张漂亮的脸,可是在美人如云的魔地,这只是很平常的美貌。
究竟是什么让兄长为了他放弃魔界的一切?
夕月感觉到风带着湖水的水草腥味,没有一丝黑暗的气息。
浓密的睫毛轻轻抖了抖,如脆弱的蝴蝶舒展纤细的翅膀。
鲁泽看着那双琥珀的眼睛,忽然把一切都想通了,那种纯洁澄澈,对于每个身处黑暗的人,都是极大的蛊惑。
越接近深渊的黑暗,就越渴求光明的施舍。
哥哥是被这双眼睛蛊惑了吧。
自己第一次见到这双眼睛,那纯净中透出的纯粹欢愉,让自己一瞬间忘了杀了他才是自己的任务。
这样通彻的眼神在魔地根本看不见。脆弱,却给人以生命的光明。
他的温暖是属于所有人的,如同阳光是这个世上最公平的物体,无论善恶、贫富,他都平等地施与温暖和希望。。
看着眼前和鲁卡有着同样面孔的鲁泽,夕月没有感到恐惧,而是一瞬间被温柔的哀伤掩盖。
这个人,身上透着哀伤,难以抑制的无边的哀伤。
夕月的心被哀伤柔化。
「你的眼神,好哀伤呢……」轻柔的语气很轻很轻,很淡很淡,软软地在美丽的夜幕中消融于凉凉的夜风。
鲁泽抓住夕月伸过来的手,却没有用力,任由那双温暖的小手抚上自己的脸。
余温还在肌肤上残留,那份温柔却不属于自己。
白色萱草飘过湖泊,沉默地停留在那刻不被挽留的宁静。
「我喜欢哥哥。」鲁泽看着夕月的眼睛,那里面很清净,没有因为自己任性的挑明而漾起丝丝波纹。
只是倒影出不该属于自已的自己。
「可是哥哥只喜欢你。」一言不发地吻住夕月,鲁泽故意重重啃咬,到最后却慢慢温柔地舔舐,夕月没有推开他,眉间弥漫雾气。
银色的月光照在相依的两人身上,地上的影子却莫名地不靠近。
银色的月光,是鲁卡看着夕月时眼眸的温度,很安心。
以前哥哥总是会带我来这个地方,他说,这是给鲁泽的世上独一无二的礼物,这个地方只属于鲁泽一个人。
是哥哥给我的,他却将自己排除在外,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我在一起,那些温柔只是他剩余的残温,从来与我对他不一样。
好不容易将哥哥引开,自己却犹豫着,只是因为不想伤害。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下次,我会撕碎你的灵魂……」让哥哥再也找不到你。
即使在走遍开满血色蔷薇的轮回之道,也找不到。
夕月眼前出现破碎的光点,睁开的眼睛缓缓闭上,往后倒在了草地上。
鲁泽捡起掉落一旁的外套将夕月裹住,无奈苦涩的笑显露嘴角,那张总是没有多少表情的脸如玻璃般长满裂痕。
其实,我现在不喜欢哥哥了。
可是至少因为这个借口,你不会推开我。
如果此时有人看见,你会发现那不过是一个害怕伤害的孩子伪装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