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一瞬间天空被乌云掩盖。
鲁卡眼神如刃,黑发如绸,如高山雪梨花般尖锐冰寒。
紫色的眸子似乎没有受到逼问的胁迫,淡淡开口。
「从以前开始你就拥有一切。」就连我,也是其中微渺的一部分。
「我,只要片刻的光明。」在享受一次光明的温暖,然后死心闭上双眼,彻底踏进冰冷黑暗的殿堂。
「这一次,我不会伤害。」日后绝不留情。
一字一句,是最后的祈愿麽?
不是,只是已下定决心抛弃一切的誓言。
这份誓言让人心疼,却只能笑着看他对曾经重要的哥哥许下。
曾经重要。
伤痕终有一日会消去,抹去的感情也随天边细如丝线的流云渐渐遗忘。
曾经一直那么坚信喜欢的人是哥哥。
却在看到那个人才知道,喜欢他,只是因为他身上有那个人的味道。
那么温暖,那么明亮。
带着阳光干燥清新的味道,仿佛划破黑色乌云的透亮阳光。
「呐,哥哥,你爱那个人对吧?」
恍如许多年前,紫色眼睛的孩子对着银色眼眸的哥哥,大声说着喜欢。
「我不知道,我直到现在也不理解人类,我不知道什么是爱。」
鲁卡眼神迷茫,手指轻轻拂过胸前的十字架。
「我只是清晰地记得,他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只要他呼唤我的名字,说他需要我,我也是他重要的人,那些对我来说,就是这世上的一切。」
「他的痛苦,他的眼泪,他的喜悦,他的微笑,我都想拥有。」
「我绝不会背叛他的。」
眼前的人,述说着对另一个人的痴迷。
鲁泽很奇怪,以为自己会气愤,会冷笑,却是什么也没有,只是同往常一样的淡淡对待,甚至是羡慕吧。
如此坦然说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
明明对鲁卡可以不止一遍地说着喜欢的。
对那个人,却从来没有勇气。
憎恶,只是想要他的记忆里偶尔有自己的存在。
哪怕是糟糕的,厌恶的存在也可以,只要他记得有个叫鲁泽的。不是恶魔,不是人类,也不是其他什么。
只是鲁泽。
「哥哥,我喜欢你。」
这是最后一次对你说喜欢了。
没有资格站在他身边,没有资格说喜欢,没有资格守护,没有资格……
当爱决定成为往事,就没有了回头的可能。
「你在透过我看着什么人吧?还是这样说好了,你的喜欢从来不是对着我,你已经是将军级别的恶魔了,还是和以前一样胆小啊。」除了夕月,鲁卡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不管你对着我说多少遍喜欢,他都不会知道。」
「我们如此相似,总是喜欢上同样的东西呢。」
「那个人,是夕月对吧。」
掩藏多年的秘密被人轻易揭露,当事人却只是一副云淡风轻。
「我说是又怎么样呢?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鲁泽冷淡地打断鲁卡,如紫罗兰般浓郁的眼眸透露出被雨水打湿的寒意。
「的确是与我无关。不过——」鲁卡伸手把脖子上的十字架取下扔过去。
鲁泽皱着眉抓住细细的链子,没有想过会如此简单,眼里的怀疑直直射向对面的人。
「只是借给你,要还的。况且我知道,你不会伤害他,至少现在是这样。」
被感情羁绊,在黑暗里是无法存活的。
这个道理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你既已选择黑暗走下去,你的羁绊由我来帮你斩断。
埋葬了所有感情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可是至少你可以活下去。
最后了啊。
我亲爱的弟弟。
与光明的告别,还是应该美好啊。
如果是最后的温暖,享受过了,就彻底忘却吧。
面容相似,爱上同样的人。
命运之神的恶作剧,顷刻将一切改得面目全非。
那对兄弟啊。
一个选择与光明并肩,一个选择与光明对立。
黑暗与光明之间,所有人都是信仰忠诚的囚徒,命运的轨迹延伸向各自不同的终曲,相依的兄弟终于相背,留给彼此的只有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有什么在时光荏苒中坍塌,原来早已回不去。
就这样吧。
下一次,我绝对会杀了你。
两个人在心中默默许下誓言,为了同样的想要守护的人,生死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