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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训极之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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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3-08-18 00:59回复
    【阳隧正如锈迹斑斑的朱红铁块,被云刃戮下干涸的血粒,往死寂的土地上砸,透过荒废的珠帘,我看着照慈那双颓丧气馁的眼睛,反而能更清晰地窥探到从周伏山心口剥落下来的断片。】
    【我没有问一向矜倔的幼妹“为何”,纵使手背伏胀着愠怒的青脉,这种忿聩的怒意还没有冲昏我的头脑,额角的震颤究竟来自什么?我于回想中反复咀嚼她在原野上的身影,这种美保持着高贵的无效和疏离,无法通过任何人的转述抹去,我需要当面交给她一次,觉罗王胤刻进骨髓的偏执已经成为一种罪愆,和遗憾一样,永远不会消泯。】
    【我的灵魂和血液里共存着两个死敌,它们被爱新觉罗的血液痛打出狼性,一个活着,一个受苦。我站在垂花门后注视着,判断着,伺机埋伏着,犹如过去任何一次狩猎。正是纯洁高尚的情愫激发出难堪的、自负的执念,追逐猎物才让僧吉谟新生愉悦。】
    【在我听到愈渐接近的跫音时,热河草原的气味回到鼻息,土地下的夔鼓似乎随着被门拱割裂的天光敲奏,一寸一寸,震响在健康而愠怒胸膛。她不该拒绝,我准许她再做一次慎重的考量。】
    “伏山女官。”
    【我仍然不会称呼她的姓氏,从虚伪而简单的步骤里省略掉她刻意捏造的隔阂。略微垂头,看到她浮动的襟摆,稳稳伫立的绣履。在看重的,爱的人面前,无法隐瞒和掩饰我的诉求,我的欲念。】
    “我很久没有入宫问安,今日拜谒额娘后,从无极阁过来。”
    【特意点出怀广,果然见她清瘦的肩头微微颤了须臾,自由,野蛮,强悍的目光仍然紧紧追随着她。】
    “你过去不曾受过很贵重的礼物,是么?”


    IP属地:上海3楼2023-08-28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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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意逐渐被她的声音麻痹,光染上一种新鲜的稻草灰的色泽,扫在她的眉崖下面。那对眼睛燎了火,正带着我不能理解但乐见的傲气,依稀联想到热河万树园里熊熊的篝火亮色,火焰里强烈的、孤标的朱红让人晕眩。】
      【我反应了很一会,才接受她又一次拒绝王孙的馈赠。用她周家女儿应有的姿影,应有的自矜,我竟然接纳了她用以维持这种强势的底气,怒气也奇怪地消散——或许从见到她开始,“送礼”已经成为可有可无的借口。】
      【我低下头,走得更近,看不见她藏匿在回纹袖里的手腕,无从判断那个地方是否已经有累赘的占领。周伏山坚冽的气势让我有一瞬间的无师自通:她不臣服于蛮横的权威,但无法拒绝柔韧的坚持。狩猎也是要换方法的,我合格地想到。我的好伴读周哭曾经说,不喜欢我对视的目光,周伏山却敢迎着目光回绝。】
      【散了眉壑里的阴翳,反倒笑了起来。】
      “民实大人是我的老师,他的教导,我十分清楚。女官不愧是老师的女儿,把他的脾气秉性,承了九分。”
      【没有让开道路,僧吉谟的身影已经围裹了眼前人。】“但有的礼物,不象征‘功禄’和‘赏赐’,它只代表一种喜好。伏山女官,这份礼,是因为我的喜欢才送出,就好像在热河平原上,我想帮你,所以拉住马的辔绳。”
      “收下它,会让谁产生误解吗?”


      IP属地:上海6楼2023-09-07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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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经历了颠簸而枯燥的少年时期后,我终于迎来一些自以为是的趣味。我不曾受过残酷的践踏,或是命途的凌虐,一切太过顺遂,太唾手可得,所以壮大自尊、混淆渴望,使爱新觉罗的子嗣沉迷于随心所欲。】
        【在南疆的浑河岸边,巨骊铁蹄踏过沉重的肉堤,叛军的鲜血洒在自己虎口时,忽然感受到胸腔狂热的震颤,我初生一颗沙场滋养的将心,感受到生死世界里的欲望和痛快!那是种自天穹窿顶垂直坠进深渊的快感。回到富丽而臃肿的帝都时,我畅快想起热河原野上的那道身影,属于训极的灵魂开始大肆扩张,充溢强烈的渴望:我想见到她,我想要她独属于爱新觉罗训极。倘若周伏山因此满怀感激地献身,我或许又就此扫兴,陡然煞味——她的拒绝带来刺激自尊的恼怒,也带来意料之外的,挫折的快乐。】
        “珍爱之物?”【高悬的眉宇瞬间有些失控,隐伏的青筋跳动着,似乎在鼓励主人发作。眼睛灼热发亮,看着她手腕间无比刺眼的红色,我在割断贼子首级时,他们的脖颈间也有这样一道红线——是美的,但要我亲手给予才行。】
        【“无妨,摘掉它,不就有位置了吗?”我在心里无声地笑。她很信任这位“好友”,但无论在周民实大人偶尔谈起的家长里短中,还是我特地从周哭嘴里撬来的话里,都没有这个重要的存在。】
        “伏山女官,你英媚飒爽,礼教深娴,我之心仪,又怎能用‘错爱’形容?这个词应该给你,伏山。”
        【她之心悦,才乃错爱。我声音笃定,尚有不懈耐力。】“他并不在宫中?或许也不在军营。哪旗子弟,能告诉我吗?”


        IP属地:上海8楼2023-09-17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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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一只不可能柔驯地伏在掌心的白鹭?我也无法说出清晰地理由。她鬓下是过去的风,眉峦结着将来的云,她羡慕自由,谁不羡慕自由?】“那天为什么是你骑马闯进鞠场,为什么是我替你控住缰绳?”
          【无人能解答的问题,正是因机缘颠倒酩酊,才恰巧凑成了此时在斜阳下对话的两人。影子如同八肢互绞的情人,她说出来的话却恨不得刀剑一般,彻底割断从热河时牵连的情愫。我皱着眉,终于从周伏山的叙述里窥见那个白族少年,让她即使身居内闱数年也魂牵梦萦。】
          “咸亨五年,我奉汗父圣谕,前往云南昭通府勘察铜矿,‘今来净绿水照天,游鱼鱍鱍莲田田。’云滇幻梦,逍遥自在,但不是所有地方,所有的人,都能如你所愿。”
          【我替她哼了一首小调。】“云南五月里,渡泸之师频频丧,阿妹何时见,阿哥辞家来归了……”
          【鬼雄悲壮的军歌,和她苍山洱海的梦幻是两个极端,我莫名相信她不会得偿所愿,彼时僧吉谟还会在她身后,注视一段深邃安详的心碎。】


          IP属地:上海10楼2023-09-30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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