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作小说一篇，且供药专同窗赏脸一阅

早上，我在一片迷糊中睁开双眼。顺着墙壁和地板，低鸣着传入双耳的是呼啸的风声。我裹着被子爬起来，便看见窗外正是一片大雪漫天的景象。看来今天是出不去了。
我揉揉眼睛，看到时钟已经指到了11点。好吧，不是早上了啊。阿丽娅把木箱桌子搬到了窗边，正低着头靠着窗户用一支钢笔写着些什么。她看到我醒了，就抬起头冲我笑笑，然后继续低头写她的什么东西。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盯着她看。不是我心情不好，是因为我很迷糊。我想我是睡多了，所以现在我的脑袋很胀。

我感到非常寒冷，所以就去把壁炉的火焰点燃。我又感到饿了，所以就从被窝旁边的地板上抓起了两个罐头。一个合成牛肉罐头，一个合成鱼肉罐头。我看了看阿丽娅，那家伙还在忙着低头写什么东西。她以前告诉过我，她喜欢鱼腥草，于是我又捡起来一个合成鱼腥草罐头。我把她们放在临时搭在壁炉中的一个小架子上，试图给这些罐头加热。
我裹着被子，然后揣着手，静静地等待它们变得热和。我感到阿丽娅在看我。但是我一扭头，她就很快地把头低下去了。嗯……平时她也偶尔会这样。我不太明白是为什么，但我想那应该不是幻觉。不过我没有感觉到敌意，所以我并不太介意这样。只是现在我很无聊，我讨厌这样等待，所以我想逗逗她。
“你在看我。”我突然转过头去，直直地盯着她，正好抓住她的目光，和她来了一个对视。
“……嗯，”她的白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尴尬的露出几颗牙齿，“是啊，哈哈……”
我倒是没有料想过，她会有这样有趣的反应。于是我接着问：
“为什么总盯着我看？”
“就看看嘛……嗯……因为周围也没什么人。是吧，哈哈哈……”她显然很仓促，不仅满脸通红，而且双手还不自觉地乱比划，好像想要逃走一样。幸好外面是暴风雪，她逃不出去。我猜想，她也许是饿了，在关注我是否帮她加热了鱼腥草罐头。但是她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何必呢？大大方方说“我饿了”不就完了。

过了一会儿，罐头热好了。我拿起罐头，放在靠窗的木箱桌子上。我就盘腿坐在阿丽娅的对面。我这才看到，她在写一些很整齐的古文字。
“这是什么？”我问。她已经缓过来劲了，应该可以和我正常交流。

“这是一首我很喜欢的诗。是大概300年前的一个诗人写的。”她带着兴奋的微笑回答到。她确实缓过来劲了。
“这不是东方语吧。也不像西方语。这是什么？”我问。
“嗯，确实。这是一种叫英语的古语言。”阿丽娅回答到，依旧带着那种真诚可爱的笑容。
“你会读吗？”我有点惊讶。她是考古学家吗？
“嗯，可以读给你听喔。”她说。
“好哦，让我听听。”我好奇又期待地应和道。

她拿起稿纸，看了看窗外，又把视线转到诗行上，顿了几秒钟，便开口读了起来：
“Stopping by Woods on a Snowy Evening
Whose woods these are I think I know.
His house is in the village，though；
He will not see me stopping here
To watch his woods fill up with snow.
My little horse must think it queer,
To stop without a farmhouse near,
Between the woods and frozen lake,
The darkest evening of the year.
He gives his harness bells a shake,
To ask if there is some mistake.
The only other sound's the sweep,
Of easy wind and downy flake.
The woods are lovely, dark and deep,
But I have promises to keep,
And miles to go before I sleep,
And miles to go before I sleep. ”

她的声音和平时显得很不一样，就像是和风吹过抑扬起伏的山谷那边令人陶醉。我问她，这些诗行是什么意思，她微笑着回答到：
“大概就是一个马夫在大雪纷飞的夜晚，停在林边欣赏雪景。他很爱眼前这些美丽的景色，却不能长久地拥有它们，因为他还有约定要兑现。嗯，我觉得这首诗很应景吧。你看今天下雪了嘛，我又总觉得窗外的城市，林立的高楼，不就像钢铁的森林吗，哈哈。”

“噢，这样啊。”我顺着她的目光像窗外望去，漫天的大雪疯狂地飞舞，一棵棵挺拔的黑色楼影在不远处岿然伫立着。雪中的树林吗……我倒觉得像过去文明的坟墓。

我一边拉开一个合成牛肉罐头的易拉环，一边问她：
“所以那个马夫要遵守什么约定呢？”
她挤出一个无奈的微笑：“这个诗歌里并没有说，你可以自己理解吧……不过我想，反正是有不得不做的事情吧。”
不得不做的事情吗？嗯，对于我这个天天在小屋里混日子的人来说，确实是有些难以理解呢。

（本节完）

附
在阿丽娅的笔记本上，有这样几行字：
雪夜林边
这林子是谁的我心里清楚，
那边村子里是他的家屋；
他不会見到我停留在此地
看他的林子被大雪盖住。
我的小马该满腹狐疑：
附近没农舍，为什么歇息
在树林和冰湖之间的地方，
在这一年中最暗的黄昏里
他摇了一摇颈上的铃铛，
想问问是否弄错了方向，
可除了轻风卷起的雪片
羽绒般飘落外別无声响。
林子真可爱，深邃而幽暗，
但是我必须去实践诺言，
还得赶多少里才能安眠，
还得赶多少里才能安眠。
（美国 罗伯特 弗罗斯特 著
屠岸 译）

多来点

我们的面前是一个积雪覆盖的环形广场。环绕着广场的外围，是一个扇形环的图书馆，它也是我壁炉的燃料库。这里显示不出一丝生机，只能看到大理石的石柱和地砖上的伤痕——当然，最显眼的是广场中间的那家伙——一架直升机的残骸。
阿丽娅老远就看到了它，她的眼睛好像突然发了光。
“玲，你怎么不告诉我这里有架直升机？”她急切地问，好像我让她差点错过了什么好东西。
“诶，可是它已经烂成这样了。我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的东西了。我知道它在这里，但是从来没有走进细看。怎么啦？”我说道。
“没关系，我只是有些好奇。”阿丽娅说着，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递给我一支手枪，“我想去瞧瞧。玲，一会儿帮我注意一下周围的情况吧。”

她把车停在直升机旁边，把一支手电筒安在她的自动步枪上，然后抄起枪向直升机走去。
这是我第一次离这架飞机这么近，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它竟然这么大。它的几个旋翼早就弯曲得不成样子，机身就斜着趴在白雪皑皑的石砖地上。机体的钢铁也早已锈迹斑斑，但是一块一块说不上名字的精密机械构造仍然固执地附着在机身上。这给了我一种奇怪的感觉，竟然让我有点害怕它。也许在遥远的古代，这是一台极其危险的机器，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我；而现在，它成为了一座钢铁的坟墓，一只僵死的猛兽。
我看着阿丽娅手脚并用扒进了机舱里。然后，机舱里不时射出几道模糊的光线，它们只是投射在深色的钢铁上，很快又被白日的阳光所吸收掉了。然后，舱门里传出一些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少许的零件从舱门被抛出。大约过了几十分钟，阿丽娅背着她的步枪，抱着一些小玩意儿爬出来了。

“谢谢你喔，玲。”她抱着一些飞机里的小机械对我说。然后，她又把这些东西扔到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