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岛挡在了博士面前，如果继续纵容他前进，后果不堪设想。
“你不该挡我的路，这是唯一一次警告。”
“你要做什么？不管萨卡兹有什么，我都不能让你去那里。”凯尔希挡在最前面，她已经穿上了战斗专属的装备。
博士没有回答，他说的警告竟真的只是警告。
就在下一秒，无人机的炮火便倾泻下来，罗德岛伤亡惨重，已经没有了继续作战的能力。
“博士，求求你。。。不要再这么做了！不要再伤害大家。”阿米娅泪流满面。“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米娅，我相信你明白，有一种朴素的价值观，叫‘各司其职，即是正义’，我有我的责任，这是战争了。这片大地上的大部分人还没意识到我是他们每个人的敌人，这是我目前的优势，”

“所有计划都失败了，这片大地已经承受不住更多的苦难，博士你。。。为什么不能放弃呢？”凯尔希说着只有博士听得懂的话语。
“我还在，计划就不算失败。”博士面罩下的脸看不见是怎样的表情，大概也不会有什么表情。
之后博士和罗德岛再没有更多的交流，后者只能目送前者离去。
半个月后的某处地下，博士躺在石棺内闭上眼，又出现了，那些目光和视线。
自从恢复记忆过后，博士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感觉到，亿万万道视线与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曾经的博士，作为一个小小的研究员，以为天塌了也有个子高的顶着。
火种，主机，蓝带。。。各种各样的计划，旧文明的顶级精英们，为了活下去所作的挣扎，现在都失败了。
博士这个矮个子，成了最后的“高个子”，同时他也明白了高个子的感受。
那是一种时刻沉在心头的重压，别无选择。

理所当然的，博士的别无选择，在一些人看来无法接受。黑暗中的阿斯卡纶出手了，她的红发连同她手中的利刃一并出现，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阿斯卡纶冷酷且鬼魅的身姿倒映进博士的眼睛，博士想起了特蕾西娅，或许当初特蕾西娅遇刺的时候，眼中也是如此景色
然而博士的结局与特蕾西娅不同，倒在血泊中的不是博士，而是阿斯卡纶。
阿斯卡纶的失败是可以预计的，一向隐与人群中的她，显然不适合在这么空旷的地带刺杀目标，同时她也被情绪左右，从正面刺杀，想让博士在临死前知道是谁杀了他。
眼下博士从石棺中走出，形成了奇怪的一幕，博士一步一步地朝石棺正对的黑暗长廊走去，阿斯卡纶拖着长长的血迹跟在后面，两人像是蜗牛赛跑一样，彼此沉默寡言。

这条黑暗长廊，博士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忘记了时间。
当他回头望去已经看不到进来时的起点，令人意外的是，阿斯卡纶竟然还跟在后面。
见此一幕，博士终于有了一点说话的欲望，他开口：
“你这样一瘸一拐的，可追不上我，也拯救不了世界。”
“我只是在完成当初没能完成的护卫任务，仅此而已。”阿斯卡纶语气冷漠，声音因大量失血带着微微的颤抖。
“为了特蕾西娅，是吗？”博士背过身去，继续走自己的路。“当初以我的能力，未必不能留特蕾西娅一命，哪怕矛盾不可调和，也可以制造假死，绑架她远离是非的漩涡。”
“但我并没有那么做，因为特蕾西娅跟我是一类人，都是使命的傀儡，这种人最是危险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所以你就背叛了她？杀了她”阿斯卡纶语气渐渐变得不善。
“是，我背叛了她，从她手里的源石开出花朵过后，这场背叛就注定了。”
对于巴别塔，博士从来没有过归属感，之所以出手相助，只是恰好因为他们长得像人类而已。
博士忽然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孤独。
这种孤独一定要类比的话，宛如古文明的初期，一个名叫谢尔盖的冷战宇航员，在宇宙飞船上得知自己的国家解体了一样。
宛如一个被称作“教员”的老人，在临去世前，说出“你们怎么办，只有天知道。”时一样。

顶一下，我觉得这次剧情最主要的问题是，博士和特雷西娅的行为描写都沾了点矫情。
编剧小家子气了。
涉及到这种文明存续的重大使命，无论是博士还是特雷西娅，都应该表现出类似三体里章北海和维德一样的决绝。
所有的情绪都不应该影响行动的果断。
一句话很好地说明了这种情况下的斗争：
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黑暗长廊逐渐变得光亮，跟在博士身后的阿斯卡纶这才看清楚，这条长廊的墙壁是半透明的，墙壁的另一头，竟是人山人海。博士能从中看到众多熟悉的面孔，这些面孔神情各异，有的困惑，有的悲伤，有的愤怒，有的害怕。这些人中，为首的依然是凯尔希和阿米娅。
博士脚下的道路，源于旧文明对因果律的探索，从而产生的实验产物，名字就叫因果长廊。
使用者能够通过这道长廊去往任何地方，与旧文明时期的其他转移手段相比，因果长廊更凸显安全性，只要踏上长廊，到达终点前基本不可能被入侵或者拦截。

然而博士还是被找到了，不用说，肯定是凯尔希。她不仅要来阻止博士，还带上了所有与博士有关系，被博士影响了原本命运的人。
凯尔希身为前文明的造物，自然理解因果长廊的厉害，之所以带上其他人，想必也是在绝望之下，能用感情牌打动博士。
“凯尔希，你真的。。。完完全全变成另一边的人了呢。”
凯尔希带着阿米娅穿过了墙壁，来到了博士面前，正因为她们两人在因果上与博士纠缠最深，才能来到足够近的距离。
然而在这里是不可能动用武力的，越是暴力手段优越的人，在因果长廊越无力。
“我请求你停下。”凯尔希面带悲伤，无力地像是一个面对父亲的小女孩一样。
“凯尔希，你过来。”
凯尔希闻言凑近过去，却没想到下一秒就被一巴掌扇倒在地，阿米娅哭泣着蹲下，精神接近崩溃。
“凯尔希，当初我给了你自由，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多说什么。可你为了一己私情，为了帮助特蕾西娅提前叫醒我，却是逾越了自由的界限。”
“源石计划出了问题，诞生出了一个意外的文明，我不得不叫醒你，我只想让你救救现在的文明，起码让它不要那么痛苦。”凯尔希第一次在阿米娅面前表现的如此软弱，语气接近乞求。
“万年的时间，你竟然还是个孩子。”博士笑了笑。“灾难当前，唯有责任，无论计划如何濒临崩溃，我都必须尽义务去做到底为止。”
博士说完，继续向前走，阿米娅上前拉住了他的衣摆。
“博士，不要走。”
这时候的博士让阿米娅感到熟悉又陌生，宛如巴别塔时期，被人称作恶灵的那位。
博士没有回头，而是扫视了一圈长廊外的泰拉人。
“给了你们一万年的时间，你们还在向所谓的皇帝下跪，畜牲就是畜牲，有了智慧也一样。”
“放手！”
博士一甩手，将阿米娅摔在地上。

顶一下

继续往前，有一道黑影穿过墙壁，来到博士身边，是一只面容可怖的深海爬行者，因果长廊居然把海嗣也拉入了这片空间。
除了博士之外，或许只有阿戈尔才知道，这一只小小的爬行者，有着毁灭整个泰拉文明的力量，也想不到它的使命竟不是毁灭，而是存护。
大群等待了万年，寻找了万年，终于找到了它的“父亲”，那个人就是博士。
爬行者的出现，让很多原本想穿过墙壁的阿戈尔停下了脚步。他们的敌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敬畏，跪服，整片整片的人群跪下来，向着博士朝拜。

这些跪拜的阿戈尔当中，只有一个人是站着的，她是斯卡蒂。
斯卡蒂毫无阻碍地穿过墙壁，来到博士身边，默默地当起了博士的护卫。
众多的强者开始凭借力量强行通过墙壁，他们当然可以通过，只是穿过墙壁后，再也无法靠近博士半分。
原本针对博士的围杀，竟慢慢变成了一副夹道欢迎的景象，十分荒诞。
没有交流，因为只要交流就可能会有情报泄露。
于是面对众多熟悉面孔的诘问与喊话，博士不发一语。
又走出去十几步，一道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博士。
“博士，好久不见。”
“特雷西斯”
这位萨卡斯现任的摄政王，面孔依旧犹如往日般严肃英俊，宛如一尊疲惫的雕塑。
从气势上看，特雷西斯完全压倒了博士，然而只有特雷西斯自己知道，他面对博士是多么无力，可明知道是徒劳，特雷西斯还是拔剑了。
他拔剑，斩向旧日的神明，斩击的威势即使被长廊的特性削弱，依旧是震天撼地。
然而这一斩，终究是被挡住了，甚至神明都没有出手，而只是神明的信徒，斯卡蒂拦下了这一击，虽然接的勉强，但只要接下第一次，身具海嗣特性的斯卡蒂很快便会适应第二次。

许多年后的现在，身处长廊面对博士，特雷西斯回想起了与妹妹特蕾西娅会面的下午，对方所说的话。
“当我见到那个人，那个没有尾巴没有角的人，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一件困扰了我百年的疑问。”
“我听那个人说，旧文明也有过那么一段历史，互相争斗，互相厮杀的历史。”
“而由于他们个体的弱小，这种争斗很快会过去，毕竟他们太弱了，要想活下去，只能寻求合作。”
“我们的落后与冲突，正源于个体所引以为傲的强大力量。”

“那是什么玩意？”
“机器人也可以进入这里吗？”
墙壁外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喊话说。
人群的目光聚集到一处，目光的落点处，一台银灰色，摄像头亮着猩红灯光的机器小车，它慢悠悠地穿过墙壁，来到博士身边。
“弗里斯顿”博士轻声说。
保存者计划失败了，无数的同胞都长眠于石棺之中，再也不会醒来，这其中包括弗里斯顿的妻子和女儿。
如今的弗里斯顿，只记得最后的那顿晚餐，所有人跟彼此道别，祈祷接下来的远行能够顺利。
“我的情感模块计算出结果，它希望你能在名字后面加上同志二字。”
“嗯，向你致敬，同志。”博士点点头。
原本孤独的博士有了队伍，然而队伍的组成成员却十分怪异，有丑陋的怪物、老不死的机器小车、白发红瞳的深海猎人。
深究每个成员的背景全都能找到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失败者，他们的失败，象征着旧文明的失败。
旧文明的研究员们，总把“失败是成功之母”这句话挂在嘴边，激励自己，然而在最惨烈的，整个文明的失败面前，没有一个人能平淡地说出这句话。
尸山血海，悲鸣漫天，无数人放弃了梦想，舍弃了欲望，斩断了羁绊，最终换来的是一片片望不到尽头的石棺墓碑，一无所有的惨败。
太沉重了。
太悲哀了。
这样的重压之下，对于还活着的人来说，就连死亡都是一种背叛。

"博士。"
阿米娅竟然再度追了上来，不过这一次，她的眼眸不再哭泣，转而变成了一种决绝。
“我答应过，要一辈子陪着你，如果长廊的尽头是终点，我会陪你走到那。”
这句话几乎是对整个泰拉文明的背叛，连同阿米娅以及追随阿米娅的大家到现在为止努力抗争的一切，都被她自己所否定。
然而背叛一切又如何，对于阿米娅来说，没有博士，一切的一切都会变得没有意义。
面对少女的决意，博士也只是扫了一眼，转而默认对方跟着自己。
终于，长廊的尽头显现了出来。
这一路上，人们想象过很多次这条长廊的尽头是什么，或许是骇人的灭世兵器，或许是诡异的心灵控制天线，又或许出乎意料地，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猜对，长廊的尽头只有一座普普通通的石椅。
“这是一项被前文明废弃了的项目。”博士忽然开口了，他声音很轻，大概是说给阿米娅，抑或者只是自言自语。
“那是个疯狂的时代，没亲身经历过，无法想象一个将要面临灭顶之灾的文明，会作出怎样的挣扎。”
“不仅外部的威胁令人绝望，内部也有不少的分歧，这就是其中一个。”
“它是什么？”阿米娅问。
“它是一个聚合器，原本的作用，是将所有人类聚合，亿万万的个体，变成唯一。”
听到这，阿米娅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无法想象由无数个体融合而成的那一个，会是什么模样，不过重点不在这，重点是。。。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那篇论文我没有看，我只知道论文实现后的效果。”博士顿了顿。“唔，可能在泰拉，只有哥伦比亚会有论文这个词汇，简单说明的话，论文就是对科学研究成果的一种展示。”
博士和阿米娅两人，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时光，阿米娅好奇地问，博士耐心地回答。
融合全人类，为什么这种一听就很不靠谱的项目会被审查通过进而实现？答案很简单。
人类不缺资源，缺的只是时间和奇迹。