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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祝我生日快乐！

1.
“我好像知道这样的一个人。”
三月的午后，阳光明媚。这句话一下子把躺在草坪上的沈欣时从那种半梦半醒的恍惚中拽出来，她“噌”一下坐起来，搞得身边的女孩子小小地尖叫了一声，手里的咖啡都泼出来了一点儿。
“抱歉——”沈欣时抓起纸巾给朋友擦手，“但是，说真的，米莉？”
她在找一个她自己都不确定是谁的人，冰蓝色的眼睛、浅色的头发……完全是瞬间一瞥，上周她赶着去上课，路过走廊里一台正在合上门的电梯。
于是当然也无从查问。行政楼里有全体学生事务相关的几乎所有办公室，这意味着出现在这里的学生可能来自任何一个年级和专业。沈欣时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于是也没跟朋友们说，先苦思冥想了几天，实在是没有什么头绪又忘不掉，于是才从最亲密的朋友兼室友先问起——早知道一个问题就能找到答案，她才不费之前那几天瞎想的劲。
“东亚研究系的西里尔·科林斯。”米莉耸耸肩，“但我也只是猜的，不一定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你干嘛要找他来着？”
“想认识一下。”沈欣时把手搭在眉上挡光，眯着眼打量草坪另一端的建筑，“是哪个楼？”
“卢娜，拜托——”米莉喊着她的英文名字，笑着把她的手拉下来，“告诉我嘛！”
“真的，就是想认识一下。”沈欣时望着米莉的绿眼睛，心想这女孩可真是让人很难对她藏住什么秘密，“唉，老实讲，我都不知道我找他干什么。我就觉得我想知道他是谁，别的我压根儿没想呢。”
“好吧。”这个真诚的答案足以让米莉满意了。她从她们的纸袋里掏出一块小饼干来，又看一眼沈欣时，好像是想说什么，但又没开口。
“怎么了？”米莉擅长问出别人的心里话，而沈欣时的特长在于看出别人心里有话。
米莉啃着饼干，含糊地说道：“我突然想起来，邓肯可能想要约你。”
“谁？”沈欣时皱起眉来，一边加入了啃小饼干的活动。
“比利·邓肯，他跟迈克尔上同一门选修课。”
“噢。是什么样的人？”
“不是你喜欢的类型。”米莉摇了摇手指，“是球队的。”
“你懂我。”沈欣时笑了笑，她一向对高大强壮的男性没有什么兴趣，“对了，东亚研究系到底在哪个楼？”
米莉长叹一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笔来，在饼干袋子上给她画地图。

来啦。我又回来啦

好耶 期待

好期待哇~~

我这是在干什么？
沈欣时站在走廊里，假装阅读着宣传栏里的消息，一边悄悄打量着身边匆匆走过的人。这里东方面孔不多，但同学们相当友善，会对她点头微笑，可能是院系对亚洲人的天然兴趣？她收回视线盯着宣传栏，又一次问自己：然后呢？
在几层楼的几十间教室里找一个不知道几年级、不知道具体哪个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课的人。妙啊。
可惜米莉对这位科林斯先生的了解似乎也只到这一步，没有什么更有帮助的信息。
沈欣时踱到电梯旁的标识牌前，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关于教室分布的说明。就在这时，电梯“叮”地一声停下，门打开来，她一转脸就看见了他。
淡金色的头发，冰蓝色的眼睛，桃子一样的唇。人不算太高，罩在那件印着校名的墨蓝色卫衣里的身体瘦瘦的，袖子卷起来露出白而细的小臂，那手里攥着的……是一根盲杖。
沈欣时定在原地，看着男孩子一手扶着门一手用盲杖探路，小心地走出电梯。当下她没有想任何事情，只是跟上了他。
局面随着她踏出的每一步逐渐失控。沈欣时在心里骂自己怎么不早点开口打个招呼，现在她就像个跟踪狂，好像已经错过了现身的最好时机。
她跟着男孩到了室外，有点儿紧张地看他走下楼梯，到了平坦的路面上，感觉终于抓到了一个机会。她冒险地抬起手来，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臂：“呃……你好？”
他停下了脚步，犹豫地朝着声音的方向侧过脸来。
噢，他可真好看……
“你好，我是文学系二年级的沈欣时，中国人，朋友们也会叫我卢娜。我上周在行政楼遇到过你，唔……准确地说，路过时偶然见到了一下。”像是有一双隐形的手在肩膀上压着，沈欣时越说越觉得心虚，声音也慢慢低了下去，“好吧，我知道我听起来很鲁莽，如果我打扰到你——”
“西里尔·科林斯。很高兴认识你。”
沈欣时一愣，随后是内心慢慢泛上来的喜悦，像泉水涌出地面。她握住他伸向虚空的手，他的手指修长而温暖。
“我是学中国研究的，一年级新生。”西里尔诚恳地微笑着。
“噢！太巧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问的，关于中文之类的，欢迎来找我。”沈欣时知道自己听起来很客套，于是她迅速补充道，“真的。随便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你平时用什么联系方式比较多？我给你留个电话，或者别的什么都可以——”
西里尔拿出自己的手机递向她，依然保持着愉快的笑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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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里尔·科林斯。
沈欣时躺在床上，手机举在脸前，从一个应用切到另一个，把他的所有社交账号看个遍。
事情顺利得出奇。下午她和西里尔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交换联系方式，他竟然毫无保留地（至少看上去是这样）把自己各个平台的账号名字都告诉了她，并且一一回关了她的账号。看得出来，他用手机还是很熟练的，她好奇地看着屏幕随着他的点击读出当前位置的内容，机械音念出她的名字时显得陌生而抽离。
“沈，欣，时。”他嘴角上挑，低低地跟着念，发音里几乎没有外国人常见的那种磕绊，声调模仿也完全到位，她忍不住开口问：“你从大学才开始学中文的吗？”
“高中语言课的时候学过，一点儿。”当他说“一点儿”的时候，不会有人再怀疑他的学业进度了，他听起来完全是不熟悉这种语音的外乡人，喉咙犹豫地揉出一个上卷的音节，停在嗓子眼儿里，迷路一样。
“一点儿。”沈欣时用最自然的鹭川腔调重复了一遍。
“一……点儿？”西里尔学着她的发音又讲一次，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笑起来真漂亮。
于是，再自然不过地，她忍不住问：“你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吗？”当然，说出来之后她立刻觉得自己在冒傻气。
“什么？”西里尔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令她想起小时候在动物园见到的孔雀尾羽。
“被搭讪。”沈欣时直视着那双无神但美丽的眼睛，努力让自己把思绪集中在对话上，“嗯……你好像并没有很惊讶或者不知所措什么的——并不是说这有什么不好，只是我好像就不太擅长处理这样的场景，如果有某个人突然跟我搭话的话，我大概会花一点时间才能确认我可以信任这个人——噢，我也不是说你不应该信任我，我是……我一开始在说什么来着？”她懊恼地停下来。
“……你看，很难觉得你有什么危险性啊！”西里尔低下头去，对着自己的膝盖笑个不停。
沈欣时也跟着笑，庆幸自己糟糕的临场表现没有给对方留下负面的印象。妈咪经常怜爱地说她嘴比脑袋动得快，她说你是在暗示我总说傻话吗？妈咪摸摸她的头发说宝贝我觉得这个程度的表达已经不能算“暗示”了……不过真诚的人会得到真诚的爱。妈咪这样安慰她。
“说到被搭讪。这对我来说不算经常发生，如你所「见」——”他抬了抬手腕，晃晃挂在腕间的盲杖，“嗯。”
他看起来对自己的情况很平静、很坦然。在那层表面下面会藏着别的什么激烈的情感吗？这会影响他对待自己或别人的方式吗？他会希望别人怎么对待他呢？……
沈欣时被太多的问题堵住了思路，不知道该怎样打破眼前的沉默。西里尔也没有让她徒劳地思考太久，而是突然轻快地说：“我可以提个建议吗？”
“当然。”她下意识地回答道。
“现在我知道你是谁了，你也知道我是谁，但是仅限于此，对吗？我建议我们回去花点时间从已有信息里了解一下对方，确认一下自己真的对对方感兴趣，然后我们再想想接下来要怎样。”
不知怎的，沈欣时觉得他好像严肃起来了。她抿起唇来，“嗯哼”一声表示同意，脑海中疯狂回忆自己在社交平台上展现出来的一面……噢，基本上和生活中的自己没什么差别。
那么问题来了，西里尔·科林斯会对这样的她感兴趣吗？

米莉开门的时候，沈欣时一骨碌爬起来：“米莉！”
“卢娜！看在老天的份儿上！”米莉大受惊吓，倒在门板上，一手戏剧性地捂着胸口，“我跟你说，你最好不要这么对科林斯，这简直能构成仇恨犯罪了，如果你吓到一个盲人——”
“你知道他眼睛看不见？”沈欣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噢，”米莉心虚地放下手，走回她自己的床边，“是的。你会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吗？我只是觉得不应该议论别人的身体情况。”
“你说得对。而且我想，对我来说这也不是一个关键的问题，所以你不提前告诉我也没什么的。”沈欣时安慰着好友。
米莉松了口气：“嗯……老实讲，我也是觉得你可能不会介意，所以我想大概没必要特地提起来。”
她非常了解我。沈欣时想着，把目光投向自己床头柜上的家庭合影。那是小学时照的一张，正在换牙的她坐在爸爸膝上大笑，妈咪坐在爸爸身边，温柔地环着他的腰——她经常这样会这样从背后扶住他，因为他双腿瘫痪，没有依靠的话比较难坐稳。
人们说孩子会从家长的行为里学到亲密关系的相处之道。沈欣时不敢说自己学会了多少，因为妈咪对爸爸的爱看上去像无边无际的海洋，但她知道自己想成为妈咪那样的人——快乐、稳定、强大。
米莉把她要的生菜火腿三明治丢给她：“该讲故事了！你是怎么找到他的？他怎么样？”
沈欣时从下午自己在走廊里乱晃碰运气讲起，一直说到他们分别时的约定。米莉嚼着三明治，洋娃娃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哇哦，你觉得他的意思是不是，如果你们对彼此感兴趣的话，你们就可以约会什么的了？”
“你可真是个乐观主义者，是不是？”沈欣时打开自己的迷你冰箱，找了一听米莉喜欢的汽水递过去，“我就只能一直想，要是他觉得我并不是他想要进一步了解的人，我可怎么办呀……我不确定他想不想多一个普通朋友。”
米莉对好友非常有信心：“别傻了，你非常可爱的！你热情、体贴、活泼、有趣，更不用说，你长得这么——”她突然被汽水呛住了。
沈欣时把书桌上的抽纸扔给她。她接住了纸盒，抽出一张来擦鼻子：“体贴，如我所言。”
“假如他能看见我，你觉得情况会有很大的不同吗？”沈欣时揉着床上的毛绒兔子，轻声问道。
“真正的问题是，没有假如，这是你想要的吗？”米莉注视着她。
沈欣时低下头去，继续翻着西里尔社交账号里并不算多的推文，有些她已经反复看了两三遍：“可以是。”

哇喔哇喔好好看

2.
直到周末，沈欣时也没有收到西里尔的消息。
这是否意味着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判断？想到这里她就有点儿泄气。
但她决定自己不能是那种一言不发默默消失的人，就算是被拒绝也算有了个确定的结果，总好过什么都没发生故事就结束了。看在老天的份上……她是第一次真的体会到这种心动呢。
于是，星期日的午后，经过深思熟虑和谨慎措辞，沈欣时写了这样一条消息发给西里尔：「嘿，侦探先生，不知道你的背景调查做得怎么样了？我觉得我应该跟你同步一下：我已经完成了我的考察，我的结论是我非常期待能进一步了解你。当然，等你愿意和有空的时候。不急。周末愉快」
她伸直手臂，把手机举得远远的，深呼吸了几次，心一横，点了“发送”。随着消息发出时像钻进管道一般的轻微响声，她立刻决定自己得找点儿什么事情做，分散一下注意力，否则她一定会一直紧张地盯着手机。
还没来得及选好看哪本书，她的手机已经响了起来。
沈欣时扑回床上，抓起手机，按住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接起了电话：“嗨。”
“抱歉直接打电话给你……唔，这样对我来说比较方便。”西里尔的声音听上去依然很轻松。
“不用感到抱歉，我很高兴能听到你的声音。”这句话非常自然地从沈欣时嘴里滑出来，她决定就这么放任自己。
西里尔轻笑一声：“真会说话。”
“那么……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呢？”她小心地提起来。
“嗯……你下午有空吗？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喝杯咖啡什么的，聊聊天。”
沈欣时一时说不出话来。
片刻的沉默之后，西里尔犹豫地开口：“噢，如果时间不太合适的话——”
“我有空！随时，去哪里都可以，什么都行。我现在就在宿舍。”她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对着话筒一口气说道。
“我住在兰伯顿楼。你呢？”
“我住梅森。找一家你熟悉的怎么样？”
“好。兰伯顿附近有一家叫青杯子的咖啡店，半个小时后在那里碰头可以吗？”
“没问题。”
挂了电话之后，沈欣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床上。
噢！米莉现在要是在这儿就好了，她真想紧紧地拥抱个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她饱含感情地跪倒下去，给自己的毛绒兔子来了个热情亲吻。
不过她立刻意识到时间紧迫，准备出门才是要紧事。她跳下床去翻自己的衣柜，焦虑地想着不知道自己穿哪套衣服看起来更——喔，等等……
沈欣时的手指保持着揪起一件薄毛线衫的状态，内心暗暗惊异自己怎么总是忘记西里尔的眼睛看不见。或许从长久相处层面来说这是个好的信号，意味着她并不认为这是多么令人警觉的坏消息？但她决定还是要更上心地记住这一点，因为某些时候他可能会需要她的协助。
她把手指移向下一件柔软的毛衣，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认真搭配一下。毕竟……这是一次约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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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杯子看上去是一家田园风格的传统咖啡馆，临街是铸铁框的拱形大玻璃窗，窗上吊着植物，门顶上是手写体的招牌，画着一只水鸭。
沈欣时走近咖啡馆的时候，一下子就看到西里尔坐在靠窗的一张小圆桌旁，靠在高背软面扶手椅里的他像个忧郁的王子，看上去仿佛在望着窗外出神。
她静静地站在他“视线”的另一端，有一瞬间想上去轻轻敲敲玻璃逗他一下。但那可能会吓到他吧？这样一想，她立刻就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身推开了门。
门上的铃铛清脆地一响，店里暖融融的糕点和咖啡的气息迎面扑来。沈欣时走向西里尔的桌子，暗想不知道应该在走到多近的距离之前开口让他知道自己来了——
“嗨？”西里尔忽然转过脸来，几乎是准确地朝向她。
“太吓人了！”沈欣时瞪了他一眼（尽管没有必要），一手按在前襟上，一手拖开另一把扶手椅坐下，“你是能看见一点儿还是怎么的？”他在笑，这个小小的偷袭显然让他很满意，于是她也松弛了下来。
“事实上并不能。”西里尔把头转向她的方向，“我是视神经疾病导致的全盲，连光感都没有。不过还好，我的脸知道阳光在哪里。”他顺手朝着窗户的方向指了指，“我经常坐在这儿。”
他太过自然地开启了这个话题，于是沈欣时也顺着问了下去：“是天生就……？”
“是天生就有这个病。不过失明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这种病会在进入青春期后发作，而且进程很快。”西里尔垂下眼去，“留给人反应和适应的时间并不多……我是在高中二年级开始失去视力的，到最近一个圣诞节的时候我彻底失明，也就两三年。”
最近一个圣诞节吗……那不就是两三个月前的事？
沈欣时觉得一阵心疼，几乎想要握住他的手。她悄悄伸出手去的时候，他忽然说：“抱歉……一上来就说这个有点儿沉重，是不是？我们先点点儿喝的吧。”
她假装无事发生，一边说好一边缩回手来，起身去柜台拿了一份菜单。
“我要一杯热巧克力就可以，加棉花糖的那种，谢谢。”她回来时，西里尔说。
“好。有什么推荐吗？”沈欣时垂眼看着手里的单子，在饮品设计上它倒是不拘泥于传统，也会有些看起来会在那种连锁咖啡店里卖的果茶或碎冰饮料之类的东西。
“嗯……如果你对咖啡因比较敏感的话，谨慎行事，这里的咖啡非常浓。”
“好的……那么我猜，焦糖牛奶冰比较适合我。”沈欣时站起来，看着西里尔微微歪头听着她的椅子腿发出的摩擦声，这才意识到自己或许不应该就这样一言不发地来来回回，“我去点个单，等我一下。”
“好。”他嘴角轻轻挑起的弧度让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做对了。

柜台的玻璃橱里摆着一些非常可爱的糕点，沈欣时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视线。爸爸喜欢吃甜食，所以家里总是有各种小点心，不管是遗传还是耳濡目染，她也很难抗拒这些东西。
端了奶油小蛋糕回到座位上，她思考了一下，把盘子摆在他们之间更靠近西里尔的地方：“我买了切角蛋糕，奶油的。一起吃怎么样？”
西里尔笑了笑，把手掌放在桌面上。沈欣时琢磨了一下，拿起一把叉子，试探地去碰碰他的手指：“嗯……叉子？”
两人的手碰到一起时候，他下意识般地往回缩了一下，然后翻过手来，手心向上。她把叉子放在他的手里，又直接把蛋糕碟子一路推到他的另一只手旁边：“这里。”
“谢谢。”西里尔慢慢地用叉子去戳它。
“你喜欢吃甜食吗？我是挺喜欢的，噢，这点你可能已经从我的社交平台动态里总结出来了。”沈欣时拿起另一把叉子，从蛋糕的另一端开始。
“我也很喜欢。”西里尔吃了一小口蛋糕，“嗯……我得跟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
“你的动态……我并没有读完多少。”
“噢。”沈欣时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
“我可以解释。”她的沉默好像让他忽然之间有些紧张似的，“首先，你发了很多很多东西，是不是？我感觉好像几乎每天都有。”
沈欣时本来也没生气，听到他这么准确地发现了自己的特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到她的笑声，西里尔放松了一些：“嗯……其次，我需要靠辅助功能来读屏幕，但我的中文还没有那么好，所以有些内容我还需要去听翻译，这就会更复杂一点儿。”
“很合理。”沈欣时用亲切的声音回应着，让他知道她确实是这么想的，而不是在讽刺他什么的。
“最后……是很难说出口的一点。”西里尔咬住嘴唇，把脸转向窗外。
这一刻他看起来非常迷茫和脆弱。沈欣时觉得整颗心都被人捏在了一起，她好想给他一个拥抱，但她又怕吓着他。她鼓起勇气，伸出手去，小心地握住他的手。
西里尔的肩膀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但他没有把手抽回去。他默默地握紧了她的手，慢慢转回脸来：“当我说‘确认一下对对方的兴趣’时，那其实不是一个适用于双方的建议，我就只是让你冷静下来再想一想，想一想你是真的愿意交往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吗？”
“你是说，像你这样迷人的人？”沈欣时捏一下他的手指。
苍白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谢谢。但是我得提醒你，我最近的精神状态比较糟糕，我现在非常需要一个直接的回答。”
沈欣时正要开口，服务生端着他们的饮料过来了。
“你要不要先喝点儿——”
“我想先听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