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表
齐国国君：明和君
现代4：柳稔
现代5：陈少青
现代甜：百里甜
感谢蓓神赐的图【爬行】【嚎叫】

胡历三十四年，西北战事吃紧。
双方僵持数月，胡国粮饷告急，人心惶惶，民不聊生。国君命使节三十余人前去议和，竟无一生还。
明和君处事暴戾，三十余使节，斩首后悬于城上，残忍至极。
后绳疏，遂赐鸩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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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将士厮杀，城上使节处死，虽然胡国使节都知道这趟有来无回，但为了本国的和平，他们都决定一搏。
齐国明和君坐在大殿，两个婢女站在身侧给他摇着扇子。殿前八佾舞姬扮相华丽翩翩起舞。
案边上的侍女倒着酒，细嫩的手轻轻握住酒壶，琼浆静静地倾泻进盏。案前放置着别国进贡来的名贵水果，但近期吃得实在太频，明和君只是看了眼，便下令赏赐妃嫔了。
忽然贴身侍卫对明和君耳语了几句，周遭侍女忙续上空杯里的酒体。明和君抬了抬手示意舞蹈暂停，殿门打开，进来两个大臣。
前来禀报的臣子恭敬地托举着卷宗：“启禀大王，三十余人皆拖至城上，缺少绳子，剩五人。”
“赐酒。”明和君眼睛都没移开一下。
舞蹈又继续了。
杀到后面，用来挂人头的绳子都不够了，这才赐的甜甜一行人毒酒。
甜甜的真实姓名和出生年月不详，史料记载的和她有关的资料只说明了她的父亲为朝中重臣，而她是宫中唯一的女使节，胡历三十四年随使节三十余人前往齐国议和，失败。
相传她和赫赫有名的四将军有婚约，只是这两人重合的资料都太少，因此他们的故事并不详尽。
“四哥哥。”
城上的甜甜知道不会有人来救她，无论自己的父亲还是皇帝，毕竟这时候皇家自己的人都在战场上。想到这她年轻的脸上竟然勾勒出一抹笑意，她还是出声了，从石凳上站起来走到城楼边缘，那里可以看见城下的战况，带着火的箭落在城下像分散的松针，刽子手跟着她挪动了脚步，狠狠剜了她一眼。
已经是秋天了。
齐国的刽子手给剩下的五人搬了板凳，面无表情地端给他们毒酒，其中有人想反抗，刽子手转身又拿起了那把刀。雾气在冰冷的石凳上结了些霜，没有绳子挂的头被随意扔至城下。甜甜将眼睛别过不去面对这些猩红，但哪怕是雾也没能遮住迸射的那片无尽的未来。
喝下毒酒后药效还没发作，她的头有些晕眩，已经看到前面的人的结局，她叹了口气，知道已经没办法改变什么了。
雾好像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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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她置身于一个从没见过的世界，无论是陈设还是景致都不是一个时代。甜甜震惊地四处走动着，时而摸摸墙壁，时而看看地板，她推动了一下滑动的柜门，好像转动了寺庙的经卷，未来穿越了重重迷途和阻碍来到了她身边。
在这个世界的前几天还算宁静，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快到尽头，所以把这几天权当回光返照的招数了。她就这样估计着自己的死亡，向死而生的心理像是一场持续的暴雨，睡眠恰好是走进雨中的方式，只是每当她醒来又当作迎接了新生。
这样的时间重复了几天后，她被桌上的小盒子“要去面试”的提示吓了一跳。虽说她不应该认识这个世界的东西，但接触到名叫手机的“小盒子”后，恍惚间现代社会物品的使用方式像湖水涌进她的脑海，她辨认着上面的字，逐渐接受了她需要为这具身体完成的第一个任务是“面试”。她将碗筷收好，打开衣柜发现了一个很显眼的防尘袋，她猜测这正是原主为这准备的。她张了张手，好像接受了这次重生。
这已经比许多老年人接受这个世界的速度快多了。
甜甜在镜子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映照出了一张有些懵懂的脸，也许是这具身体还不具备梳头这项技能，几般摩挲竟然都显得乱糟糟的。她照着镜子低着头，从没想过自己有天会因为梳头发愁，虽说镜子里的人像清晰可辨，但她也无法看到后面的头发，于是折腾了一会也出门了。
起床的时间迟了一点，虽说面试时间定在下午，但她还要摸索着去公司的方式。太阳有些晃眼，照得路人头发丝都金灿灿的。
她好像对交通工具的使用天赋异禀，至少对于电瓶车是这样的。她以一种前无古人的速度掌握了骑车的方法，这更使她确信她在这个世界有要完成的任务，或者这根本是自己回光返照时莫名其妙的臆想。
出门前她留意了自己的发型，虽说甜甜的脚步已经到了现代的光景，但是她对发型的理解还没有向这一方向走过，重视发型的她出门前整理头发的步骤已然花费了太多时间，但也做到了能出门的地步，只是她忽略了骑电瓶车路上卷起来的风。
人事经理是一位年轻小哥，孩子气还未脱尽，黑色大衣里面套了件卫衣，在一水黑西装打领带之间有些显眼。空旷的办公室大开着窗，阳光投射在桌面上，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光带。他踩着锃亮的皮鞋走进面试的办公室，坐定后翻阅了一下面试名单，又抬手转了转钢笔，随后示意接下来的面试者进场。

甜甜发型的一侧开始微妙地倾斜，甚至还有一绺翘了起来，但她脸上挂了些从屋外太阳里带的薄汗，暂时还没发现自己发型的不妥。
入座时，甜甜瞥见面试官脸上牵扯出刻意训练而有些千篇一律的表情，显然已经收到过太多份简历，虽说她为这种程度的新生给了自己一些机会试错——甚至她都没想过能在这家公司顺利入职，但面对这种需要被决定的未来，她还是紧张了一下，将曾经任职使节的气势收敛了一点，露出几分温和的笑意。
抬头看向人事经理鲜亮的眸子，递上了自己的简历：您好，我是百里甜。
甜甜庆幸了一下自己来的时候背出了简历上面的姓名。
带着些加班的厌倦，所有面试者走后柳稔又快速浏览着那些简历。初筛过后还剩下八份，他将手撑在桌子上看着这些呆头呆脑的纸张，有的因为面试时间长而皱巴巴的，他心想着如果他还能驭火一定先烧了这间办公室。忽然他留意到桌角有一份个人条件还算不错，正将那份抽来时，阳光投在彩印的人像上，竟然有些晃眼，柳稔抬眼看了一会。
登时许多人脸在他眼前闪过，他勉强忆起是那位头发乱糟糟的女孩。
美中不足的是简历时间线显示GAP了半年。
柳稔又看了看其他的简历，虽说许多公司都不接受GAP 经历，但剩下的面试者实在是……他在心里将眉头扭成了麻花，将钢笔丢在了桌上：“乱糟糟女孩留下。”
第二天甜甜就抱着东西入职了。
正巧旁边工位的女孩子在给同事们分享奥利奥，轮到甜甜的时候她也小心翼翼地从小包装袋里拿出一块，道了谢后看了看饼干的纹路——虽说黑乎乎看不清上面的字，但里面白色的夹心却软糯地可人，和上一世吃到的糕点并不相同，虽说她一时也无法说明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但她忽而执拗地认为自己分清了糕点在这两个时代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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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稔也不是这个时代的。
他来之前只记得两国交战，他作为四将军为国杀敌。
他因善驭火而百战不殆，皇帝曾赐他一件纯银的铠甲，加之一袭披风便让无数敌人不战而溃。
只是这次的战况有些复杂。起初包括胡国皇帝在内的许多人都判定这只是一场小打小闹，但这正是齐国明和君的阴谋——先放出一小部分兵力和胡国僵持，等胡国派遣使节议和，这说明对方已经没办法再坚持下去了，这时候出兵大肆屠杀，无论是兵力和心理，胡国都没有获胜的可能。
在这些年里，明和君早已暗中蓄养了无数精锐部队。只是胡国凭借极少的败绩和邻国的交好之中换来了一阵短暂的和平，使他们忽视了这一点。
四将军的部队正按照地图上的指示前行，前面是素月城，是胡国前些日子被占领的繁华之地。临了城门边界的时候他留意到城楼上有人打斗，城墙上陆续挂了几颗人头，鲜血还没凝固，甚是瘆人。
他认出这是本国前去议和的使节。只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探子速报三十余人全部殒命。
他记得这里面有他的未婚妻。
他的心猛然怔住了一下。
战场上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涂了火的箭杂乱地插在地上或者士兵的身上，就着土上的野草扩张着自己的领地，与现在的齐国无差。
战争已经到了后半段，四将军身披厚重的铠甲并不方便行走，但谁的马又还活着呢？茫茫中他的力气也将用尽了，疲惫时的疲惫只会让人感觉更深刻。窒息的感觉彼此无差，他的呼吸卷着大火的烟，想起了小时候被毒蔓缠住时的痛苦，拖着铠甲躲避着明里暗里横飞的箭，已经看不清周围还有没有自己的弟兄了。
天气忽然变得阴郁了，似乎是浓烟混着黄土沾染了天，将地上的崎岖辨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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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步入新生活的四娃真的很不方便，虽说接触手机的方式和甜甜无差，但仅仅是识别他自己的名字的读法就花了很长时间，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会匹配这样一个名字。但正当他遇到问题想用火解决时，他发现驭火之术已不在他手中，而转移到了厨房中的燃气。
随即他也很快掌握了现代社会物品的使用方式——这更像唤醒了原来身体的主人这些年的生活经验，因此四娃在家里还没有很狼狈。
虽说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但目前尚未找到回去的方式，他索性躺在床上点了份外卖——手机推送的消息弹窗提醒的他。
第二天惊扰他的是同事陈少青打来的一连串电话，他由此得知自己还有一份工作。强忍着不想上班的坏心情从衣柜里遴选衣服，然后急匆匆赶到单位。看见人来了，陈少青紧张的心情总算安定下来，自顾自去办公室工作了。
陈少青蓄着狼尾，眼神却十分温和，工位整洁，电脑旁的笔记本里夹着根钢笔。
柳稔想的却是凭什么这个人上班这么开心，自己为什么要替这个身体的人上班。

甜甜似是等得久了，杯中的咖啡喝了一半，已经冷了。而咖啡厅播放的音乐却是舒缓至极的，她的意识开始忽明忽灭，像是在夏天的江边吹了阵风，不痛不痒的。而她要等待的人是江面上浮动的小船，时常变换着位置但还没靠岸。
她看了看旁边锃亮的落地窗，上面落了些雨水的痕迹，她将头发别至耳后，双手交叠想要放松一下，只是忽然她意识到“狐狸之窗”非常接近这个动作，回过神来的她仔细回忆着方才闪出的想法。她并不知道狐狸之窗的含义，但这时她很想透过这看些什么，像是脑海里有个小人儿眯缝着眼睛告诉她的秘密。
落地窗上的雨点被来往的汽车灯照耀得像一场烟花。
柳稔停下了车，披着夜色推开了门，雨水顺着发丝儿掉下来，略有些疲惫的眸子快速锁定了方向：“刚下班。”
柳稔在她对面坐下，将桌子上装饰的花瓶向边上推了推，把调查表递给她，看着百里甜低头喝着剩下的咖啡，忽然觉得她很像千年前的甜甜，他的心绪震颤了一下，但他不敢相认，一是那场战争实在是太残酷了，他不能保证自己的情绪平稳，二是因为从古代穿越来的搭讪套路应该没有女孩会相信。柳稔就抱持着这份盘虬在他心中有些侥幸的思想，再次看了甜甜一眼。
奋笔疾书的甜甜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疑惑地看向那处，他赶紧将头别到一边假装玩手机了。
柳稔的眼神向咖啡的白瓷盘上聚了聚，但明净的碟子上只有头顶灯光的倒影，像一弓月亮瑟缩在那一小块地处，其他的景象倒不分明，陈少青将车内后视镜的事告诉了他，但说明并不是很详尽。柳稔一边回想着陈的话一边看着甜甜将问卷填完。
时间快进到一个月以后，那是一个昏昏欲睡的下午，轮到甜甜和柳稔为公司采购下午茶。刚开完会的柳稔正装还没来得及换下就要到超市去。面对这样的安排，急性子的他刚要发作便看见了等在门口的甜甜，工作的磨砺已经使他训练出不在员工面前表现出太多情绪的能力，将电脑放下后就出门了。
从超市出来的柳稔提携着大包小包，心里感叹着怎么这些人要求买那么多。甜甜一手拿着长长的清单核对内容，一手拿着手机查询报销流程。商场出口有一道需要推开的大门，各有心事的两人却心照不宣地同时推开——百里甜听见“呲啦”一声，一回头，柳稔的袖子开了个大洞，里面的线头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甜甜和柳稔对视了一眼，然后她以很快的速度别过头去，不让上司看见自己努力下压的嘴角。
“呃，我下午还有个会。”柳稔又看了看裂开的袖子。
本来打算直接回公司的二人又折回去找了家服装店。
本想速战速决的柳稔找了件和自己身上类似的西装，但在售货员的推销下他又觉得类似的衣服有一件就好了，年轻人就应该每一件都不一样。他站在镜子前有些犹豫着比对，百里甜在一旁的沙发上喝着茶水。
柳稔只好问甜甜哪一件比较合适。
百里甜走过来靠近了镜子，上下认真打量了一番后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不一样的那件好。”
可柳稔注意到的却不是这个——镜子里分明只有他自己的像。像是甜甜的影子被镜子吞没了，幻化成了虚无的白云。
虽然曾听陈少青说起，但柳稔的想法还是第一次向这方面走过，他的动作明显顿了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看甜甜，又看了看镜子，衣服都忘了拿，带着些试探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一脸疑惑的甜甜向后撤了一步，倒是离镜子远了：“这是干什么？”
柳稔忙指了指镜子的方向。
甜甜倒没有很诧异，甚至带了些上扬的语调：“商场新出的哈哈镜也说不定，可能因为没见过我这样又可爱又漂亮的人儿吧！”说罢便咬了一口奥利奥，不看面前的镜子了。
柳稔很想说愚人节和儿童节已经过去了，虽然他觉得百里甜不会相信。
镜子旁边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周末下午散步的和忙碌的人一批批经过，在店里来看好像一场巨大的电影。
甜甜注意到天气变了——周围的光照还没有过多变化，周围的人却争相跑开了，有的人将手提包挡在头上，有的人紧紧将电脑护在怀里。只见扑簌簌的雨点儿砸在地上，到最后甚至传来一阵风声，像是大风猛刮过树林牵动着叶子起舞。
夏季雨点的轰鸣并不奇怪，但甜甜知道这是狐狸之窗发动时需要的太阳雨。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柳稔是不小心穿越过来的四娃，狐狸之窗是唯一送他回去的办法，她终于等到了那阵太阳雨。但为了能在顺利送他回去的同时，最小化地影响这个世界和柳稔的生活，她选择了不相认。
多么幸运，我们错失彼此。
甜甜和四娃站在商场的镜子面前，镜子里却只有四娃一个，生与死的距离注定着他们不能在同一个世界构成真正意义上的比肩。甜甜忽然觉得意识是有轮回的，但生命没有，全部重来就等于死去。
她知道镜子里的像是虚像，但和镜子的距离与实像相同，两个距离沟通着两个世界，两个有生命文明存续但又截然不同的世界。
古时的四娃正望向铜镜，极力寻找着他爱人的影子。如果两个世界的甜甜都活着的话，那还只有一个像吗？
这说明了古时的甜甜已经战死。

但她本可以不用死的。相传自从甜甜出生起有三滴可以救命的眼泪守护她，只是其中一滴救了胡国国君，她成为了胡国第一位女使节；第二滴眼泪她拿去议和，但明和君悔了棋，有了素月之战。
甜甜看着桌上的奥利奥，剩下了三枚顺着阳光慢慢摊开，没有天灾、没有挨冻、没有战争。
这个世界真好啊。
千年万岁，椒花颂声。
你是赫赫有名的四将军，在我之后会有无数人记得你。
没有我。
曾经出现在甜甜脑海里的小人又轻轻地贴近了，呼出的气息缠绵柔软，好像奥利奥的内芯，好像那块致使她很久都不去照那块镜子的无形的布。
随后小人儿就消失了，好像能将那段逶迤的记忆抹杀，像轮沉入水中再也没浮起来的月亮。
别后相思空一水，重来回首已三生。
甜甜忽然很想说些什么，时间还来得及，太阳雨还没停。她笑盈盈地上前一步，将手抬起，像是要告诉他一些悄悄话。
算了，他听不到的。再过几秒，四娃就能回到他自己的那个世界了。
这样想着她又将手放下了，随后打开了狐狸之窗，她的眼睛弯弯的，动作却没有一点犹豫，像是预知了这场大梦终将醒来。
四娃也看到了外面的雨，但他怔在原地还什么都没说出口，只一瞬间他觉得世上应该有一些事物，比雨中静止的火更忧伤，比如之后的光景。但他还没来得及阻拦或是询问，这段奇怪的未来就站到他身边了。
柳稔看到百里甜身后的镜子忽然碎了，强光凛冽着争先恐后，好像刺穿了他们初见时彩印在简历上的人像。接着他察觉到他的灵魂也被那面破碎的镜子带走了去，像一种被动的后退，是和身为将军的他使命相悖的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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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了那片阴郁的战场，雉堞圮毁，蓁莽荒秽。他不再重视周围的破落，他想起议和使节三十许，但无一生还。
四娃忽然清醒了，善于驭火的他身上尽是使用火的烧伤和箭矢的擦伤，钝痛像毒蛇的信子探进血肉。他的脚中了一箭，走过去的时候还有些跛，他刚从毒蔓中被救出来的时候也站不稳。四将军再一次驭火烧了他目能所及的敌人，他不知道在这之后齐国还有多少人，因为战场上已经没多少人活着。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怀里是已经没有生命的甜甜，周围是阴沉的雨天，潮湿的空气簇拥着下沉，四娃感觉有些无法呼吸。他极力想抓住些什么，但哪怕他握得再紧，也抓不住甜甜的命格了，甜甜的第三颗眼泪，救了幼时被毒蔓缠住的四将军。
装过鸩酒的杯盏碎在地上，像他回来时那面碎掉的镜子。已经入秋，她穿着的还是单薄的夏衣，隐隐透出被虐待出的伤痕。这彻底击垮他认知里一国对待使节的礼数，他留意到城墙上挂满的血液已经凝固的人头，没办法想象她是如何喝下毒酒的。雨滴砸在那一小块低洼里，早就将残留的酒液稀释了。水顺着她的刘海流过她苍白的脸，再滴到地上，四娃颤抖地托着她的肩，却也发不出声音了——他以为她没有用眼泪的。即使他知道这将是她保全胡国最妥当的方式，即使他知道无论自己早来几步都是一场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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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服装店的百里甜分明也怔住了，她硬生生扯出的笑意里滚下了一颗眼泪。
她在狐狸之窗里看到的，是四娃背在身后的鲜花。
“四哥哥。”
注释❶【标题】：原指甜甜在现代吃到的饼干，现指甜甜经历过的这段现代的生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