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英雄”似乎令青年想起了什么，“方巨虾怎样了？”
      “唐宝牛？”老人没听清楚
      “不是，方巨虾，方歌吟”
      “方歌吟被暗算后，仗着血河派的绝顶轻功保住了性命，但未想到方应看的兵器带毒，落下崖后神志不清，幸好内力深厚，不致丧命。此时正遇上疯疯癫癫的关七”
      “关七！那可有好戏了！”
      “２人互不认识，但一见面就直觉到对方是生平仅见的绝世高手，因此全力出手。”老人的声音忽然停顿了。
      “后来怎样了？！”青年嚷道
      “别着急，听我慢慢道来”老人不慌不忙“不过说的口干，能否先来个雪糕？”

     青年证明了自己的信用，然后迫不及待的要求老人说下去。
      于是老人一边嚼着雪糕一边缓缓说道“起初平分秋色，两人各自施展绝学，各擅胜场，难分高下，只可怜了周遭的草草木木，过路虫豸......这雪糕的味道不错，话说我好久没吃雪糕了”
      “您老赶紧继续啊”
      “莫急。说话快会噎着的”
      “卖糕的！”
      “论内力，方歌吟稍胜一筹，但关七举手投足都发出无形剑气，颇难应付，方歌吟近不得身，只好以长空神指、龙象般若神功、血河神掌对抗。2人每发一招，都如同天雷震响，惊涛裂岸，山石崖壁皆被内力所致摧毁。久战之下，2人神智为对方真气所激逐渐恢复。方歌吟使出天下四大绝招，关七更使出了朝天一棍和腾腾腾。”
      “朝天一棍？那不是米苍穹的绝招？哦，我明白了，是关七学来的。可是腾腾腾？他没有孙青霞的武器怎能发出来？”
      “关七的武功已经真正到了拈叶飞花的地步了，周围的一草一木在他驾驭之下都化作致命武器。”
      “噢，”青年一脸惶惑，“难怪有人说他是赛亚人”


    “关七是哪里人？这不重要。”老人喃喃说道“方歌吟使出了天下四大绝招却依旧占不了上风，两人还是旗鼓相当。最后无奈之下，他用了杀伤力最大的本已列为禁招的绝招。”
      “惊天一剑！”青年嚷道。
      “正是惊天一剑”老人眼中放出光芒，仿佛看到一道闪电从天而降。
      “方歌吟到底还是赢了关七”青年笑道
      “何以见得？”
      “那可是惊天一剑啊！即使关七头发绿了也未必接得下来”
      “但他确实接下来了”
      “怎么可能？”
      “他用了海天一线。在与方歌吟的战斗中关七学会了四大绝招。海天一线是天下最佳守招，虽然关七用得并不娴熟，但方歌吟原本就有伤，功力受损，加上不想致敌于死，出招未尽全力，因此关七接下来了。”
      “这情景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对了，是在血河车结尾那段，峨眉山上方歌吟接住了方振眉的惊天一剑”
      “可能温大虾自己也记不清写过雷同的情节了吧”老人回味着雪糕的味道，脸上带着微笑说道。


      “也可能是一种纪念方式？”青年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像韦青青青的名字那样？”老人不以为然地说道
      “说起韦青青青......自在门除了王小石不是还有沈虎禅吗？他和万人敌的争斗后来怎样了？”
      “沈虎禅武功当然高，但比起西域双仙的关门弟子万人敌来仍然差距不小。”
      “西域双仙？是金沉鹰的师傅吗？”
      “正是。金沉鹰的武功已然不弱，万人敌金恶恶的武功却更高，甚至已不在其师之下”
      “金恶恶？这名字很特别，有什么典故？”
      “有，当年他被一位叫金喜善的女子抛弃，故而改名”
      “原来如此。”
      “光是万人敌及其手下已经难以应付，加上多指头陀和叶神油就更难对付了。”
      “多指头陀和叶神油不是蔡京的党羽？怎么跑来帮万人敌？”
      “蔡京早就不安于现状，意图篡位，暗中勾结金人，控制朝野势力。万人敌正是金人安排在大宋境内的奸细之一。蔡京与万人敌一明一暗，危害江山社稷和武林同道。若非王小石、沈虎禅等狭义之士与之抗衡，将其诛灭，恐怕大宋江山早已不保。”
      “可沈虎禅如何对抗这么多武功高强的敌人？”
      “别忘了铁剑将军楚衣辞和燕赵，而且游侠纳兰也参与了那一战。”
      “游侠纳兰？！我想起来了，他的剑名为阿难剑，而沈虎禅的刀名为阿难刀，莫非有什么关联？”
      “关联未必有，但后来那一战被称作‘沈刀游剑，阿难合璧’之战。”
     “这么难听的名字——看来老温叔叔真的在混‘豆子’了。”青年暗自想道。


     “万人敌的罩门原来是脚踵。怎么好象有些似曾相识？...可是多指头陀和叶神油真是蔡京派来暗杀万人敌的吗？他们又怎么会知道万人敌的罩门？”
      “旁人不知，他的师傅怎么不知万人敌的罩门？”
      “万人敌的师傅？难道...？”
      “正是如此。万人敌本是其师傅西域双仙派遣在大宋的奸细，负责收集军力情报、粮饷物资、朝中秘事，更兼负挑拨朝野势力，促使大宋内部势力火拼，好让金人有机可趁，入侵中原。同时奸臣蔡京早已与金人勾结，里应外合企图谋反。因此万人敌与蔡京本是一条船上的贼人。但万人敌却藏有私心，暗中与京师有桥集团勾结，竞想脱离金人而趁金国入侵大宋之时机从中渔利，掌握大权，与方应看等联手统治天下。当然方应看也非善类，只不过是借助万人敌的势力制约蔡京与金人。不料，蔡京老奸巨滑，早已在方应看身边安排内奸，虽然未曾真正抓住方应看的把柄，却知悉了万人敌叛乱之心。如此一来，蔡京自然容不得万人敌多活一刻，正逢楚衣辞与沈虎禅对万人敌发难，便假装派多指头陀和叶神油相助，实则是令他们诛杀万人敌。”


     “万人敌可是西域双仙的徒弟，西域双仙怎会将他的弱点告诉蔡京？”
     “西域双仙虽然疼爱弟子，但牺牲其性命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蔡京与金国太子相互勾结，势力庞大。要知道金人之所以能以数十万人口和区区弹丸之地对抗甚至欺负人口和幅员远胜自己的大宋，除了生性勇猛，矫勇善战之外，其民族凝聚力强，团结一致，也是使其国力不衰的重要因素。相比汉人，金人虽不谙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也不懂孔孟之道九章算术，但其民族气节却丝毫不逊于自视甚高的汉人。更因其地域狭小人口稀少资源匮乏，反倒使他们同心协力一致抗敌。而汉人之间却往往相互轻贱，自古以来喜好窝里斗狠，历朝历代都不乏为争权夺势尔虞我诈乃至自相残杀的丑陋范例。即使如此，汉人也容不得内奸、叛贼，凡有卖国求荣者，必遭万人唾骂，人人得而诛之。金人则更是对叛逆之人深恶痛绝，绝不宽恕。非但叛逆者要受酷刑折磨至死，其亲近之人也必遭严惩。因此蔡京将万人敌意图叛乱之事传书金人之后，金太子震怒，但时机尚未成熟，不能轻易入大宋境内招致怀疑，于是命蔡京将其诛杀。若不是念在西域双仙对金国仍有利用价值且战功显赫，也难免治他们以管教不严之罪。因此，西域双仙哪敢庇护爱徒。”
     “这么说来万人敌可谓自作孽不可活了。”
     “万人敌的护体神功已被破，听见多指头陀和叶神油的一番话，更立即明白自己的计划泄露，恐怕师傅也已出卖自己。而今神功被废，靠山变成死敌，自己的亲信高手也只剩李商一，而想取他性命之人却都是顶级高手，可谓四面楚歌，山穷水尽。但万人敌能纵横朝野建立庞大势力，同时深藏不露幕后操纵，也确实是有过人之处，如此绝境之下他反倒冷静下来。只听他咬牙念道‘既然蔡相爷与方小侯爷要对付于我，想必是下官处事不当，有所得罪，但下官毕竟身为一方朝廷命官，这条性命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取走的’。”
     “他明知蔡京不会放过自己，说这番话又有何用？”青年道，同时暗想：我什么时候开始用起文言文来了？温书果真令人“受益非凡”。


     “我早该想到了，这就是温大虾一贯风格”青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是不是温大虾风格倒是难说。武林本就风云莫测，人心更是莫测高深，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世间真实的尔虞我诈恐怕还比温大虾笔下所写的更甚。”老人淡淡说道“何况楚衣辞虽然想除掉万人敌，并不代表他是好人。他与万人敌本就是朝廷各方势力的延伸，他与万人敌为敌，并非为民除害，而是清除异己，为仕途和掌权扫除障碍。事实上此次决战之前，楚衣辞已经暗中摸清了万人敌的底细，甚至察觉到蔡京方面的意图，遂加以利用。若不是知道蔡京已准备除去万人敌，楚衣辞还不敢如此堂而皇之的与万人敌正面交锋。同时表面上与南天门、五泽门和七大寇联手对敌，背地里却想让武林中威胁他的地方豪杰与万人敌火拼一场，坐收渔利。”
     “可是楚衣辞就不怕得罪武林同道吗？南天门、五泽门和七大寇，这些力量他应付得了吗？”
     “你太小看铁剑将军了，当世能被称作将军的枭雄不多，惊怖大将军死后，就只有楚衣辞一个能称作将军的了。而且，楚衣辞双剑一出，武功竟似猛涨了一倍有余，整个人看上去气势也完全不同了，原本威严肃穆的神情也变得狂烈狰狞起来。”老人说着说着，仿佛陷入了叙述的场景里面，语气愈加凝重了“万人敌对眼前发生的巨变似乎早有预料，或者可能他已经从自己的遭遇中得出经验了？反正他散发飞舞，浑身浴血，面上却表情森冷，甚至带着冷笑。而燕赵和纳兰面上都变了颜色。多指头陀和叶神油原想伺机偷袭，此刻也凝神戒备。连沈虎禅也停了手，用带着愤怒和痛悔的却又满含杀气的眼神逼视着将军。”

      “楚衣辞这套剑法施展开来，竟在空气中急剧形成旋转的气流，如同飓风一般要把沈虎禅吸入搅碎。沈虎禅刀势凌厉，却始终困在黑白双剑勾画的太极图像之中。阿难刀所发出的裂帛之声也逐渐湮灭于飓风涡流回旋的巨响中。纳兰见情势危急，出手相助。所幸纳兰的轻功高绝，剑法也轻灵飘逸，在风暴席卷的险象环生之中犹如一叶孤舟，又如柳絮随风，飘摇不定。”
      “这好像是温大虾过去形容李沉舟和柳随风的词啊”青年暗自说道
      “但久战之下，阿难刀的赤焰与阿难剑的青芒却如同画布上黑白色中的零星点缀，愈渐黯淡。眼看两人就要被风暴吞噬，沈虎禅猛然大吼一声，竟不顾将军的攻击，一刀回斩！楚衣辞哪里肯同归于尽，连忙撤回攻击纳兰之剑格住阿难刀，另一剑依然攻向沈虎禅。不料沈虎禅却不闪避，反而侧身迎向剑锋，同时大喝道‘破！’楚衣辞的这一剑正刺入沈虎禅右肋！原来他已察觉将军的剑法必须由双剑联合施展方能叠加威力，因此决心牺牲自己以破敌。楚衣辞一剑架住阿难刀，另一剑刺入沈虎禅体内，被他用内力吸住，双剑都无法御敌。纳兰见此，怎肯错过机会，让沈虎禅白白牺牲，拼尽全力一剑攻向楚衣辞！千钧一发之际，好个铁剑将军，竟断然弃剑！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楚将军生死关头的舍弃才是真正显出高手风范、将军气度和枭雄意态。”

    大将军心中震愕，却面不改色，反而哈哈一笑道‘诸葛神侯自命清高，言必称信，没想到教出来的弟子却是信口雌黄、巧言善变之辈，分明暗箭伤人，却说什么救人一命，实在甚是可笑。想来那诸葛老儿也必是徒有虚名之辈’
        无情不等他说完便怒道‘住口！我帮你解毒只是因为不想趁人之危，给你一个公平决战的机会。你无须领情，但若再敢对世叔出言不敬，我出手必不留情！’
        将军知道无情暗器厉害，暗中全神戒备，言辞却寸步不让‘公平决战？哈哈哈！你们设下圈套引我入彀，以多胜少，暗中偷袭，现在却假仁假义的说什么要还我个公平，难道这世上的公平之道是由你们说了算的？’
        无情正色道‘凌将军，你身犯重罪，十恶不赦，作为捕快我本可将你就地正法，但因你亦可算江湖中人，按江湖规矩你我为敌须斗得堂堂正正，故我出手解你体内之毒，希望与你公平一战。至于公平二字，天下人行天下事莫不以此为圭臬，可谓道义自在人心，却不是你我一番说辞就能确定或否定的。’
        无情这番话义正词严，掷地有声，大将军虽善于搬弄是非，颠倒黑白，但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好重重冷哼一声道‘你话说得漂亮，行事却卑鄙。我且问你，既然要与我公平一战，却为何绑架我妻儿作为要挟？’
       话音刚落，却听得一声‘爹！’


     这声音清脆分明，大将军虽视力模糊，但一听即知是女儿小刀的声音，急忙向身后的苏花公问道‘来的除了小刀还有谁？’
        苏花公答道‘夫人和小骨也来了，那个冷血正挟持着他们。’
        事实上冷血只是搀扶着宋红男，而他的右肩却有一道新伤，仍不住的渗出鲜血。原来方才冷血与小刀小骨赴四分半坛接宋夫人，路上遇见于爱喜寻仇，冷血与苏花公一战未分胜负之时，杨奸护送宋夫人赶至。杨奸立即向冷血出手，一边却暗示冷血抢夺宋夫人。冷血会意，击退杨奸，护住宋夫人，却被苏花公的烟杆伤了肩膀。因此结果是冷血‘劫走’宋夫人，杨奸败退，苏花公追击冷血直至落山矶。
        大将军听闻冷血挟持夫人，当即喝道‘冷血，还不放了你娘亲！’又向无情喝道‘你们四大名捕竟挟持妇孺以作要挟，还谈什么王法公道！’”
     “凌落石还以为冷血是他儿子？”青年一直听得入神，此时才开口询问。
      “不错。大将军仍然不知冷血真实出生，却已抱定六亲不认之心。莫说冷血与仇人之子冷小欺，纵是其夫人宋红男、女儿小刀，到了生死关头，他也会弃之不顾。”
      “凌落石可真成了魔了，竟然绝情到了如此地步”青年叹道
      “你可知他如何一步步落入魔道的？”
      “哦？书中有交代？”


    “正是，”老人捋捋胡须，继续说道“据说，凌落石出生之时因体型过巨险些腹死胎中，后来不得已剖腹将其取出方保住母子二人性命，其父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故起名‘落石’。凌落石出生贫苦，其父乃是山中猎户，于是自幼跟随父亲打猎砍柴，倒是练就了一副好体魄。不过因久不食盐，患上一种怪病，十来岁就开始秃顶。有道是靠山吃山，凌家靠打猎为生，原本尚能勉强糊口，生活虽不安稳，但一家三口倒也其乐融融。不料老天无眼，凌落石十三岁那年，父亲进山打猎遭遇猛兽袭击不慎失足坠入山谷，”青年不禁‘啊’了一声，老人一顿，才继续道“遭此横祸，凌家固然不幸，但凌落石倒也因此早早当家，心智远较同龄人成熟，性格也变得坚强果决。小小年纪的他每日早起进山打猎，与飞禽走兽搏斗，久而久之已长成一虎背熊腰生猛威武的少年。但其母却害怕惨剧再次发生，于是带着他远赴西疆投奔亲戚。这家人姓田，说是亲戚，实则只是远房表亲，本就关系疏远，虽然收留了母子二人，却不容他们白吃白喝。凌母在田家当起了佣人，凌落石则在田家的后院当起了花匠。”
      “大将军当花匠？”青年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却是想象不出高大壮硕、凶神恶煞的凌落石浇水施肥，护理花草的样子。
      “当其时，大宋奸佞当道时局动荡，西疆一带饱受外寇骚扰，不少穷苦百姓死于战乱、灾祸、瘟疫。却有一些亡命之徒趁机作乱，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打家劫舍，祸害百姓。这年凌落石十五岁，已长成健壮青年。因其气力大，干活卖力，田家便将院子里的粗活累活都交给他做，凌落石虽早起晚睡，辛苦劳作，口中却并无怨言。不想由于其相貌凶恶，又是秃顶，平日里田家上下乃至丫鬟婢女都嫌弃他，避着他，背后指指点点，甚至当面叫他秃子。若是稍有活儿干得不好，更是辱骂责罚，甚至不给他们娘儿俩饭吃。一次因后院死了一盆花，老爷大发雷霆，竟命人将其毒打一顿，并罚跪于家门外。附近邻居见了非但不同情，竟反而出言奚落，一个个脸上尽带着落井下石的恶笑。当时凌落石跪在街上，心中委屈、愤懑、憎恨，真想一头撞死，却咬紧牙关，不掉眼泪，只想着有朝一日出人头地，要向当日所有讥笑伤害他的人报复。”
      “他的想法有些偏激”青年皱眉说道“但那些人确实太不人道了”
      “这日，凌母卧病不起。凌落石心中苦闷，在后院左一拳右一腿的练着自创的拳脚，忽听得村外传来马蹄和呼喝声，紧接着村里一阵骚乱，有人喊叫‘山豹来了！’原来村外便是雷公山，前阵子被一伙歹徒占领，为首的叫山豹，传说此人乃重案在身的逃犯，武功高强，心狠手辣，当地官府也奈何他不得。耳听得马蹄声直奔向田家府邸而来，凌落石忙向房中跑，边叫道‘娘，山贼来了！’凌母身体虚弱，腿脚无力，站立不起，只摆手叫凌落石‘快跑’此时，贼人却已冲进宅院，为首一人身形魁梧皮肤黝黑，正是山豹。田家上下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被贼人捉住后哀声求饶。山豹命众贼翻箱倒柜掠夺钱财。凌落石背着母亲偷偷溜向后院，却被贼人发现，以为他带着财物逃跑，竟不由分说举刀便砍。”
     “糟了！”青年惊呼道。
     “凌落石不会武功，自然不及躲闪”老人声音沉重“凌母便遭了贼人毒手。”


     “悲剧”青年叹道
      “鲜血顺着肩膀滴落下来，凌母已没了呼吸，双臂却依然搂抱着凌落石的脖子，就好像小时候替儿子穿衣时的姿势。山贼又一刀砍在凌落石身上，他却浑不觉痛，只瞪着一双大眼，目中带血，似濒死的野兽一般，痛苦、绝望、憎恨，又满含垂死一搏的斗志。山贼一时为其气势所迫不敢动手。这时山豹赶到，见此情景，斥道‘还不砍了这个呆小子’众贼便一齐挥刀砍去。凌落石狂吼一声，欲做困兽之斗，”老人顿了一顿，缓缓接道“但一来那时他根本不会武功，二来丧母之痛令其神智迷失，怎能抵挡群贼围攻。不一会身上已被划了数道口子，眼见要死于乱刀之下。忽然一声轰响，院墙仿佛被洪水冲破般崩塌了一大块，瞬间院子里涌入数十名黑衣大汉，为首一人却一袭青衫，膀大腰圆，脸上衣衫上沾满石粉，看样子居然是用身体在墙上撞开了一个大洞。群贼俱被震住，山豹亦是一惊，喝问‘什么人？’青衫人反问‘你是那个叫山豹的？’神色十分轻蔑。山豹平日骄横惯了，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怎受得了这恶气，立时出手一刀砍去。青衫人也不躲闪，一拳迎了上去。山豹的刀尚未沾上青衫人的衣服便飞了出去。他的武功已然不弱，却被青衫人一招毙命。群贼四散逃命，青衫人下命‘杀’，黑衣大汉即动手，片刻便杀光了山贼。凌落石兀自呆立，伤口不住的往外冒血，脸上却既无受伤的痛楚亦无获救的欣喜，只有悲伤与恨意。青衫人见其伤重，将其带回医治，凌落石才保住了性命。”


      “他怎么听得出那是宋希云？”青年奇道
      “因为宋希云正说道‘此事切不可让红男知道’凌落石自然一听即知。只听另一人道‘一旦动起手来，师姊难免不受牵连’原来另一人正是张判。宋希云道‘这个不必担心，我已安排妥当。’张判道‘但愿别出什么意外......’‘做大事自有风险，’宋希云笑道‘但眼下却有个小麻烦’凌落石正在想是什么麻烦，却听背后传来宋希云的声音‘果然是你，难怪脚步声这么重’凌落石只觉后背一麻，顿时动弹不得。张判道‘这小子怎会在此’宋希云道‘看他不像故意，想必是碰巧了’张判道‘如何处置他？’宋希云道‘且留他一命。事成之后再行处置’于是凌落石又被送回房中，只是这次是塞在宋希云的衣柜中。
      凌落石被点住穴道，在黑暗中呆了许久，只觉得造化弄人，生死不由己。渐渐的光线从衣柜的缝隙中透进来，各种嘈杂的声音接连响起，原来天亮了。他在迷迷糊糊中忽听得房中有人说话‘盟主这次在相爷面前立了大功，实乃豹盟上下的幸事，希云敬盟主一杯！’另一个声音响起，似乎是倪师爷，只听他说道‘盟主办事手段之高明，岂是我等所能想象’张铁针笑道‘很好，很好’一连说了几次很好，然后就出手了。”
      “向谁？”青年问道
      “自然是宋希云。”老人道“凌落石从衣柜缝隙中望去，只见血光一闪，宋希云闷哼一声，嗳声道‘你怎么知道的？’张铁针道‘龙九爷能在我身边安排内奸，我为何不能？’宋希云似仍不甘心，道‘那你为何早不动手？’张铁针道‘我收到情报，得知你串通龙盟欲加害于我，便将计就计，引你们入彀，好一并消灭。只是我不明白，你身为豹盟三堂主，呼风唤雨，何以背叛于我？龙盟允诺了你什么好处？’宋希云惨笑道‘龙盟并未给我好处，我杀你是为了武林同道。你为一己私利，勾结奸相蔡京，引狼入室，现在不杀你，七帮八会九联盟等江湖势力迟早毁于奸相之手’ 张铁针大笑道‘是蔡京利用我，还是我借助蔡京的势力，现在还难说，将来或许我会与他平分天下，只可惜无论如何你都看不到那一天了’倪师爷在一旁冷笑道‘宋堂主想的太简单了。你怎知龙盟不是被人操控？他们利用你对付我们，又何尝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帮派之间明争暗斗，哪一帮一派不是费尽心机用尽手腕致敌于死地，只不过有些人沽名钓誉，道貌岸然，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所行之事却未必光明正大。’宋希云道‘奸相祸害天下百姓，人人得而诛之，你们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却不知羞耻，强词夺理，实在令人齿冷’ 倪师爷摇头笑道‘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哪个不是靠武力强权，兵戎征伐而夺天下。物竞天择，弱肉强食乃亘古不变之理。蔡相爷可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强者。尔等自以为聪明，死守孔孟之道，吃古不化，冥顽不灵，自欺欺人，假冒伪善之辈又有何资格指责诋毁于他？’宋希云沉声道‘蔡京仗着位高权重，恣为奸利，铲除异己，陷害忠良，祸乱朝纲，令奸佞得势，正道沦丧，以致国力日衰，黎民蒙难，而今又广布党羽，荼毒武林，所作所为早已天怒人怨，人神共弃。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纵其有擎天架海之能，也必难逃天罚！你们若与其沆瀣一气，也必粉身碎骨！’张铁针怒道‘死到临头你还罗嗦什么’宋希云冷笑道‘我还未死’话音刚落，凌落石只觉一道凌厉的劲气呼啸而至，激得衣柜颤动不止，他的双目被劲气逼迫，一时睁不开眼。等他再睁眼时，却见宋希云已卧倒在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